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紅綉坊」位於白虎城的中心,最熱鬧的地段,它是本城中最大的歌舞坊,達官貴人有事宴客都是請她們去助興的,它也是本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由於「紅綉坊」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尤其是他們的坊主——尤三娘更是花中之魁首,引來了各色客人,就連鷹王爺也時常流連紅綉坊。
這天,尤三娘剛勸服吵嚷著不要穿裙子的酈兒穿上裙子,正要歇一口氣,大虎火燒屁股似的衝上來,大喊道:「坊主,坊主!」
「該死的,」尤三娘煩躁地拉開門,對著奔到門前的大虎喊道:「出了什麼事啦?大老遠就聽到你鬼叫個不停,你想把客人都嚇跑啊?」
大虎被三娘一喝,垂下了頭,酈兒從三娘背後探出腦袋,笑嘻嘻地說:「大虎要變成小老鼠啦!大虎要變成小老鼠啦,真好玩,真好玩!」還不忘拍手助興。
大虎的臉一下子燒到耳根,他惡狠狠地瞪了酈兒一眼,酈兒不懼怕他,沖著他做鬼臉。
尤三娘心煩地喝道:「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
酈兒見姐姐生氣了,立刻拉住尤三娘的衣袖,出口哄道:「姐姐不要生氣了,酈兒保證從現在開始會乖乖的。」
「這才乖。」尤三娘溫柔地拍拍她的頭,說道:「你現在乖乖地呆在屋裡一個人玩,姐姐和大虎有些事要辦一下。」
「哦!」酈兒不情願地應了聲,轉身進了屋。
尤三娘這才又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大虎神色緊張地壓低聲音說道:「是鷹王爺到了。」
「鷹王爺?」尤三娘也大吃一驚,「他有沒有暗示什麼?」
「沒有,坊主,你說他來會不會是為了……」大虎指了指屋內的人,欲言又止。
尤三娘有些沉不住氣地來回走動,「鷹王爺做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很難捉摸他到底在想什麼。」
「那……」
「只能見機行事了。」
「見機行事?」大虎搔搔頭,不明白如何一個「見機行事」法。
「是的!」尤三娘現在也沒時間替大虎解釋,她又問道:「王爺現在在哪?」
「在您屋裡呢!」
這時,一名婢女神色匆匆地走過來,她是伺候尤三娘的丫頭——小翠,「坊主,您快去,王爺等得不耐煩了,」她小聲地又加了一句,「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好!」大虎立刻跑去辦事了。
「小翠,你把酈兒帶去暗房,讓她瞧瞧鷹王爺,也許她能想起些什麼。」
「直接讓王爺瞧瞧不就行了。」小翠建議。
「我們不能冒險!」尤三娘比她想得更深一層,「鷹王爺喜怒無常,萬一他們倆曾經有過什麼過節,鷹王爺會遷怒到我們,弄不好會殺頭的,你還是照我的話去做吧!」
「噢!」小翠慌慌張張地辦事去了,尤三娘這才雙手攏攏髮髻,露出最美麗的笑容,款擺柳腰、風情萬種去見她的客人。
「小翠姐姐,你要帶我去哪裡?」酈兒不悅地掙脫了拉著她跑的小翠的手,「待會兒,姐姐看不到我會生氣的,上次我教訓了周大財,姐姐就幾天不理睬我。」
「這次不會啦,是坊主要我來找你的。」小翠哄道,「走吧,我們走吧!」
酈兒半信半疑地望著她,「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我還是不去了。」
「不會的,坊主不會生氣的。」小翠急得團團轉,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嚴厲地說:「你真不去?」
「不去!」
「好,那我去告訴坊主,你不聽話。」說著,轉身就走。
這一下可把酈兒嚇壞了,趕緊追了上去,嘟著嘴說:「我哪有說不去了。」
小翠偷偷地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正色說道:「走吧!」
來到尤三娘門前,酈兒正要拍門,被小翠阻止了,「我們到隔壁去。」
「為什麼?」
小翠不知道怎麼解釋,把尤三娘搬了出來,「這是坊主吩咐的。」
「姐姐?」
「是的,走吧!」
小翠拉著她走進了隔壁的房間,然後小翠在一堵牆上摸了摸,牆上出現了一扇門。
「這是……」
「進去吧!」小翠不想解釋,不由分說地把酈兒推了進去。
兩人進去以後,門自動合上了,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怎麼這麼黑?」酈兒害怕地抓緊了小翠的手,她討厭包圍著自己的黑暗。
「不用怕!」小翠拍拍她的手,「快把眼湊到那個小洞上,往裡面瞧,看看那個男人你認不認識?」
酈兒依言做了,這不看還好,一看氣得她直咬牙。
「該死的,王八蛋,」酈兒氣得咒罵出聲,「他,他竟敢欺侮我姐姐。」
「怎麼回事?」難道鷹王爺有虐待人的癖好,小翠在心裡直犯嘀咕,她把酈兒拉開,說道;「讓我瞧瞧!」接著把眼湊進小洞,只見坊主正滿足地呻吟著。哪是欺負啊?
