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薔薇奧靈會是一種秘密結社的會員制組織，由一古老的中國家族創設至今，大概也有百年歷史。結合了世上所有宗教的精華學說自成一家，薔薇奧靈會不僅擁有各種密傳的知識與力量，他們也極力向敦友宣揚經典里的神秘敦義。

他們相信隱藏在人心裡的神性是可以被激發出來的，只要教友絕對服從他們的教義、徹底實行，並嚴守紀律，「上升三部曲」的凈化、照明、一體便終有一天可以完成。一旦教友被施予終極的神秘禮儀，就代表著已被神照明，那麼達到最高境界--神人合一的目標便已不遠。行政上，他們最高領導者是台北總會的會長劉宗祁，然後是副會長崔晟，接著是在其他五個縣市的分會長。在行政職務之外還有一群長老團，不僅供教友諮詢，有時也會對會務提出建議。

而薔薇奧靈會真正的精神指引--年逾六十的奧靈宗師，則固定在山上的會館修行，並不常出現在教友面前，但教友還是可以親自前去提問，要求解惑。奧靈宗師除了會出席儀典、替新來的教友祈福外，講師的資格認定也是由他所決定。

薔薇奧靈會目前共有三十七位講師，其中顏志晏是年紀最輕、資歷最淺的。他去年才得到奧靈宗師的認可。

顏志晏，年紀二十五歲，台北人，未婚，加入奧靈會至今五年……

看完劉弦青給他的簡介資料，駱瑛浩轉過頭去將這些紙又丟回給劉弦青-

「你是要拉我入會還是要幫我追他?他的簡歷呢?你不是說要拿給我?」

駱瑛浩性格的濃眉緊皺，相當不滿意。

趁著中場休息回來講堂找駱煥浩的劉弦青，面對別人或許看到會害怕的嚴厲臉色卻只是聳聳肩。

他早就猜到他會不滿。

「就這些了。其他的是機密，我也不知道放在哪兒呢!」會員的詳細資料都被嚴密的保管著，畢竟他們在外人眼裡可是異端、邪教啊!

「沒有電話、住址?」駱瑛浩看見顏志晏對一個上前遞茶杯給他的女人微笑，心裡忽然閃過一陣不快。

「有是有……你真的要追他啊?」劉弦青循著他的視線望去，然後了解地輕輕笑了下。

「你不是說不會阻止我的嗎?」駱瑛浩轉過臉來，目光帶著強烈威脅地凝視著劉弦青。

「別威脅我，你應該要巴結我才對!」劉弦青淡淡笑著，將一張所有講師的通訊錄交給他。「別太欺負他，他是真的很單純、很虔誠的喔!」

駱瑛浩嘴角微揚，顯然不把這些話聽進腦中。

看著通訊錄上顏志晏的地址，他已經想奸下一步要怎麼做了。

「我跟他聊過，他一個人住。」劉弦青爽朗的聲音幾乎要被再度嘈雜起來的聲響淹沒。

休息時間就要結束，大家都陸續回到自己的座位。

「哦?那真方便。」駱瑛浩眼中笑意盈盈。

「我會把他出現在這裡的時間表整理一下寄給你。」彷佛要截斷駱瑛浩腦中的想法似的，劉弦青繼續說：「要追他就要先得到他的信賴。他是哪樣的人，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吧?」

「那又怎麼樣?」駱瑛浩蹙起眉頭，有些不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你真不是想乘機拉我入會?」

「看你嘍，看你對我們顏講師的心意在哪個程度，如果是想讓他認真起來的話……」劉弦青驀地呵呵笑了幾聲。

那彷佛帶著某種預示的笑聲讓駱瑛浩嚇了一跳，駱瑛浩立即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提醒你。」劉弦青不以為意的繼續笑著，他是真的很期待駱煥浩的表現啊!

駱瑛浩不耐煩地動了動身子。

管什麼程度，追就是追啊!他相當不高興劉弦青意圖造成他的混亂的言談。

「先別說我，剛剛那小鬼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不交固定男友的嗎?」看他對那小鬼的態度，他們關係應該不簡單吧!

