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謝小潮的桃花運
「說起杭州,最有名的莫過於這西湖醋魚了,」小二把綠白雙色的巾子往肩上一搭,開始口若懸河,「這魚先得選出體態適中的鯇魚,在清水中餓養一段時間,洗凈活殺,用沸水氽煮……」
好可憐……段鵬翼發直的眼神對上桌上的西湖醋魚死不瞑目的魚眼,又抬頭看了看喜滋滋伸筷子的謝小潮。
被人宰殺,已經夠慘了的,還要餓養,還要活殺……然後成就了他人的盤中餐。
「怎麼不吃?」謝小潮沖他挑眉。
「我沒食慾……」那天在水裡撲騰太久的原故,讓他也有了身為一條魚的錯覺,並且徹底體會了水中生物的艱辛,眼下怎忍心同類相殘。
「還在生氣呀?」真是小氣,不推他一把,他怎麼可能那麼快學會游水。沒辦法,一般的凡夫俗子又怎能理解她謝小潮的一翻苦心。
聳聳肩,謝小潮一邊吃一邊相勸:「好啦好啦,不然我們現在又怎麼能坐在杭州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里呢?等吃過飯,我陪你去遊玩,觀賞一下有名的西湖十景。」
是他陪她去吧,段鵬翼瞄她一眼,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去玩嘛。
「聽說沒有?鎮江那個大元第一將……」
耶耶?謝小潮夾菜的動作停止了,左耳自動張大成擴音器狀態,收聽鄰桌二人對話。
「是啊,聽說那個人連挑了十三個對手,號稱是天下無敵哩。」
「您兩位的菜來了,」小二端著菜,打斷了那二人的對談,一邊布萊,一邊介紹:「說起杭州,最有名的莫過於這西湖醋……」
話未說完,已經有人把手按在他臉上,將他一把推開了。當然,這樣粗魯的動作,除了謝小潮不會有第二人。
「兩位大哥,剛才聽你們提到鎮江,那場大賽最後是什麼人得勝了呀?」可千萬別真讓草龍拔得頭籌!
邊上這兩位都是脾氣好的人,也不計較她憑空打岔的冒失。
小鬍子笑著答:「我剛從鎮江過來,聽人說的,我也沒親眼見著。聽說是個姓吳的打贏了,立刻就封了宮,在鎮江幫定定對抗四方起義軍……」
後面的話謝小潮已經自動過濾了,只聽到姓吳的就已經夠了。完了,完了,真的是他勝了!後背忍不住躥升出一股涼氣。
「小潮,你臉色不好,」段鵬翼從旁觀察,「怎麼了?不是要去游湖?」
「呃……嗯嗯。」冷靜,謝小潮你要冷靜啊,她心裡默默地念著。草龍想取鎮江,才會打入內部,他一定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幹里迢迢到杭州來討債,應該、大概、可能、也許不會吧……
「呃,我,我想先去換件衣服。」
「換衣服?」輪到段鵬翼不解了。
「對!我、我可不是害怕遇到什麼人……只是,很單純地想換衣服……」沒錯!她才不是怕草龍追來,不過,聰明人應當深謀遠慮!
換就換吧,何必解釋得這麼多,真是。段鵬翼靠在客棧門外等著謝小潮,奇怪地想。
耶!段鵬翼目瞪口呆,再度柔柔眼睛予以確認。他不是做夢吧,腦頂上隨即傳來的重重一擊說明他的確沒有做夢。
「好痛。」皺著臉柔柔腦袋,他的眼角瞄向一旁的少女。沒錯,是真真正正的少女哦!
