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懷著憂傷沉重的心情上學，甄芹一副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教室內傳出比往常更喧嘩的聲響她也有耳無心。

甫坐下來，雅倫便手抓一張報紙奔到她身邊來，無比激動的說：「甄芹，你看了今天的報紙沒有！？」

「沒有。」

「發生大事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雅倫見甄芹一問三不知，態度冷淡，不由得推了她一把。「喂，你怎麼回事啊？」

「別來煩我，我不想說話。」

「為什麼？是不是「好朋友」來了？」

「不是。」

「不是就好。」她放心的說，然後又扯著她問：「你知道狄煒上報了嗎？」

她瞟她一眼，「他常常上報，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

「這次他出糗啦！你看！」她急急地把報紙攤開來，觸目所及十個斗大的字體明顯的標出來──〝演藝圈醜事！狄煒勇奪大獎！？〞

〝演藝圈發生一件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經可靠消息指出，大明星狄煒在四年前得到演藝界最高榮譽獎項──「最佳藝人獎」是用金錢買來的，而不是用自身實力光榮獲得！

消息傳出，在演藝圈引起不小的震撼，因為狄煒目前的聲望如日中天，這件事將會嚴重影響他的演藝事業。據聞，片商得知消息后紛紛取消他的合約，而其他正在進行的合約只怕約滿后亦不會再與他續約。

狄煒出道時，曾得過最佳新人獎，可是之後就沒有令人激賞的表現，四年前憑著「最佳藝人獎」而成為紅透半邊天的大明星。

不過，發生這件「買獎事件」，恐怕將會受到影響。如果「買獎事件」屬實，狄煒會成為演藝圈之恥，全國演藝事業協會也將追回他所有獎牌，取消資格。〞

甄芹念完后，無法相信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

雅倫看了四周一眼，小聲的問：「他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

「他真的有做這件事嗎？」

「我想這其中可能有誤會，也許……不是他做的。」

「報紙都登出來了！」

「報紙只能相信一半，真正要弄清楚得問當事人！」

「發生這麼大的事，我看他一定是躲起來了！」雅倫斷言。

「不，狄煒不會！」

「那他怎麼不出面說明？」

甄芹責怪的望著雅倫，「你以前不是很支持他，現在他發生這事你卻馬上翻臉！」

「那是兩回事。」雅倫解釋道：「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就要出來為他的行為道歉。若不是，他也得出面把話說清楚才行。他是公眾人物，怎麼說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看你根本就是見異思遷，專打落水狗！」

「我打落──甄芹，你怎麼這樣說我！？」雅倫動氣了。

「難道不是？事情尚未明朗，你就認定是他做的。」

「那是報紙說的！」

「報紙最喜歡捕風捉影，誰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無風不起浪，一定有這回事人家才會這麼寫！演藝圈那麼亂，狄煒肯定會為了他的演藝事業而不擇手段！」雅倫越說越激動，聲音就越來越高。

「你們兩個不是好朋友嗎，怎麼吵了起來？」同學想阻止爭吵卻不得其門而入。

「不！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毀壞他的名聲！我不相信他會這麼做！」甄芹是一心在替狄煒爭辯。

雅倫見她盲目的護著狄煒，心裡很氣，說話也就嚴厲起來。

「他的名聲早就爛透，花名在外，不用別人故意毀壞，是他自己將名聲弄壞！」

「你──你不要無的放矢！」

雅倫一聽，更是火冒三丈！

「你才不可理喻！是非不分，黑白不分，我不理你了！」

雅倫見甄芹有理說不聽，也不想再多費唇舌便氣極離去。

和雅倫吵過之後，甄芹很懊悔，卻也更心亂如麻。誠如雅倫所說，如果狄煒沒有買獎，那他就該出面解釋，但如今他人在哪裡呢？

也許邵石風知道……甄芹當下決定蹺課去問他。

＊＊＊

來到經紀公司大門外，乍然看見好多記者守在那邊，於是甄芹從側門繞進去。這是她第一次來，不知道邵石風的辦公室在哪兒，問了一個職員才知道辦公室的位置。她循路找去，看到邵石風的秘書正巧不在，她偷溜進去。邵石風背對著門坐著，正在和人講電話，所以他沒看見甄芹進來，而甄芹卻聽到他說：

「──你就叫那個記者繼續寫，沒關係……你放心，我告訴你的消息絕對是真的，就算狄煒要告你也告不成，用錢買獎是事實，絕不是虛造……過幾天我會把那筆錢匯到你的帳戶里，不過你要保守秘密才行……好！那就這麼說定！再見。」才轉過椅子準備掛下電話，邵石風赫然發現甄芹竟在他辦公室里，他吃了一驚。

