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昔日飛黃騰達、氣勢磅礴的寒家堡,如今已面目全非,景物凄涼。

寒飄雪佇立在被白雪覆上一片毫無生機,傾倒毀壞的寒家大門前,內心的苦不堪言。

「飄雪……」風雲在她身後,輕輕地將手平放在她微顫的肩上。

寒飄雪深吸了一口氣,嗅到的全是冰冷,她微嘆,強做鎮定。

「進去看看吧!」

雙雙跨入傾斜的木栓之內,穿過長長一道庭廊,寒飄雪望著旁側一尊半身塑像。

「這裡曾是一座蓮花池,池中的美人雕像,是爹爹請人照娘的模樣刻的。」如今池塘已毀,人像也斷成一半,讓人不勝唏噓。

他倆又來到另一處宅院。

「那裡是我們讀書的地方,過了這扇門,花園后是我們三姐妹的廂房。」寒飄雪推開一扇搖搖欲墜的木門,依稀可以看出這間雅緻的大房間曾是多麼華美秀麗。

寒飄雪旋身在她待了十年的閨房中,尋覓著幼時無憂的記憶。風雲隨侍在旁,環視著這個她從小成長的地方。

「這個還在。」寒飄雪蹲在蒙灰的妝台前,從木櫃底下搬出一個小巧的精雕木盒,吹去厚厚的一層灰,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開。

風雲也隨她蹲下身來,看見盒內紅色的絨布上擺了一支雪白的珍珠頭簪,鑲著細碎的翡翠鑽子,細緻的金線精巧地繞飾在碎鑽之上,發出璀燦的光芒。

「好美的發簪。」風雲不由得啟口。

寒飄雪輕輕地將發簪拿起,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發簪上的墜子隨著她發顫的手搖搖晃晃。

「這是娘……在我十歲生日那天送我的,她說……等我成年禮那天,再親手為我戴上……」

風雲看著她,伸出手將她手中的發簪拿起來,順勢將她拉起身,在銅鏡上拂出一道清晰的影像。

寒飄雪怔怔地望著鏡中的他,溫柔地將發簪插在她的髮髻上,銀白摻著翠綠的色澤,在她烏髮上更顯燦爛。風云為她理好秀髮,擁著她的肩朝鏡子看了看,滿意的笑著在她頰上印下一吻。

「美極了!」

一道清晰透明的水線再度滑下她的臉頰,風雲將她扳過身面對自己,為她拭去滾落的淚珠。

「哭了就不美羅!」

「風雲……」

「咱們商量一下,你不要連名帶姓的叫我,聽起來怪生疏的。我叫你雪兒好不好?要不然叫你飄飄好了,不行,飄嵐飄霜也是飄飄,還是雪兒好。」他自言自語,而且還十分專註地思索著。

很多時候,寒飄雪實在摸不著他的思緒,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風,總叫人難以深探其心,但其實多數的時候,她會覺得他的胡鬧像傻瓜似的,他的樂天又似孩子一樣,然而,這正是他可愛之處。

「嗯!那兩丫頭叫我雲哥哥,你不要這樣叫,我可不想只當你的哥哥而已;師父他們叫我雲兒,不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兒,你說吧!你喜歡叫我什麼?」

寒飄雪不知該回答什麼,她了解他的用心,他一直用熱情的心來溫暖她冰冷的情,他一直努力的想讓她忘卻家仇苦悶,只是……

她還在尋覓,尋覓笑的方法。

「飄雪……雪兒?」

風雲靠近她的臉,黑亮的瞳眸直盯著她瞧,臉上的表情猶如正在討人家歡心的孩子。

寒飄雪心中微震,儘管他的神情是如此迷人,但她還是無法熱烈的回應他,只能生澀地別過頭,急忙跑出房間。

風雲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飄雪這麼鐵石心腸的女子了,迷倒天下群雌、戰無不勝的赤狼風雲,還不曾像這樣使出渾身解數,電力大放送的獵艷絕招呢!