「沒有啊,爺哪欺負坊主了?」
小翠把小洞讓給酈兒,酈兒再次把眼睛湊近小洞,憤怒地叫起來,「還說沒有,你瞧他在咬姐姐的嘴唇,還在咬姐姐的肩膀,都咬破了,不行,我要去救姐姐。」
酈兒捲起袖子,咬牙切齒地沖了出去。
「不行,你不能去。」小翠哭笑不得,只能用盡吃奶的力氣拖住酈兒,但在火頭上的酈兒是何等神力,拖著小翠直往前沖。
就在小翠無計可施之時,大虎沖了進來,「出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吵?」
「大虎,你來得正好。」小翠氣喘吁吁,「快幫我拉住她。」
大虎伸出大手一把拎起了酈兒,將她吊在半空,雙腳沾不到地的她無力處使,氣得她哇哇大叫。
「快堵住她的嘴,隔壁都快聽見了。」
大虎立刻掩住酈兒的嘴,然後他又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小翠沒好氣地說道,「她說爺在欺負坊主,要去找爺算賬。」
「她?」大虎看了看仍在掙扎的酈兒,又望向小翠,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小聲問:「她這裡是不是有問題?」
酈兒的嘴一得到自由,立刻喝道:「放開我!」嚇得大虎趕緊又捂上她的嘴。
「唉,大夫不是說她得了失憶症嗎?你快把她帶出去,要是她再吵起來,惹惱了王爺可就完了。」
「知道了。」大虎點點頭,拎著酈兒,捂住她的嘴走向樓梯,來到大街上,這才把她放下。
酈兒雙手叉腰,氣呼呼地對著大虎吼道:「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大虎把酈兒拉向一旁,小聲哀求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不要那麼大聲好不好,我求求您啦!」
「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去救姐姐?」酈兒氣呼呼地,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阻止她。
「我的小姑奶奶,你這讓我怎麼說呢?」大虎也不知道該怎樣向她解釋,只能向她保證道:「坊主她絕對不會有事的,我的命是坊主救的,而且也跟了她那麼多年,她要是有事,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你也看到了,我對她是言聽計從,我怎麼可能讓她受半點委屈呢?」
酈兒想想也對,憤怒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那他為什麼要咬她呢?」
見她問得那麼認真,讓大虎不知道從何回答,「這個……這個,你成親了后就會明白的。」
「成親?」酈兒腦中閃過一些畫面;「是一男一女兩人生活在一起?」
「對!對!對!就是這樣!」
「不行,我不能讓她搶走姐姐。」想到自己夢中的姐姐被一個男人帶走,她就感到害怕,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轉身向大門內衝去,大虎本能地伸手一推,把酈兒推倒在地。
酈兒痛得齜牙咧嘴;抬頭正要罵大虎,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駿馬對她吐氣譏笑她。
「連你這畜生也敢笑我。」酈兒氣不打一處來,翻身坐起,撩起衣袖就要去教訓那匹馬。
那匹馬完全沒把酈兒放在眼裡,抬高馬頭,輕蔑地看著她。
