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洪砂山原是一個保有傳統風貌的落後村莊。
他們今天忙著招待外來的貴賓,幾乎是全村總動員。難得村莊今天有貴賓來訪,聽村長說,此人會為村莊帶來財富,改善每一個村民的生活。
李債緣在與村長約定的時間內來到了村莊的入口處。
村民們排成兩列歡迎這位村長口中會為他們帶來財富的貴賓。當李債緣步下他的座車,著實被這景象嚇了一跳,他萬萬沒想到村長會領著村民這麼盛大的歡迎他的到來。
他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蔑視的笑,心中暗忖:真不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可是一個掠奪者,他雖然答應建設此地,讓這個地方變成一個觀光區,會為他們帶來比以前還好的生活,相對的,他們也將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當然,最大的贏家還是他——李債緣。
李債緣在村長一臉笑意的帶領下走進村子,他銳利的目光迅速地掃視全村的人民,企圖找出那個叫意姮的女孩,但因他不知她長得是何模樣,所以也只是徒勞無功。
村長引領李債緣到他家,臉上始終帶著興奮的笑;天生倨傲的李債緣則冷著一張俊顏,一副他才是這間屋子主人的模樣坐在村長屋裡的大廳。
「村長,我們之間不必過多虛情假意的禮貌,開門見山的說吧!我給你們的條件,你們還有什麼異議?」他無視於村民的熱情,因為經過爾虞我詐的商場洗禮,他早已有著現代人的蠻橫與暴躁。
村長面對倨傲的李債緣,他依然陪著笑,「李先生給我們的條件,我們都能接受,只有一點……」他用狡黠的目光看著李債緣。
李債緣心裡早做了萬全的準備,「你說說看,還有什麼不滿?」
村長見他如此乾脆,便放心地說:「其實村民我已經安撫妥當,我只是……」
李債緣心裡有數地冷冷微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手指一彈,身邊的部屬將手中一隻手提箱擱在村長的面前,李債緣指著手提箱,「這是你的報酬,相信足以令你眉開眼笑。」
村長見李債緣如此上道,他笑逐顏開地準備開啟手提箱,李債緣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住手提箱,「等一下!」
村長的笑臉在剎那間隱去,臉色丕變,「你反悔了?」看著面前一箱的錢,他忍不住猛吞了口口水。
李債緣神秘地微笑搖頭,「我是不會反悔,不過……我另外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見他沒有反悔,村長隨即又露出狡黠的奸笑,「你說。」
「聽說你們的村子里有一個叫意姮的女孩。」李債緣眯著眼睛,神情詭譎。
「意姮?我們村子里是有一個叫意姮的女孩,你找意姮做什麼?」村長的臉上有著震驚和訝異。
「沒什麼。她是家父故友的女兒,這幾年我一直在打聽她的下落,她果然是在你的村子里,你還記得她的父母叫什麼名字嗎?」為了要證實他所要找的人確實是她,他試探性地問村長。
村長神色正經地道:「意姮的父親叫布雷夏,母親叫歐薇……」
李債緣乍聽布雷夏和歐薇的名字,全身倏地僵直,血液幾乎因怒火而沸騰,凌厲的雙眼燃起兩簇怒火。果真是那個人的女兒!
「不過她的親生父母都已經過世,她現在是由謬司收養,而謬司又……」
村長一逕地滔滔不絕。
「她現在住在哪裡?」李債緣沒有耐心繼續聽村長細說從頭,硬是打斷他的話。
村長先是一愣而後看出他的不耐,他走到門邊手指著前方,「她就住在前面的山腳下,很好找,因為那裡只有一戶人家。」
「走!」李債緣打聽到仇人之女的下落,神色陰鷙地帶著部屬離開村長家,往目的地走去。
村長的臉上除了訝異還有一絲猜不透的納悶,「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李債緣來到村長所指示的地方,他先探頭往屋裡瞧,只見屋裡窗明几淨,看得出來這個叫意姮的女孩很愛乾淨。
李債緣大搖大擺地走進屋子裡,他環視著屋裡的陳設,發現屋裡擺著許多圖案美麗的編織,他拿起來仔細觀賞,「手工還挺細的。」
倏地,有人掀開門帘,「是誰?」一道宛如出谷黃鶯般的溫柔嗓音驀地響起。
李債緣轉身瞅著門帘,一道纖細的身影從門帘邊現身,這女孩伸長手臂彷彿是在摸索……
李債緣不由得愣了愣,她看起來是如此可人、溫柔,可是她……
他走到她的面前,怕驚嚇她地低聲詢問:「請問意姮是不是住在這裡?」
女孩露出一抹如陽光般的粲笑,「我就是意姮,請問你是誰?我好像沒聽過你的聲音。」
什麼?