湖綠色的衫子、蔥綠色的裙子,穿在別人身上或許會顯得過於扎眼的顏色,配上她的瑩白肌膚卻顯得活潑清鮮;簡單地把頭髮辮成兩條粗油油的麻花辮,兩邊各插了朵小巧的茉莉花,久違了的女裝謝小潮就站在他的眼前。
小潮穿女裝?段鵬翼顯然一時間還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讓他想想,有多長時間沒看到她打扮成這樣子了……嗯,好像蠻久了,自從他們一起去念書開始她就沒有再穿過女裝哎。
被他看得有點兒心虛,謝小潮摸摸臉,又摸摸頭髮,「幹嗎——」
訕訕地收回目光,段鵬翼囁嚅道:「沒有啦,只是覺得蠻新鮮的。」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嘛!」她立刻朝他吼去,以大聲來遮掩她的心虛。
小潮真是奇怪,總是刻意強調自己是女孩子,偏偏行動講話又都那麼粗魯。穿著女孩子的衣服還這麼凶他,多不好看!瞧,那邊的路人都往這邊看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被一個小女孩喊,讓段鵬翼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兒沒面子,忍不住怪怨:「小潮,你總是這麼大吼大叫的,當心將來會嫁不出去。」
什麼!謝小潮吊起眼,還來不及發標,身後已傳來一個純凈優美的聲音:「不會啦,這樣一個大美人怎麼會沒人要呢。」
哎,這位仁兄你很有眼光嘛,謝小潮鼻子翹得高高的,卻看到段鵬翼臉色怪異地瞅著她。於嗎,有人稱讚她不行嗎?
「小潮……」段鵬翼指指她的身後,表情很難看,「你後面……」
「我後面怎樣?」等等,剛才那個聲音,難道是……
「呵呵,」謝小潮於笑兩聲,快步上前拽住段鵬翼的手腕,「我們走吧……」
一隻柔若無骨、瑩白如玉的手,已經搭到了她的肩上,甜甜的聲音在耳邊化作萬般幽怨:「師兄,你怎麼這麼無情?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這位仁兄,您認錯人了。我姓謝名小潮,今年一十六歲,家住鍾離,和你師兄孫悟空一點兒關係也沒有。」謝小潮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不認我了嗎?」哀怨的聲音在耳邊繼續埋怨。
謝小潮耐心用罄,索性舉拳揮向身後,正中那張傾國臉蛋,「我說你認錯人了就是認錯人了!怎麼這麼羅嗦!」考驗她的忍耐力啊?
「你打我?」身穿精緻綾羅艷若芙蓉的纖柔型絕美少年捧著被打的左頰,漂亮的明眸瞪得大大的,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打你了!」謝小潮雙手叉腰,豁出去了,「怎麼樣吧?」
「哇——果然還是你最酷了!」大美人咬住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絲絹蘇綉手帕,雙目滿是崇拜,「你知不知道,自從我變成這副模樣后,就一直沒有人捨得打過我耶。我這吹彈可破的肌膚是多麼需要碰觸與撫摸……」
惡,謝小潮看看自己的右手,好後悔打了他,不會感染什麼病菌吧。
「你為什麼拋下我?」大美人猶如棄婦般控訴。
「你還敢說——」謝小潮雙目瞪圓,「你到底有什麼重要大事,拉拉扯扯,粘粘糊糊的?還偷偷把船開到江心!不要煩我啦,有事找我你就說,沒事就少糾纏。」不是她不念舊情,心狠口毒,實在是不把話說得狠點兒就不行,眼前這人的臉皮不是普通的厚。
「再纏著我,小心我把你打回原型!」丟下狠話,去拉段鵬翼離開,她就不信慕容燕還敢死纏。
「我愛你呀,師兄——」
「撲通!」謝小潮腳下一滑,幸好段鵬翼手疾眼快扶住她才沒有摔倒。她、她沒聽錯吧,謝小潮驚疑不定地回頭一顧。
「我愛你呀。」純純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著她。
「你搞清楚沒有……」謝小潮覺得自己瞬間手腳冰涼,「你、你不會是有被虐傾向吧?我打你一下你就愛我,那、那……」她左右梭巡,救命稻草般抓住段鵬翼,「你也快去打他一下,說不定他也會愛上你哦。」
「不是的,」慕容燕悲悲切切地看著她,「其實,我從以前就喜歡你了,只是你完全沒有注意到我……」
什麼?以前?謝小潮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以前他們在天上時八戒就對她心懷不軌?不會吧?天哪!那會兒她可還不是女孩子呀,難道他不光是好色,還男女通吃?