大虎怕她受傷,一把把她拉到身旁忠告她,「別靠近它,那是王爺的馬,小心被它給傷著了。」
「爺!」所謂恨屋及烏,酈兒對這匹馬更是恨上加恨,發誓不給這匹馬好看誓不為人。
這一幕全被來找盧煜的李冰看到了,他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酈兒氣得渾身發抖的模樣。看著她彎腰去撿小石子,他問著身旁的小童道:「她想幹嗎?」
小童驚呼道:「她不會是想用小石子砸烏龍吧!」
小童的聲音剛剛落下,酈兒的小石子飛出了手,一連三顆全部命中黑馬的額頭。
李冰低咒了一聲,「找死!」拍馬趕了上去。
黑馬吃痛,狂暴地蹬踏起來,那股蠻勁竟把馬韁給扯斷了,它沖向酈兒。
酈兒害怕地尖叫起來,轉身就跑,可是,那一襲長袍太過於累贅了,害她踩住了裙邊,摔了個狗吃屎。
此時尤三娘房中的激情也平靜了一下,盧煜把頭埋在尤三娘的胸前喘息著。
「怎麼回事?外面怎麼那麼吵?」尤三娘略抬起身子問。
「別去管,你真能讓男人忘卻麻煩,我還要你。」
「王爺!」尤三娘吃吃地嬌笑,嫵媚動人。
「我真想把你一口吞下肚,」他低頭吻住了她。
「啊……」尤三娘滿足地呻吟起來。
房內春色正濃,大虎卻大殺風景地擂響了門。「坊主!出事了!出事了!」
盧煜抬起頭,怒吼道:「滾開!」
「可是……」
這時,李冰的聲音也傳進了盧煜的耳中,「王爺,王爺,快來幫我。」
盧煜皺了皺眉,立刻爬了起來,套上長褲,奔到窗前,打開窗,往下望去。
只見李冰騎在他的烏龍上要控制烏龍,而烏龍卻又踢又跳,要把李冰甩下背來。
怎麼回事?盧煜心中奇怪,他穿上長袍,穿窗而出,穩穩地落在大街上。
「下來!」好事被打斷,火氣自然大些。
李冰嘻嘻一笑飛下了馬背,盧煜躍了上來,他一手控制著馬,一手輕拍著馬脖子,溫柔地哄道:「烏龍,安靜下來,安靜下來!」
烏龍聽到主人的聲音,這才漸漸地安靜下來,停止了撒潑。盧煜這才跳下馬背,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你要問她了!」李冰無辜地攤了攤手,把躲在背後的酈兒拉了出來。
酈兒像只受驚的小兔,直搖擺著手叫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這一切,站在窗口的尤三娘全看到了,她心中暗叫一聲「糟」,趕緊把身子縮回房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盧煜看到酈兒又驚又喜:「怎麼是你?」但一想到她惹怒了烏龍,差點喪命,不禁惱怒起來:「你怎麼老是惹禍?」
「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酈兒死不承認地直搖手。
「是嗎?」李冰邪惡地笑看著她,「我怎麼看到你拿小石子砸烏龍。」看她臉色乍變,李冰開心地大笑,逗她真有趣。
盧煜眼神凌厲地瞪向她,酈兒嚇得要死,可是她卻仍一口咬定,「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是他冤枉我,好!」她面對李冰,「你說我用小石子砸那匹馬,你就拿出證據來!」
「證據?我的話就是證據!」李冰笑得更邪惡了,他走到盧煜身旁,手搭上他的肩,說道:「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你們是一夥的,狼狽為奸,那我也沒話好說了。」酈兒惡人先告狀地叫了起來。
盧煜甩開李冰的手,不理會酈兒的叫囂,問道:「你為什麼要砸烏龍?」
李冰向酈兒努了努嘴,意思是說:你瞧,我贏了!
