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嫉妒！嫉妒！
這幾天齊恩的情緒很悶，特別是對卓凡那張臉。其實是不應該遷怒的，只是在二選一的情況下，他又怎麼捨得對曉伶生氣呢？況且追根究底都是這該死的會長選舉害的！
而現在，他美好的星期日也為此耗在學校整個下午了。
「投票場地為什麼還要布置？哪個候選人還參與幕後工作的？」齊恩一邊畫著海報，一邊嘴巴不停埋怨著。
「對不起！因為人手不夠，我也沒有辦法……況且你也篤定當選了……」美宣子安抬起頭，不好意思地陪笑。
行政大樓廣場前，學生會的人正忙著明天投票場所的布置。由於學生會的人本來就不多，而會長選舉在屬性上其實也可以算是學生會的內部活動，如今在新舊交替之際，人手的調派上自然就顯得較不靈活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這一切都是那兩個任性的老人家害的！」齊恩頭也不抬地說。
「齊恩……我覺得你最近好像不太一樣呀……」老人家？子安眼睛睜的太大，手上的調色盤差點沒掉下來。
「怎麼了？」齊恩抬起頭，有些困惑。怎麼子安的樣子象受到莫大的驚嚇？
「你以前不會說這種話的……」子安微皺眉，用水彩筆筆尾頂著下巴。在他印象里，齊恩總是溫文有禮、進退得已，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把情緒表露出來，更別說象剛剛的那些話。
齊恩垂下目光，想不清該怎麼回答，關於自己的轉變，最近他確實也有感覺到自己有所變化，只不過真要說清楚是哪方面，卻又感覺很模糊，只是真的有意識到自己是比以前輕鬆多了。
當然，這還必須除去這兩天對他的怨念。
「學長！」遠遠若鈴拎著兩杯飲料小跑步過來。
思緒中斷，齊恩飄了若鈴一眼，忍不住皺眉。這個也很麻煩！
學長，飲料。「著鈴笑盈盈的遞了杯奶茶給齊恩。
齊恩無言接過。
「我的呢？」子安訥訥地問。
若鈴轉頭看了下子安，然後又轉向齊恩。
「卓凡學長在後面，你可以自己過去拿。」
子安再遲鈍也看得出來若鈴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於是他很適相地放下水彩筆和調色盤，離開他們。
校門口處，卓凡和曉伶正提著放有十幾杯飲料的塑膠袋，一起走進來。
「你們今天會忙到多晚啊？」曉伶微微皺眉，她提著塑膠袋的手現在疼死了。
她當然不是特意過來幫忙，只是出來閑逛時就正好碰卓凡，然後就被抓來幫忙拿飲料了。不過基本上，她倒還挺樂意的，反正順便探班。
「應該會在晚餐前搞定吧？」卓凡抬眼想了想，自己也不怎麼確定。
不一會兒，他們走近廣場立刻受到英雄式的歡迎，眾人一擁而上搶奪飲料。
放下飲料，曉伶趕緊退出人群。原本在廣場上忙碌的人，現在都退到一邊休息，曉伶因此能很明顯就看見齊恩的身影。
又是那個學妹！曉伶皺眉在瞪人了，這次她已經沒有欣賞的心情。
「齊恩在那邊。」卓凡走近她，很好心地提醒。
「我看到了。」曉伶悶悶地答。
「不過去嗎？」
討厭！曉伶抿著唇，不想回答。
「你在吃醋啊？齊恩跟若鈴沒什麼的，那只是若鈴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卓凡苦笑了下。
曉伶還是沒回答。
「還是他最近忽略你了？」卓凡又問。真是的，怎麼做牽線成功后，還要保佑人家感情順利啊？
曉伶垂眸，怕再看下去會壓抑不了自己的情緒。
「曉伶……吃醋而已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卓凡低下頭看著她，朝她眨眨眼。
忽然看見卓凡的臉，曉伶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只是臉也紅了。
「我幫你叫他吧！」卓凡抬起頭，嘴角揚起。
「等一下！」曉伶喊道。
「怎麼了？你又要做專題了嗎？」卓凡好笑地問。
「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嫉妒心太重了，明明就只是和學妹聊聊天而已，我卻像個怨婦一樣。我並不想讓齊恩覺得受到限制，我希望他可以很自由……而且，我覺得我這樣嫉妒滿病態的……」
