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急性胃炎。
經過一翻折騰,爾琴被推入了普通病房,醫生診斷是因她長期酗酒的習慣而起,若再晚個幾天,她掛急診的原因可能就是胃穿孔了,現在她必須住院觀察幾天,而且剛開始的兩天都不能吃東西。
隼棠隨醫生到櫃檯去辦好爾琴的入院手續,接著又撥個電話到之凡家,雖然現在已經接近半夜了,但他知道邵探和之凡都還在等他打電話過去報告情況。回到病房后,隼棠疲累的揉揉眉心,細細打量爾琴蒼白的面孔,她現在呼吸平順的沉入睡夢中,雖然一手吊著點滴,但幾乎已看不見先前令人緊張的痛苦徵兆。
隼棠倒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后,幾乎是立刻睡著。當之凡叫醒他,他看一眼時間,才發現已經凌晨一點了。之凡和邵深整理了爾琴的一些東西帶過來,同時準備和隼棠換班看顧爾琴。
「可以聯絡到爾琴的家人嗎?」之凡輕聲問道,踱到病床邊輕柔的撥開爾琴頰邊的髮絲。
「我只知道她老家在屏東,如果要找,就得看看她的行李裡面有沒有筆記本記錄一些親戚朋友的資料。」隼棠以手掌搓揉著愛睏的臉龐。
「你回去睡一下吧!今天晚上我來顧她。」之凡體恤的說。
「不行,你也累了一天,醫生說她暫時不會有事,她應該會睡到明天,今天晚上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隼棠不贊成之凡的提議。
「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一直不發一語的邵深這時才開口。
「不知道,醫生說要觀察幾天。」隼棠的視線停留在爾琴脖子上的那朵紅薔薇,他都幾乎快忘了它的存在,儘管那朵花是那麼的逼真、那麼的鮮艷。
「經過這次教訓,我想她不用人家嘮叨,也會想要戒酒了吧!」邵深的口氣沒有絲毫憐憫,隼准和之凡都沒有開口指責他鐵石心腸,畢竟會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卓爾琴自己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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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琴被撲鼻而來的藥味驚醒,細碎的談話聲和腳步聲從四周傳來,明亮的光線透窗而過。她眨眨眼適應光源,隨後轉動頭部打量身邊環境,慢慢的,睡著前的記憶統統涌回。她還記得平時就會隱隱作痛的胃,在之凡將她關進裕室並喝光那兩罐啤酒後痛得更厲害,但她沒當一回事,只是拚命忍耐著,在那麼痛的情況下可以睡著,連她白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之後,她感覺到有人潑她水、害她嗆到,咳嗽增加了她的痛楚,她痛得沒力氣罵人,只能喊痛。而她最後的記憶便是被人抱著到另一個嘈雜的環境,在那裡,她幾乎吐光她的胃酸,她感覺到身上被人又摸又扎的,直到胃已不再那麼痛時,她也沉沉睡去了。
她盯著床邊的小檯子和阻隔她視線的帘子,再瞧瞧懸在上方的瓶子,對自己身在何處開始有點頭緒了,她顯然是在某家醫院裡孤獨的接受治療,而現在她的胃仍微微刺痛著。
「你醒啦!」突然,之凡的笑臉從帘子后冒出來,看到她,爾琴心裡稍微安心了些,也回以微弱的笑容。
「嗯.剛醒。現在幾點了?」爾琴虛弱的問。
「快中午了吧!我早上來過,看你還在睡就先回去了。」之凡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醫生說你這兩天不能吃東西,所以我沒給你帶吃的來。」
「沒關係,我的胃還會痛,所以也不餓。」爾琴諒解的笑笑。「謝謝你來看我,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等他這幾天再幫你檢查之後才能決定,你是急性胃炎,差點就胃穿孔了,真對不起,昨天還把你鎖在浴室里,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你就不會痛到昏倒了。」之凡愧疚的說道。