看到甄芹瞪人眼睛一臉迷惑、不信的表情后，他擔心她究竟聽到多少？那該死的秘書又跑去哪裡？

他忙起身繞過桌子，緊張且心虛的裝出笑臉，「甄芹，你怎麼來了？來之前怎麼不先通知一下，我好去接你？」

甄芹凝視著他，質疑的問道：「邵大哥，狄煒用錢買獎的事是真的？」

「當……當然！」

「而這件事……是你說出去的？」

她果然全聽到了。「我……這……」他支吾其辭，百口莫辯。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他不是你旗下的藝人、你的好朋友嗎？」

他握住她手臂。「甄芹，你聽我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甄芹一愣，「為我？」十分不解，還來不及細問，這時，門砰的被推開來，走進來一個人，是狄煒。

「狄煒……」輕輕一聲，甄芹有千言萬語想告訴他，但他只瞄了她一眼，隨即把報紙丟在桌上，「是你做的。」肯定是他。

「是又怎樣？」見事迹拆穿，邵石風一點也沒有羞愧之意，反而雙手插進口袋，一臉不在乎的說道。

「我以為我們之間就算有不愉快，這件事也不該公諸於世。」狄煒說。

邵石風笑著反問：「你不是不在意個人榮辱嗎？」眼睛移向甄芹，如黃鼠狼般不安好心的眼神。

狄煒明了了。邵石風是為了甄芹這麼做的。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的「處分」──為了她？」他說。

甄芹見兩個男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她，心陡地一驚。

「沒錯。」邵石風有點狡猾地微笑說道。

「等一下，你們兩個！為什麼那樣看我？這件事跟我有關是不是？」甄芹敏感的問。

誰也沒回答她的話。

「別忘了這件事當初是你提議的，買通關係、賄賂的人也是你，我只是「聽命行事」。」

原來，真正主謀者是邵石風！

「沒錯！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分，相較於我，人們一定會比較「關心」到底狄煒做過哪些事，而不是邵石風做過哪些事。所以──」邵石風沒說出來，但一切盡在不言中，狄煒當了倒楣的替死鬼。「就算你出去跟他們說不是你做的，誰會相信？」

「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擊倒我，那你就錯了。」狄煒哼道。

「不死也半傷，值得了。」邵石風無情的說。

狄煒頓時覺得眼前的邵石風好陌生。他對他的敵意竟如此強烈，就為了一個女人？太說不過去了。狄煒感到事情不單純，不過，又說不出具體的想法。

這時，邵石風又語帶遺憾地「教育」他說：

「如果你早一點讓步，那麼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你擁有那麼多影迷、名與利，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女人於你而言不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嗎？為什麼不放棄她另找他人，反而為了她而違抗我，你這麼做不是很傻？」

狄煒一聽，整個人如遭雷殛，受到不小的震驚。可是，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邵石風的說話口吻、思想模式及那喜歡享受權力的態度，儼然就是下令射殺石瑋的城主──石方，所慣用的語氣！

難道邵石風，就是城主石方！？

狄煒內心感到震驚，不動聲色的各看了甄芹與邵石風一眼，瞬間，心裡有所頓悟。原來，這一世，大家「又」聚在一起！這樣一來，就能解釋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狄煒恢復冷靜，並重新思考這一切。

無端被擺這麼一道，只因冤家路窄，今生又聚在一起，才會註定這一切的糾葛不清。

不過，他絕不會因為這樣就退縮。前世，他失去所愛；今生，他不會重蹈覆轍。可是，甄芹當他是瘋子，不相信他說的話，而今世邵石風對甄芹依舊虎視眈眈，現在他又被邵石風暗地捅了一刀……