李債緣的腦子裡轟然一響,整個人剎那間怔愣住。
她就是布雷夏和歐薇的女兒——意姮!
意姮略側著頭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她的眼珠子一瞬也不瞬地直視著前方,「請問你到底是哪一位?」她有點惴惴不安。
「我……」他走到意姮的面前,還故意在她的面前揮動著手。
意姮敏銳的神經能感覺到他在眼前揮動手,她忍不住嬌笑,「我是一個瞎子,所以看不到你。」
瞎子?她真是一個瞎子!
李債緣忍不住在心裡冷笑,莫非真是報應?
布雷夏和歐薇的孽障,如今由他們的女兒來承擔?
李債緣蔑視著意姮,「我的父親與你的父親是舊識。」
「你所指的是我養父謬司嗎?很不幸,他已經過世了。」意姮的聲音略微哽咽。
「我不是指謬司,而是你的親生父親布雷夏。」李債緣的聲音略顯激動。
「你是指我生父?但是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意姮的聲音平淡不帶一絲感情。
李債緣冷冷地看著意姮,她現在和他一樣是個孤兒,哼!你或許就是註定要為布雷夏和歐薇還債!
「意姮,我叫李債緣。」
意姮微笑道:「哦,我知道,你就是村民們討論許多天的貴賓,李債緣。」
「沒錯!就是我。」
「你真的要出資建設我們的村子嗎?若真是這樣,這可是我們村子之福。」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無邪的笑。
「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找到你!」李債緣坦然地道,但是他的臉上卻有著詭譎的冷笑。
「我?」意姮頗為意外。
「我聽說你住在這村子,我起初只是想來證實真假,沒想到你果真住在這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李債緣的語氣冰冷陰森。
意姮佇立在原處,雖說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她的心並不盲,「聽你的口氣……你在全力尋找我的下落?」
「是的!」李債緣絲毫不隱瞞。
「你找我做什麼?」這一點令意姮猜疑。
李債緣環視著四周,「你是故人之女,既然你現在沒人照顧,不如我接你到我家。」
「你家?不,我不想離開這裡,我已經習慣這裡的一切,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意姮斷然拒絕李債緣的好意。
李債緣看了看她,「放心,我家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再說我家可是比這裡舒適上百倍。」
「那也不需要,我說過,我已經習慣這裡的一切,謝謝你的好意。」意姮硬是回絕他的好意。
李債緣沒想到她看似如此嬌柔,個性卻是如此的強硬,為了達到報復的目的,他又道:「隨你便!不過,既然你堅持不肯跟我回去,我想……我也不必花大把鈔票在這不毛之地。」
意姮頓時一怔,他竟然以洪砂山原做要挾!「為什麼一定要我去你家?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別有目的,而且還是你絕對料想不到的。」李債緣森冷地狂笑。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讓意姮開始警戒,「是什麼目的?」她雙腿站在原地一步也不移,只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李債緣一步跨到意姮的面前,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她能清楚感覺到他逼近的氣息和他所散發出的麝香味。
「你以為我真是要幫父親的故人之女嗎?」他用狂傲的語氣嘲謔著意姮。
意姮驚懼地雙手交纏緊握,她仰起頭,「我沒這麼想過。」
他的眼眸有如寒冬般冷冽,他抬起她的下巴,「算你聰明也很識相,坦白的告訴你,我是來報仇的。」說完,他輕蔑地狂笑。
「報仇?」這說辭令意姮大感驚愕。
「對,沒錯!」李債緣情緒激動地狂吼,他憤恨地瞪著意姮,「因為我的父親死在布雷夏的手中!你該不會連自己親生父親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意姮整張臉倏地刷白,「沒錯……布雷夏是我親生父親……」她的聲音微顫,突地抬起頭,無神的眼睛找尋他,「你是……你是李極天的兒子?」
「沒錯!我就是李極天的兒子。」李債緣一雙怒目直視著意姮。
意姮震撼地退了兩步,雙手緊揪著自己胸前的衣服,「你真是李極天的兒子。」
「怎麼,你感到很意外嗎?」
「不,我一點兒都不意外,我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的來臨。」意姮努力平緩震撼的情緒。
「你……」李債緣則是一臉錯愕,懷疑自己的聽覺是否有誤。她一直在期待他來找她?