「我不是昏倒,我是睡著了,但睡著之前胃就開始痛了。」爾琴解釋著,她知道自己今天會住進醫院不是任何人的錯。
「你應該很清楚你不能再喝酒了吧?」之凡有些嚴肅的問,爾琴點點頭。「出院之後好好養身體,隼棠已經把你的行李帶回他家了。還有,告訴我你公司和老家的電話,我替你通知他們……」之幾說著從口袋裡拿出紙筆。
「不要告訴我家裡人好嗎?」爾琴打斷她的話。
「但是你……」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妹妹已經結婚,在屏東要忙丈夫跟孩子的事,我不想麻煩她來高雄照顧我,反正我過幾天就可以出院,我可以照顧白己。」爾琴說出她的理由。她憎恨現在的自己,失敗、狼狽、墮落,她希望以重新出發后的自己來面對家人,而不是讓他們看到她目前的窘境。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之凡能體諒她的心情,想當初她自己離家出走後的幾年內,也曾因為沒有闖出什麼名堂而怯於面對家人。
「醫藥費我以後會努力工作來還……」
「錢的問題倒是其次,我們只希望看你振作起來,出院后你可以住在隼棠家。」
「可是我跟他……」爾琴想起先前和隼棠的爭執,她不敢回頭去要求他的原諒,她實在是太丟臉了。
「沒關係啦!他也很擔心你,他下班後會來看你,昨天就是他像火燒屁股一樣的把你送進醫院。」之凡安憮她,她看得出爾琴害怕面對隼棠是因為昨天之前她不客氣的態度,她自覺沒臉見他。
「我覺得很對不起他,我欠他那麼多,該怎麼回報他?更何況我出院后還得繼續麻煩他。」
「把酒戒掉就是對他最好的回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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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隼棠果真如之凡說的,下了班即出現在爾琴面前,他淡淡向她打了個招呼,嘴角微微揚起,令她為他的魅力加分。她整張臉全紅了,一來因自覺羞恥,二來因他無懈可擊的外表,不過她也注意到他眼角的細紋,她不禁好奇那是因年齡或疲累所致,或者是因為他常大笑的原故?
「謝謝你。」她說得出口的只有這句話,她心跳的速度比心臟病患者受到刺激后的反應更可怕。
「不客氣。」他有些靦腆的回答。
即使神經線條最最粗的人,都感覺得到氣氛有些尷尬,只見隼棠站在窗邊,一手插進褲袋,另一手不斷搔頸后,眼光不知該往哪兒擺。坐在病床邊的之凡打量他們一會兒,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她假意看看腕錶,然後站起身對他們說她在醫院待了一下午,應該要回去看看了。
「你真的要回去了?」爾琴有點擔心又有點不舍的望著之凡。
之凡覺得奇怪,隼棠又不是妖怪,爾琴怎麼突然變得很怕面對他?一整個下午她都在為爾琴做心理輔導,可是效果似乎不怎麼大。
「我會再來看你的,不過我現在最好回去了,不然邵深的脾氣一來又沒完沒了。」之凡拍拍她的手背,爾琴不發一語。「隼棠,交給你了。」
「我會陪她的,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隼棠叮嚀道,之凡點個頭,對爾琴笑笑后便離開了病房。之後的五分鐘內,他倆之間一片靜默。
「你……今天覺得怎麼樣?」最後是隼棠先開口。
「好多了。」爾琴微微笑道。「你餓不餓?」
「我來之前吃過了。」他搖頭道。「你會餓嗎?」
「不會,醫生給我打了營養劑。」她看看點滴。
「還好,不然你連續兩天不能吃東西。」他笑笑,兩個人都有意迴避彼此的視線。
「你不坐嗎?」爾琴決定他們之間的愚蠢氣流不能再持續下去了。「還是你一會兒就要離開了?」
「我可以陪你到你睡著再回去。」隼棠解釋道,然後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我得跟你道個歉。」他突然這麼說,讓爾琴摸不著頭緒。