狄煒並不知道甄芹已想起前世的事情，並急著想告訴他、補償他。而甄芹則聽得兩個男人的話一頭霧水，且被這「買獎事件」給擾亂得忘了要對狄煒說的話。

「我只要我真心想要的，其餘不作二想。」狄煒說。

邵石風訕笑道：「哦，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清高，真教人意外！」

狄煒懶得理會邵石風的嘲諷，「隨你怎麼說，我不會就此放棄。」

「你以為，依你目前的情況再加上你們之間緊繃的氣氛，你的勝算還會很大，是嗎？」邵石風冷哼，以為狄煒的愛情觸礁。

「就算不大，還是大過你。」邵石風輸在起跑點上。

邵石風臉色丕變。「事情未到最後，話不要說得太早！你眼前的事就夠你忙的了！」居心叵測的說。

邵石風沒說錯，他現在最先要解決的是他挑起的風波，洗清污名，兒女私情只好暫時放在一邊。

「我還會再回來的！」狄煒撂下豪語，即轉身離去。

邵石風狂妄大笑。「那也要能全身而退才行！哈哈哈！」

甄芹見狄煒離開，也想追出去，卻被邵石風喝住。「甄芹，站住！」

反射反應，她竟就聽話的停住。「什麼事？」她急著要去找狄煒。

「我不准你去找狄煒！」

「為什麼？」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敢不聽我的話？」邵石風怒聲道。

「可是……我有要緊事要跟他說。」甄芹腳步雖停住，卻還是急著想往外走。

「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可你別忘了合約上的規定，不準交男朋友！」

想到那張合約，甄芹就心生厭煩，後悔簽下那張禁箍她行動的鬼合約！

「那我不簽了，可以吧？」

「你付得起違約金嗎？」邵石風威脅道。

「我……」甄芹語塞。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簽下你？」邵石風一面說一面走向她，甄芹驚得連退好幾步，直到退到門板上，見他想靠過來，她又閃到旁邊去。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當然！」邵石風索性靠在門上，不讓她出去，雙手環抱著胸。別有心機的說：「我這麼做是有私心的，因為我要你屬於經紀公司，也──屬於我。」

甄芹這下明白了──邵石風喜歡她。

這對她來講真是太意外了！不過，她不能接受他。

「可是，我只喜歡狄煒，不喜歡你呀。」她坦白的說。

今天，雖然被所有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弄得一頭霧水，可是她終究知道自己的感情歸向，她只喜歡狄煒，別人她不愛。

「我不比狄煒差！」邵石風明知她的心，但仍不能避免的受傷了。

「我……知道。」她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會喜歡一個人就算他的外形條件差，只要兩人真心相愛就好；如果不喜歡他，就算他有不錯的條件，那也沒辦法在一起。所以邵石風那句話是多餘的，她就是不喜歡他，儘管他的條件不比狄煒差。

「可是你還是喜歡他。」邵石風不傻，聽出那不是甄芹的真心話。

「沒錯，不管狄煒變得如何，我都喜歡他。」

「即使他做出對不起大眾的事？」

「他沒做，是你害他的！」

「他可以拒絕，但他接受我的提議，他是共犯。」他要拖狄煒一起下水。

「那是你害的！」她固執的說。

「你愛得真盲目。」邵石風很不是滋味的說。

「狄煒是你旗下藝人，私底下也應該是你的好朋友，你卻出賣他！你也不好！」甄芹同聲指責的說。

「那也是為了你！」

「對不起……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我和狄煒之間的事，你是不懂的，我們……我……」她和狄煒的故事說給他聽，他一定不會相信，既使要說她也不知從何說起，乾脆什麼都別說。

「哎呀，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談這件事？請你讓我過去好不好？你該不會要把我困在這裡吧？合約上並沒有這一條。」她提醒的說。

他知道他沒有任何理由囚禁她。瞪視著她好一會兒，他才移動身體，把門打開一條縫。「請。」

甄芹心急著要去找狄煒，匆忙走過他身邊，卻被他親了臉頰一下。

「你──」甄芹摸著被吻的地方，退避三舍。

「我不會放棄你的！」他說，然後把門整個打開，讓她順利離去。

甄芹逃也似的跑出去。

＊＊＊

狄煒迅速召開記者會，針對「買獎事件」作了解釋。

「多年前，我因演藝事業不順利，在一次電影演出之後，聽了我經紀人邵石風的建議，利用金錢買下最佳藝人獎的獎項，以求一改不平順的星途。那是我這輩子所作的最大錯誤決定。在此向愛護我的影迷及社會大眾道歉，我作了一個錯誤示範，辜負了你們的愛護與期望。同時，也要向當時應該得到這個獎項的人道歉，他錯過人生一個大好機會，對不起！」

狄煒一番真誠、坦白認錯的話，令在場記者聽得動容，忘了發問。

「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對不起……」

一位記者發問：「聽說你有幾張合約因為這件事而取消了，是真的嗎？」

「是的。這是給我的教訓，我甘心承受。」

「那你現在正在拍的這部戲也要參展，導演有考慮換人演嗎？」

「目前導演尚未有這個意思。如果他要換人，我也會接受。」

「聽說演藝協會要收回你以往得到的獎項，有這回事嗎？」

「我還沒接到相關通知。」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做我想做的事。」

「聽說正在拍攝的「絕地逢生」是出自你手中，這是真的嗎？」

「不是。」

這時候宣布他是原著編劇不是恰當時機，那部戲是他親自撰寫出來的，若因「買獎事件」而使這部作品受到質疑的話，有失公正，所以他不打算承認。

「發生這樣的事，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喜愛你的影迷說？」

「很抱歉辜負你們的支持與期望。」

「據聞你跟你最要好的經紀人及好朋友邵石風之間傳出不愉快，這是真的嗎？」

「牙齒和舌頭再好也免不了會有摩擦，更何況是朋友。」狄煒一笑帶過。

記者還想問其他問題，但時間有限。狄煒匆匆結束記者會，在保安人員的護送下，離開會場。

甄芹遠遠地望著狄煒，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他，不過很高興看到他出面解釋。這樣一來，對大眾社會有了交代，日後做人也能夠抬頭挺胸，坦然面對。

