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她們的房間。」

展香打開房門，寶寧看到一間……呃，顯然是大人的房間。看來應該是客房之類的，連個玩偶都沒有，就整個很沉穩的色調。

雖然房間也是她喜歡的慢活風，但這一點都不像小女生的房間啊。

「雙胞胎的父母不久前在美國車禍過世了，她們被迫搬來跟我住，我也被迫接下照顧她們的責任，彼此都還在適應中。」

事實上，自從他大哥大嫂突然過世之後，一切都亂了，亂得讓他非常焦慮、非常煩躁。

他獨居的工作室一樓，就這麼搬進兩個小女生，雖然是他的侄女，但一年見不到幾次面，他跟她們不熟，也不知道怎麼照顧她們。再說她們也不是嬰兒了，雖然才小二，但根本就是小少女。

他真的快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瘋了——

請幫傭大嬸多準備兩人份的餐點不是問題，多洗兩人份的衣物也不是問題，但幫傭大嬸有自己的家，不可能住在這裡。

她每天下午四點一到就走人，孩子回來根本沒人照顧，早上當然也沒人可以幫她們梳頭髮跟打點上學的衣服，因為幫傭大嬸的上班時間是十點。

不只如此，屋漏偏逢連夜雨，在他這裡做了三、四年的幫傭大嬸昨天突然說不能做了，因為她老公昨天清晨出去運動的時候中風了，她必須在家裡照顧他。

而他明天要去新加坡和業主討論建案，三天後才會回來，原本都跟幫傭大嬸說好了，她住在這裡照顧展恩、展惠三天，他會算三倍的加班費給她，她也笑呵呵的答應了，沒想到，她老公竟會在這時中風……

馬的！這些事一定要擠在一起發生嗎？

事情快得他連傷心兄嫂過世的時間都沒有，先是風塵僕僕的飛到美國為他們辦後事，接著找律師，跟死不認錯的肇事者打官司，然後再把兩個侄女帶過來，還要替她們辦轉學。同時，他原本就已接下的工作也不能停擺……

這一個月他究竟是怎麼挺過來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難看的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她們一定很難過，好可憐哦……」寶寧忍不住替兩個年幼的小女生感到心酸。

八歲，正是需要父母的年紀啊，沒有了父母可怎麼辦才好？

「所以，不要在她們面前提到她們的父母。」他下了個結論。

寶寧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表情好像她的問題很蠢。「當然是因為她們會想念、會傷心、會哭——」

「停停停！」寶寧打斷急著他，反駁道：「雖然她們會想念會傷心會哭，但那也是一種愈療的過程啊。一直不提，她們就會一直壓抑，連哭泣想念的權利都沒有，不是更可憐嗎？」

理解兒童心理是幼教很重要的一部分，她可是都有很認真的在念。

「是這樣嗎？」展香眼神一瞇，懷疑的盯著寶寧。

他不懂孩子，這輩子也不打算懂，現在只是暫時照顧她們而已，等她們的外公外婆想通了，他就可以把她們移交過去了。

「所以，你從來不跟她們談她們的父母？」寶寧無法置信的看著他，為兩個孩子感到心疼不已。

展香雙手盤胸，抬高下巴，不悅的蹙起了眉心。

現在是他在被她指責嗎？被這個他付錢請來的保母兼幫傭指責？

「對，我從來不跟她們談她們的父母，怎麼樣？不行嗎？我是為她們好。」他強調自己並沒有錯。

他展香的人生里，沒有「錯」這個字，他永遠是對的。

「當然不行！」寶寧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什麼恐怖攻擊的主謀。「她們一定會想跟你談她們的父母啊，因為你是她們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不是嗎？你是她們的叔叔，她們身上流著跟你相同的血液，你應該把她們納入懷裡，傾聽她們思念父母的心情才對。」

