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舒允嬡正在辦公室與姚書蕙講電話,小某卻急忙衝進來。
「什麼事?」允嬡按住話筒問小荼。
「嬡姐,外面有個超級美女說馬上要見你耶!」
「誰?」
「不認識。她只說要見你,其他的什麼也不肯說,很大牌喔!」小荼特彆強調道。
「請她進來。」
「嬡姐,你要小心喔!看她的樣子不太好惹。」
「別胡扯,快去。」
「好啦!別怪我沒提醒你。」
舒允嬡很快地和書蕙結束通話,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等小某口中的超級美女。
一會兒,小荼再次敲門並將汪心綸帶進來。
舒允媛對眼前的汪心綸不著痕迹地打量一番,並在心中猜測她的來意。
允嬡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那組黃色沙發旁。「請坐。」她自在地先坐下。
汪心綸亦很快地將允媛瞧個仔細。她在允嬡的對面輕鬆地坐下,優雅地將小提包打開,拿出一張名片及一張男人的相片放在玻璃長几上,推到允嬡面前。
「這是我的名片,我要你幫我整整照片上那個目中無人的渾蛋。」她的來意果然是和其他女人一樣。
舒允媛拿起桌上的名片和相片看了看。「汪小姐,能不能請問你,為什麼要整他?」
汪心綸推了推她鼻樑上那淺褐色的墨鏡。「自大、花心、不把女人當人。」
允媛再次看著照片中的男人,他的確是有本錢花心,她在心裡暗忖。他的外型健碩、五官端正,看起來很酷、很有個性。
「他是你男朋友?」
「我們的關係並不重要。」
「汪小姐,你別誤會。這只是例行公事,通常我會把客戶與男主角的資料留下……」
汪心綸沒讓她把話講完,從小提袋中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允嬡面前。「你就當我是個案吧!我可以給你有關他的一切資料,但是,事情結束后你不能留下任何有關我或他的資料,這一佰萬就是你的了。」
一百萬?這可是自允嬡開業以來最高的價碼。
雖然舒允媛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不過,一佰萬這個數目還是挺動人的。
「既然汪小姐知道來找我,那麼,相信你一定也知道我的整人原則。」
「不傷害人命,對吧?這點你放心,我也不希望他少根寒毛,不過,我要他的心受創。」汪心綸的嘴角泛起一道令人發寒的微笑。
舒允媛暗自思量,要不要接下這個個案呢?
擁有高度好奇心的允媛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一定受了什麼委屈,所以才來找她。可是,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是被捧在手心上呵護的,會受什麼委屈呢?
汪心綸是她見過最漂亮,連女人都會多看兩眼的女人,從她的穿著、談吐判斷,她應該是上流社會中的名嬡。
要他的心受創?允媛當然明白這句話的嚴重性與對一個男人的殺傷力。她拿起照片,盯著照片中這位耀眼的男人……
「汪小姐,我想先聽聽你要他的心受創的方式。」
「方式?」
「對!我相信,你一定已經有套計劃,只是找不到適合的人選。」
汪心綸一聽,馬上低下眼瞼微笑道:「你說得沒錯,我是有計劃,只是一直找不到適合的人。」她從小提包中拿出一包香煙和打火機,為自己點根煙。「我的計劃其實很簡單。找個女人讓他愛上她,然後在他們的婚禮上……」
說著說著,汪心綸的表情顯得十分痛苦、難堪,允嬡也注意到她情緒上的轉變。
「對不起,失態了。」汪心綸整理著自己失控的情緒。
「沒關係,我了解。」
舒允嬡很同情她的處境。很難想像像她這麼漂亮、溫柔的女人,竟也會讓男人玩弄於股掌間。
經過一番溝通后,汪心綸逐漸打開心防,緩緩訴說自己心中的委屈。
同是女人,允嬡很快就被她的情緒感染了,更替她感到忿忿不平。
「汪小姐」
「叫我心綸就好了。」
「嗯!心綸,這個案子我接了。你放心,我會幫你找一個最適當的人,替你出口氣,整治那個不把女人當人看的傢伙。」
汪心綸破涕為笑。「真的?你肯幫我?」
允媛點點頭。「嗯!我會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太好了。」汪心綸嘴角泛著笑意。「不過…我希望由你來完成我的計劃。」
「我!?」允嬡笑了笑。「心綸,你大概不知道,所有的案子都是由我派出適當的人選,我只負責……」