曉伶紅著臉，移開目光，低低的說。
「會嗎？」卓凡淡淡地反問。「我覺得這很正常啊……你明明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不能為他吃吃醋呢？」
「可是，我不想這個樣子……」不想自己這樣的醜陋，只看得見自己的高興……
「曉伶，你只是平凡人，不是聖人。」卓凡將曉伶的身子扳向自己，定定望著她。
「你別太苛求自己。你會嫉妒就表示你很在乎他，至少這也算是愛情的證明之一。況且，你有沒有跟他談過，跟他分享過自己的想法呢？如果沒有好好談過，就自己鑽進死胡同里，那對齊恩也很不公平的，懂嗎？」
「可以嗎？這樣不會太任性嗎？我不想讓他為難……」曉伶垂眸，靜了下。幾秒鐘后，那聲音很輕很輕。
「你怎麼覺得齊恩會為難呢？說不定他很樂意呢！」卓凡輕笑，他瞧見曉伶身後，齊恩正臉色難看地走近。
「啊？」
「戀愛的方向是一直線的，別想太多了……來來來，再走近一步。」卓凡向曉伶勾勾手指。
曉伶納悶，但仍依言走近，一靠近，卓凡就把手放在她肩上。她怔了怔，才想要後退，卓凡卻又開口了。
「你忍耐一下，等一下可以看到精彩畫面喔……」
「你說什麼……哇！」感覺到身後的力量，曉伶一聲驚叫，跟著便落入了溫暖的懷抱。
曉伶轉頭向後看，齊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同時還把她環抱在懷裡。
看見目的達成，卓凡笑嘻嘻地放下手。
「魏卓凡！『朋友妻不可戲』這句話，你是沒聽過嗎？更何況是學弟的女朋友！」齊恩狠狠瞪著他，大聲吼。
「她……」又不是你老婆……原本是要開口反駁的，但注意到那惡狠狠表情后，卓凡就把話吞下去了。算了！反正，跟失去理智的人爭論本來就是沒意義的事！
曉伶低下頭，臉頰熱辣辣的，這要她推開也不是，繼續待在也不是。甚至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眼神，更叫她想直接挖個地洞鑽進去。
「去去！你們別在這裡親熱，省得接下來一堆曠男怨女全冒出來，快到一旁談情說愛吧！」
卓凡好笑地向他們擺擺手。
「哼，不用你說，我也會走！」齊恩朝他瞪一眼，立刻拉著快要熱昏頭的曉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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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伶被齊恩拉著在校園裡胡亂走動，臉上的熱度慢慢消退，思緒也慢慢轉動。
望著面前的身影，她皺皺鼻子。唉，她是清楚卓凡的用意了，可是有必要用這種昭告天下的作法嗎？說這兩個人像，還真像呢……
走了一會兒，齊恩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她。
「我……」齊恩難得吞吞吐吐，不知該從何說起。
「嗯？」曉伶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我……對不起，突然把你拉走……」齊恩低下頭。
曉伶走近，勾住他的手臂，真的覺得好笑。「你在吃醋啊？」
「誰叫你看到我就跑，看到卓凡卻笑得那麼開心……」齊恩不悅的咕噥著。
「那……以後我就不對他笑了，好不好？」曉伶轉轉眼珠，有點調皮的神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至少在那之前要先招呼我吧……」齊恩皺鼻。
啊啊……果然，戀愛的方向是一直線的，別多想就好！曉伶眉開眼笑的。
「那你那個學妹呢？她很喜歡你喲……」
「若鈴？我最怕那種嬌滴滴的女生，就是她主動倒貼，我也不敢要。」齊恩眨下眼。
「我這樣會不會很不正常啊？只是看見你跟她說話就不高興……」曉伶嘟起嘴巴。
「那我呢？我剛剛還想把卓凡當場給宰了耶！」原來是因為若鈴啊！齊恩失笑。
「真的不會後悔我太會吃醋？」
靜了下，曉伶瞅著他問。
「那你有後悔過嗎？」
他輕聲反問，笑容蕩漾。戀愛果然是會令人改變的，他們竟然會為了同樣的事而煩惱不已……
曉伶沒有回答，但笑容非常燦爛。