「把她們納入懷裡？」為什麼他會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他做不到。

把兩名小少女納入懷裡，感覺很變態，雖然他是她們的叔叔，但她們一直住在美國，他跟她們不熟。

「你可真是個糟糕的叔叔。」寶寧深深嘆了口氣。

展香拉下臉，不悅的瞪視著她，沒好氣的說：「妳這麼行，那妳今天就給我留下來，等她們放學回來的時候，妳再把她們納入懷裡，傾聽她們的心聲，由妳來安撫她們。」

寶寧一陣錯愕。

等她們回來？那要幾點啊？

她還沒告訴母親她找到工作了，母親回來看不見她肯定天下大亂。如果用電話通知她，米蟲女兒已經找到工作，而且開始上班了，那肯定天下會更亂，會非常非常的亂，接近五胡亂華的程度……

「老闆！」

大門外忽然有人在喊。

聽到喊叫聲，展香倏然蹙眉又挑眉。「什麼事？我說過我在面試保母，不要來打擾。」

「可是那個……呃……曾小姐來了。」大門外的人，稟報得極為難又無措。

要命！

寶寧在心中哀號一聲。

曾小姐……

曾小姐肯定是他女朋友！

噢嗚～他女朋友來了……

她早該想到的，像他這樣偶像巨星般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女朋友？她是在這裡開心個什麼勁啊？才剛自以為陷入愛河就馬上失戀，世間還有比這更悲慘的事嗎？

她是不是不該接下這份工作？

將來要朝夕相處，看得到吃不到，這是多麼痛苦的事啊！

「她來幹麼？」展香一臉厭惡。

像是響應他的問話，落地窗出現了咚咚咚好幾聲，顯然有人在外面對著窗戶扔石塊。

「該死！」展香愀然變色，俊顏瞬間扭曲。

寶寧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到他怒著一張臉，疾風般的走向大門。

他一打開大門，一名高艷麗的女子就沖了進來。

「姓展的！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

女子暴烈的瞪著他，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臉上還有淚痕。

「妳竟然朝我的窗戶丟石頭？」展香也火冒三丈的瞪著她。「妳憑什麼朝我的窗戶丟石頭？」

寶寧傻眼的看著他們。

那個女的那麼生氣，簡直就是氣瘋了，他卻只在意他的窗戶？

「憑什麼？」女人大聲了起來。「憑我懷孕了！懷了你的孩子！」

轟！

寶寧一陣五雷轟頂。

可是奇怪了，她不是孩子的爸爸都這麼震撼了，他為什麼毫無反應？

「妳最好想清楚再亂說。」展香神色冷厲道：「不管妳有沒有把孩子生下來，都可以做DNA的比對，妳想的話，我們也可以現在就去。」

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情勢下，寶寧發現自己竟然想笑。

想清楚再亂說——這是什麼邏輯啊？哈哈哈，好好笑哦～

不過，顯然沒有人覺得好笑。

女人瞪著展香，美麗的眼裡充滿了不平與怨懟。

「沒錯，我是沒有懷孕。但我們同居了半年，你想就這麼甩了我嗎？我絕不同意！」

展香揚起嘴角，更加沒有感情的說：「是妳破壞了共識，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在一起，我不想跟一個要婚姻的女人在一起。」

女人先是狠狠的瞪著他，最後卻像是頹然放棄了般，深深吸了口氣。「好，我知道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提結婚兩個字，這樣可以了吧？」

寶寧發現自己同樣屏息等著他的回答。

明明就不關她的事啊，可是……真要命，她好像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還緊張他的答案。

「太遲了。」展香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下巴還傲然的仰起。

女人又暴怒了起來，她眼裡冒著火氣。「我已經讓步了，你還想怎麼樣？」

寶寧看到展香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角。

「很簡單，我不想再跟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在一起。妳那麼想結婚，就去找一個同樣想婚的男人，我們還是劃清界線比較好。」

「你真的要做到這樣？」女人彷佛胸口被捅了一刀，她咬牙切齒的瞪著展香。「你真的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這一句話，同樣是寶寧的疑問。