酈兒見瞞不過去,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啊!是我乾的,你想怎麼樣?」
「為什麼這麼做?」
「我討厭那匹馬,更討厭你。」一想到他是要跟她搶姐姐的人,她就無法冷靜下來。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她怎麼總喜歡挑戰他的忍耐力。
「你你你你!以為我怕你啊?」酈兒不願向這個帶走姐姐的男人示弱,她虛張聲勢地挺起胸,其實心裡嚇得直發抖。
「將軍,」李冰身旁的小童看著酈兒,「那位姑娘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李冰信心十足。雙目不停地在兩人身上遊走,如果他猜得不錯,這位姑娘應該是盧煜到處找的酈兒姑娘,她的確蠻特別的,也難怪盧煜會對她傾心。
「你以為我縱容了你一次,就會縱容你第二次嗎?」盧煜伸手把酈兒拖向自己,大有狠狠地教訓她一頓的架勢。
酈兒嚇得最後一絲勇氣也跑光了,狂呼:「放開我!放開我!救命!救命!」
可是任她如何呼天搶地,旁觀的人都同情地看著她,都不願出手幫忙,他們是不願也不敢出面幫忙。
盧煜不理會她的喊叫,也不理會旁人,把酈兒俯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揚起一手,然後重重地落下,發出響亮的「啪」一聲。
酈兒痛得大哭起來。邊哭邊大聲嚷嚷:「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啦!殺人啦!」
「你還胡說!」盧煜揚起手又要落下。
這時,左易寒和韓少堂正好趕到,韓少堂怒斥道:「盧煜,你要做什麼?」
「喲,原來是左丞相和韓將軍。」李冰擋在盧煜面前,有禮地行了個禮,然後,他面對韓少堂說道:「韓將軍,鷹王爺的名諱可是你叫得的,你太沒上沒下了吧!」
韓少堂一時語塞,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下台。
酈兒一聽沒了聲響,怕韓少堂也會礙於盧煜的權勢就此罷手,立刻抬起淚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哀求道:「救我,大爺,求求你,救救我。」
左易寒看清楚盧煜懷中的人兒的模樣,立刻變了臉色,又驚又喜,喜的是找到了神使,驚的是盧煜先他一步找到了神使。
李冰一直注視著左易寒的神色,見到一向自制力超強的左易寒臉色竟然突變,雙目不自覺地飄向了酈兒,心中暗忖道:這個貌不驚人的小東西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連左易寒也為她動了心嗎?他再次望向左易寒,只見他跳下馬背,臉色陰沉沉地走向盧煜,在離鷹王爺三步之處停了下來,他向盧煜開了口,「把她給我?」
盧煜低頭看向懷中的小人兒,她的大眼珠骨碌碌地轉個不停,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然後,他再次望向左易寒,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憑什麼?」
「她是我的守護者,她必須跟我走。」志在必得的口吻。
「你認識她?」意識到左易寒認識酈兒,盧煜心頭竄起一把無名之火,他低頭危險地盯著酈兒,問:「你認識他?」
那種威脅的口吻、兇狠的眼神,都在告訴酈兒:你敢說錯一個字,我要你好看,她猛吞了幾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認識他。」
聽到想要的答案,盧煜滿意地笑了,他得意地望著左易寒,「她不認識你。」然後,站起身抱著酈兒走到他的坐騎旁。
酈兒雖然對盧煜害怕得要死,但一想到被他帶走就見不到姐姐,她鼓足所有的勇氣說道:「你……你也沒有權利帶走我,我……我也不認識你。」
「是嗎?」盧煜把手伸進她的衣服內,摸出了一條鏈子,圍觀的人群看到這條鏈子都一陣驚呼;「那這是什麼?」
酈兒一把搶回鏈子,把鏈子藏入衣內,「這是姐姐送給我的。」
「姐姐?」盧煜皺眉,她有親人嗎?「誰是你姐姐?」
「紅綉坊的坊主——尤三娘。」
「三娘。」盧煜大聲叫道,「你出來一下。」
三娘聽到盧煜喊她的名字,有如驚弓之鳥,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只是不出去會死的更慘一些,最後,尤三娘還是選擇去見鷹王爺。
「王爺。」尤三娘福了福,「您叫奴婢有什麼事嗎?」
盧煜陰森森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妹妹?」
「王爺,您聽奴婢解釋。」尤三娘急急地撇清與酈兒的關係,生怕會受到牽連,「奴婢是在沙漠中救起她的,她當時奄奄一息,奴婢看她可憐就將她救了回來,她一醒來就喊我姐姐,奴婢就覺得和她蠻投緣的就認了她做妹妹,奴婢並不知曉她懷有您的祖母綠鷹,否則。奴婢早就將她送給王爺了。」
「她果然是酈兒。」韓少堂湊近左易寒小聲耳語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一定要帶走她。」左易寒堅定地回答。
酈兒聽到事實真相以後,受傷不輕,「這是真的?」
「是真的,酈兒姑娘,如果您對我還有那麼一點兒情分,求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尤三娘不停地向酈兒作揖。
酈兒深吸了口氣,平穩住自己的情緒,「姐姐,這幾天你對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嗎?你救我恐怕是另有所圖吧?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准我踏出房門?我現在知道,在你還沒有弄清楚我和他的關係,你不敢冒險讓我被他發現,害怕殃及池魚?這些天來,我對你一片赤誠,可你對我卻暗藏鬼胎,更甚至到了此時此刻,你也只把我一人推入火坑,你知道嗎?姐姐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我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她,而你……你真該死!」
