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靈離開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龍羽軒派所有土兵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就是沒找到水靈的蹤影，水靈宛如泡影似的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靈的離開也帶走了他的靈魂，他不再去醫院。不再過問政務，他的身上已不復見他往日的狂傲神采，頹廢的就像無主遊魂，在城堡里、在寢宮內，像個行屍走肉般飄呀飄、走呀走！

他已失去所有的意識了！

水靈——你在哪裡？

快回來！

如果你能再回到我身邊，我會給你一個承諾，我願意陪你到老，我不再要選妃，我不要其他的女人，我只希望你能回來！

回來吧！我的水靈……

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化成一句——

我愛你呀！

我不能失去你，絕對沒有一人能代替你。

琪亞每天看著龍羽軒這副垂死的樣子，她既心痛又不忍。「羽軒，奶媽拜託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相信水靈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模樣；如果真讓她看見了，她不知道會多心疼。」她苦口婆心勸著。

「對！我就是要讓她心疼，她心疼我就會回來。」他神色恍懈地道。

琪亞看著他自我傷害，心痛地頻頻拭著眼角的淚珠。「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揪著心痛哀嘆。

一向自負傲然的他，如今承受著感情的折磨，身心俱疲的他，僅剩下賴以為生的信念，就是找回水靈。

士兵走進來，不敢打攪王子，只敢偷偷地附在琪亞的耳邊：「龍烈怒少爺來了。」

琪亞訝異地微微一怔，吃驚的眼神瞅著士兵。「你說龍烈怒少爺來了？」

士兵用力點頭。「他人就在大門外，快到大廳了。」

琪亞彷彿遇到救星似的。「快！快陪我去迎接。」

琪亞神傷慌張地衝出去等著龍烈怒，她一見神采奕奕的龍烈怒出現眼前，迫不及待地跪在龍烈怒的面前。「烈怒少爺，你來得正是時候……」兩眼淚汪汪的硬咽哀訴。

龍烈怒因琪亞突如其來的舉動而當場呆愣住！

他連忙扶起琪亞，惴惴不安問著：「琪亞，出了什麼事？」

「是王子他……」琪亞老淚縱橫之際，話說得不甚清楚。

他沒聽清楚琪亞的話，但是他知道事情與羽軒有關。「羽軒出了什麼事？琪亞，你說清楚！」

一時半刻，琪亞也說不清，她只有拉著龍烈怒走進大廳。「你看！」她一手指著頹喪、蜷縮在椅子上的龍羽軒。

龍烈怒被眼前的龍羽軒頹喪的模樣駭然驚住！

「羽軒，他、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心急如焚地追問內情。

琪亞不知從何處說起，只能說：「你自己問他吧！」

琪亞心痛懇求的眼神直視著龍烈怒。「救救他吧！再不救他，只怕他離阿拉不遠了……」一時悲從中來，淚水再次撲簌簌而下。

龍烈怒撇下了琪亞，悄悄地走到龍羽軒的面前。「兄弟，你怎麼了？」

龍羽軒聽到龍烈怒的聲音，彷彿刺激了他垂死的感官，他興奮地抬起頭凝望著龍烈怒。「是你呀！你怎麼有空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看我！」

「我是打算要去見叔叔和婚嬸的，路經此地怎能不來看你。羽軒，瞧你現在這模樣！你是出了什麼事？」龍烈怒小心翼翼探問著。

「我？沒什麼，我很好。」他輕閉著眼睛，仰著頭往後深深吸口氣，他不想在兄弟的面前提及傷心事。

龍烈怒一眼就看穿，他將事情隱藏在心底，似乎不想提及。「羽軒，既然我們是兄弟，有什麼事說出來心裡會比較舒服。」

「不了，這事誰都不能替我排解。」龍羽軒執拗地不願意說出來。

龍烈怒清楚他強硬的脾氣，也不願意強求。「不說也沒關係，等你願意說出來的那天，我會做一個絕佳的聽眾。」

對於他的體諒，龍羽軒無奈地勉強擠出笑容。「謝謝你。」

「我說過嘛！兄弟間還客氣什麼。」龍烈怒笑逐顏開道著。

「你剛才說，要去見父王和母后？怎麼會先到我這裡呢？」他訝異地問著龍烈怒，按路線來說，他應該會先到父王那兒才對。

「事情是這樣，我在經過麥加的路上遠到一個小偷……」龍烈怒正要開起話匣子。

龍羽軒神情詫異地瞅著龍烈怒。「小偷！偷了什麼東西？」

「這個小偷是一個女孩，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像極當年嬸嬸到英國時，我特地委託首飾店所打造的項鏈，我怕認錯……」他將事情原委說明白。