「你、你不是喜歡那個嫦娥嗎?」驚得她快成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結巴了。
「師兄,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愛,但是千萬不要否定我的愛。」慕容燕語氣痴痴的,眼波也柔柔的,「我特意和你生在一個朝代里,就是希望可以遇到你。好不容易我們相遇了,就讓我們共續前緣,開始這段感情吧!」
「鬼才和你有前緣咧!」簡直太可怕了,還什麼開始這段感情?少拿三流的言情對白來噁心她了!「鵬翼,我們走!」又回過頭來威脅,「我告訴你,別說我認識你哦。」太丟人了,今後再遇到這個豬頭,就當陌生人好了。
「師兄——」大美人不死心地呼喚。
謝小潮翻著白眼,拉著段鵬翼想走,卻發現街上的觀眾已里三層外三去地圍成了一個大圈,堵塞了寬敞的街道。
「看到沒有,二女一男,情變唉!」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明顯把傾國傾城的慕容燕當成了女孩子。
「那個第三者也真厲害耶,看看看,挽著那個少年還回頭威脅原配哩。」
「不過也真奇怪,明明是那個原配比較美哩。」
「哎呀,陳世美一向是喜新厭舊啦。」
「哦——原來如此——」
如此你個頭!耳力甚佳的謝小潮頓時怒髮衝冠。什麼時候她成了第三者?慕容燕成了原配?還、還什麼陳世美?他們以為這裡是戲院呀,在唱鍘美案?那是不是還得再找個人來唱包青天?
冷冷的聲音含著譏峭憑空傳來:「你的身邊總是很熱鬧。」
等,等等!這,這個聲音是……
不會吧,人哪有這樣倒霉的?一定是她聽錯了啦,她謝小潮一向與人為善,從沒有過作姦犯科,老天幹嗎這麼和她過不去?
「吳大哥!」段鵬翼清清脆脆地叫出那個名字的同時,謝小潮絕望地捂住臉,果然!
嗚——根本是前狼后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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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她閉上眼睛,直挺挺地站著。
「對呀,」草龍抱臂環胸,聲音涼涼地傳來,「還真得好好說說呢。輸了賭約就故意落跑,嘿嘿。」
「我才沒有……」謝小潮小聲地反駁,還是緊閉著雙眼,反正她不想見到草龍風光得意嘲笑她的樣子。
「我記得有人自稱季布一諾,能抵千金,這話是誰說的呢?」
「我……」她舉手。
「哦,」他點點頭,「看來你還沒有忘,那……不知當事人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算……」聲音更小了。
「原來你沒想賴賬呀,」他故作驚訝,「我還以為小女
子說話全是當假的。」
「喂!你少侮辱我謝小潮的人格。」她揚高聲調,一臉悲壯。士可殺,不可辱!「說——你想要我哪只手?」
草龍愣了半晌才明白過來,勉強壓下嘴邊想上翹的弧彎。果然沒錯,這個小女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略略彎腰,草龍邪氣地靠近她的耳邊,「兩隻手也不夠。」
「啥?」她嚇得睜開了眼睛,再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后又連忙閉上了眼,「你這傢伙做人不要太黑心哦。」
「那又怎樣?反正有人對我的評價從來都是在水平線以下。」
謝小潮咬牙切齒,好,算你狠,她謝小潮是英雄不吃眼前虧,勉強把姿態放低,盡量溫柔地說:「你是大英雄、大豪傑,何必和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呢?不如——」可憐巴巴道:「乾脆你放我一馬?」
「不行。」略帶遺憾的聲音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謝小潮睜開眼睛,瞪向眼前的惡人。
草龍促狹地悄聲道:「反正我是反賊亂黨、狼子野心、忘恩負義、強盜不如的大濫人。」
謝小潮啞口無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悔啊!