「我會替你教訓她的。」盧煜冷冷地看了一眼尤三娘,他痛恨心機深沉的女人,尤三娘犯了他的大忌,「來,我們先回家。」盧煜將酈兒放上馬背,然後翻身上馬。
慢著,左易寒擋著盧煜的去路,看著酈兒,不卑不亢地問:「酈兒姑娘,您真的要跟他走?」
「你認為我該怎麼辦?」失去了「姐姐」,酈兒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對於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來說,有人肯收留她已經該偷笑了。
「那麼,請您跟我走!」左易寒態度真誠、認真地說。
「你不記得我了?」盧煜把酈兒的臉扳向自己,在她眼中尋找著熟悉的神情,但他失望了,她眼中一片迷茫,「怎麼會這樣呢?」
酈兒輕輕掙脫盧煜的鉗制,轉身面對左易寒問:「你也認識我?」
「算是吧,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你應該記得舍妹——左樂音和小吉吧?」
「左樂音!小吉!」酈兒喃喃地念著,小吉,好熟的名字,應該知道他是誰的?答案彷彿呼之欲出,可是卻偏偏就是記不起來。她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腦門,說:「應該知道的!應該知道的!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盧煜見她這樣傷害自己又氣又心痛,拉下她的雙手,命令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這裡沒有人敢逼你。」說完,立即上馬飛奔出去。
李冰把眾人的神情態度都看在了眼裡,他相信這個酈兒真的讓盧煜心動了,他為自己的好兄弟高興。可是,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左易寒偏偏也要來參一腳。他向左易寒抱了抱拳。
「左大人,這一次希望你能高抬貴手,莫要去破壞別人的良緣了。」
左易寒一下子寒了臉,心頭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他越過李冰準備離去。李冰再一次攔住了他。
「你想怎麼樣?」韓少堂平日里恨透了鷹王爺身旁的人,此刻加上李冰的一再挑畔,他的怒火直線上升,「刷」一下拔出了長劍。
「韓將軍,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李冰還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悠閑神態,「我只是有件事想問問左大人。」說著,他面對左易寒,「左大人,不知可否告知酈兒姑娘的身份?」
「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左易寒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和韓少堂騎馬離去了。
李冰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后,冷笑著說:「難道我不會去查嗎?」
走出一段后,韓少堂忍不住問左易寒:「我們就這樣讓他把神使帶走?」
左易寒高深莫測地說道:「該我們的逃都逃不了,不該我們的強求也沒用。知道她平安無事,已經足夠了。」
再說盧煜騎馬回到府內,家僕們都用驚疑的目光注視著酈兒,私下小聲議論著。
「咦?王爺帶女人回府!」
「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自從綠雲王妃死後。王爺就沒讓女人踏入王府半步,這次怎麼破例了?」
「是啊!而且怎麼看都沒有尤三娘漂亮!」
「快別說了,老管家來了。」
果然一位白髮蒼蒼,但精神奕奕的老人家走向王爺。看到王爺身旁的酈兒愣了愣,問:「王爺,這位是……?」
「忠伯,她叫酈兒,你帶她到『聽竹軒』去休息。」
「是!」管家帶著酈兒下去了。
李冰在書房找到了盧煜。
「你怎麼不陪著你的小可人兒,一個人在這獨守空閨。」李冰笑著損他。
盧煜沒理會他的不正經,淡淡地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冰收斂起笑臉,正色道:「想你心裡想的事。」
「那你知道他們倆是什麼關係了。」盧煜的身體坐正,神色變得嚴肅,還有一點點緊張。
「左易寒那隻老狐狸怎麼可能告訴我,不過,他對酈兒實在太尊敬了。
「酈兒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盧煜陷入了深思。
「不知道!」李冰拿起桌上的筆把玩著,「不過身份一定不簡單。」
「要馬上給我查出來。」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我們就耐心地等吧!」
酈兒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努力地想著自己的身世,可是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她煩躁地下了床。這時,門推開了,進來一個小丫頭。
「小姐,吃點東西吧!」
吃東西,她現在哪吃得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紅。」她把碗放在桌子上。
「你們王爺呢?」酈兒走到桌旁坐下,無意識地攪著碗內的燕窩。
「王爺和李將軍在書房呢!」
「你能帶我去找左易寒嗎?」他應該可以告訴自己一些有關於自己的身世。
「左易寒?」聽到這三個字,小紅嚇得跳了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她飛快地跑到門口,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掩上房門,又回到酈兒身旁,咬著她耳朵提出善意的忠告:「小姐,您以後可千萬別再提這三個字了,這三個字在少帥府可是個禁忌。」
「為什麼?」酈兒不明白。
「您真的不知道?」小紅大驚小怪地看著她,好像她是怪物。
「不知道!」酈兒覺得好笑,她又不是神仙,該什麼都知道嗎?