龍羽軒倏地腦子轟然一聲乍響——

項鏈？

他記得水靈離開前，脖子上確實掛著一條母後送她的項鏈。

難道說……龍烈怒嘴裡所謂的小偷，會是水靈？

沒想到他正在一片茫無頭緒中，竟露出一線曙光。

他緊抓著龍烈怒的手臂。「你所指的項鏈，是不是鑲著紅寶石的那一條？」他急速地逼問著。

「是呀！就是那條。」龍烈怒因他的舉動而怔愣住。倏地腦筋一轉揣測地問：「難道說嬸嬸真的遺失了那條項鏈？」

「那小偷呢？」龍羽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心只想知道小偷的下落。

「在旅館里。」龍烈怒是一頭霧水，只好簡單扼要地回答。

「快！快帶我去。」他欣喜若狂地催促著龍烈怒，心裡篤信龍烈怒口中所指的小偷，一定是他的水靈，他終於可以再見到水靈。

如果真是水靈，他不會再給她機會讓她從他的身邊「偷跑」。

※※※

龍羽軒神情焦急地催促著一臉疑惑的龍烈怒，「快點！你的動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遲緩！」

滿懷疑問的龍烈怒，被他這一催趕，也不由得開始嘀咕：「不過是一個小偷，就能使你這麼振奮……」

他沒聽到龍烈怒的嘟嚷，一心只想快見到龍烈怒口中的小偷，就在市中心喊起來：「你快點！到底是哪一家旅館？」

龍烈怒從未看到他如此失常的模樣，竟然如此不顧及王子的形象，他不禁質疑地輕搖著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無奈之下，只好雙腿往馬肚上一夾，稍稍加快馬兒的腳程，靠近龍羽軒，手指著前方。「就那家，在這鳥不拉屎……」

話都還沒說完，龍羽軒已經將嘟嚷不停地的他撇下，逕自快馬加鞭停在旅館的門前。

龍烈怒微微僵愣一下。「真是的！就算趕著投胎，至少也得等等我呀！」他也快馬加鞭，來到旅館門前。

他從馬上跳下來，略有慍色地道：「就算你再快，你還是得等我呀！」

「你就快點，羅羅嗦嗦嘴裡嘟嘟嚷嚷，哪一點像你！快點帶我去。」龍羽軒已經不耐煩地抱怨。

他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龍羽軒變得愈來愈不可理喻，但是卻也無可奈何。「走啦！我帶你去。」

龍羽軒的眼神有著期待，但是也有著怕受傷害的矛盾，忐忑不安跟著龍烈怒走到房間前。

龍烈怒手指著房間門。「就是這間。」

龍羽軒的心裡承受著重大的壓力，手按在門把上，輕閉著眼睛猛吸一口氣，彷彿這道門是決定他一生的命運之門，他擔心滿懷的希望就在開啟房門的那一剎那落空……

龍烈怒見他神色凝重，那門把似乎變得有千斤重似的，不禁伸出手企圖幫他開門。

「烈怒，不要！還是讓我自己來。」他的聲音低沉沉的。

龍烈怒不知所以然，只有聳一聳肩，露出一抹無所謂的表情，兩手往身邊一攤。「隨便你！」

「請你在門外等一下，好嗎？」他嘶啞著聲音懇求道。

「行，一句話，我不進去。」只要是羽軒提出的要求，他全都答應，只是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一直不斷地擴張。

龍羽軒再一次吸口氣，毅然將門打開，只見一個女孩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面對著窗外，她似乎在眺望。