不但用了最慘烈的苦肉記,差點連小命也丟了;他無孔不入的施下愛的咒語來打動芳心,企圖迷得她感動入骨,讓他有機可乘,成功偷得好幾個甜蜜芳吻;更欲罷不能的掌握氣氛高潮,把生命置於度外的霸王硬上了……

其實也是兩廂情願的嘛!且事後飄雪並沒有一劍捅了他,表示她早就芳心暗許,只是現實所迫,她不得不佯裝高傲冷漠。

風雲真是心疼極了,不早早解決寒家堡的恩怨,他何時才能抱得美人歸呢?!

他立刻追了過去。

寒飄雪來到後院的平地,果然如無心大師所言,寬廣平坦的草坪,原本是爹爹訓練家丁的練武之地,而如今成了寒家堡的墓園。其中正前方建造高雅莊嚴的墳墓,便是她爹娘之墓。

她壓抑著激動的心,強忍著滿眶的淚緩步向前,紅字雕刻的大理石墓碑上刻著:一代豪俠寒龍天與愛妻之墓,風火題。

她一陣踉蹌,跌進了風雲寬闊的胸膛里,她再也忍不住反身抱著他痛哭起來。風雲擁著她,望著墓碑上的字,心中對無心大師湧起無比敬仰。

「原來爹每年七月初九就會消失一天,原來是掃墓來了。」

七月初九!寒飄雪泣不成聲,狂顫不已,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天在她生命中留下的傷痛。

「我明白了!」風雲突然大叫了聲。扶著寒飄雪的雙肩看著:「我明白了!」

寒飄雪睜著淚眼,怔怔地望著莫名驚喜的他。

「我記得三年前家父欲將未馳城交給我時,我極力反抗,他老當益壯,我年輕愛玩,實在不想這麼快接手家業。爹認為未馳城已獨霸一方,我又是四絕之一,主持已相當穩定的未馳城恰是時候。他決定遊走江湖,行醫濟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藉此找尋淪落天涯的友人之女——就是你們,你們三姐妹就是我爹要找的人,他口中的友人就是你爹寒龍天!」

他不知道爹要奶娘帶她們到朝天寺嗎?寒飄雪有了困惑。

「我曾問過他,但我爹那個人就是這樣,自己的事永遠自己解決,他只透露是對方的遺言,他一定要辦到!」

「你怎麼現在才說。」寒飄雪哭道。

風雲竟邪氣一笑。「忙著追你,我都忘了嘛!」

她聽了差點昏倒,他這一忘可差點讓她殺死他兩次呢!

「種種跡象看來,未馳城絕非滅了寒家堡之仇家,而且我爹很可能已追查出真正陷害未馳城的兇手。但寒大俠負傷太重,只能在臨終前,將你們託付給我爹,而且事情的發生,是在你們逃脫了之後。」

這樣推測也無不可能,那麼真兇只有風火知道了。

「你最好相信我的說法,我的猜測通常是八九不離十的。」風雲對自己的解釋自是自信滿滿。

她相信,赤狼風雲之所以聞名天際,靠得就是他那張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利嘴。她當然希望是真的,和他為敵,是她最不願意的事。

「所以雪兒,你應該覺得開心才對,也許你的仇人早就被我爹消滅了,而我們,根本不是敵對的。」他握著她的雙肩喜道。

「若是如此,的確可喜,只是命運對我的玩弄,也太長久了吧…」她無奈地泣道。

「雪兒……」他胸口一疼。

她說的沒錯,結局若真是這樣,那確實皆大歡喜,然她背負的十年血恨,無疑是命運的無情捉弄。她一個人,苦了這麼久,他真的捨不得,捨不得……

「飄雪。」撫著她的粉頰,拭去她的淚水,他柔聲對她說,「這樣也好,你終於可以解脫了,雖然十年來很辛苦,但至少你往後的每一個十年都可以快樂無憂。」

寒飄雪含淚深深地望向他,她緊抿著唇哭泣。風雲的話是甜蜜的安慰,十分有說服力,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一生若解不開這個謎,那會是多麼可悲的事。