「我母親在臨終前曾經告訴我這件事,並囑咐我要儘力尋找李極天的兒子,彌補我父親所犯下的錯,只是沒想到你卻自動找上門。」意姮平心靜氣地道出她母親臨終遺言。
「你說什麼?」
意姮站在他面前,一臉凜然,彷彿等著審判的來臨,「你動手吧!我這條命本來就是為了償還父母之債。」
李債緣全身的血液頓時降至冰點,「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彌補我失去父親的痛苦嗎?不可能,也沒這麼簡單!」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能消除你的心頭之恨?」意姮不慌不亂、語氣溫柔地詢問他。
李債緣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完全與他之前所想像的大相逕庭,她完全由他擺布,不求饒、不驚慌,霎時,他喪失了報仇的快感。
他看起來憤怒而苦惱,下顎的肌肉抽動,「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為你父母擔這個罪?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不公平?」
「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公平,你為什麼會認為不公平?況且我的父母曾經犯下的錯,你的心裡一直無法忘記,而我代替父母還清這筆債,也是理所當然。」
意姮的驚人之語震撼了滿懷仇恨的李債緣,「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後悔?」
「後悔?我只能說,我父親和母親在臨終前一直活在悔恨里,他們心中的苦,我能體會得到,如果今天我能讓你消除心中之恨,相信我父母在天之靈也能含笑瞑目。」意姮的臉上綻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李債緣看著意姮臉上那抹無怨無悔的笑,他更氣了,「好!既然你心裡早準備為布雷夏和歐薇的錯付出代價,你現在就跟我走!」
「跟你走?」這出乎意姮的意料之外。
「我不甘心讓你如願地一命償一命,我一定要折磨你到我氣消恨除為止,否則就算你現在在我的面前一頭撞死,我的恨還是無法消除。」李債緣隨即低沉地冷笑一聲,「你不是說消除我心中之恨,布雷夏和歐薇就會瞑目嗎?我現在正想辦法從他們的女兒身上找到消除仇恨的辦法。」
意姮無奈地輕嘆一聲,「唉,隨你吧!只要能消除你心頭之恨,就算做牛做馬我都毫無怨言。」
「好!你現在就跟我走。」李債緣的語氣強硬。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行李就跟你走。」意姮神情有些許黯然。因她知道一旦離開這裡,將會是她厄運的開始。
意姮摸索至門帘邊,驀地又回首問道:「至於建設洪砂山原一事,你會變卦嗎?」
「哼!這件事不是你一人之力就會改變,再說此事如果對我不利,我還不至於蠢到砸下這麼大筆錢。」李債緣不屑地冷哼。
「不會就好,請你等我片刻。」意姮放心地轉身走進房間。
李債緣望著意姮離去的背影,他心頭不禁一悸,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自己將來的命運都還未卜,居然還擔心著村民的前途?
揮別了洪砂山原,意姮隨著李債緣來到另一個不一樣的地方。不需要用眼睛看,她也能知道這裡空氣沒有山原來得清新,是一片污濁;這裡的人沒有山原的人來得親切且優閑,令她感到緊張而急躁。反正這是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這裡的一切和她自小生活到大的山原截然不同。
「嬤嬤——」李債緣一進屋裡,就急著扯開嗓門叫著嬤嬤。
李債緣的手抓住意姮的手臂,拉著她走進屋子。意姮心裡覺得好笑,既然都心甘情願前來還債,他抓著她像怕她半途溜走似的,或許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對待一個盲人,也或許是藉機發泄心頭之恨。
她可以猜出這屋子相當的大,因為在他叫喚時,她隱約可以聽到回聲。
令她訝異的是,回答他的是一陣犬吠的聲音。
意姮略偏著頭,「你有養狗?」
李債緣冷笑著警告她:「不是一般普通的狗,勸你最好當心點,我的狗只認嬤嬤和我。」
灰狼疾速衝到李債緣的身邊打轉,也發現站在他身旁的陌生人,立即低吼一聲;李債緣故意往旁邊一跨,存心給她難堪。
灰狼站在原地,一雙銳利的眼直看著意姮。正當李債緣隱隱得意偷笑之際,沒想到灰狼竟乖乖地任意姮撫摸它,並示好地舔著她的手。
意姮絲毫沒有懼意,還蹲下來伸手要摸灰狼,「嗨!狗狗,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對了,剛才聽到你的主人叫你嬤嬤。」
李債緣看到這一幕頓時怔愣住。
李債緣太陽穴上的青筋凸起,他怒目看著一切,心裡震驚不已,他不敢相信他所親眼目睹的事實,心裡無由地冒出一股無明的怒火,「叛徒!」
嬤嬤從裡面走出來,看到意姮撫摸著灰狼,她嚇得尖叫一聲:「灰狼!」她忙不迭地走到意姮的面前,神情焦急地道:「小姐,不要碰它,它可是會咬陌生人的。」接著,她抬頭望向一臉盛怒站在一旁的債緣,「債緣,你又不是不知道灰狼會咬陌生人,你為什麼站在原地不動呢?」
「我……」原本一肚子怒火就已經無處可發泄,這下子又被嬤嬤當著意姮的面前數落他,無疑更是火上加油,「你自己不會看!灰狼根本沒咬她。」
嬤嬤頓時才發現此情況,「小姐,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一點兒都沒事,狗狗很乖。」意姮還不停地撫摸著灰狼。
嬤嬤不禁大吃一驚,灰狼從來都沒這麼安靜過。她一臉納悶地站起來看著李債緣,「這位小姐是……」
「她是……」
意姮連忙起身,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始終直視著正前方,「我叫意姮。」
嬤嬤這才察覺到異樣,原來她是個盲人。
「債緣一直喊我嬤嬤,如果你不嫌棄也可以這麼喊我。」嬤嬤心疼地主動握住她的手,為什麼一個如此嬌柔美麗的女孩,卻偏偏看不見呢?