「他二十歲了啦，是我很親的堂哥，而且他也有愛人了。」劉弦青小聲說著，然後用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要開始講經了。」

「你……」不滿意他的回答，不過駱瑛浩還是將視線望向顏志晏。因為一直以來對宗教都沒什麼興趣的他，剛剛的確被顏志晏講述的內容所吸引。

如果是這樣的話……駱瑛浩反覆地想了下。雖說為了追求一個男人特地花費時間來這兒是有那麼點遜……也罷，乖乖的來聽他的每場講經會似乎不是壞主意。

就試一陣子吧!

肅靜一會兒之後，駱煥浩腦中開始灌進顏志晏那充滿熱誠，卻又處處抑制的和緩聲調……

***

顏志晏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時，剛好看見駱瑛浩和劉弦青兩人說笑著騎上機車離去。他原本很擔心駱瑛浩會找他麻煩，畢竟那種意圖不明的微笑實在教人放心不下。

不過，似乎是他多慮了。

低下頭，默默地拿出車鑰匙，顏志晏輕嘆了口氣。

看來自己的功力還太淺啊!

一個十八歲的小鬼就把他嚇成這樣子。

那個笑容像不懷好意，但也許……他也許只是好奇自己怎麼這麼年輕就熱衷於宗教吧!

就像以前那些朋友一樣，覺得他走火入魔。

駱瑛浩……

要是他下次再來，該怎麼面對他呢?他不覺得自己講解的道理可以說服他。應該不會來了吧，他看起來不像是有信仰的人。

不過，弦青怎麼會和那種具野性且不羈的男孩子做朋友呢?

簡直像是天使和野獸一樣的組合……

***

「那你明天會去嗎?」

劉弦青點了根菸，眼神帶著些微的嘲諷，方才在講堂里開朗、乾凈的氣質，一下子就換成街頭壞男孩的叛逆。

這絕對是顏志晏想像不到的畫面。

不僅僅是顏志晏，還有許多薔薇奧靈會裡頭的人肯定都無法想像。

離開了教館一段距離後，他們才敢在路邊停下，點根菸解解癮。

迎著夜風，那姿態彷彿是要把之前緊繃拘東的靈魂解放出來似的。

「這才像你，我剛剛還以為你吃錯藥了。」駱煥浩吐出一口白煙，淡淡地笑了下。

被風吹亂頭髮的劉弦青，臉上不再掛著無害的笑，眼神的溫度也遽降了好幾度。這樣子的他駱瑛浩見過幾次，都是在遠離團體、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

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在那裡我就是那種樣子。」劉弦青沒有多說什麼，話題一轉，回到了他提出的問題上。「你現在墜入愛河……應該可以這樣說吧?你還要去嗎?」

他純粹是好奇。他已經決定要好好觀察駱瑛浩，不管是駱煥浩追求顏志晏的行為，還是駱煥浩在外面的玩樂活動。

因為，今天駱瑛浩讓他目睹了一般模式的同性戀愛起頭，就像是一部等待著演到結局的電影，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事。

實在很有趣。

「當然去啊，為什麼不去?我跟顏志晏又還沒開始。」駱瑛浩面無表情地說道。

然而，他望向虛空中的眼神卻彷佛在思索著什麼似的。

「哦。」劉弦青點點頭。「對了，我要問你，如果你追到了顏志晏，你會維持一對一所謂專一戀愛的模式嗎?」他覺得駱瑛浩那麼特別，應該會跟其他人不一樣吧!

駱煥浩想著顏志晏的臉，沒來由的對這個問題感到心悸。「大概吧!如果我沒有變心的話。」

「那你會對他有所謂的獨佔欲嘍?嚴控他的自由，不許他接觸其他男人?」就像劉烽對劉塤那樣子……

廢話嘛!駱瑛浩冷笑。

「既然都認真追求了，誰忍受得了對方背叛自己?」

他絕不允許誰背叛他!