「為什麼?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我給你惹那麼多麻煩……」
「昨天我沒搞清楚狀況就潑了你一臉冷水,天氣那麼冷,我怕你會染上感冒。」他招認自己的罪行,爾琴微微一笑。
「原來是你乾的好事。」她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隼棠看到她眼裡的笑意,也不再那麼緊張了。
「我自首有沒有獲得減刑?」他的笑容加深,一口潔白的牙齒和弧度優美的嘴唇令爾琴心跳持續加速。
「法官卧病在床,暫時不接手這個案子。」她附和他的玩笑。「真的很謝謝你,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為我做的這些事?」她真心的說道,隼棠的表情也跟著認真起來。
「你快點好起來就夠了,以後不要再喝酒了。」他溫柔的說道。
「我不敢了,我可不想讓我的胃變成蓮藕。」她皺皺鼻子開玩笑。
他也笑開了,看到她那麼有精神令他愉快。
「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她發現白己喜歡聽他的笑聲。
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給她,上面有他的名字、電話、公司名稱和職銜。
「你可以叫我隼棠。」
「這個字念『sun』?」她用沒吊點滴的那隻手指著「隼」字。
「對!不信可以去翻宇典。」他笑道。
爾琴抬頭捕捉到他的笑意。她真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他本來就是個很好看的男人,笑起來更有一種令人溫暖的氣質,她不自覺的又臉紅了。
接著她的注意力落向那令人肅然起敬的職稱:副總裁。
「你是四季隼團的……」她的嘴與眼睛均訝異的大張。
「你聽過我們集團?」
「當然!你們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你們旗下的飯店都好漂亮,有機會真想去住一次看看。」她嘆道,但同時她也對他的身分開始感到恐懼和敏感,他們兩人顯然是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萬一她不小心愛上他怎麼辦?她不認為他會對她感興趣,他們這輩子終究只能以朋友互稱,屆時她該如何撫平自己的心痛?
「怎麼了?」隼棠注意到她怪異的神色,他以為她是為自己無緣能住進四季集團著名的飯店而難過,因此在心中暗暗發誓哪天一定要招待她去享受個幾天。
「嗯?沒有啊!你們家的人都很會取名字吧?邵深的名字也很特別。」她趕忙轉移話題,真心讚美道。
「邵深的名字是他外婆取的,我的是我媽媽取的。」他又突然變得靦腆。
爾琴覺得很不可思議,她以為他已經習慣別人的讚美或推崇,就像邵深那樣,但現在看來,他比邵深還要害羞許多。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偷吃了糖果的感覺,帶著一種莫名的、不可思議的甜蜜情感。
「你的名字也很特別啊!你有兄弟姊妹嗎?」
「一個妹妹,叫楷琴。」想起個性與她全然相反的妹妹,和她們多彩多婆的童年,爾琴眼中浮現一種懷念的光彩,以及淡淡的淚光。
「你很想她吧?」隼棠察覺到了,他將椅子拉近床邊,兩手靠在病床上空出來的部分。
「我快一年沒看到她了吧!今年過年時回老家有見到她,哦,這也讓我想到我很久沒看到她兒子了。」
「她結婚了?」他打量她的神情,看著她眼淚悄悄的聚集,足見她有多想念家人,但是她卻不讓之凡通知在家鄉的親人她病了的消息,這是之凡稍早之前打電話到公司告訴他的。
「嗯,三年前結婚的,她才小我一歲呢!兒子都已經一歲半了。」她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越來越多的淚水,一滴淚滑落眼角,在流進耳朵前被隼棠的手指接住了,而這令爾琴驚訝不已。
「等你好了,我送你回去看看他們。」隼棠絲毫不覺她的訝異,拿出面紙為她拭淚,似乎那是一件最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我這個樣子……」感覺到他溫柔的舉動,爾琴忍不住哽咽了。