「而且你有我呢!」他笑得溫柔極了,「我跟你保證,你將來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我都會讓你開心的過。」

「不要再對我說甜言蜜語了,我……我不敢奢望。」她撲進他懷裡哭道。

果然,她其實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風雲帶著柔柔的微笑,撫著她的秀髮,她會主動投入他的懷抱,也不再迴避他的親吻,這些都足以證明她的純情。

只是她冰冷慣了,孤獨的太長久了,承諾對她而言,的確是虛幻遙不可及,但無妨!

他吻著她柔軟的髮絲,貼著她耳畔細語:「別怕,一切交給我就好,我發誓會讓你看見幸福的未來。」

寒飄雪仰起頭,她的星眸有真情,她的淚水是感動。

終於,她被說服了,她被打動了,她主動地獻上自己的紅唇,羞澀地,也滿含濃郁深情地將她始終壓抑的情感一併送上,讓彼此的雙唇吻合時,都能強烈承接住對方泛濫澎湃的情潮。

「殺人兇手,納命來!」一聲怒喝,將擁吻的兩人震開來。

寒飄雪才睜開眼,風雲也才半轉個身,就見奶娘持劍飛來,騰眉怒目,殺氣凜凜!

「奶娘。」寒飄雪一聲驚喊。

風雲利落閃過一劍,翻身迴避。

怒不可遏的奶娘無視寒飄雪的驚惶,招招至他於死。

就在此時,飄嵐和飄霜也現身寒家堡,令飄雪又是一陣錯愕,嵐兒星眸含怒,瞪視著她,剛才的畫面,她看得清清楚楚。

「嵐兒……」寒飄雪驚喊。

飄嵐已抽出一把匕首,悲憤交加地往交戰的兩人衝去。

「嵐兒!」寒飄雪急忙追去。

奶娘傷不到風雲,風雲也只守不攻,處處禮讓。飄嵐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動手,正是她下手的好機會。

原本她不願相信雲哥哥會是她們的滅門仇人,她一直說服自己不要相信這個事實。

為什麼?竟讓她看見這樣的畫面,她恨姐姐,恨她的表裡不一,恨她的虛偽做作,自始至終都是欺騙,爹娘的仇,由她來報!

「當」地一聲,風雲的赤簫一揮,奶娘手中的長劍應聲落地,奶娘正準備聚集掌氣。

飄嵐從風雲的身後急奔而來,手緊握著匕首,淚水狂流,怒聲喊著:

「騙子,騙子,我恨你們!」

風雲猛地轉身,利刃在前,飄雪失聲大喊:

「嵐兒!」

「姐姐!」霜兒驚叫一聲,臉色頓時蒼白。

整個混亂的場面彷彿只在瞬間,千釣一發的霎那——

飄雪喊出聲的同時,她也縱身一躍,在匕首刺進風雲之前半秒落地,以她的身子護住了他。眾人驚賅錯愕之際,風雲的簫來不及阻擋,飄嵐的短刀來不及收,利刃已沒入她的身體。

「飄雪!」風雲一聲痛喊,接住她軟倒的身軀,半跪於地。

飄嵐嚇得縮回手,面白如紙,狂顫不已。霜兒灑淚奔來,見倒在血泊中的飄雪,嚇得泣不成聲,一旁的奶娘也震驚不己。

「你們……誤會他……了……」飄雪艱澀地啟口,蒼白的面容流出了冷汗。

「別說話,雪兒,你不要說話。」風雲心如泣血,擁著她虛軟的身子痛喊。他強忍著悲痛,狠下心來使勁抽出深入她腹中的匕首。

飄雪一陣痙孿,鮮血狂涌,霜兒嚇得掩臉尖叫,淚流不止。

風雲立刻在她身上點了七大穴阻止血流,懷中的佳人已半昏迷過去,他心痛不已地拭去她唇邊溢出的血水。她為他所受的這一刀,比傷在他自己心上更令他難受。

「雲哥哥……姐姐……」霜兒淚滿盈眶,驚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風雲面色如霜,一言不語,但來自他黑眸中的生氣交摻著哀痛,令人望之喪膽。他抱起寒飄雪,在她們錯愕的眼中邁步離去。