他看見她的側面。

那張臉——

就是令他魂縈夢牽的水靈。

他終於找到她了！

龍羽軒整個情緒幾乎激動至無法剋制自己，他衝到水靈的面前，卯足力氣硬是將她扳向面對著他。「水靈……」

水靈以為這只是一個幻覺，只因為她太想念羽軒所產生的幻影，她愕然地輕啟著朱唇；「羽軒？」

當他溫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她能感到熟悉的溫度和嗅到他身上獨特的薰衣草清香。

是她所想念的羽軒，她用臉頰磨蹭著他的手心，以確定是她日也思、夜也念的羽軒，頓時所有的思緒剎那間完全崩潰。「羽軒！」驚喜的淚水，沿著眼角清潛滑落。

倏地，龍羽軒一掌摑上她的臉。

在尚未清醒的腦袋中，已有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在臉頰上發燙。

水靈瞬間閃過愕然，他從不會如此狠心打過她，驚惶的雙眸緊瞅著眼前這個心愛的男人，他的臉上有著又氣又怒，又夾帶著憔悴的神情。

龍羽軒忍受著椎心之痛，閉著雙眼，又突然將眼睛睜著好大。「你為什麼要偷跑？」他森冷的眼神彷彿要凍結她的心似的。

「我……」水靈滿腹委屈便在心頭。

他無法再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心疼地緊抱著水靈的頭，眼角噙著喜極而泣的淚光，輕輕的一聲長嘆：「我終於找到你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柔情。

一會兒怒不可遏、一會兒欣喜若狂，他的喜怒無常令水靈一陣錯愕。

唯一能讓她深信的是，她看到他眼中濃濃的愛意。

他看著綁在水靈手腳上的繩子，不由地一聲怒罵：「這個烈怒，未免也太小題大作了吧！」忙著解開水靈手腳上的繩索，嘴裡也不鬆懈地嘟嚷著。

雙手雙腳上的繩索解開后，他的心情也完全隨著繩索而卸下，張開雙臂迎著水靈，水靈不假思索地伏進他的胸前。

終於又回到她夢寐以求的溫暖胸膛，她將臉頰緊

貼在他的胸前。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我承受不了這無情的打擊。」他緊摟著水靈，口中低喃著。

水靈雙手也緊緊環抱著他。「不會了！我再也不敢，請原諒我……」眼淚慢慢地滲濕他的衣襟。

他捧起她的下巴，臉上所有的陰霾都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情的微笑。「能將你找回來，是阿拉給我最好的恩賜。」

水靈眼睛里閃著柔情愛意的淚光。「不！你才是阿拉賜給我最好的禮物……」

「水靈。

他重重地吻住可人兒，似乎要將所有的愛意都送進她的舌蕾間……

輕輕砰的一聲，有人敲著門。

兩個隨縝纏綿的戀人，都轉頭看著門邊探著頭的龍烈怒。

「我可以進來了嗎？」他撇下已往的狂狷模樣，嬉皮笑臉地挨在門縫中問著。

「進來吧！」龍羽軒笑逐顏開地喚著。

水靈一臉茫茫然，凝睇著龍羽軒，「他是……」

龍烈怒頗為尷尬笑嘻嘻地走進來，「原來你真的不是小偷。」

龍羽軒此時才記起他口口聲聲說水靈是小偷的這檔子事，龍羽軒低頭看著水靈頸間的項鏈，忍不住爆笑。「這是母後送水靈的。」

水靈訝異地凝望著他，「你早知道這是王後送我的？」她還一直以為他完全不知情。

「我早就知道，只是不願揭穿罷了。」他低著頭，莫測高深地笑著。

龍烈怒難為情地尷尬笑著。「對不起，我不知道王後會將這條世上僅有的項鏈送給你。」

水靈羞赧的低著頭。「沒關係。」聲音極為輕柔。」

龍烈怒看著龍羽軒。「兄弟，介紹一下吧！」

龍羽軒笑逐顏開，看著失而復得的可人兒。「她叫水靈。」

「水靈，我到現在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一路上回來，她始終不吭一聲。」龍烈怒埋怨地笑道。