「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叫你……嬤嬤?」她興奮地緊握住嬤嬤的雙手。
「當然可以。」嬤嬤連連應聲,隨即記起李債緣怎麼會帶一個女孩回家,她不禁回眸瞅著盛怒的李債緣,「債緣,這位小姐是……」
「她是布雷夏和歐薇的女兒。」李債緣用極為冰冷的語氣道。
「布雷夏和歐薇?」她緊握著意姮的雙手加重了些許力道,不論她的嘴上如何地勸阻李債緣,但是如今主人仇人的女兒已站在她的面前,她的雙手還在她的掌握中,這份衝擊確實令人難以承受。
嬤嬤突然放開手,雙眼緊盯著意姮,「你真的是布雷夏和歐薇的女兒?」
意姮再一次感受到和李債緣初識時那股撼人的情緒,她低著頭承認道:「我是布雷夏和歐薇的女兒。」
嬤嬤頓時全身緊繃,她疑惑地瞅著李債緣,「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勸過你,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為什麼一定要讓仇恨填滿你的心?」
李債緣無法忍受嬤嬤一再的指責,怒道:「就算我讓仇恨填滿了整顆心,今天也是她自己願意父債子償,與我無關!」
嬤嬤驚慌地回頭望著意姮,「真的是這樣的嗎?」
意姮毫不退避地點頭,「是的,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就如他所說的,父債子償也是理所當然。」
「唉!傻瓜,你為什麼這麼傻?」嬤嬤搖頭輕嘆一聲。
「嬤嬤!」李債緣認為嬤嬤不該幫著外人,況且還是他的殺父仇人的女兒。他突然獅吼一聲。
嬤嬤斜睨了他一眼,「我說得不對嗎?」
李債緣忿忿地將頭別開,不想與嬤嬤針鋒相對。
嬤嬤慈善地執起意姮的手,「放心,有嬤嬤在,諒他也不敢對你怎樣。」她安撫著意姮。
李債緣回眸瞪著嬤嬤,「嬤嬤,你不要越俎代庖!」
「越俎代庖?什麼叫越俎代庖我不懂,我只是不願意讓你做出太過分的事,再說這已經是上一代的恩怨,哪有道理要下一代償還!」嬤嬤言詞尖銳。
「嬤嬤!」李債緣像一隻被激怒的狂獅般咆哮,繼而走到意姮的面前道:「別以為有嬤嬤做靠山我就拿你沒轍,哼!你要記住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撂下狠話便轉身離開大廳。
灰狼依然貪戀地靠在意姮的腳邊,李債緣見狀又是一聲咆哮:「灰狼!」
感覺到李債緣的怒氣,灰狼連忙奔至他的身邊,只聽見李債緣忿忿地斥責一聲:「叛徒!」
嬤嬤忍不住掩著唇偷笑,繼而溫柔地執起意姮的小手,「他就是這樣,每一次說輸我就轉身離開,你別瞧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他可是一個害羞的男孩。」
意姮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至少她知道有位嬤嬤照顧她。但是對於嬤嬤所說的,李債緣是個害羞的男孩這一點她就無法感受到。在她的感覺里,他是一個跋扈蠻橫、儼如暴君的男人。
嬤嬤牽著意姮的手,「來,我先安排你住的地方。」
「謝謝。」意姮柔順地回答嬤嬤,安心地任嬤嬤牽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