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走這條巷子比較近。」

星兒還在想著方才酒樓的事，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那位柔柔姑娘會一直瞪著她，她又沒對她做什麼……發現楚天嵐正打算走入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她輕皺起眉。「這裡不太……」

話還沒說完，楚天嵐便已拉著她的手走進那條小巷，她無奈地看他一眼，這位少爺似乎總是喜歡自行其事。

「怎麼都不說話？」楚天嵐笑嘻嘻地問。

「少爺……」她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麼話就說吧。」

「少爺是不是常去剛才那種地方？」

「也不是很常去啦。」

聽他這麼說她稍感安心，卻聽他又說道：「至少沒有每天都去。」

見她皺著張小臉，似乎頗為苦惱的模樣，他笑問道：「怎麼，你不喜歡那種地方？」

「這……」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種地方出入的人太多，也太複雜。依你目前的處境來看，那種地方還是暫時別去的好。」

「但你不是會保護我嗎？」他眯眼笑道。

「那是當然。」她立刻堅定地點點頭，這是她的任務啊。「但——什麼人？」

星兒立刻閃身擋在楚天嵐身前，雙眼定定地注視黑暗的巷尾。

一聲嘿嘿低笑，一名手持大刀的壯漢自暗處閃了出來。

「要命的就把身上值錢的束西交出來！」

「是強盜，」楚天嵐拉住星兒的手，想要把她拉到身後，但星兒卻不肯移動。

「少爺，你放心，我能對付他的。」星兒毫不畏懼地說，甩掉楚天嵐的手。

「哼，就憑你這個小子想要對付我！」壯漢一臉橫向的嗤聲道。「大爺我奉勸你們還是乖乖把錢交出來，或許我會饒了你們的小命。」

星兒研判著眼前的形勢，不知這人是否真是普通的強盜，亦或只是裝腔作勢，實則是來對付楚天嵐的殺手。

那名壯漢見星兒遲遲不作聲，只當他已經嚇傻了，得意地笑道：「怕了吧！只要把銀子奉上，大爺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就在此刻，星兒做出判斷，撤出袖中的匕首撲上前去。

「星兒，」楚天嵐驚呼出口，立刻便要趕過去援助。

卻見星兒不知是如何出手的，只眨眼工夫，便擊落強盜手中的大刀，匕首已抵住他的脖子。

強盜被星兒如鬼魅般的身手所懾，震驚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說，是什麼人派你來的？」星兒冷冷地開口問，劍鋒輕輕劃破皮膚，滲出鮮紅的血絲。

「饒……饒命啊，小祖宗！」強盜嚇得魂飛魄散，抖著聲音說道：「沒……沒人派我來啊。」

「說實話！」星兒輕喝道，劍鋒又往裡陷了一些。

「我只是……缺錢，所以才……想要弄點銀子，饒了我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星兒已明白到他不是自己所想之人，看他似乎挺可憐的模樣，手一松，有意放了他。

「等一下，星兒。」楚天嵐出言阻止，說道：「你現在放了他，他還是會去搶別人的，還是把他送交官府處理吧。」

「官府？」星兒顯得有些困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不是很麻煩嗎？但她必須聽從楚天嵐的話。她點住強盜身上的穴道，將人交給楚天嵐處置。

一番折騰之後，兩人繼續返家的路程，楚天嵐對星兒極感興趣地問了許多問題，但星兒的回答卻都很簡潔，像是不願多談無夢樓的事。

「你待在無夢樓多久了？」

「十年了。」

「你今年幾歲？」

「滿十六了。」

「既然無夢樓樓主會派你過來，你的武功想必很好了？」

「我的武功並不是最好的，可是……」

「可是什麼？」楚天嵐追問著。

「到家了。」

星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楚天嵐也無法再追問，因為他們才剛走進大門，兩人就被楚鳳鳳給攔住。

「天嵐，你怎麼又跑出去了呢！」楚鳳鳳輕聲責備著弟弟，目光又落在星兒身上：「你就是新來的護衛？」

星兒點點頭，好奇眼前年輕貌美的少婦是什麼人，見她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同時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不贊同。