與飄嵐擦身而過時,飄嵐幾乎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冽寒氣瞬間凍結,沒有一個眼神,更沒有一句話,他冷漠的近乎無情地自她身邊離去。

飄嵐跌坐在雪地上,眼淚這才敢放肆地落,那一霎那她真的嚇壞了,當她的刀剌入姐姐的時候,她全傻了——他們的愛,竟然已到了如此堅厚的地步……

霜兒含淚望著她們,哭道,「姐姐那句話你們都聽見了嗎?」

飄嵐的思緒一片空白,她不想報仇,也不想談愛了,這麼苦澀,這麼痛苦,她這才明白飄雪一個人都是這樣的承受著。她趴在地上痛哭,後悔,也自責。

奶娘低頭苦思,若真誤會風雲,那真相又是如何呢?她只能痛心一嘆。

「我們先回朝天寺吧!既然如此,大小姐和雲公子在一起一定沒事,等真相大白,她會來告訴我們的。」

「我要追他們去。」飄嵐爬起身。

「二姐,他們都不知往哪去了?」

「姐姐傷那麼重,不會走遠的。」飄嵐說著就要離去。

「二小姐,我們還是回朝天寺吧!就算你追上他們,也幫不上忙。」奶娘急忙擋住了她,勸道。

飄嵐一楞,其實奶娘要說的,應是就算她追的上,他們之間,也容不下他人干涉了。

她的心陣陣刺痛,悲不可遏,她揪著心口,含淚奔出墓園。

奶娘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過去。

飄霜回頭看了一地映在白雪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她心痛的別過臉去,不敢再望,悲傷的看著父母的墓碑,她的心好沈、好愁。

她們三姐妹,從小就相依為命,情深似海,她想不到,她們會同時愛上雲哥哥,而雲哥哥卻只鍾情姐姐一個。

她苦嘆一聲!她早已看開了,雲哥哥把她當小妹妹一樣疼愛,她已心滿意足了,像雲哥哥那樣的人,不是單純的她配的上的。

倒是二姐,她能清醒嗎?願意割捨嗎?那一刀重傷了姐姐,雲哥哥一定傷心極了吧!

又是一嘆。她雙手合十地虔誠謨拜,心中懇祈,爹娘,請你們保佑姐姐平安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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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焦如焚的風雲急欲將飄雪送回天山,但路遙雪人,加上長途跋涉,飄雪血流不止,急得他心驚膽顫的。

抱著飄雪虛弱的身子,他一腳踹開客棧大門,劈頭就喊:

「掌柜的,去把最好的大夫給我請過來!」

「不知道我夠不夠資格?」

背後突然冒出一句話,風雲猛地轉身,瞪大了眼,驚訝不已的看著這名不速之客。

頭戴斗笠,粗布麻衣,背負竹簍,正是樂人緣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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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寒飄雪傷勢的緣佬走出房間,門才關上,就被久候難耐的風雲抓著雙肩叫道:

「怎麼樣?」

「嗯!很美。」

他的回答讓風雲差點就想拿赤簫往他頭上敲了,不過此人與他的關係非同小可,他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對他太放肆。

倒是這老傢伙是流浪太久了吧!連說話的氣質都跟以往不同了。

「我要你幫她治病,不是讓你趁機偷窺的。」風雲氣呼呼的瞪眼。

「莫非風流一世的赤狼風雲是動了真感情了?老夫應該感到欣慰還是難過呢?」緣佬撫著灰長鬍子笑道。

「爹!」風雲沒好氣的叫道。

原來樂人緣佬就是未馳城前城主風火?!