「一般的女人,他是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的,我了解他。剛才我進門時就知道,你是最佳人選。」
「不!不!我……」舒允嬡極力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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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允嬡送走汪心綸后,獨自坐在沙發上發獃。
她看著相片,這個十足的沙文主義豬,自大、跋扈……這樣的男人是允嬡最鄙視、厭惡的。所以,她決定給他一個教訓,替女人出口氣。
不過,允嬡有點擔心,自己平靜的生活大概會因此而有所動蕩。忍忍吧!兩、三個月後就天下太平了。她這麼告訴自己,並預計最多三個月的時間就要將任務完成,讓男主伯的心受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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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涼爽的夏末早晨,一向早起的舒允嬡從她柔軟的大床上躍下,來到落地窗旁將雪白的紗窗拉開,伸個懶腰,打個大呵欠,搔搔有點凌亂的過肩波浪中長發。
吃過早點,她來到書房,看著立勛的照片。她的評語仍是很帥、很酷、很有個性的。
「他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突然她靈機一動,從筆筒中抽出鉛筆,以流利快速的筆觸在白紙上飛舞著,然後又以色筆、粉彩筆上色。
二十分鐘后,一張彩色素描已呈現在眼前。
紙上畫的是尚立勛,他身旁挽著一個女孩……允嬡忽然覺得自己的思緒很奇怪,她怎麼會把自己和他畫在一起,而且……兩人竟然還是如此登對。
「奇怪?總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允嬡有點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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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總是在趕時間了,才老是碰上紅燈!」
和姚書蕙約好一起吃晚飯,眼看著時間就快到了,她卻還塞在車陣中。
三十分鐘后,允嬡好不容易來到餐廳前,可是,卻找不到停車位。
舒允嬡已經在約定的餐廳附近繞了三圈,眼看著都七點十分了,還是找不到停車位。
「怎麼搞的……這些車主都賴著不走嗎?」允嬡嘴裡念念有辭,疲憊的雙眼依舊左右張望,希望能趕緊找到車位。
「哈!有了。」她突然看到右前方有輛車正要走,於是她馬上油門一踩,搶車位。
「砰!」
一道不算小的撞擊今允嬡整個人撞上方向盤。當她從撞擊中回過神后,才意識到一件事——撞車了。
允嬡拉開車門,下車一看。慘了!是輛賓士,她有得賠了。
只是,這輛賓土的車主怎麼還沒下車?照理說,車主早該下車來找她算帳了啊?還是他承受不了撞擊,突然心臟病發,掛了?不會吧!?
允嬡愣了一下,才緩緩地移動腳步,到賓士車旁。
她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到駕駛座上的男人正用面紙擦著他眼角的傷口。
而還坐在車內的尚立勛這才打開車門才車。
「你要不要緊?」允嬡先開口。
尚立勛放下壓著傷口的手,瞄了允媛的車一眼,又回過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允媛。「那是你的車?」這女人好眼熟。
就在尚立勛放下壓著傷口的手的同時,允媛也看清楚他了。不會吧!?是他!尚立勛!她要整治的對象!
舒允嬡一陣錯愕。
她這幾天一直計畫著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場合、對話……甚至,她還模擬著自己該以何種神情、態度面對他。
沒想到,所有的計劃、演練都白費了。
現在該怎麼辦呢?
這樣的不期而遇,頓時讓一向行事謹慎的允嬡愣了一下。
「喂!小姐,你發什麼愣?那輛車是你的吧!」眼尖的尚立勛似乎在她那張絕麗無瑕的臉上讀出一道令他不解的訊息……她認識他?還是,被他的魅力給迷住了?