「你還是個小孩子嘛。」楚鳳鳳皺起眉，抱怨道：「無夢樓怎麼會派一個小孩來，有沒有搞錯？」

「我不是小孩。」星兒輕聲但堅定地否認道。

「你弄錯了，姐。」楚天嵐輕笑道：「星兒不是小孩，她是個女孩兒。」

楚鳳鳳訝異地看著男孩打扮的星兒，娘並沒有告訴她來的人是個女的，難道眼前這名看來清秀纖弱的女孩，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嗎？

「你真的能保護天嵐嗎？」楚鳳鳳滿臉狐疑地問。

星兒點點頭，這家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不相信她的能力呢？她再次堅定地說：「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楚少爺。」

楚鳳鳳一怔，深深地看她一眼，最後點頭說道：「我相信你。」

「不公平！」楚天嵐在一旁抗議道：「為什麼你都不相信我？」

楚鳳鳳笑著安撫弟弟：「你就別計較這種事了。」她轉向星兒，說道：「天嵐的事就麻煩你了。」

楚天嵐依然很不滿姐姐的差別待遇，沒好氣地問：「喂，你這麼晚跑來就為了這件事啊？」

「對，因為很晚，所以我不回去了。」楚鳳鳳說著瞪了他一眼。「以後可別那麼晚回來了，快歇息去吧。」

＊＊＊

「你要睡這兒？」

楚天嵐打量著卧房外的小廳，皺眉說道：「這裡又沒有床，你要睡哪裡？桌上嗎？」

「我睡這裡。」星兒指著門邊的地上，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要睡地上？這怎麼行呢！」楚天嵐立刻否決。「我不準，沒事幹嘛睡地上，天氣這麼冷，你會生病的。我隔壁有間房，你睡那裡就好了。」

「這樣不安全。」

「不管安不安全，總之，我不會讓你睡地上的。」

星兒覺得很為難，她要保護的是他的安全呀，一切自然是以他為重，而她自己如何，是毫不重要的。睡地上也沒什麼，她又不是第一次睡了。

「這個地點最好，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一聽就知道。」她一邊說一邊已將一塊草席鋪在地上。

她的動作還真快，居然連床都鋪好了，他有些傻眼地看著她。「你一定要睡這裡？」

「很晚了，你該休息了。」星兒以行動來表示，說完便直接躺在草席上。

楚天嵐皺眉看著她好一會兒，突然往門外走去。

星兒立刻起身，追到門外卻已不見人影。他的動作怎麼會這麼快？她左右張望好一會兒，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尋去，心中頓感焦急起來。

「少爺！」她走到外面開口喊道。

「別喊我少爺。」楚天嵐的聲音和他的人一起出現。「你又不是真的丫頭，別老少爺少爺的喊。」

看見他出現，她鬆了口氣。「可是不這麼喊的話，別人會覺得奇怪。」

「那私底下你總可以別這麼喊吧。」他步上前廊，走進屋內。

「你剛才去哪裡？」她跟上他。

「去辦點事。」

她沒追問是什麼事，這不在她職責範圍，只是說道：「下次你到其它地方時一定要告訴我。」

「我又沒出去，只是在家裡呀。」

「可是……」

「你怕我出事？」看出她臉上的擔憂，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絕不會有事的，你不用為我擔心，我能照顧自己的。」

「保護你是我的職責。」她低聲說道。

「噯，我明白。」他已有些明了了，為了保護他，她可以做很多事，但他有些好奇她能為他做到什麼地步。假若真是有人要殺他，那麼他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抬頭看著他，有些詫異。突然聽到一陣雜杳的腳步聲朝這裡走來，她一閃身便到了門外，只見是幾名男僕正抬著什麼東西朝這裡走過來。

楚天嵐走到她身邊，說道：「他們動作倒挺快的。」

此時，她已能看清那些人所抬的是一張躺椅，她困惑地看他一眼，是他要人抬來的嗎？剛剛他就是去吩咐這件事？

那幾名男僕將躺椅抬進屋內，在楚天嵐的指示下將躺椅擺在門邊原本鋪著草席的地方，躺椅上鋪了墊被，另外還放了一床棉被。

楚天嵐看著那張臨時鋪就的床，不甚滿意地說：「你將就著睡吧，臨時找不到可以用的床。」

星兒怔怔地望著那張小床，原來他剛才出去是為了這個，心中有些感動，微微一笑說道：「謝謝。」

「耶，你笑了！」楚天嵐發覺她笑起來十分可愛，微眯的眼中也漾著笑意，模樣顯得很是吸引人。「你平常應該多笑點，好看極了呢！」

聽到他的讚美讓她的雙頰染上紅雲，平常她並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她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但她覺得楚天嵐可比她好看多了。