「他們是你的家人,像我們這樣的陌生人都可以原諒你了,他們一定也可以。」
隼棠如此鼓勵她、給她信心,爾琴的哽咽反而變成了啜泣。她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臉,隼棠只能輕撫她的手臂給她安慰。過沒多久,爾琴突然破涕為笑。
「慘了,我沒辦法見人了,我妹每次都說我哭起來最丑。」她又笑又哭的。
「真的嗎?那我非看看不可。」隼棠挪開她的手臂,轉過她的臉來面對他,看到她的滿臉淚痕,心中忍不住揪了一下,接著他繼續為她拭淚。「不會啦!也沒丑到哪裡去嘛!普通丑而已。」他笑道,看到她笑開的臉后就安心多了。
「討厭,你不知道當著女人的面說她丑很沒禮貌嗎?」她笑著斥責他。
「我知道啊!所以我說你是普通丑嘛,其實我心裡說的是『醜死了,這張臉拍下來,一定可以貼在公廁里避邪。」
「這樣也好,起碼我對社會還有點貢獻。」她自嘲的說,隨後兩人相視而笑,整個晚上相談甚歡。這一晚雖然為他們日後的相處打下了和平的基礎,卻也為爾琴的情感掀起狂亂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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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爾琴在入院三天後出院,在這三天內,爾琴心裡暗暗發誓以後絕不再酗酒了,她傷痕纍纍的胃害她得接受吞胃鏡、吊點滴又不能進食之類的折磨,她還得服用戒酒硫來戒除酒癮、治療慢性酒精中毒,但每次服用戒酒硫后,她立刻產生皮膚通紅、出汗、心悸、噁心、嘔吐等現象。在這一刻,她才徹底了解酗酒帶給她什麼樣的痛苦,她發誓絕不再因酗酒進醫院了,一次教訓就足以嚇得她心驚膽跳。
隼棠和之凡每天都來看她。雖然她和之凡處得也很愉快,但爾琴最期待的還是隼棠每晚的造訪,他們會聊到她疲累的沉沉睡去為止,如果她睡不著,隼棠還會想辦法哄她入睡,他不允許她超過十點還醒著,他堅持她要有充足的休息,他說這是為了他們兩人,因為若她不睡,他也無法回家休息。
他真摯的關懷每每令爾琴感到受寵若驚,對他的好感日益加深的結果,是她開始討厭每個和他談笑風生的護士。她非常了解護士們對他的傾慕,她唯一比較有成就感的是那些護士全以為爾琴是他的女友,因為隼棠對爾琴的殷勤照顧令她們吃味,而且她們常在暗中質疑為什麼像隼棠那樣的好男人會愛上一個酗酒的女人?
即使備受關懷,住院依然成了爾琴的負擔,她每分每秒都在祈禱自己可以儘速出院。
第三天,爾琴得到醫生的許可,開始進食流質的食物,而且要定期回去複診。她越乖順的依照醫生的指示做,就越早能恢復正常進食,她已經開始懷念用牙齒嚼食物的感覺了,加上隼棠與之凡的鼓勵和關心,因此她對當個溫馴的病人也樂在其中。
出院那天她快樂得想要尖叫,之凡來接她時還以為她吃了什麼興奮劑哩,她要在之凡家待到隼棠下班來接她,但是隼棠和邵深中午時分就出現在咖啡館,他們說是回來吃午飯的,而他們兩人的出現讓之凡店裡的顧客們興奮不已。尤其是那群爾琴進醫院那天才見過的女性上班族,也許是眼見邵深和之凡之間牢不可破的親昵而放棄了對邵深的攻勢,現在她們對隼棠的態度就像餓虎盯緊獵物一般的饑渴。
爾琴默默在一旁看著隼棠被那些女人包圍、和她們談天說笑,心中的不滿直線上升。她討厭隼棠對她們笑、討厭他被她們揶揄得滿臉通紅、討厭他溫柔的和她們閑聊,更討厭那些女人藉故貼近他,其中那個已婚、看起來年紀最大的女人尤其放肆,她幾乎想撲上去吻隼棠了。
「喂,去把隼棠拉出來吧!免得卓爾琴大開殺戒。」邵深悄悄在之凡耳邊說道。
之凡這時才開始觀察爾琴的反應,正如邵深暗示的,她的視線盯著隼棠不放,滿臉妒意、嘴角不悅的垂下。接著之凡又看看隼棠他們。
「拜託,碧容又來了,她對帥哥一點免疫力都沒有。」之凡嘆氣道。當初她解釋完她和邵深之間莫名的吸引力后,這一票女人便爽快的宣布不侵犯好友的男人而放過了邵深,其實之凡認為這也是因為邵深的冷漠令她們卻步,結果這會兒,隼棠的出現又給了她們希望,而令之凡不懂的是,老公條件也不錯的賈碧容為什麼特別無法抗拒帥哥?