允媛在幾秒中重新擬定了因應策略。「是我的車子沒錯。剛剛我看到你的車開出車位,所以我……」
「不對,你說錯了,我是正要倒車停進去,不是要走。」對了!她就是在游泳池裡說他是植物人的那個穿白色泳裝的女人。立勛忽然想起來了。
在確定是她之後,他隨即在心裡暗笑,嘴角也戲謔地扯動一下。
尚立勛走近他的車尾,看了看撞損情況。
「你準備私下解決?還是報警處理?」
「請保險公司的人過來處理,你車子的修理費我會負責。」
「行。」
允媛隨即用手機撥了電話給她投保汽車保險的朋友。
在她講完電話后,立勛也替她和自己的車上好鎖,他來到她面前,把她的車鑰匙交還給她,「走吧!」
「去哪兒?」
「你這一撞,我的眼鏡毀了,眼角也受傷。你不必陪我去敷藥或者賠我一副新睛鏡嗎?」
立勛並沒有近視,只是有輕微的散光,所以晚上開車才會戴眼鏡。
允嬡看了眼他眼角的傷口,還在流血。「去醫院嗎?」
「那倒不用。到藥局買個葯,貼個OK綳就行了。不過,得馬上去配副眼鏡。」
她遲疑了一會,從皮包里抽出一張名片給他。「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把帳單寄給我。」
他接過名片,瞄了眼便往口袋一放。「那太麻煩了。」他拉著她的手往人行道走。「前面有家藥局,待會得有人幫我擦藥才行;而附近剛好有家眼鏡行,老闆是我朋友。」
「喂!你……放手,我自己會走。」允嬡很火大,可是還是勉強忍下,現在不能把他們的關係弄得太僵。
立勛像沒聽見似地,依舊拉著她,只是把腳步放慢了。
「喂!我說……」
「奇怪?我明明記得是在這邊……怎麼……」他左右張望著,故意打斷她的話。
「我會陪你去,你是不是可以把手……」
「啊!在對面。」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走,過馬路。」
允嬡轉頭看向對面。
這時,他鬆開她的手,改而環住她的肩,摟著她一起過馬路。
允嬡又是一陣錯愕。
她試著想掙脫他,可是他卻不著痕迹地將她摟得更緊,感覺像是一位紳土正保護著女士的安全似的。
他的神情輕鬆、自在,完全沒當她是個陌生人。
允嬡覺得他這人太隨便了。他怎麼可以對一個陌生女人這麼又牽手又摟肩?他果然像汪心綸所說的,自大、花心、完全不尊重女人。
更氣人的是,她的手可是從沒被男人這樣拉過,他竟敢這麼擅自摟她,太可惡了!允嬡在心裡直嘀咕著。
然而、在她不甘心的氣憤中,好像還有另一種矛盾的感覺……似乎是種呵護。
「我在這裡等你。」立勛一到藥局的騎樓,就逕自在騎樓內的休息椅坐下。
允嬡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要她進藥局買葯來幫他擦。
允嬡悶不吭聲的跨進藥局,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她不可能這麼任他擺布的。
許久,她買了葯出來。
「你準備讓我貧血?還是讓我失血至死?」他冷言冷語地道。
「流點血有益身心健康。」
「你不幫我擦藥嗎?」他看她把葯遞給他。
「我……不會擦。」她板著臉。
立勛笑了笑,接過她手上的葯,開始拆包裝。「人家說『美麗和智慧成反比。』真是這樣嗎?連擦個葯也不會……」
氣死人了,敢罵她智商低!
舒允嬡又從他手中把葯拿回來,坐在他面前,開始替他清理傷口附近的血漬。「你的傷口得消毒,再上藥。」
她拿起雙氧水,「你眼睛不閉上嗎?」他一直盯著她看,她感到很不自在。
「害羞?」
「哼!如果你不怕雙氧水流進你眼睛,那你就睜大點吧!」
立勛笑了笑,這才閉上眼。
允嬡看他閉上眼睛,嘴角也露出一道得意的笑。
她拿著棉花棒,沾了多量的雙氧水,用力地往他的傷口一壓。
「喂!你謀殺啊!這麼用力。」他迅速睜大眼睛瞪著她。
「我得把臟血擠出來,不然會細菌感染嘛!」
「剛才流那麼血,還不夠嗎?」他知道她是想藉機整他。
「好啦!我輕一點,你眼睛閉上。」她在心裡竊笑。
允嬡看他好像有些生氣了。「隨便你,萬一把你的眼睛弄瞎了,可別怪我。」
立勛還是盯著她。「那還不簡單,要是被你弄瞎了,你就得一輩子當我的眼睛、照顧我,當我的女傭。」
女傭?他有毛病啊!