「好了，快睡吧。」楚天嵐打著呵欠走進房內。「折騰了大半夜，我都快累死了。」

楚天嵐走進去后掩上了房門，星兒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唇角浮現一絲笑意。她走向自己的小床躺上去，一時卻無法入睡。

楚家的人都很好，如果她真的必須留下來，日子想必是不會過得太差的。儘管如此，她還是希望能回去無夢樓，只要她能順利完成保護楚天嵐的任務，或許可以向樓主請求讓她回去也說不定。

除了蟲鳴聲外，四下靜悄悄的。

時序已進入深秋，夜裡的寒意頗盛。她擁著棉被，心中感到一絲暖意，帶著微笑合上了雙眼。

＊＊＊

來到楚家數天，星兒覺得與其說她是楚天嵐的保鏢，倒不如說她是他的跟班還比較恰當些。

自從第一天扮書僮出門后，楚天嵐似乎覺得她扮書僮還挺合適的，自此以後只要是出門便要她換男裝。她是無所謂啦，反正只要能夠讓她跟在他身邊保護他就行了。但是，除了第一天遇到的那個強盜以外，便再也沒有其它事了。這讓她頗感困惑，敵人為什麼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看來他們似乎並不急著下手，他們的行動實在是很保守，這也使得若要追查出下手的人必須更費工夫。

「在想什麼啊？小星星。」

聽見這微帶笑謔的聲音，她抬眼看向她現在的主人，那個總是帶著一臉笑的楚天嵐，她緩緩搖頭。

楚天嵐看著她略顯嚴肅的小臉，明白她又在想要如何讓他不被人殺害的事了，看來她還真把這當一回事。他並不在意是不是真的有人想對他不利，反正生活中多點樂趣也不錯，更何況他還因此多了一個可以捉弄的小跟班。

她長得真的很可愛，這麼可愛的姑娘會當一個殺手實在是不可思議。他再次打量著她，穿著一身男裝的她看來清秀得過分了些，他必須要注意別讓她被一些有怪癖的人給拐走才行。

「我們到了，進去吧。」

他帶著她走進一家糧行，這家糧行自然也是楚家的產業，目前由他的堂兄楚天逸負責管理。

「天嵐，你來啦。」

一名年齡與楚天嵐相若的青年走出來招呼兩人，他比楚天嵐略矮了些，相貌不差，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

楚天逸的目光落在星兒的身上，微挑起眉。「這就是傳說中的小跟班？」他突然一笑，說道：「我本來還覺得奇怪，如今親眼見到可明白了。」

星兒發現自己不喜歡楚天逸臉上那種別有含意的笑，像是他知道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他到底明白了些什麼呢？她納悶地想著，看向楚天嵐，卻見他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天逸，我有事要和你談談。」楚天嵐說道：「南京那方面出了一點問題。」

「是嗎？」楚天逸面露一絲緊張之色，他是前一陣子才剛由南京調派回來的，原本是負責絲綢方面的採買，現在則改為負責糧行的生意。「是——哪方面的問題？」

「是王老闆。」楚天嵐苦惱地說道：「收購的價格又談不攏，我記得你和他的交情很不錯，這事可能要麻煩你出面了。」

「喔，那當然沒問題。」楚天逸笑著應道：「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楚天嵐與堂兄走進內堂，談論糧行的營運狀況。星兒則站在一旁，留意著周遭的任何動靜。這幾天她跟著楚天嵐在城內城外四處奔波，她發現楚天嵐其實是個十分認真做事的人，雖然他表面上總是一副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模樣，但他卻有辦法在嘻笑之餘，將楚家的生意里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打理得有條不紊。

