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而韓睢眼角的淚光在夕陽餘暉的折射下，卻顯得閃閃發光，格外的晶瑩剔透，令大伙兒不禁為他的痴情掬一把同情淚。
他深邃的黑眸中混雜著悲傷、感嘆、懊悔……還有許多外人無法理解的情緒，他緩緩地闔上眼，同時也將自己的情感悄悄的斂去，埋葬在破碎的心坎里。
在眾人的「關愛」之下，韓睢娓娓道來當年與小桃紅在石鼓山的一段情。
於是，眾人馬上達成共識，表示願意促成這段姻緣，讓這對苦命鴛鴦再續前緣。
不過，若說他們是發自內心的要撮合這對璧人，卻又言過其實，大伙兒存著看戲、攪局的心態比祝福的意味多了幾分。
「我來得太遲了，實在是太遲了！」韓睢萬萬沒想到，再次相逢竟是這般結局。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一點都不遲。」慕行雲熱絡地搭上他的肩頭，準備開始著手進行「清理門戶」與「剷除異己」的工作。
話說，他的小蝶兒曾經拜倒在後娘們的石榴裙下，他為了這三位「鎮城之寶」傷透了腦筋，好不容易來了個對大娘又痴又戀的「替死鬼」，如果他不好好利用的話，豈不枉費了天賜良機？
「怎麼會不遲呢？她都已經嫁人了，我豈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壞她名譽、毀她貞節？」小桃紅嫁人的消息對韓睢而言，就像是一把靈光閃爍的利刃狠狠地刺進他的心窩，教他傷痕纍纍。
「其實不瞞你說，小桃紅後娘這幾年也是對你萬分思念，無法忘記你……」慕行雲戲劇性的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她方才昏睡時還不斷地喚著你的名，可又礙於自己的身份，才不敢對你表白。」
「真的嗎？」韓睢聽到這番話既喜又驚，他熱切而激動的握住慕行雲的手，「你是說小桃紅從不曾忘記我？」
「你看我的臉像是在說謊嗎？」慕行雲學後娘們的絕招，對著他咧開一抹善良又無害的笑容。
像！眾人在一旁猛點頭，但是，為了看這場精采絕倫的求愛記，沒人敢出聲。
「未來的繼父大人，你應該不會嫌棄小桃紅後娘曾經成過親的事吧？」
起蝶有些不確定的瞅著韓睢。
「她若是肯嫁給我是最好的了，而且是我負她在先，我有什麼資格責備、嫌棄她呢？」
「哈！」慕行雲猛拍了下他的背部，開心地道：「我就喜歡像你這種既明理又痴情的繼父大人，要有這種寬宏的氣量才配得上美若天仙的小桃紅後娘嘛！」
「我跟小桃紅真的配嗎？」韓睢的心底一直有個小小的疑問，他真的配得上小桃紅嗎？
「當然配！」慕行雲和起蝶異口同聲地道。「一位是翩翩美公子，一位是嬌俏美嬋娟，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韓睢俊逸的臉龐揚起一抹欣喜的笑意，一掃先前的陰霾。
「你們的願意成全我和小桃紅？」韓睢有些不確定的再次詢問。畢竟，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小桃紅又是他們的後娘。
「當然願意。」慕行雲點頭如搗蒜，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剷除禍水兼情敵，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反對呢？
「未來的繼父大人，成親之事就包在我身上，以我豐富的經歷與人脈關係，絕對替你和小桃紅後娘辦一場空前絕後、熱鬧非凡的婚宴。」
「是啊！」小蝶兒立即附和，兩人絕妙的默契猶如在唱雙簧般。「我相公辦事，繼父大人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談到婚姻大事，個性剛毅內斂的韓睢反倒有些害臊，「其實能和小桃紅再續前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奢求什麼婚宴。」