劉弦青將白煙噴在他的臉上。「還好你不是追我，我最喜歡背叛別人了。」他輕佻的笑了笑，嘴唇形成極誘人的弧度。

「喂!」駱瑛浩感到身體一熱，隨即皺起了眉。「你不要……」他突然感覺到有人接近，注意力轉了開來。

「對不起，你們擋住我的機車了。」

一個年紀跟他們差不多的男生站到他們面前。

戴著黑色粗框眼鏡，身穿灰色調的格子襯衫配舊牛仔褲，衣著打扮毫不起跟的男生，手上提著一大袋量販店的袋子，感覺相當沒有精神地望著他們。

在路燈蒼白的照映下，他的臉色幾乎也是蒼白一片。

眼睛無神、嘴角無力……

那彷佛誰欠他幾百萬的沉悶表情看得駱瑛浩十分不爽，他驀地邪邪地笑了下，將煙噴在他的臉上。

「如果我們不讓又怎麼樣?」

哭著跑回家吧?駱瑛浩頗為期待。

出乎意料的，那男生平板的表情變也沒變，奸像天生就少了根筋似的，只有那雙大而無神的眼睛反射性的眨了幾下。

他直挺挺的站著的身子，一點逃跑的跡象都沒有。

劉弦青有些驚訝的挑了下眉毛。

本來他以為這男的是那種常被欺負、被排擠的軟弱角色，沒想到被外型看來非常不好惹的駱煥浩捉弄時卻不會害怕。

「拜託你們，麻煩動一下就奸，我的機車是這一輛。」戴著眼鏡的男生語氣平淡地說著，還用手指比了下一台破爛機車。

劉弦青發現他的聲音相當好聽。

稚嫩、乾凈，和他簡陋的外表極不相符。

「好吧。」似乎是覺得他頗有膽識，駱煥浩沒再為難他，真的將自己的機車栘開一些。

倒是劉弦青動都沒動。

「弦青?」

駱瑛浩訝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了解地嘴角向上彎起。

既然朋友決定不幫忙，那他也沒辦法了。於是他雙臂交抱，一副看好戲模樣地等在一邊。

那男生和劉弦青互望了一會兒，兩人都面無表情。

但明顯的，劉弦青的眼神中多了份魄力和冷酷。

明白他無意移動車子，男生也不再說話，低頭轉身就走。

在駱煥浩和劉弦青的沉默中，輕微的足音伴著風聲，就這麼漸漸遠去。

率先將視線收回的駱瑛浩忽然噗哧大笑出聲。

「哈哈……你也會這麼欺負人啊?你對他有意思?」

他今天又對劉弦青有新的認識了。

撇撇嘴，劉弦青將香菸帥氣地一彈。

剛剛他之所以會那樣做，不過是想試試那男生的反應而已，結果他還真的鎮定地離開，真不過癮啊!

「不會今天正好是我們兩兄弟墜人情網的好日子吧?」

「你說什麼?情網?SM用具我還比較熟悉哩!」劉弦青隨口說道。

駱瑛浩一聽，笑得更厲害。「這我相信。」

「我也是很重外表的，你剛剛有看清楚他長什麼樣子嗎?戴著大眼鏡就算了，瀏海也不剪一下，看起來真夠邁遢。」

劉弦青搖著頭說，他心裡覺得只有那聲音還不錯，還有膽識也不錯，可是整個人陰沉兮兮的，實在很難讓人產生好感。

「是嗎?不過我覺得他滿面熟的，好像……說不定是同班的喔!」駱瑛浩對自己認人的本領一向很有自信，即使是剛剛那種不會引起注意的類型，只要他見過，肯定都有印象。

「是嗎?」

不是很在意這件事的劉弦青，繼續著他未完的話題。

「明天玩的時候，我不想跟你，像上次一樣，我們分兩邊吧。」

駱瑛浩點點頭。「好吧。我上次其實立下一定要上到你的願望，不過，算了也好。」

看最近的狀況，自己是很有可能和劉弦青成為朋友，不要發生關係的確會比較好。

「那明天再見啦。」劉弦青身體往前一傾，開始發動車子。

駱瑛浩望著他，忽然想到上次看到的情景。

「你啊，那種遊戲還是不要太認真。像我一樣去找一個特定的目標吧。」老是那樣子很容易得病吧!