「樂人緣佬?虧你想的出這麼噁心的名號!」風雲不甘示弱的反擊。

「遊走險惡江湖,不得不隱姓埋名啊!」

「好了,別說這個了。爹,你知不知道飄雪就是你要找的人?」風雲急道。

「知道!」風火倒是十分沉著地回道。

風雲睜大了眼。

「之前我與她有一面之緣,我贈她草藥,原來就是救你去了,當時我看見她身上戴的寒雪劍,就明白她的身份了。」風火又言。

「那你不早現身?你兒子我差點就被她砍了。」風雲氣極敗壞地叫道。

「就算她砍你,你會躲嗎?」風火哈哈大笑。

「不會!」風雲不加思索的回道,隨即皺了皺眉。他幹嘛這麼問,這是兩回事耶!

風火讚賞地拍拍他的肩,笑道:「不愧是赤狼風雲!」

「言歸正傳!」風雲不讓他岔開話題。

「飄雪對未馳城有誤會,所以我暫時跟蹤你們,先不動聲色,等你化解她的心結,我再來解釋,她才能接受。」

風雲簡直不敢栢信,其實真正的老狐狸是他老爹才是!

他又氣又惱地吼著:「你這不動聲色,可害了我中一劍,飄雪中一刀,寒家三姐妹為我姐妹鬩牆了!」

「那是你魅力大嘛!」風火笑道。

揪住了風火的衣領,風雲咬牙切齒的低吼:「爹,你可別怪我大逆不孝!」

風火握住他的手腕,依然帶笑。「不怪,你是武林四絕嘛!」

彷彿提醒他似的,風雲鬆開了手,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像個賭氣的孩子。「爹,你在諷刺我。」

「不,你的失常、你的衝動,都是你真心愛上一位女子的證明,爹高興都來不及了。」

「爹,你既然跟蹤我們,也有上天山去會見師父吧?」

他點頭。「你們離開之後我才到,所以大師並沒有對你們隱瞞什麼,直到那天我才把事情真相告訴他。」

風雲立刻一振,抓住他的手臂急問:「到底事實真相是什麼?」

風火緩緩拉下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柔聲笑道:

「好好照顧飄雪,我到藥鋪抓些葯回來。」

「爹!」風雲心急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呼喊。

風火只擺了擺手,直到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迴廊,他的聲音才飄來:

「她是有權第一個知道的人。」

風雲一怔,他明白父親的用意。不知怎麼,他心安不少,當務之急,是先讓飄雪療好傷,她還這麼虛弱,實在不堪再接受任何打擊。

他抬頭望著灰瑟的天,啊!他真的胡塗了,愛上一個女人,他不但變笨了,連警覺性都沒了,被爹跟蹤了好幾天竟毫不知覺?!但是……

他收回目光,若為飄雪失去名利頭銜,武功智謀,他也心甘情願,絕不言悔!

推門而內,映入眼帘的那張蒼白絕美的睡臉,扯痛了他的心弦。悄悄地倚床沿而席,他伸出手輕撥開她垂落額前的髮絲,她微蹙的黛眉彷彿透露出身上的痛楚,令他見了不忍。

她緊閉的濃密眼睫也微顫著不安,每一個細微的顫抖都扯痛他的神經,刺入筋骨般地抽痛著,風雲忍不住輕撫著她稍嫌冰涼的粉頰,以他溫熱的指尖撫乎她輕蹙的眉宇,順沿劃下她柔美的倘鼻,輕輕勾掠著她失色蒼白但依然柔軟潤澤的嘴唇。

「飄雪……雪兒,你真是傻啊!誰許你擋下這一刀的?你這不是救我,是殺我呀!」輕柔地牽起她軟若無骨的纖縴手腕,萬般不舍地湊近唇邊吻著,將她冰冷的手心貼在自己的頰上。

風雲的深情眼眸連眨也不舍眨一下,雖明白她無命危之憂,心中仍為她的傷疼痛不已。同時,也為她捨身為他擋下這一擊而感動不已。

雖然她從來不說,但他明白,他不是一廂情願,飄雪的愛早已勝於言語,她的每一滴淚,為他流下的血,都足以證明她的真情真意,絕不亞於他自己。

「雪兒……」他的心情與她交融合一,他可以感受到,當他受傷昏迷在床時,她的心情一定就和此刻的自己一般。

原來看見自己所愛的人受傷,是比傷在自己身上還要痛上千萬倍。

他一生風流瀟洒,到了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愛為何物?