「嗚——你不會還要我的兩隻眼睛吧?」趁著還能看的時候,她惡狠狠地瞪向身後的慕容燕,咬牙切齒地宣告:「如果不是你,怎麼會害得我落敗!我就是死也要拖上你一起死!」
慕容燕雙手交握,星眸閃閃一臉陶醉,「師兄,你願攜我共死?好!我慕容燕對你也是一片痴情,情願生死追隨。」
她哭!差點就忘了慕容燕是個變態。
段鵬翼不安地看著他們,依他看,吳大哥只是在嚇唬小潮吧,可是……
草龍嘆了口氣,「只可惜,兩隻眼睛也還是不夠……」
「啥——」謝小潮真想跳腳,可還來不及跳,草龍已再發驚人之語了——
「要整個人才行。」他慢條斯禮地說,「謝小潮小姐,你願意嫁我為妻嗎?」
什麼?一定是聽錯了,那條驕傲到不可一世的草龍會向她求親嗎?那個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的草龍?那個曾狠狠地拒絕了她純純初戀的草龍?那個未來的草民天子草龍?
呵呵,捏捏臉頰,她一定是在做夢,瞧,一點兒都不痛耶!
「喂!你捏我的臉你怎麼會痛?」路人甲發出強烈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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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盆芳草放在窗台上,一室的清香瀰漫。身著翠嫩衣衫的小少女雙手托腮,雙頰漾著不正常的緋紅,不時地還發出傻笑的聲音。
沒錯,這就是思春少女謝小潮!
「呵呵,呵呵……」
傻笑的聲音持續地響起,段鵬翼皺著眉坐在她身後翻書,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他竟然向我求婚,他竟然向我求婚?」
真是好煩啊!段鵬翼嘩啦嘩啦地翻書,小潮一定要把話說兩遍嗎?真討厭啊!那種悶悶的感覺又浮上來了,堵得他好不舒服。
偏偏得意的人總是喜歡找人訴說自己得意的心情,「鵬翼呀,你說他是不是從見到我的時候就開始暗戀我了?」
「……」
得不到回答,謝小潮依舊自說白話:「我猜一定是,呵呵。」她實在是太得意了,想想就覺得爽耶,那個曾不可一世拒絕她的人也會有低三下四向她求婚的一天?
「啦啦啦——」謝小潮開心地唱著,看著窗外的陽光,伸臂高呼,「哦——太陽,為什麼你偏偏是太陽!」
因為陰雲都在我的臉上啊,段鵬翼不開心地瞪她。小潮怎麼可以這樣?有個男人喜歡她就高興成這樣,話說回來,他們為什麼要喜歡小潮?慕容燕另當別論,吳大哥和小潮不是很看不對眼嗎?怎麼會有這種戲劇性的轉變?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其實做過什麼接觸?不然怎麼一副那麼稔熟的樣子,還有那個什麼約定,他一直就在小潮身邊,怎麼全不知情?」你那麼開心,幹嗎不去嫁,幹嗎還說什麼要考慮兩天?」他悶悶地諷刺。
「那還用說!」呵呵,當然是為了先吊足他的胃口,讓他的期待感提升到最高點,然後她再出面狠狠地拒絕他,報仇血恥。哈哈,讓草龍的心也破碎一地,多麼完美的復仇啊……咦?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謝小潮擰眉回頭,眯起眼睛,很危險地注視著段鵬翼,「你說什麼?你讓我去嫁?」
「是啊,那不是你的願望嗎?」反正她就是喜歡那種男人嘛。哼,想想那個馬仁柴也是那型的,不也和她走得很近?
「你少胡說,我的願望是……」她愣了一下,哎,對呀!她的願望不就是當個青史留名的絕世妖姬嗎?
獃獃地摸摸自己的頭,什麼時候忘了呢?嫁給草龍,這個願望就可以很輕易地實現了呀。當初,不就是為了這個才去勾引他的嗎?現在他自己願意娶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一切都可以順利地按她的最初計劃進行了耶。
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她穿金戴銀登上寶座的樣子,真是燦如錦繡的未來呀。是不是自己應該將計就計,真的答應他呢?