「繼父大人，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憑我和你一見如故的情誼，以及小桃紅後娘對我的照顧，我這麼做只是盡為人子女的一點孝心，你千萬別推辭，也別跟我客氣。」
「對對對！你現在趕快去見小桃紅後娘，她因為長年相思成疾，現下身子有些不適，你快去安撫她幼小脆弱的心靈。」起蝶興緻高昂地扮起媒婆的角色，亟欲將兩人送作堆。
「好啊！」韓睢點點頭。
「等一下，你又沒有問過大姐的意思，怎麼可以徑自答應他和大姐的婚事？」印心愈想愈不對勁，雖然她和依絮是很想看熱鬧，不過事關姐妹情誼，她們不能坐視不管。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再說，我老子現在人生死未卜，理當由我這個兒子替大娘決定終身大事。」慕行雲一臉的理所當然。
「夠了！」起蝶雙手叉腰，悍然地道：「你們現在先別急著吵架，先讓繼父大人去看看小桃紅後娘的病情吧！否則他一顆心懸在那兒也不好受。」
「是啊！起蝶說得挺有道理的，就讓他先去看看大娘吧，」在一旁納涼很久的樓雲遲打破沉默，說了句公道話。
「嗯！雀兒，先送未來的繼父大人進大娘的房裡。」慕行雲道。
韓睢不理會大廳上意見分歧的吵嚷聲浪，徑自穿越重重的長廊，去見那闊別已久的舊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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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影全身虛軟無力的癱在床榻上，她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漸漸接近，睜開眼睛一看，韓睢的俊臉赫然近在眼前。
「喝！」她嚇得整個身子往後縮，「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聽他們說你的身體不舒服，特地來照顧你。」韓睢的黑眸中盈滿關心。
「誰希罕你的照顧！」綺影氣呼呼的撒過頭，一點也不領情，思及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高喊她小桃紅，破壞她在百姓心目中威風凜凜的形象，她的心中就有一把怒火無處宣洩。
這一動怒，牽動了她被封住的心脈，頓時氣血翻騰，讓她猛然咳了起來。
韓睢見狀，立即扶住她纖弱的身子，拍著她的背部，幫她順順氣，「你別胡思亂想，也別輕易動怒，這陣子我會守在你的身畔寸步不移，直至你身子完全康復為止。」
綺影聞言，抬起螓首，冷冷地眯起杏眼打量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願意用下半輩子來彌補過去十年對你的冷落。」
「彌補你對我的冷落？閣下好像太高估自己的行情了吧？你確定我願意接受你的彌補嗎？」
他無視於她的怏怏不樂，仍舊深情款款的握住她的小手，「小桃紅，我知道你一時還無法原諒我，但是，當初我會選擇離開也是逼不得已……」
「住口！誰要跟你翻十年前的舊帳?!」綺影美目一翻，投給他一記冷如冰霜的白眼。
她才沒那個閑工夫與他計較十年前的兒女情仇，現下她比較關心的是她好不容易掙來的江湖地位與威望聲名。
「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你原諒當初我慧劍斬情絲，不告而別的苦衷了？」韓睢忘情地牽著她的小手，貼向自己的心房，「我就知道你還是那個善解人意、明白事理、顧全大局的小桃紅……」
「等一下，你這是什麼表情？」綺影錯愕地瞅著他感動莫名的臉龐。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她還在生氣啊？
「感動的表情啊！你這麼寬宏大量的原諒我，我感動得無以復加，難不成你看不出來嗎？」韓睢一臉無辜的解釋道。怎麼才闊別十年，他的小桃紅眼力變得如此的差，竟然連他感動的表情都看不出來了!