看來，暫時是無法對狄煒說她的事，只好改天再說了，他現在大概也沒那個心情聽她說。

甄芹跟著離去的人潮，離開記者會。

＊＊＊

狄煒的事，媒體持續發燒中。

然而，儘管媒體報導的都是負面、帶批評指責的消息，可是狄煒的魅力在影迷或歌迷的心中，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在他得到「最佳藝人獎」之後，他演過幾部電影給影迷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些角色磨練了他的演技，使他獲得不少掌聲及歡迎，而在得到「最佳藝人獎」之後，他又陸續得到幾次「最佳男主角獎」。

狄煒是有實力的，且是受到肯定的。要不然，他也無法進軍外國，並將他的演技發揮得淋漓盡致，外國人視他為「東方最有魅力的明星」，對他評價很高。

雖然這次發生「買獎事件」的醜聞，可是狄煒在影迷的心中仍有著無法磨滅的魅力，卻也因為這樣，媒體才特別關注，畢竟這是醜聞，而狄煒是大明星。

學校期中考結束后，緊接著舉辦校慶，到處可見學生忙著布置籌備，好不熱鬧。班上的同學決定在園遊會賣小吃，所以大夥就忙著準備鍋碗瓢盆、調味材料，甄芹和其他幾個女學生則動手布置會場，讓它看起來如預期的一樣。

「甄芹，你和狄煒最近有聯絡嗎？」雅倫問。

兩人已於考試前一天恢復「邦交」，縱然有過齟齬，友情還是沒變。

「沒有。發生那件事，我想他可能會想一個人安靜，所以我沒去找他。」甄芹聳聳肩，弄著手中的彩花。

雅倫一把搶過她的彩花。

「你做什麼？」甄芹驚訝的問。

雅倫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我還要問你在想什麼咧！狄煒發生這種事你不去安慰他，想教他一個人療傷啊？你太失職了吧！」她替狄煒爭取機會；因為狄煒後來有出面解釋，所以她原諒他了。

「他……也許不想見我……」

「什麼原因？」

「沒有啦！」別彆扭扭的不肯說是因為她曾對他說，要他不要再來找她了，雖然那是當時的氣話，可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越發沒有自信主動去找他。

當初狄煒跟她說她是他前世的戀人時，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現在，在發生「買獎事件」后再去找他，恐怕會讓人以為她落井下石，所以她就任由時間一天拖過一天，沒去找他，也沒打電話給他。雖然她早想這麼做……

「搞什麼你？你再不去的話，讓別的女人趁虛而入，到時候你就不要哭著來找我！」她白了她一眼，懶得理她，繼續手上工作。

「我──好嘛！我去找他可以吧！」

「拜託！這種事還要我講你才做。你這種沒有主見的個性很容易吃虧！」

她不是沒有主見，只是遇上愛情她就亂了譜，不知該如何是好。

憑著記憶，她坐著計程車，經過魚脈海岸，來到他的臨海別墅。

她只來過這裡一次，而且還是晚上，若不是依稀記得別墅的外貌，恐怕她還不怎麼敢確認，因為裡面的庭院凌亂得似乎好久沒有整理了。難道他搬走了？甄芹不安的想。

大門是開著的，所以她就直接走進去。

跟著碎石子路走，她發現這庭院真不小，順著圍牆攀爬的值物是炮仗紅，不過，開得零零落落。沿著圍牆而種的樹木則是垂柳，同樣也是七零八落，像被大自然的風給狠狠欺負了一番。至於碎石子路兩旁種的矮牽牛就別說了，雜草長得比花還要茂盛。

甄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想到那些身敗名裂的人一時想不開會做的傻事，她的腳步就更快。當她看到他的那輛銀灰色跑車停在車庫外，心裡安心了一點。狄煒沒有出門，他在家。

她推門而入，「狄煒，狄煒……」叫了幾聲沒人應答，闔上門后，她直接到他的房間找人去。

可是，當她經過一樓客廳，準備朝樓梯走去時，她看到了一個不該屬於這裡的東西──一雙女鞋，它歪歪斜斜的躺在那裡，彷彿它的女主人迫不及待想甩掉它。而後是一雙男鞋，以同樣的姿態躺在那裡。離它們不遠處，第四個階梯上是一雙破敗的褲襪，拾階而上，她看到了短裙、襯衫、長褲……

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但她還是朝他的房間走去。他房間的門是開著的，一聲聲不堪入耳的淫聲浪語就這樣流泄出來……

她聽了腦子一片空白，想停住腳步，但雙腳卻彷彿有自己意識的走過去。

然後，她看到了他……跟她……正在地板上「戰」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