不過,她望著段鵬翼,心裡不舒服的感覺再次騰升。
「段鵬翼,有人向我提親……」
「我知道呀。」
「你、你真得覺得我該去嫁?」危險的陰霾已悄悄漫布在眼底眉梢。
「明天可能會下雨,不知道行李裡面有沒有雨傘?」反正也是看不下去,他索性把書扔掉,開始翻找行李,顧左右而言他。
「段、鵬、冀——」
「是不是該去吃晚飯了,聽說東坡肉也很有名……」
「段鵬冀!」她固執地叫他。
「我知道!有人向你求婚嘛!」他轉頭大叫,幹嗎一遍遍說,煩不煩吶,「你去嫁不就得了!」
「段鵬翼,你是混蛋!」謝小潮怒火瞬間直竄腦頂,一腳飛踢過後,拉開門跑了出去。氣死她了,真是氣死她了,總之,暫時不想看到姓段的那張臉,哼,難道他沒有一點兒感覺嗎?自己、自己……
獃獃地停下了腳步,自己又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因為……」因為她本來打算要嫁給他的嘛,既然每一個凡間的女子都要成親,至少她會挑自己不討厭的人。
「呸呸!」她啐道,她才不是喜歡他呢,只是不討厭,只是……只是因為是約好的事情不是嗎?
五歲那年就約好了不是嗎?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她凶,怎麼可以讓她去嫁給別人……她只是說說罷了,又不會去真的答應草龍,太過分了,段鵬翼!你好過分!
「為什麼我不答應草龍!」又氣又委屈,她用力地跺腳,把眼前的小石子當成心中的混亂踢飛。
為什麼呢?放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的理由真的、真的只是為了什麼約定嗎?
眼底忽然一陣熱辣辣的,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想哭。
一定是弄錯了!她才不是小凡人,眼淚這種東西,她不應該會有的。用力仰起下巴,對,她一定是被砂子迷了眼睛!她可是謝小潮唉,才不會喜歡上那個大笨蛋!
可惡!狠狠地吸一口氣,把淚吞回去,她一定是得病了,不然……她怎麼會因為段鵬翼而影響了她清如雪明如鏡的心緒。
「啊——真是好煩啊!」她甩甩頭,「回去打他出氣好了!」
「師兄,我終於找著你了。」諂媚的聲音自空氣中飄來,正在慢慢接近。
「死慕容燕我告訴你,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她口氣惡劣,「不想找打就最好離我遠一點兒。」
「幹嗎,」慕容燕很委屈,「你不顧我的心意找那個男人我都沒怪你耶,你還凶我……」
「你有什麼資格怪我!」她沖他吼,真討厭!
唬得慕容燕躲到柱子後面去,露出小小的腦袋,可憐兮兮地道:「我真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這句話她已經聽了無數遍了,從見到他的那天起他好像就不停地在說,「不就是你喜歡我,你愛我——」面無表情地念著讓自己頭皮發麻的話,她只想快點兒打發走他。她謝小潮不想打變態之人。
「不是,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他從懷裡掏了半天,掏出一封信,「是太白金星託夢給我,要我去鎮江參加那個什麼第一大會的,不然我根本不會去。他說要我把這封信交給那個和我對擂的人,見到你我一時高興就忘了。」
「拿來!」她衝過去一把奪過信,「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到現在才說!」那個太白老兒也真是欠扁,幹嗎托這個人傳訊嘛,忍不住伸出食指狠狠地在慕容燕的額上彈了一個爆栗。
哇——太幸福了,她又打他了耶!慕容燕一臉崇拜地望著謝小潮,好酷哦!
七手八腳撕開信封,只有本人才能看到字的信紙上慢慢地出現了一行行字跡——
孫悟空轉世謝小潮:
相交一場,有幾句囑託不言不快。你下凡后,我很挂念,不知你在凡間如何,掐指為算,發現一事,令老夫頗為擔心。凡間女子,幸福所系,在於她所託良人,知你心事,我有一言相勸,你身邊可供選擇者眾多,你選何人都可平穩一生,只是勿選鄰家段郎,那孩子生性命薄,絕活不到十七歲,不要誤你終生——
故人太白金星。
紙片倏然自謝小潮手中滑落,在風中忽地自燃,成了片片灰,又成了縷縷煙,蝴蝶般盈舞一陣,連煙都飛快地散了。
「騙人的吧……」謝小潮喃喃自語。
「師兄?」豬頭從柱子後面再度探出,「上面寫了什麼?」
「太白金星你又騙我對不對——」一陣吶喊自謝小潮口中發出,衝上湛藍碧天。天悠悠,雲蕩蕩,滿街的甲乙丙丁擦肩而過,喧嘩又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