他俯下身,長發泄在她的頰上,他愛憐的撫著她的臉,貼上她柔軟失色的唇片,無助地呢喃。

「醒來吧!飄雪……你已經把我嚇壞了,我受不住這樣的折磨了。」

吻著她毫無回應的嘴唇,風雲的心是陣陣刺痛,他輕伏在她胸前,埋首在她纖細的頸項,她微溫的體溫,散發著幽雅清淡的梅香。他所狂戀的氣息,總繞著他的呼吸,左右著他的生息。

原來在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冷冽的傲氣迷懾住了;他第一次嗅到這誘人的花香時,就被這股致命的吸引力控制住了!

就算是武林四絕,也逃不開情網,何況他赤狼風雲,就是為尋愛而來,而他鐘愛的這名冷傲的女子,就是他一生所求!

悄然無息地,寒飄雪的手輕輕地抬起,撫著他的密發,讓埋首於她肩頭的風云為之一楞。

緩緩抬起頭,他震愕地望著她白皙的容顏,正對他漾開一抹虛弱的、卻美麗的令人屏息的微笑。

她笑了,第一次對他笑了,笑中有深深的愛戀,有濃郁的深情,還有她羞澀的甜蜜,將這道淡若清水的淺笑,襯得無比驚艷撼人。

風雲居然張口結舌,無法言語,完全被她美不勝收的微笑震愕的失了神。

她纖弱的手,從他的後腦移至他臉龐,像剛才他溫柔的以指尖撫觸她的臉一樣,從他飛揚的劍眉,筆挺的鼻樑,輕輕地劃到他微啟的嘴唇。

她美若星鑽的水眸滿是誘惑,她冰冷的指尖卻炙烈的挑起他的狂熱。

她怎能這樣殘忍?明知她有傷在身不能碰她,她又這般挑釁地誘引他。

「飄雪……」他低喊了聲,倏地封住了她的口,近乎霸氣地躁膶她無助的氣息,讓她的蒼白在瞬間湧上了紅潤的色澤,讓她的冰冷在瞬間急速加溫。

飄雪被他吻的透不過氣來,嬌喘不已的以手抵著他的胸膛。

「這樣吻你,是罰你!」風雲吻著她的唇片啟口。

寒飄雪才要皺眉,風雲的唇印便落在她的眉心。

「你這麼不聽話又我行我素,不是折煞我的壽命嗎?你可知你這麼做,傷的卻是我。」

「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死的。」她輕聲回道,無辜的神情,叫人見了心疼。

「我死,你也不會獨活不是嗎?」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有她這句話,風雲早已無畏生死!

飄雪看著他的眼睛,雖然沒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已告訴他答案,那絕對是不容懷疑的堅決,讓風雲的笑容更加深刻了。

「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嗎?」

寒飄雪微怔。

「樂人緣佬。」

「啊……我又欠他一次人情了。」

「幫助你,他覺得很快樂呢!」他笑著低下頭,再次捕捉她的唇。

「嵐兒和霜兒……」飄雪以手抵住了他。

「別耽心那兩丫頭,交給我。」

「可是……」

他迅速地吻住了她,再次抬起頭來笑道:「交給我,明白嗎?把你的事、你的一切全部交給我,你除了想我以外,什麼都不必想。」

再一次密密地吻上她稚嫩的朱唇,這一次的吻溫柔綿長,纏綿動人,在彼此沈醉的呼吸交融里,深入彼此的靈魂。

這個寒冬飄雪的季節似乎格外暖和,今年原來是暖冬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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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飲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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