第三十九章 遊走在兩個女人之間
潘甜兒終於要出院了,並且她在那邊的工作也安排得有了眉目。學校領導巴不得這個女瘟神快快地離開,一點挽留她的意思都沒有,痛痛快快地就同意她調出。並且告訴潘甜兒也不用再來上班了,對方調令下來之前的工資一分錢不少全都會給她,住院期間的醫療費用學校全額負擔,也不提自費之類的事。別人千難萬難的事情,有時請客送禮全用上也要曠日持久的工作調動問題,對潘甜兒來說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看來鬼怕惡人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對方那個替死鬼的接受學校對潘甜兒的為人一定並不知情,否則誰敢接招?
潘甜兒連收拾東西都不願意回學校,全權交給她哥哥處理。潘甜兒的哥哥只是把妹妹的物品簡簡單單地收拾了兩個包,其它的東西悉數送給了電工老婆。女人歡天喜地外加千恩萬謝地接收了,後來有很長時間學校里的人都能看到女人穿著潘甜兒舊衣服美滋滋地到處亂逛。
再毅沒有回來,送潘甜兒回家去了。給徐眉留了一封信,是通過郵局寄來的。信里寫道:
honey:
請你原諒我沒跟你告別就走了,我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知道我有太多不值得你原諒的理由。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一切都跟你解釋清楚,有很多事情一言難盡。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記住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兒子。我知道你不僅是個好妻子,也是個好母親,在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一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兒子,我希望你也能照顧好你自己。一切等我回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請你相信我,相信你的丈夫,相信我對你的愛。我們已經走過了太多的風風雨雨,最終我們一定會在一起,我們仨!
再有,我和公司領導請假回老家了,借口是母親病重。我不用你去替我掩飾,只是請求你不要揭穿我。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
吻你,也請你代我親親我們的兒子
你的再毅
**年*月*日
徐眉看完信后氣得眼淚直流,把信撕得粉粉碎,又用腳狠狠地踩了十幾腳。不過這一切徐眉都是在家裡做的,沒有任何人見到。徐眉真的很佩服再毅的厚臉皮,他一封信就想把單位徐眉和靈兒擺得四平八穩,還為以後的事埋下了伏筆,他算準了徐眉會一聲不吭。過去徐眉沒認清再毅的真面目,被再毅哄得結了婚;現在徐眉識透了他看清了他,但這個虧徐眉還是不能不吃。再毅不在徐眉連鬧離婚都失去了對象,只好打碎了牙和著血往肚裡吞。
再毅跟著潘甜兒和她的哥哥一起來到了南京――這個六朝金粉的古都。
再毅省級以上的大城市一共去過三個,北京哈爾濱和南京。嚴格算來,北京和哈爾濱都不能算是「去過」,因為再毅到那兩個城市的目的只是轉車而已。窮學生囊中羞澀,到北京只是到**廣場轉了一圈,連旁邊的故宮都沒進去,一張門票抵再毅一個多月的伙食費了。北京的那些金碧輝煌畫棟雕梁的古典建築和直聳雲天的現代化高樓對再毅來說只是比煙盒更真實的風景,觀觀光留個影而已,連過夜的旅館費他都付不起。
潘甜兒的家是一棟獨立的小洋房,樓下是客廳、餐廳和廚房,樓上是三間卧室、一個書房、一個和書房相連的大陽台,還有一個浴室,比徐眉家三室兩廳的房子還要大。當年應該是不錯的房子,不過現在年久失修,處處透著殘破,天花板上有大片的石灰脫落,浴室里的水管銹斑點點、斑斑駁駁,走在地板上的時候嘎吱嘎吱地響。
再毅本來以為潘甜兒和她的父母是住在一起的,其實並非這樣。潘甜兒的父母另有住處,這裡是潘甜兒的哥哥嫂子和潘甜兒住的地方。再毅的家鄉有兩家人擠在一個屋檐下,南炕一家北炕一家的,也有兒子分家出去單過的,就是沒有見過讓已經結過婚的兒子和女兒一處過,老兩口去單過的。