「誰說我原諒你來著？」她用力的抽回手，嬌聲喝道。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麼快原諒我的，你打我、責備我吧！所有的責罰我都甘之如飴，只要能讓你的心裡好過一些些，就算是千刀萬剮也無所謂。」韓睢既愧疚又激動的說著，黑眸緊緊地盯著她怒氣騰騰的小臉。
她靈動的雙眸因怒氣而顯得亮燦動人，平添了幾許活潑的生氣，驅走了病人該有的灰敗臉色，那噴怒的表情牢牢地吸引住他的視線。
她舉起手想一拳擊昏他，以泄心頭之怒，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現下她的功力盡失，拳頭打在他身上跟搔癢沒兩樣，她只好無奈的打消這個念頭。
「哼!」她氣急敗壞的垂下手，撇過頭不理他。
「我就知道你終究還是捨不得打我的。」他又是一臉的感動。
「你……」綺影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話還真不是普通的肉麻！
他的大手情難自禁的撫上她柔皙粉嫩的小臉，靜靜地與她對視。
他熾熱的目光瞧得她渾身不自在，她白暫的臉蛋驀地染上一層嫣紅，像是春日綻放在枝的桃花般奪人心魂。
「你在看什麼？」綺影故作鎮定地拍掉他的雙手。
他深邃的黑眸仿若要看穿她一般，盯得她無所適從，讓她的心跳快得失去原有的節拍。
「你變得比以前更加嬌媚動人，我差點就認不出你來了。」他沉浸在她的美色中，忘情地道。
哼！「不管我再怎麼變，還不是讓你給認出來了！」她沒好氣地道。
「因為我眼力好嘛！上回我在泉州巧遇師叔，他說你留書出走，下落不明，讓我擔心了好久。沒想到今日能在這兒與你相逢，這一定是上天悲憐我們……」
她忍不住啐了一聲，一臉的不贊同。「這不是上天悲憐我們，而是我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教你遇上！」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氣我沒有儘快來找你，其實我並不是棄你於不顧，只是公務繁忙，一時間走不開，我本來想等杭州的失嬰案一辦完后就與師叔會合，一起找尋你的下落，可是……」
韓睢一五一十的報告近況，而綺影只捉住了其中幾句重點。
「你現在在替官府辦事？」她好奇的挑高柳眉詢問。
「是啊！我是六扇門的第一捕快。」
聞言，綺影激動得不顧形象，一把捉住他的衣襟，一臉驚愕地問：「你就是那個有天下第一捕快之稱的『御風神捕』——韓睢?!」
她本來以為御風神捕韓睢和她的睢哥哥只是恰巧同名同姓，萬萬沒想到竟是同一人！
「是啊！」他把她激動的表情誤以為是崇拜，臉上浮現靦腆的紅潮，「其實你不用太崇拜我，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你。俗話說：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偉大的女人，我今日的榮耀都是為了和你一起分享……」
綺影徑自沉浸在紊亂的思緒中，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
糟了！韓睢是六扇門的第一神捕，那她的另一個身份……
「分你的大頭啦！」她杏眼圓睜，用力地推開他的胸膛。「你什麼工作不好做！幹嘛跑去當什麼捕快?!」他錯愕地看著她怒氣騰騰的眼神，一臉的無辜，「難道你不喜歡我的工作和我在江湖上掙來的聲名嗎？」
「三百六十五行這麼多工作任你選，你沒事當捕快乾嘛？出生入死、刀光劍影的很有趣嗎？」該死！她一點都不想跟他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
「我就知道你在擔心我的安危……」韓睢再度感動得無以復加，他就知道，他的小桃紅一向是刀子口、豆腐心。
「以你這身功夫和蠻力，我才不擔心你的安危，我是在擔心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她的纖纖玉指戳向他的胸膛。
該死！以他剛毅正直和不屈不撓的敬業精神看來，若被他發現事情的真相，她準是吃不完兜著走！
古人有云：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尚未提及成親之事，小桃紅就先挑明了，可見他們有共同的想法。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他執起她的柔荑，情深義重的許下承諾，完全陶醉在自己編織的綺麗美夢中。
「誰希罕！」她用力的抽回手，用一記冰冷的白眼粉碎韓睢的鴛鴦情人夢。
「是你剛才說要與我共效于飛，怎麼現在又說不希罕……」韓睢又是疑惑又是不解，面對她忽冷忽熱的情緒變化有些無所適從。
她完全不理會他的抱怨，徑自撫著下巴，思忖著六扇門的地牢好像不怎麼好逃……
此時，起蝶和貼身丫環雀兒走進房內，明著是端補品讓綺影滋養身體，暗地裡卻是觀察軍情。
「小桃紅後娘，我端來了天山雪蓮和高麗參茶讓你滋補養身……」起蝶賊頭賊腦的觀察兩人。
「誰准你叫我小桃紅的？」那一聲「小桃紅」又惹得綺影心頭的怒火驟起，她柳眉倒豎，小臉盈滿慍怒。
該死！這個小名簡直快滅了她「鎮城之寶」的英氣與威風!