是啊，這麼美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要？

看看那身材，那低胸衣領下呼之欲出的渾圓胸部，那不盈一握的纖細楚腰，那豐滿挺翹的粉臀，這種性感尤物，不是只要男人都想擁有嗎？

可是，他卻因為對方想跟他結婚就不要人家了——難道他是獨身主義？

「我會記住妳帶給我的快樂，其他的就不必再說了。」他連眉也沒挑，好像戴了一張石化的面具。「妳走吧，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也不要再來這裡撒野，不然我會報警處理，相信妳也丟不起這個臉。」

他把話說得這麼絕，寶寧看到女人滿含恨意的走了，而她自己的嘴巴，一時之間還闔不攏。

好震撼……這樣的愛恨情仇她從來沒經歷過，感覺驚心動魄的，好像看了一場電影。

展香轉過身，看到呈現獃滯狀態的她。「夏寶寧，妳有男朋友嗎？」

寶寧愣愣的看著他，心跳一陣加劇。

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他甩了舊愛，這麼快就要找新歡了，而且對象竟然是她？

原來，他也對她一見鍾情啊……她心裡正在吟風弄月，就聽到他說：「搬進來住，如果會被你男朋友誤會，我可以出面向他說明。」

寶寧一臉失望。

什麼嘛，不是要追求她哦？是她自己想太多了……不過，失望歸失望，該知道的還是要讓他知道。

「我沒有男朋友！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她像軍中答數似的，音量很大。

展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就沒有，很光榮嗎？講那麼大聲幹麼？」

寶寧尷尬的笑了笑。「我天生大嗓門……」不這麼說，就沒有台階下了，她確實是說得大聲了一點。

「雙胞胎名叫展恩、展惠，你進去等她們回來，順便熟悉環境，在空房裡挑一間做你的房間，我上去忙了。」

寶寧覺得自己好像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他，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出要問什麼，只能目送他步入旁邊的透明小電梯里。

電梯在二樓打開，他進事務所去了。

她才來沒多久耶，整個很陌生，他就這樣把她扔在這裡？

展香工作的情緒被手機鬧鈴打斷了，鈴聲每天下午六點準時響起，提醒他雙胞胎回家的時間到了。

平常幫傭大嬸會把她們的點心準備好才離開，他只要負責下樓，確定她們人已平安到家即可。交代她們吃點心看電視之後，他可以再踅回事務所工作兩個小時，八點左右再下樓去看著她們洗澡。

所謂看著，就是在家裡待著，以防她們在洗澡的時候出什麼意外。

至於洗澡，據說她們以前都是跟媽媽一起洗的，沒辦法，現在她們也只能自立自強，自己洗了。

八歲的孩子，夠大了，生活起居都應該要會自己打理，想當年他八歲時，還不是沒有父母照顧，生活起居都是自己處理。他叔叔連他們兄弟星期幾該穿什麼服裝都搞不清楚，全仰賴他們自己克服困境。

老天真會捉弄人，同樣的命運竟會在哥哥的孩子們身上重演，讓她們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也要由他這個單身的叔叔來扶養她們。

就如同當年他叔叔責無旁貸的接下扶養他們兄弟的責任一樣。

只不過，當年他叔叔從來沒有把他們兄弟送走的想法，而他卻無時無刻都想把雙胞胎送去她們的外公外婆那裡。

原因很簡單，他只是認為自己一個大男人根本無法把兩個女孩給照顧好。

他想，女孩子還是必須由女性長輩來照顧比較好吧？雖然她們外婆年紀大了，但可以教她們的，至少比他這個不同性別的叔叔來得多，對吧？

他一再的告訴自己，送走她們是為了她們好，絕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小孩，也不是因為他壓根不想跟兩個水做的小女孩生活在一起，更不是因為她們的存在，讓他的生活大亂……