忽地，風輕輕吹起，四月的風是春末餘韻，和煦柔軟。
「我想，我真的很喜歡你……」曉伶的聲音摻雜在風中。
齊恩微微笑，伸手輕輕撫著曉伶被風凌亂的髮絲。手落在額角時，他忍不住怔怔。
「怎麼了？」
「曉伶……你額頭上的疤痕幾乎快要消掉了！」他輕輕撫著，笑容不自覺。
曉伶愣了下，想要伸手觸摸，可是卻突然抓住了齊恩的手。在她的前方，她的視線里，忽然闖進一個身影，那是應該已經遺忘的，但卻仍然顯明的記憶。
曉伶的眼睛晶晶亮，心頭是激動但不再悵然。將近三年的時間，她從沒有機會在這裡遇見當初令她來此的人，這是第一次。
曾經，她深深擔憂過，是否有天會在這小小天空下遇見往日，而當偶遇的瞬間，她的淚水會不會仍糾葛當初？
所以一千多個日子裡，她學習平靜再平靜，只願自己能夠無牽無掛離開。
但世事難料，情網早在不知不覺中綿綿密密，再也逃不開，她所以為的，也不再是如此。
現在縱使面對過去，她也可以不再傷心。因為什麼真愛、假愛，其實都只不過是不愛的借口而已。如果可以愛上了就不要後悔，不愛了就勇敢放手，愛情應該是可以很簡單的。
「曉伶，在想什麼？」
瞧著曉伶彷彿出神的模樣，齊恩忍不住開口問。
「沒事。看見一個老朋友而已，我們過去打聲招呼吧！」望進那溫柔的凝視，曉伶的笑容燦然。
「嗯。」
齊恩點點頭，任由曉伶牽著走向一個男生。雖然那個人他並不認識，可是他相信曉伶的笑容，現在確實是為了他綻放的！
遲鈍、被動、後知後覺……回想起那些對自己的形容詞，曉伶知道自己身上，其實有無數個不適合戀愛的因子，可是愛情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就像她當初只是下意識握緊的手，如今卻帶著她走出過往，走進了愛情。
愛情的方向是一直線的……不用拐彎抹角，不用思慮綿綿密密，不管物換星移多少次，就算仍然會有傷心會有快樂，但就是不會後悔！
慢慢走近回憶，曉伶緊握手心的溫暖。
在藍天下高雄的天空很藍啊……
午休時間，魏卓凡躺在樹蔭下的草皮上，有些懶洋洋的，他眯著眼睛看著天空；高雄的天空藍得非常澄澈，不似台北總是厚厚渾沌的藍，但他卻有點想念台北了。
魏卓凡是標準的台北小孩，過去十八年的歲月，他的活動範圍大部份只及於台北縣市，與南台灣的連接只有在學校有課外教學的時候，而且通常都是屏東墾丁，而他對南台灣的印象也永遠都是大大的太陽。
等自己到高雄念書後，才發現除了大大的太陽外，這裡天空比起台北似乎還更高更廣，以及還有到處都有的加水站。
午休結束的鐘聲響了，但卓凡躺在草皮上，仍然不想動。不是沒有課，只是不想去上課。
蹺課是大學生的通病！他記得剛學時某位老師曾這樣對他們這群新生說過。
不蹺課就不是大學生了！他也記得他三年級的直屬學長曾經對這樣他說過。
要上課嗎？腦中思緒轉轉，卓凡覺得自己實在提不起上課的勁。
他依稀記得，這節課好像是民法吧。站起身，他拍拍身上的草屑，往教室的相反方向走去。
反正去了也聽不懂！不如跟周公相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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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看看喔！我們是青青文服，青青愛你喲！」
「同學別走這麼快，椰城社在這裡……」
「要蓋章就往裡面走，這裡是仁愛社！」
看著眼前的景象，卓凡忍不住呆了一下。原本空蕩蕩的資訊大樓和學生活動中心前的廣場，現在都被臨時架起來的棚子和滿滿的人潮給擠滿了。
「社團嘉年華……」抬起眼，卓凡喃喃念著高掛在資訊大樓前大幕上的字。
好像聽說有這一回事……他歪著頭想了一下，印象中好像曾經聽班代說過這個活動，不過他除了開學的第一個禮拜有乖乖去上課外，最近這幾個禮拜可說是蹺課連連，恐怕連班上有哪些同學都還記不清。
「學弟！」
突然，有人大力拍了下他的肩頭。
卓凡回過頭。
「學姐？」那是他的直屬學姐——馮君遙。
「學弟要回家啦？不逛逛嗎？」馮君遙笑得爽朗，看著眼前的學弟。
「這是什麼活動啊？」卓凡抓抓頭髮，有點尷尬，實在不想告訴學姐自己要蹺課。