因為他把他當作朋友，這種八股的話他才不怕臊地說出口；要是對其他人，他根本懶得管那麼多。

劉弦青理解的淺淺笑著，一向清澈的藍色眼眸閃爍著黑夜的流光。

「等我看到你的結局再說吧，你加油啊!」

***

和上次一樣，駱瑛浩一進來時就已經有人開始在做了。

整個空氣中瀰漫著汗水、性愛的味道，再加上一聲聲的喘息和呻吟，只要一踏進這間大房間，生理上就會立刻產生反應。

駱瑛浩緩緩地脫去自己的上衣、長褲，目光梭巡著自己要加入的團體。

這裡面最吸引他視線的，還是劉弦青。

記得第一次被帶來這裡時，他就是被這麼壯觀的場面給嚇到，每一具蠕動扭曲的肉體都惹得他臉紅心跳，無法思考。結果他在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時候就被人拉著加入，一直到發泄了幾次後他才真正看清楚整間房間的狀況。

那個時候他相當後悔。

在所有糾纏在一起的肉體中，劉弦青是最美麗的。

偏偏，視線再怎麼無法從劉弦青身上移開，他真正玩弄的卻不是他。

劉弦青纖瘦修長的肢體扭成不可思議的姿勢，奶油色的肌膚泛著汗水，即使被前後夾攻，他王者之尊的氣勢卻沒有減弱半分，彷彿這些人全是為取悅他而來的。

那眉眼問的蠱惑和熱情露骨的言詞，不間斷地催促著他身前身後的男人，瞧他仰起脖子歡叫的模樣，自己的身體也跟著酥麻了。

他當然很想拋下自己正在享用的肉體，像其他男人一樣猴急地到他跟前去請求他，可是，那是不合規矩的。

「別急啦。」當時，發現他不專心、正承受著他的侵犯的郭明驛，笑著將他的臉扳正，將這裡的規矩告訴他。

原來要上劉弦青不是誰都可以的。

「那是需要一些資歷才可以的，我都沒資格了，更何況是你。」臉蛋泛著紅潮的郭明驛這樣說。

聽完他就立下一定要上到劉弦青的願望。不過，如今願望沒辦法實現了。

他沒那麼厲害能跟可能成為自己知己的人上床，相信劉弦青也是這樣想，所以昨晚才會特地跟他提及。

把視線從劉弦青身上轉開，駱瑛浩輕輕一笑。

他實在很難將劉弦青的兩種樣子聯想在一起。

這麼淫蕩的色小孩，洗完澡出來後一定又變成純凈率真、一副陽光少年的模樣。一想到他上一次見到劉弦青洗完澡出來時的模樣，以及當時心裡所感受到的衝擊，他就忍不住想笑。

什麼是「人不可貌相」，他那個時候已很清楚的體認到。

不過更恐怖的是，開學後他們竟然同班。

劉弦青人緣好，不但親切開朗、笑容可掬，談話更是風趣，當然立刻就被選為班代。瞧他一入學就展現八面玲瓏的功力，自己卻是腦中不斷充血，怎麼樣也揮不去那白皙裸體所呈現的姿勢，相形之下他還真是有點遜。

幸好他很快就找到另一個樂子--顏志晏，希望不要讓他追太久。

「發什麼呆啊?你就這麼想跟他做?我上次表現得真有那麼差嗎?」

跟在駱瑛浩後頭進門的郭明驛，見駱瑛浩還沒決定要加入哪個團體，甚至就地發起呆來，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啊……」駱瑛浩立即轉過頭去，對上了郭明驛妖媚的眼睛。「跟我們吧!」郭明驛挑逗地望著他。

駱瑛浩懶懶的回以一笑，下一秒就攬住他的腰往自己的腰間靠緊。

「先給我。」

「嗯……」郭明驛臉上立刻浮起一抹紅暈，渾身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