潘甜兒的哥哥和潘甜兒一點都不像,看不出一點親兄妹的樣子,連名字不像,潘甜兒的哥哥叫潘允文。潘甜兒的臉型有點像韓國人,比較圓比較寬廣,單眼皮大眼睛,皮膚比較白。潘甜兒的哥哥是瘦長臉,雙眼皮大眼睛,皮膚黃,是一種灰暗的黃,一副木訥的樣子。一直到他回家換了條短褲后,再毅才現潘甜兒的哥哥原來是個殘疾人,一條腿端正粗壯汗毛濃密是一條典型的男人的腿,可是另一條腿卻像蘆柴棒一樣瘦骨伶仃,典型的小兒麻痹症的後遺症。
潘甜兒的嫂子是個比她哥哥,甚至比她自己都要年輕的女人。盤起的頭和高高翹起的劉海上至少噴了半斤膠,龍捲風到了也別想吹動分毫,三個鑲鑽的卡熠熠光,兩隻手上戴了三隻金戒指一隻寶石戒指,耳朵上還各戴了一隻恨不得要垂到肩上的巨大的金耳環。平時總踩著一雙八寸的高跟鞋,最奇怪的是連家裡穿的拖鞋都是一雙金色的高跟。
潘甜兒家的稱呼也怪得很,既不像徐眉家裡姐姐小弟地叫,也不像再毅家鄉老大老二地喊,潘甜兒家裡通通直呼其名,甜兒允文和小倩。
再毅覺得挺彆扭,尤其是稱呼一個本應是嫂子的幾乎完全陌生的女人叫「小倩」。
第一頓飯是三個人一起吃的,沒有酒,但菜卻挺豐富,不過一眼就能看出都是熟菜店裡買來的。再毅以前一直以為徐眉家在他來吃飯的時候連酒都沒有是存心怠慢他,是壓根兒瞧不起他,現在看來南方人家都這個樣,倒是自己想多了。
小倩挺熱情,拚命給再毅布菜,堆得再毅碗里滿滿的,一低頭鼻子尖就能碰到菜上。
「嫂――」再毅本來想說嫂子,話到嘴邊猛然想起潘家互相之間以名字相稱的習慣,把後面那個字又給咽了回去道:「我自己來,您太客氣了。」
「別叫我嫂子,我不一定比你大呢。」小倩嘻嘻笑道,然後又道:「哎呦甜兒,你男朋友太靦腆了,吃得那麼少,一定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你了解他,你照顧他啊。」
「都很好吃呢,我不會客氣的。」再毅趕緊搶著回答。
「小倩你不要客氣了,讓他自己吃,喜歡什麼吃什麼。」潘甜兒容光煥,嬌笑著幫再毅說話。其實潘甜兒也不知再毅喜歡吃什麼,她對再毅身體的熟悉程度遠遠大於對再毅生活習慣的熟悉。
「好,好,我們家的甜兒說的對。」小倩對著潘甜兒說話的時候眼睛卻瞟著再毅。
三個大人吃一頓飯,還沒有酒,一會兒就結束了。
飯後潘甜兒和小倩立即把**從吃飯坐的椅子上搬到了沙上看電視,還招呼再毅也過去。再毅看潘甜兒的哥哥一個人忙乎著收拾洗刷很是不好意思,要過去幫忙,潘甜兒一把把他拉過來,坐在自己身邊。
小倩用嬌得快要滴下水來的聲音道:「我們家的允文是模範丈夫,家務全包呢。你是客人怎麼好意思讓你動手?」
潘允文也在廚房裡說:「你們看電視吧,我一會兒就弄完了。」
整整一個晚上潘允文一直忙著,洗完碗拖地,拖完地又準備第二天要帶到工作單位去的飯菜,連電視都沒來得及看。
整整一晚上小倩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主要的工作是在忙著打扮她那雙手,換著各種顏色的指甲油塗在她那長長的指甲上。塗完了欣賞,欣賞完洗去,洗完了再換一種顏色又塗上,如此反反覆復。小倩那雙穿著金色高跟拖鞋的腳一直翹在茶几上,就是在潘允文整理擦拭茶几的時候,那雙腳懸空了大約三十秒。
整整一晚上潘甜兒捲縮在那張長沙里就沒下地,邊看電視邊磕著開心果,還不時地送一個到再毅的嘴裡。再毅實在是有點不習慣這種當著外人面的親密,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潘甜兒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再毅也不願掃了她的興。最後整整一口袋開心果變成了一口袋果殼。想喝茶時招呼了一聲,潘允文立馬倒了杯茶來。
再毅眼睛雖然盯著電視,其實他一直在觀察這一家人。這家人不僅與自己家人不一樣,與徐眉家人也不一樣。徐眉的媽媽和徐眉,一個勤快一個能幹,里裡外外一把手;徐眉的父親和弟弟,一個老爺一個少爺,油瓶倒了都不扶。這家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少奶奶一個是小姐,潘允文是勤勉的男僕。
徐眉家的兩個女人都會幹活但不會嗲,潘家的兩個女人不幹活專會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