「社團嘉年華啊，社團的招生活動。你等我一下，我拿東西給你。」說著，君遙跑向掛著服務檯布條的攤位。
卓凡轉過頭，再好好看看四周，突然發現很像他在日本漫畫里看過的畫面，他露出微笑，開始有些興味了。
「那，這個給你。」君遙遞給他一張B5大小的紙。
「這是什麼？」卓凡接過紙張，看了一下發覺上頭畫滿了格子，每個格子上都有社團的名稱。
「這是闖關單，你可以拿去給每個社團蓋章，蓋滿之後可以換獎品喔！」
卓凡點點頭，把闖關單轉到反面，果然在左下角看到有關兌換獎品的規則。
「反正你下午沒課嘛，就去逛逛打發時間也好啊！要不要過來我們社團看看？」說著，君遙指著自己後方棚子下的某個攤位。
卓凡張望了下，發覺那排攤位幾乎擠滿了人。他搖搖頭，笑了笑。
「不了。現在那邊人太多了，等人少點我再過去看看好了。」
「那好，你就先逛逛吧。等一下要記得過來找我喔！」君遙笑得燦爛，揮揮手，便又轉身走回自己社團的攤位。
等君遙走遠后，卓凡仔細看了下學姐社團的攤位，而攤位前有人正大喊著，「我愛話劇社！」
再說吧……卓凡皺鼻笑了笑，決定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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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上學期的活動照片。像我們社團每年都會有出隊的活動，可能是去育幼院，也可能是去山區的小學，利用大概一兩個禮拜帶一些活動。」椰城社的邵敏容一邊翻著照片，一邊向卓凡解說社團大概的情形。
卓凡邊聽著邊點頭，臉上則保持著好脾氣似的微笑。他對這個社團其實是沒什麼興趣的，不過就是經過時多看了一眼，就被攤位前的幾位學長姐拉了過來。尤其聽到他還是一年級新生，卓凡覺得那幾位學長姐似乎又特別興奮了些。難道是一年級新生比較好拉入社團嗎？
「學弟要不要留個資料下來啊？這樣我們要開期初社員大會時，就可以通知你過來，而且那天我們也會帶一些活動，很好玩的！」邵敏容笑容殷勤地將一張社員資料奉遞到卓凡面前。
「好啊。」卓凡笑了笑，立刻填下一些資料。
「咦？學弟是財稅系的啊，我們社團也很多人是財稅的耶。」
卓凡一怔，突然覺得好笑了。他記得剛剛在其他社團填資料時，也聽八九個社團的學長姐說過同樣的話，可是他們繫上也不過三屆而已，最高年級也就是三年級，一年級一班，扣除一年級不說，學長姐不過百餘人，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去參加社團啊？還是他們對『多』這樣的量詞，理解方式不同呢？
「怎麼了？」見卓凡突然停下來，邵敏容忍不住困惑。
卓凡抬起頭，沖著邵敏容笑了笑。
「沒什麼，這樣就可以了嗎？」
邵敏容忍不住呆了下，突然覺得臉上熱辣辣的。
「這樣就好了……」垂下目光，她有些訥訥，說不出話。
「那我先走了。學姐。」卓凡眯眼笑笑。
「等一下！」邵敏容急忙叫住要離開的卓凡。
「還有事嗎？」
「呃……學弟，你方便留一下電話嗎？」邵敏容指著資料表上空白的電話欄，其實這項資料未必是要留的，只不過……
「不太方便耶……因為我沒有手機。」卓凡搔搔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喔……」邵敏容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些失落。
卓凡笑著擺擺子，接著便轉身往另一個方向。他很明白邵敏容臉上的表情是為什麼，也很明白自己有怎樣的天生優勢，刻意不留電話更是為了杜絕日後的麻煩。唉……真的該怪老爸老媽給了他一張太好的皮相嗎？
說他太自戀也好，但從小他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國中高中更是收過一堆多到讓全班男生幾乎群起而攻之的情書；或許這項優勢是能帶給他一些好處，但大多時候那些太熱切的眼神，卻常常只是令他感覺吃不消，尤其碰上比較白爛男生的嫉妒、他還得定期去練練空手道，以杜絕自己臉上可能會隨時多個黑固或條刀疤的。
真的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麻煩』！
