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在一場全世界的人都圍捕他的戰役中,乘著快艇逃走。
上岸后,他走向他住的位在斷崖上的玻璃屋,那裡的一磚一瓦,和室內設計、傢具、擺設、材料,都是仿造伍剛十年前在修羅山為掌門人時的玻璃屋,就連建屋的位置和角度,也是如出一轍。
如果看過伍剛的玻璃屋的人,會以為有人請了工匠將整間屋子移來。
但並不是……伍鋼推開玻璃門,脫下大衣,慢慢走到鏡子前站定。
因為他們是孿生兄弟,當然所有的一切都要一模一樣,不是嗎?
卸下那綴飾著羽毛還鑲了鑽的眼罩,他微微仰起冷漠的臉,有些氣定神閑,也帶著自嘲,看著映出自己的鏡面,每天他都會這麼看著自己,非看得那層濃濃陰影又襲上心頭,恐慌得差點窒息才滿意,然後他會為了揮去那層恐慌帶來的過度呼吸,趕緊從柜子翻出一大盒各式各樣的藥丸塞進嘴裡。
每天一睜開眼就必須面對跟另一名男子一模一樣的臉孔和眼睛,難道他必須歷經這樣的折磨,才能擺脫他只是那男人百分之一靈魂的這件事?從那年的某一天,命運之手只在育幼院抱走另一個傢伙,而完全抹去他的存在開始,每個人只知道那個男人,每個人只對那男人崇拜,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彷佛複製品的他存在,所以他要把那男人的朋友、那男人本來要接掌的龐大組織、那男人稱霸的世界毀掉,把那男人的領域全都接收過來,然後把那男人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全都以那男人之名毀壞掉、摧毀掉、崩壞掉。
可是被稱為沒有感情的那男人,竟然只是掩護他,沒有殺掉他這仿冒品。
難道伍剛以為他這麼做,他就會感激他?
伍鋼冷冷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緊握拳頭,猛力擊碎這大大的落地鏡。已經不知道多少面鏡子毀於他的拳頭了,可是伍鋼覺得不夠,最好是能把那男人也毀了,這樣他就不會每次在看到鏡子的時候,都陷入難以呼吸的恐慌中,他不想要和那男人有一模一樣的臉孔、嗓音、眼神,卻自始至終不被這世界承認,尤其那男人的身分如此不同。
他倒退好幾步,蜘蛛網般碎裂成幾百幾千片的鏡子映出了幾百幾千張自己的臉,有幾百幾千個如他一樣的複製品,伍鋼摀著胸口,再也不能承擔的大叫一聲,拔腿逃離這個鬼地方。
伍剛有什麼了不起?伍剛連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什麼資格被全世界的人當作比神還詭秘的傢伙?
對,他下定決心要把伍剛所有的一切都摧毀,也包括那個女人,他真的這麼做了,可是為什麼伍剛沒有殺了他?
這個世界上,還有伍剛辦不到的事、殺不了的人嗎?為什麼不來追殺這個只會毀了自己的名聲、壞了自己原本輝煌人生的孿生弟弟?
以伍剛之名而起的毒窟「蛇洞」被楊尊他們查獲了,暫時沒有東西可運作。
撫養伍剛長大的伍爺死了,伍剛可以忍,那麼對於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徹底將夏小桃逼入絕境,伍剛還可以忍嗎?
伍鋼總算能輕鬆的笑了,笑得陰沉得意,還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