她其實是挺佩服他的，如果他能夠不要那麼時常與她開玩笑就好了。一直待在無夢樓的她，對外界的事物並不是那麼熟悉，也因此她時常被楚天嵐唬住，弄得她搞不清狀況。

「前兩天不是聽說大伯不讓你出門嗎？」楚天逸好奇地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事說來好笑。」楚天嵐解釋道：「前些日子我不是出了點小意外嗎，結果你猜怎麼樣，他們居然認為有人想要謀害我，說什麼為了我的安全著想暫時別出門比較好。」

「不會吧！」楚天逸一臉詫異地問：「難道真的有人想要害你嗎？」

「哎呀。」楚天嵐擺擺手，漫不在乎地說：「都是他們在疑神疑鬼啦，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你瞧我現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嗎！」

「說得也是。」楚天逸點點頭，又叮嚀道：「不過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我曉得，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離開糧行后，楚天嵐見星兒板著一張臉，忍不住開口逗她。

「小星星，你又怎麼了？」

星兒看他一眼，遲疑了會兒，開口說：「我覺得剛才你不該那樣說話。」

楚天嵐揚眉一笑。「怎麼樣說話？」

「有人想要謀害你是真的，你到現在還是不相信嗎？」星兒清秀的臉上滿是認真的神色。

「你認為是真的嗎？」他反問道。

「那當然，否則我在這裡做什麼！」星兒回答得理所當然。「在我來這裡之前，我們已經事先調查過了，你所遇到的那些意外並非全是偶然。第一次的火災是有人故意縱火，而你從蘇州回這裡的路上所遇到的強盜，雖然被剛好路過的官兵擊退，但你的行蹤是早就有人去通報給那批匪徒。」

楚天嵐訝異地望著她，拍手笑道：「哇，好厲害，你是怎麼查出這些事的？」

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拍手，星兒回答道：「不是我，是無夢樓里其他的人。」

「那該不會連我落馬也是有人蓄意所為吧？」楚天嵐追問道，他是真的很佩服無夢樓的辦事能力。

星兒搖搖頭。「不，那應該只是一樁普通的意外事件。」

楚天嵐微微一笑，說道：「但即使這樣也無法證明是真的有人想殺我吧？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啊。」

「可是……」星兒沒想到說了這麼多，他竟然還是不相信。「那要怎麼解釋前面那兩次意外呢？」

略微思忖了一會兒，楚天嵐笑嘻嘻地說：「算是我倒霉吧。」

星兒眨眨眼，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倒霉？」

「是啊。」楚天嵐摸摸鼻子，笑道：「我最近運氣不好嘛，才會老遇到有人要搶我。」

星兒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可是這個理由實在太過牽強，根本無法讓她信服。

看著星兒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楚天嵐決定行一次好，輕輕笑道：「好吧，既然你認為是真的，那就真當有這麼一回事吧。」

星兒皺皺鼻子，略感困惑地說：「你這樣說好奇怪。」

「是嗎？」他伸手捏捏她柔嫩的粉頰，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驚奇地說：「沒想到你的臉上有這麼多肉！」

星兒有些困窘，他是說她很胖嗎？可是她覺得自己並不算胖啊。

「好好玩，你的臉好好捏喔！」他伸手捏住她的雙頰，她的臉頰被他捏成了像肉包子般，再加上她一臉苦惱的模樣，他看了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別這樣。」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好玩的，被捏的人是她耶，雖然並不痛，可總覺得有些丟臉，她又不是小孩子。

他鬆開手，瞧著她紅撲撲的雙頰及微帶羞赧的模樣，看起來真是可愛極了！他發覺自己的心中泛起了一抹異樣的情愫，不禁望著她深思起來，愈看她愈覺得可愛呢，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燦若夜星一般，好像會說話一樣。

「哎呀，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他雖是笑著說的，星兒仍聽出他語氣中的一絲絲困擾，而她一點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他望著自己的眼神顯得好專註，她垂下眼，感到心中有一絲慌亂及一股異樣的騷動。

「走吧，我們到下一個地方去。」

星兒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壓抑住心中那股莫名的騷動。

＊＊＊

稍晚，當他們返回楚家，進門不久，楚天嵐就被母親找了過去。

「娘，您找我有什麼事？」

「天嵐，你來啦，過來坐吧。」葉香菊一臉笑眯眯地招呼著他，說道：「我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事？」楚天嵐在母親身旁坐下來。