「水靈，他是我的兄弟，是我三伯父的兒子，龍烈怒。」他為水靈引見。

龍烈怒為了對她的失禮而道歉：「對不起，水靈，我叫龍烈怒，你好。」隨即伸出手示好。

水靈羞澀地頷首。「我說過沒關係，因為你並不認識我。你好，龍烈怒少爺。」她略略欠身。

「龍烈怒，水靈不習慣西方的禮節。」龍羽軒連忙打圓場說著，無形中化解了龍烈怒的窘況。

龍烈怒嬉笑地將手收回。

「我一時忘了，我現在人在中東。」

龍羽軒心喜地摟著水靈。「我們回去吧！琪亞見到你一定是驚喜萬分。」

想到琪亞，水靈的心裡甚是想念，她溫馴地偎在他的懷裡點頭。

他瞄著一旁的龍烈怒。「一起走吧！我不會忘記欠你一個人情。」

龍烈怒也沒想到，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替羽軒找回一個愛人，心裡不禁慨嘆，一切在冥冥之中彷彿註定了。

龍烈怒面帶微笑。「走吧！」

※※※

三人一起回到城堡，琪亞已收到士兵的回報，興奮無比地衝出大門，等著迎接他們回來。

水靈遙見琪亞的身影，忙不迭地掙開龍羽軒的懷抱，跳下馬奔向琪亞。

當琪亞看到水靈無恙歸來，她一時忍不住喜極而泣，立即擁上了水靈。「你可回來了。」

「琪亞，我好想你。」水靈擁著琪亞，抱頭痛哭淚如泉湧。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都不知道，你這次悶聲不響的離開，可害苦了羽軒。」琪亞的眼睛不經意地膘向龍羽軒。

為了確保他男人的自尊，他以警告似的眼神瞪著琪亞。

琪亞立即明白他愛面子的心態，連忙噤聲，但仍忍不住笑著。「不說、不說，有人在警告我了。」

水靈好奇地回眸瞅著龍羽軒，他卻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將頭撇開望向別處，但是臉上的尷尬不安卻看在水靈的眼裡，她忍不住隱隱偷笑。

在馬背上的龍烈怒還是第一次瞧見龍羽軒靦腆的模樣，拍掌大笑，「瞧，一向孤傲的龍羽軒竟然也會不好意思！」龍羽軒的一張俊臉迅速漲紅，一雙惡眼瞪著龍烈怒。

※※※

龍羽軒溫柔地緊握著水靈的小手回到寢宮內。

他心急如焚地將她攬進懷裡。「水靈，答應我，不要再做逃跑的事。」

水靈輕輕地掙開他的懷裡，抑鬱的神情瞅著他。「其實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讓你能順利地娶可麗亞為王妃。」

「不，水靈，就算我要娶她，你也沒有必要離開呀！」他緊蹙著眉頭，慨嘆地說。

「我是因為在無意間聽到你和王后的對話，我知道可麗亞希望你能始終如一，自然是不希望你有妾；再說可麗亞的外表、人品都比我強，甚至比中東的每一個女孩都要強，能選她做你的王妃，是阿拉給你的厚愛。所以我……」她輕柔如棉絮的聲音，將她之所以離開的理由—一剖白。

龍羽軒恍然大悟，原來水靈一直設身處地為他著想，今生他能有這善解人意的女孩為伴，夫復何求？

他感動地將水靈摟進懷裡，雙臂更加重了力道，緊緊地圈住她。「我不要其他的女人。我只要你。水靈，你知道嗎？你悄然無聲地離開我，不只是帶走了我的心，更帶走了我的靈魂。」他以臉頰疼愛地摩擦著她的頭。

「真的？」水靈聽他一道，心頭一陣驚喜，淚水再一次不聽話的滑下來。

和他相處在一起的這段時光里，雖然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滿足，但是一向冷傲的他，從來沒有向她表露過一絲他內心的情感。這一次，他敞開胸襟表示他的情與愛，水靈是又驚又喜。

「從今天起，無論何時何地，我會無時無刻地守著你，不再讓你有機會從我的身邊溜走。」他誠摯地立下愛的承諾。

「不會了，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他們互相吻住彼此的心、吻住彼此的愛與情，更是吻住彼此間的海誓山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