「你最好找她老公來看看她這德行,免得夜長夢多,到時惹出一堆麻煩。」對自己情緒深藏不露的邵深也不免開始擔心,他了解隼棠溫和的個性,更了解隼棠對女人經驗不多的過去,他最近的一段戀情已是三年前的事,邵深懷疑他現在還記得怎麼應付難纏的女人。而賈碧容即使只去過俱樂部兩三次,卻早已成為俱樂部舞男間眾所周知的名人,她喜好帥哥陪伴及作風大膽的特色和每個到俱樂部尋歡的女人沒什麼兩樣,她出名的是明明沒什麼能力,卻愛點邵探——當時的尼克——坐台。
「你去拉隼棠出來啦!我要是過去打擾的話,她們明天會剝了我的皮。」之凡慫恿邵深!邵深二話不說便離開吧台朝他們過去。之凡觀察著爾琴的反應,發現她更聚精會神的盯著隼棠了,眼中的光彩反映出隼棠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隼棠,你再不走,你女朋友就要拿刀砍你了。」邵深一站到隼棠身邊就迸出這段對話,他對那群女人仍是皮笑肉不笑的。而隼棠則是莫名其妙的盯著他看,很想問他自己何來女朋友,但他們多年合作的默契告訴他不問為妙。
「你有女朋友了?」賈碧容立刻失望的說。
邵深揚起一道眉,直想拿杯冰水潑醒她,更想叫她滾回家去,質問自己的老公有沒有女朋友還比較實在點。
「當然,而且就在那裡瞪著他,我怕他再坐下去,店裡就要發生命案了。」邵深大膽的指向爾琴。
隼棠望過去,驚訝的發現爾琴眼中的怨恨,而他也驚覺自己真的冷落她大久了,於是立刻起身。
「對不起.下次有機合再聊了。」隼棠笑著說客套話,雖然和她們聊天挺愉快的。
隼棠先和邵深回吧台那邊,他偷偷斜眼瞄向坐在窗邊的爾琴;他離開那一桌女人後,她就不再看他了,反而將視線轉向外頭。
「爾琴心情不好嗎?」隼棠低聲問之凡,結果換來邵深不耐的一瞪和之凡推他額頭的一指。
「獃頭鵝別當得那麼徹底好嗎?」之凡低聲說道,不願意讓第四個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什麼啊?」隼棠濃眉皺起,來回看著之凡和邵深。
「你看她那樣死瞪著你的眼神,還看不出來她在吃醋嗎?」邵深真後悔沒早點把隼棠從蘇家和工作里給拉出來,現在他倒成了不會應付女人的白痴。
「吃醋?爾琴為什麼要吃醋?」隼棠驚訝的問。
之凡和邵深同時冷眼瞪他,兩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叫他趕快去安撫爾琴的心情。他再不過去會被爾琴砍,但他要是再留在吧台這裡就會被之凡和邵深剁成N塊。
隼棠只好一頭霧水的走向爾琴,他自動在她對面坐下,爾琴只是回過頭來瞥他一眼,接著繼續盯緊窗外對街,一隻縮在曬得到太陽的角落裡打盹的流浪貓。
「爾琴,你沒事吧?」隼棠關心的問道。
爾琴一手支著下巴,除了應他一句沒事之外,什麼話也沒說。
「你怎麼了?想家嗎?」他這一問,問得爾琴轉過頭來嚴厲地瞪他一眼,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呆。
「有點。」
「這個星期天我送你回去好嗎?」隼棠不知是放心還是諒解的笑了,但爾琴真想拿東西往他頭上敲。
「我自己坐火車回去就可以了。」
「沒關係啦!反正我有空,我直接載你回屏東。」隼棠認為她是在對他客氣。
「我不要,謝謝你那麼熱心,不過你沒必要為我犧牲到這種地步。」爾琴果斷的拒絕了,說完起身朝吧台走去。她和之凡說了幾句話,接著走向通往二樓的門口,消失在那扇門后,留下隼棠坐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卻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哪裡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