起蝶誇張的掩嘴竊笑，「哎呀呀！我都忘記小桃紅這個小名是咱們英名神武的御風神捕專用的，我們這些閑雜人等沒經過同意可不能隨便亂喊，否則可是會褻瀆了你們兩人的愛情呢！」
聞言，綺影激動的抓住韓睢的衣襟，厲聲質問：「你把我們之間的事都告訴起蝶了？」
「對啊！而且，慕行雲還說要成全我們……」剛毅正直的他根本搞不清楚狀況，一心一意只想討舊情人的歡心。
「你……」綺影氣急敗壞的垮下肩頭，一臉懊惱。
嗚……她彷彿看見了「鎮城之寶」的威赫美名正一點一滴地粉碎瓦解……
「你又不開心了嗎？」唉！女人心海底針，教他怎麼也摸不著頭緒。
「不開心？」綺影抬起小臉，硬是擠出一抹非常僵硬的笑容，咬牙切齒地道：「怎麼會呢？你不畏辛勞地千里尋人，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開心呢？」
「未來的繼父大人，這兒有燕朝山頂級的冰雪燕窩，快拿給小桃紅後娘漱漱口、潤潤喉，順便養顏美容、調養生息。」起蝶狗腿的端起碗盅，一臉諂媚的說。
綺影勉強壓抑住滿腔怒潮，緊握成拳的指節隱隱泛白。哼！未來的繼父大人？八字都還沒一撇、她還叫得真順口哩！
韓睢接過碗盅，體貼的舀了一匙燕窩，細心地喂著綺影。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你們在這兒慢慢培養感情，我到前廳去準備大事。」起蝶投給他們一記曖昧不明的眼神，一臉興奮的離開了。
那道眼神教綺影不寒而慄，一種不祥的預感打從心底冒出來。
算了!綺影甩甩頭，不打算理會那種心裡直發毛的感覺，她還是先想想自己另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曝光后的逃亡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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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行雲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威脅兼恐嚇的將印心與依絮逼至茅房門口，仗著自己高大壯碩的身材堵去了她們的路。
「親愛的兒子，你幹嘛把我們從大廳里拉出來？」印心的語氣甜膩得像花蜜般，但眼神卻冰冷得足以凍死人，說明了她對慕行雲的舉動深感不滿。
「有事情請你們到茅房外解決解決。」他逼向前一步。
「要解決，茅廁就在旁邊，大家都是自己人，千萬別客氣。」依絮的笑容依舊，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只差沒替他推開大門，遞上草紙了。
「我不是要解決肚子的問題，而是要解決方才在大廳里討論的事。聽說有些閑雜人等反對我將大娘嫁給韓睢……」慕行雲一邊說，一邊扳扳自己的指關節，發出格格響聲。
「你不要以為我們會屈服在你的武力之下，現在是二對一，要是開打，也不見得是咱們吃虧。」印心摩拳擦掌，嚴陣以待。
「雖然現在少了大姐助陣，不過，以我倆的實力對付你應該綽綽有餘。」依絮轉頭看向茅廁，涼涼地道：「哎呀！茅坑就在隔壁，要毀屍滅跡還真方便，只是臭了一點！」
「只是可憐小蝶兒才新婚不久，就要成為小寡婦啰!」印心彈彈指尖，臉上掛著足以膩死人的甜美笑容。
「不過是守寡嘛!咱們很有經驗的，可以教教她。」依絮輕鬆地笑道。
慕行雲兩相權衡之下，以二娘和三娘的武功而言，他要贏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一陣廝殺下來，大家撕破臉，弄得兩敗俱傷也未必能成事。
「要是她守不住，咱們也許可以將她改嫁給尹冰璇，反正大家都這麼熟了，親上加親也算是完美的結局。」印心在一旁揭風點火，順便伸展筋骨為待會兒的比賽做暖身運動。