「你到底要不要擦藥?要擦的話就請你閉嘴,別再打擾我。」
他向她笑了笑,沒再說話。
允嬡看著他這張英俊、帥氣的臉。心想,這傢伙真的很令人不知所措,她明明是該十分生氣的,可是當她看著他時,她卻好像氣不上來……
當允媛替他貼好兩塊OK綳后,馬上低頭收拾椅子上的葯。表面上,她是在收拾,可事實上她是在偷笑。
因為她故意選了紅藥水來擦傷口,而且還把他傷口四周也塗了紅藥水,範圍是兩片OK綳也遮不了的。
「好了嗎?」他伸手摸摸左眼角的OK綳。
「嗯……可以了。」她仍低著頭,忍住笑答道。
不久之後,她把收好的葯遞給他。「這些葯你留著以後慢慢用。」
「什麼以後慢慢用,你這麼希望我受傷嗎?」
「我的意思是說,你眼角的傷還得多擦幾次葯才能痊癒,這樣不對嗎?」
這伶牙俐齒的女人!立勛暗忖。
「接下來該去配眼鏡了。」他站起來。
「我們的車都還在馬路邊,配眼鏡的事你能不能明天再去,然後把帳單寄給我?」允嬡也站起來。話才說完,她的手機就響了。
「喂?你到啦!看到車子了嗎……嗯!我在附近而已…」
尚立勛忽然搶過她的手機,與對方說道:「她現在沒空過去……對!我是被撞的車主,你只需拍照存證就行了。其他的我們會自己處理……對!好!再聯絡。」他收線后才把手機還給她。「她說會再和你聯絡。我們可以去眼鏡行了,在附近而已。」
從他搶過允嬡的手機時,允媛就開始瞪著他,她真的忍無可忍了。怎麼會有這樣鴨霸的人!?
「要去你自己去,我沒空陪你。你可以把配眼鏡和修車的帳單寄給我。」
「我怎麼知道你給的名片是不是真的?」他把她給他的名片從口袋拿出來看了看。「搞不好……這是個代罪羔羊。」
「我以為疑心病是女人的專利。」
尚立勛挑挑濃眉。「相信一個陌生人和疑心病根本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如果今天換成是你,你會隨便相信一張名片嗎?」
允嬡知道,除非能讓他相信她真的是舒允嬡,否則他一定會繼續刁難她。
「身分證——你總投話說了吧?」
她從皮夾中抽出身分證亮在他眼前。
他看了看。「好吧!看你也蠻有誠意的……那麼,你請便吧!對了,這是我的名片。」他遞張自己的名片給她。
允嬡聽他這麼說,終於鬆口氣了。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他是她要整治的對象,她得想辦法讓他愛上她啊!而經過這一次的撞車意外,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下壞印象?她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一直不怎麼好,可是她已經盡量忍耐,不和他計較了。
本來,她是計劃要留給他美麗、大方、慧黠、神秘的印象,現在……他大概會覺得她是個易怒、難相處又固執的女人了吧。
那現在,她是該轉身就走呢?還是該再做些什麼,或說些什麼來補救一下?允嬡猶豫著。
「你不會生氣吧?」她話才講完就後悔了。
「生氣?生什麼氣?氣你撞了我的車?還是氣你不陪我去配眼鏡?或者氣你的態度不佳?你會擔心我生氣?」
她的確是怕他生氣,因為她不想第一次親自出任務就把工作給搞砸了。她丟不起這個臉,更不想讓到手的一佰萬飛了。
「我……我走了!」怎麼搞的,她竟然想臨陣脫逃?
「小姐,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面?」
「有嗎?」
「沒有嗎?」
允嬡想了想。「沒有。」她真的不記得曾見過他。在允媛看過他的照片后,她也只是覺得眼熟,卻不記得曾經見過他。
尚立勛戲謔地笑了笑。「你喜歡游泳吧?」
她皺了一下眉頭。
「前陣子我和朋友去晨泳,我朋友去向兩位泳技不錯的美人魚搭訕,邀約吃早餐,其中一位穿白色泳裝的美人魚答應了,結果我們卻被放鴿子。而且,聽我朋友說,那位穿白色泳衣的美人魚還說我是植物人?」停頓了一會兒他接著又說:「你對這事有印象嗎?」
舒允嬡愣住了。
難怪她覺得他有點眼熟,原來他們真的見過。他就是那個躺在泳池對岸躺椅上的那個人,當時他斜躺著又戴著墨鏡,所以她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這麼說……他早認出她了?所以才想刁難她?
「你……人呢?」等允嬡回過神想解釋、質問,可是,尚立勛已經不見了。
允嬡左右張望,才看到他已走遠了。「這下玩完了……」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好糟糕的開始……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團亂。允媛十分氣餒。
突然——
「啊!書蕙!」她看著手錶,竟然快九點了。
被尚立勛這麼一攬局,她竟把來這裡的目的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