但——媽的，內疚感為什麼又來了？

誰規定他就必須扶養哥哥留下的孩子？

縱然他是哥哥唯一的親手足，可是跟一對才八歲、不會自己照顧自己的雙胞胎姐妹一起生活，這根本不在他的人生計劃中。

她們絕對會阻礙他的人生、他的工作，他必須狠下心來把她們送走……

下了樓，推開雕花銅門的剎那，他還在想著雙胞胎的去留問題。

一陣香味讓他微微一怔。

好香的味道。

之前的幫傭大嬸雖然會為孩子們準備點心，但多半是三明治或麵包搭配現成的牛奶、奶茶之類。

他循香走到廚房，看到夏寶寧背對著他，正小心翼翼的從烤箱里把烤盤上的派拿出來。

而香味，就是來自烤盤上那個黃澄澄的派。

她戴著隔熱手套，身上還圍著圍裙，披肩長發隨意扎了個馬尾，此刻正在她後腦勺晃啊晃的。

她不是那種明艷型的美女，絕入不了他挑剔的眼，但還算得上順眼，清爽舒服不會給人壓迫感。如果她能再改善一下服裝品味，就更好了。

看看她身上的衣服，腰上是垮垮的藍色七分牛仔褲，身上是白T恤，背面還印著黑色字體寫著「小強精神」……這算什麼？

連一丁點女性曲線都看不到，十足讓男人倒胃口的穿著。

叩叩叩——

他食指在中島桌上敲了敲。「夏寶寧，你在做什麼？」

寶寧剛才有聽到大門啟動的嗶嗶聲，也有聽到身後的動靜，所以不至於被嚇得跳起來，只是她專心的在拿熱騰騰的派出來，所以不能馬上回頭去看。

「我烤了派，還打了果汁。」她回身把派擱進盤子里，對他露出一記燦爛的微笑，拿下隔熱手套，還不自覺的比了個「耶！」的勝利手勢。

展香半邊嘴角勾了起來，用不悅的眼神瞪著她的手勢。

她嚇得連忙伸直五指再併攏，又伸直，再併攏，來回做了幾次，假裝自己在做手部運動。

裝個可愛也不行哦？他真的很嚴肅耶。

「哪來的材料？」他問。

這問題讓寶寧又放鬆了起來，不由得帶著笑意說道：「冰箱里什麼都有啊，我看蘋果很新鮮，就烤了派。」

「你是真的會烤派嗎？」展香懷疑的看著她。「我不希望孩子們吃到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什麼話嘛！

他的意思是她在逞強，在做超越自己廚藝的點心嗎？

厚，真的是太小看她了啦，她可是有得到母親的真傳，沒有五分，也有三分，而那三分，也夠行走江湖了好不好……

嗶嗶嗶——

她心裡正在為自己大聲辯駁時，大門啟動的聲音又傳來了。

展香看著她，微微轉動著眼眸。「展恩、展惠回來了。」

寶寧馬上忘了自己要辯駁些什麼，正想走出去迎接她們時，她們已經背著書包自己進來廚房了。

天啊，好漂亮的小女生哦！她一眼就喜歡上展恩和展惠。

「叔叔，我們回來了。」兩個小女孩異口同聲，小臉上沒有笑意還有些緊張，但很有禮貌。

「嗯。」展香隨意點點頭。「過來見見你們的保姆，以後就由她照顧你們，叫她阿姨就可以了。」

兩人看著寶寧，依然沒有笑意，不過仍有禮貌地說：「阿姨好。」

寶寧從她們身上，看到了寄人籬下的忐忑不安，她不禁想到自己小時候……

爸爸離家出走後，她年紀還小，有時媽媽要去中南部教課，不方便帶著她，她就必須去阿姨家住個幾天。

那時候，她還和阿姨她們不熟，當時她也是這樣小臉緊繃，緊張得都快哭了。

寶寧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心非常的痛。

怎麼辦？她好想哭哦，這兩個孩子太可憐了。

她至少還有母親，她們卻連父母都沒有了……

展香注意到她看著孩子就紅了眼眶，只覺得莫名其妙。

果然是女人，感情豐富得不像話。

「你們餓了吧？」寶寧吸了吸鼻子，對孩子擠出一朵微笑，親切友善的招呼她們，「小恩、小惠，快點過來吃點心，阿姨烤了蘋果派哦。」

雙胞胎對看了一眼，手牽著手走過去。

進廚房時，她們就有聞到這熟悉的香味了，只是她們不敢確認，如今真的在盤子里看到蘋果派，她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了。