「星兒，你也坐啊。」葉香菊看見星兒站在一旁，立刻開口對她說道。

「不用了，夫人。」星兒動也不動。「我站著就好。」

葉香菊本欲說什麼，卻又按捺下，轉而對楚天嵐說道：「上回我跟你提的關於和沈府千金的婚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不是說過由您決定就好了嗎？」楚天嵐有些詫異，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還要再問他一次。

「什麼由我決定，又不是我要結婚，還是要你喜歡才行呀。」葉香菊輕聲責難道。

「反正娶過來是您的媳婦呀，您覺得好就好了嘛。」楚天嵐笑著說。

「噯，你真是的。」葉香菊忍不住笑了，說道：「老實說，你覺得沈家小姐怎麼樣？」

「還不錯啦。」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他對那位沈府千金沒什麼印象，不過那種千金小姐在他認為都差不多是一個樣子。

「真的？你什麼時候見過人家了？」葉香菊有些詫異。

楚天嵐一笑。「怎麼，我沒見過她嗎？」難怪他一點印象也沒。

葉香菊覺得兒子太漫不經心了，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對這件事表現出一副毫不熱中的模樣，要娶妻的人是他耶！

「天嵐……」葉香菊小心翼翼地問：「還是你另外有喜歡的姑娘了？」

楚天嵐一怔，沒想到母親會突然有此一問，他的目光不經意地飄到星兒身上，見她臉上依然是一副冷靜自持的神情。星兒一向少言，在她跟著自己四處跑的時候，心中在想些什麼呢？她對自己又有什麼樣的看法？

葉香菊見他好一會兒都不出聲，發現他正望著星兒發愣。不會吧，天嵐喜歡上星兒了嗎？可是星兒不過才來幾天哪！她開口喚回兒子的神智：

「天嵐，究竟有沒有啊？」

楚天嵐回過神，想了一下才明白母親問的是什麼，又看了星兒一眼，他隨口答道：「有呀。」

葉香菊不感意外地問：「是什麼人？」

楚天嵐這才望向母親，促狹一笑：「醉紅樓的憐憐姑娘啊。」

「什麼！」聽見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葉香菊臉色微變。雖然早就聽說過兒子和醉紅樓的一位姑娘很要好，可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是認真的，難怪他對娶妻的事不熱中了。

「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哪？」葉香菊試探性地問，如果兒子真的很喜歡那位姑娘，那該怎麼辦？

「憐憐她是個既美麗又聰明的姑娘。」楚天嵐一開口便誇獎道。「她能歌擅舞，人又溫柔體貼，是個再好也不過的女子了。」

「真的嗎？」葉香菊忍不住說道：「不過沈家的小姐也很不錯啊，我見過她一次，她人不但長得漂亮，性情也是溫柔大方，而且聽說很有文采。」

「是嗎？」楚天嵐方才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母親居然那麼認真，他微微一笑：「既然娘覺得不錯，一切就由您來決定吧。」

「嗄？我？」葉香菊顯得有些困惑，怎麼說了老半天事情又繞回原點。「由我決定你可別後悔啊。」看兒子老是不在意此事，她忍不住威脅道。

「我怎麼會後悔呢，娘幫孩兒找的自然是最好的媳婦，不是嗎？」楚天嵐笑容可掬地說，然後站起身道：「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恕孩兒不多陪了，我還得回去看帳本呢。」

「那——我要開始著手進行嘍。」既然兒子對婚事沒什麼意見，她就依自己的意思進行吧。

「娘儘管放手去做吧，孩兒告辭了。」

楚天嵐走到廳外停下腳步，見星兒跟了上來才繼續走。她的臉上依然是平平靜靜的，對方才聽到的事似乎不感興趣，就跟他自己一樣。

其實他真的不在意娶什麼人。反正像他這種人結婚，對象一定是要對楚家的生意有所助益才行，其它的倒還在其次。

而沈府的千金——沈若蘋，可說是上上之選。

沈家歷來有多人在朝為官，是江南知名的望族，在官場上的人脈很廣；現任的杭州知府便是沈若蘋的兄長，若能與其結親，自是對楚家大有助益。雖然沈家並不是很富有，但反正楚家已經夠有錢了，也不需要籍婚姻再獲得財富。娶誰都無所謂，他這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