「反正您以後不要再提這三個字就是了。」小紅不願意再多說了,「小姐,您快把燕窩喝了吧!」
酈兒放下湯勺,望著小紅,她覺得小紅不願意告訴她的事可能與她身世有關。
「小紅!」她親切地叫著小紅,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性格還是變不了的,她還是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想你也明白我和鷹王爺的關係,我要是在他耳邊說幾句話,那麼我想你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小姐。」小紅嚇白了臉,「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我和您無冤無仇,您可別害我!」
「那就告訴你剛才不願告訴我的事。」
「這……」小紅猶豫著。
「不說沒關係!」酈兒站了起來,作勢要出去,小紅急忙一把拉住酈兒。
「我說,我說。」小紅求饒,「王爺娶過一位王妃,她叫綠雲,但在新婚之日,綠雲王妃拋下王爺去私會她的情人左易寒,王爺在一怒之下殺了綠雲,從此左丞相和王爺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原來如此,與我的身世無關,酈兒在心中說道,但我的心怎麼會隱隱生痛?「你下去吧!」她揮了揮手,把小紅打發走了。
看來她還是要去找左易寒。
下定了決心,酈兒走出了少帥府,任由管家如何阻擋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心。
老管家只好趕緊沖向書房。
「王爺……」老管家看到盧煜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嗎?」盧煜皺了皺眉,一股不安悄悄地爬上了心頭。
「您帶回來的那位姑娘走了。」
「什麼?」盧煜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去哪了?」他的心怦怦亂跳。這時,他突然想起了綠雲,想起她在大婚之夜拋下他去會她的情人。
「她,她去找左……左……」老管家戰戰兢兢不敢再往下說。
但盧煜已然明白「左」字後面的是兩個什麼字,他陰沉著臉,一掌拍向書桌,書桌竟被他一掌之力拍碎,然後,他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書房。
「煜。」李冰怕他出事,趕緊跟了上去。
酈兒來到左丞相別院,一經通報,左易寒和韓少堂立刻出來了。
左易寒看到酈兒很客氣地說道:「酈兒姑娘,我們到裡面去談吧!」
「好!」酈兒點點頭,正要跟他進去,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一陣風聲從她頭頂刮過,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來。
「你!」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盧煜。
盧煜一臉的怒氣,他拖起酈兒的手,一句話也不說,徑直向他的愛馬走去。
「慢著!」左易寒擋住了他的路,「把她留下。」
「你憑什麼?」盧煜惡狠狠地問。
「就憑我想留下!」對盧煜的粗暴舉動,酈兒感到十分生氣,但她也不想太直接地挑戰他的怒火,又說道:「我真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知道我是誰?」
「問我就可以了。」
「你知道?」酈兒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能信他。」左易寒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不要被他騙了。」
酈兒迷糊了,她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好。「我不知道該相信誰?」
盧煜沒有說話,只是手臂一緊,把酈兒扣在胸前。然後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小嘴,酈兒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張嘴要提出抗議。盧煜趁機把舌尖探入她口中,佔領屬於他的每一寸領地,酈兒被吻得雙腿發軟,全身無力地靠在他胸前。
盧煜感到她已屈服,這才鬆開了她,「你現在該知道信誰了?」
酈兒沒說話,只是羞紅了臉。她把臉埋入他的胸前,默認了他的話。
盧煜滿意地抱著她躍上了馬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