「你們可是我最敬愛的後娘，我怎麼可能狠得下心對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動手動腳呢？」慕行雲一反剛才冷酷陰驚的表情，立即換上一臉討好的笑容。
「二姐，如果我不健忘的話，剛才好像有人說有事要找咱們姐妹倆解決、解決？」依絮黑亮的眸中掠過一道凜光，此時她與綺影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是商量、商量，請後娘們原諒我一時失言。」慕行雲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向她們道歉。
「親愛的兒子，你應該知道我們和大姐義結金蘭，共榮華、齊患難，堅定的友情不容破壞。」印心道。
「是是是，你們三位的威名響震武林，令正、邪兩道聞風喪膽，只不過聽說咱們的御風神捕睢哥哥乃是捉賊擒盜的一等一高手，不曉得這無影擒魂女碰上了御風神捕，誰輸誰贏？」
聞言，依絮的俏顏丕變，她憤懣地一把揪起慕行雲的前襟，「你威脅我們？」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可愛的後娘你好凶，我好怕啊!」慕行雲皮皮地笑，沒將她的怒氣放在眼底，依舊是一貫的詼諧口吻。「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麼敢威脅你們呢？」
「諒你也沒那個膽，否則我現在就先來個殺人滅口！」依絮甩開他的衣襟，美眸充滿戒慎與怒氣。
「只是你們從項府『借』了一顆赤火夜明珠，弄得項懷磊派出探子打聽你們的消息；還有黑風寨那四十八條人命，弄得黑道布下天羅地網，可能再不久，你們的肖像就會出現在六扇門……」
「你的意思是……」印心緩緩地眯起黑眸打量他。
「我是在想，萬一不幸東窗事發，你們另一個身份曝光時該怎麼辦?我的親爹、親娘已經下落不明，我可不希望再失去三位青春美麗的後娘啊!」慕行雲捶著胸口，故作痛苦狀。
「我怎麼不知道你和我們的感情變得這麼好?」依絮一臉不悄地輕哼。
「世上只有後娘好，有後娘的孩子像個寶……」慕行雲極盡所能的逢迎諂媚。
「夠了，你現在想商量的重點是……」印心打斷他的廢話，現在她沒那個閒情逸緻聽他唱戲。
「如果大娘能夠和韓睢締結良緣，有情人終成眷屬，就算事迹敗露，你們的身份曝了光，他也一定會為了保全大娘，而奮不顧身的浴血而戰。憑著御風神捕的威赫美名和武藝絕學，相信武林中沒幾個人敢招惹他。」
印心和依絮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姐妹情誼與自身的安危在此時陷入了一番天人交戰。只怪她們三人初出江湖時樹大招風，結識的仇家遍布武林，最後只好委身於慕老王爺，躲避風頭。
「賣姐求榮這件事我們決計是做不出來的。」印心的語氣有些不堅定，立場也開始動搖，但嘴皮倒是挺倔的。
「換個角度想，睢哥哥對大娘情深義重，今生今世誓言娶她為妻，你們與她義結金蘭、情同手足，難道忍心看她終生守在慕王府里耗盡青春嗎？」
這樣具有人性化的說詞倒是消弭了她們心中的罪惡感，只見她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激蕩出狡詐的火花，一閃即逝，而協議卻在此刻達成了。
「呵呵呵！大姐的幸福就是我們的快樂。」依絮笑得花枝亂顫，纖細的柔莠勾上慕行雲的臂彎。
「慕王府好久沒辦喜事了，是該熱鬧、熱鬧一下了。」印心也誇張的咧嘴一笑，攀上了他的另一隻手臂。「世上只有繼父好，有繼父的孩子像個寶……」要傻笑，他也不輸人啊！哈哈哈……呵呵呵！女人的友誼還不是普通的薄弱……
清冷的夜空，月娘透過樹縫灑落一地光華，輕風捲起落葉颯颯作響，三人狡猾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教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