雙胞胎真神奇，真的是心有靈犀，她們連掉淚的速度都分秒不差，豆大的淚珠同時從眼眶裡滾落。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欣賞雙胞胎表演神奇默契的時候。

「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展香見她們哭了，不由分說，便氣急敗壞的指責起來。「你把孩子弄哭了！她們不喜歡吃蘋果派！不是有麵包嗎？吃麵包就沒事了，烤什麼派？你真的很會沒事找事、自作聰明……」

做慣老闆的人，一開口就是平時責備底下人的架式，毫不給人留情面。

「我……對不起……我以為她們會喜歡……」寶寧自責內疚得不得了。

「你以為？你憑什麼以為？」展香狠狠的瞪著她。

這女人沒領教過雙胞胎的哭功才會這麼大意，初來乍到的第一天，她們整整哭了三個小時，差點沒令他的頭爆炸。

「因為……呃，沒什麼。」她想解釋自己的根據，可是在他兇惡的眼神中，她把話吞了回去。

這就是所謂的「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嗎？他這款陰晴不定的脾氣，怎麼也跟海傑如出一轍，教她如何不向下沉淪啊！

「叔叔，你不要罵阿姨……」展恩邊啜泣邊說：「我們……我們是太高興才哭的……」

展香蹙起了眉心。「你說你們……高興？」

展恩止住淚水，點了點頭。「以前媽媽常常烤蘋果派給我們吃，我們也最喜歡吃蘋果派，所以看到蘋果派，我們太高興了才會哭，你就不要再罵阿姨了。」

看到雙胞胎止住了哭聲，還親口說出喜歡她烤的蘋果派，寶寧「喲厚」一聲，馬上忘了剛剛才被展香罵得臭頭的委屈。

她揚著笑意，輕快地吹著口哨走過去，一手牽著一個孩子。

「那你們快點來嘗嘗味道，看阿姨烤的蘋果派及不及格？要給我打分數哦。」

在寶寧的安排下，她們洗過手，坐在中島桌邊，安靜的吃著切好的蘋果派和她才剛打好的綜合果汁。她們那心滿意足的模樣，是展香從沒見過的。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們好一會兒，使個眼色，把寶寧叫到客廳。

寶寧一顆心都飛了起來。哈，八成是要向她道歉了。

剛才那樣不留餘地的罵人，現在慚愧了喔？

「你怎麼知道她們喜歡吃蘋果派？」客廳里，展香劈頭就問。

寶寧得意的說：「我在她們房間轉了一圈，本來想看看她們還缺什麼，無意中發現一本圖文並茂的烹飪筆記，是她們媽媽親手寫的。裡面第一頁就是蘋果派的做法，還畫了五顆心，寫著女兒的最愛。我想，那應該是她們最喜歡吃的點心吧，所以就照著做法做嘍。」

讚美吧！快點讚美我的腦筋夠靈活。不然道歉也行，說你不應該沒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亂罵人……

「她們的母親是插畫家。」

「難怪……」寶寧恍然大悟。「她真的很會畫。」

「夏寶寧，你得到這份工作了。」展香撇了撇唇。「等一下我會把你的掌紋建入大門的密碼匣里，明天我早班飛機到新加坡出差，你六點半以前過來。」說完，走人。

寶寧疑惑地皺起眉。就這樣？

讚美咧？

道歉咧？

怎麼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