再逛了幾個攤位后，卓凡便覺得有些乏味了；一開始他要蓋章，一些社團還會跟他玩玩小遊戲的，但到了最後，大部份都是將印章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直接叫他自便了。
真是沒挑戰性啊……！微微皺眉，卓凡覺得無趣極了。沒好氣地把手上的闖關單當扇子晃了晃，卻突然覺得額上一陣清涼，抹了下額頭這才覺得自己在冒汗。雖然說已經是秋初的時節，但大太陽底下倒底是不好受，尤其這裡又還是高雄。他停下腳步，開始數數自己總共集了幾個章，或許他該去換個飲料什麼的。
轉個身，卓凡開始張望服務台的方向，突然間一抹身影，叫他忍不住呆了起來。
娃娃……？
望著不遠處站在服務台旁邊攤位的女孩，卓凡腦中突然浮現這兩個字。
想也不想地、卓凡立刻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其實仔細看看，那不是個頂漂亮的女生，但白凈清秀的模樣和梳得整齊的清湯掛麵，卻讓人感覺很舒服，尤其令人側目的，是女孩沉靜的氣息，在喧鬧中，臉上始終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像日本娃娃……！不敢靠得太近，卓凡站在服務台另一邊人較多的攤位，偷偷用眼角餘光瞄著。雖然說他曾接觸過不少女孩子，但卻還是第一次遇見氣質這樣純凈的女孩。尤其在他印象里通常乖巧的女生，總是或多或少帶點拘謹，不過這日本娃娃似的女孩，卻有股落落大方的沉穩，非常的……不一樣！
「呃……同學，要蓋章嗎？」望著站在自己攤位前許久的男孩，國術社的社長訥訥地開口。
「啊？」卓凡轉回目光，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面前已經沒有任何人，國術社的攤子和他之間莫名奇妙空了兩公尺的距離，看起來感覺怪詭異的。
「喔！」有些尷尬地抓抓頭髮，卓凡連忙走上前把單子遞過去。
「學長，請問那邊是什麼社團啊？」他指著服務台另一邊的攤位。
「喔，是學生會啦。你是一年級新生是不是？」
「嗯。」卓凡點點頭。
把闖關單遞給卓凡，國術社社長開始向他解說。
「其實學生會招募成員的主要活動是十月末的幹部甄選，他們不像一般社團有所謂拉新生的活動，社團嘉年華他們只是出來擺攤子擺好玩的而已。學弟，你如果想進學生會的話，以後是會很累的喔！」看卓凡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他忍不住又補上這句話。
卓凡點點頭，但眼光卻又忍不住往學生會的攤位望去，只不過這時那個日本娃娃卻已經離開了。
神情怔忡地走向學生會的攤位，卓凡又張望了下四周，但同樣沒有發現她離去的方向，莫名地，卓凡忍不住一陣悵然若失。
「學弟要看看嗎？」學生會的書記林秀娟向卓凡親切地笑著。
「嗯。」壓下心底不尋常的失落，卓凡還是露出笑容，走向前。
「以前有參加過學生會這一類的團體嗎？」不知為何，林秀娟覺得眼前這男孩會是個人才，或許是因為他眉宇有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吧。
卓凡轉眼想想，淡淡地笑了。
「我高中時有班聯會，不過我沒有正式參與過，只不過因為是班代，所以常常去開會。」
表面上卓凡是說得輕描淡寫，但其實高中時代的他卻經常因為看不慣班聯會的行事，而時常帶頭和班聯會起過不少衝突，雖然說到最後都是他據理力爭而讓班聯會低頭，不過鋒頭太健的後果，就是他被惡言中傷了好幾次。
雖然說他並不如何在意謠言，但上了大學后，他卻下意識開始低調起來了。
「學弟有興趣留一下資料嗎？」林秀娟從另一邊的檔案夾，抽出一張A4大小的紙。
「可是我聽說，學生會的招募活動不是在十月底嗎？」看著那張紙，卓凡困惑了。
「喔，是這樣說沒錯啦。」林秀娟笑笑，順便將紙筆遞給卓凡。
「不過你可以先留資料給我們，等到干甄的時間確定了，我們就會發通知到你的班級。因為根據我們以往的經驗，總是會有人搞錯甄選的時間，但以我們的立場來講，學生會並不會為少數人再辦一次甄選。所以你如果願意現在就留資料給我們，對你對我當然都是比較方便的啊！」
卓凡點點頭，輕應了一聲，接著便開始寫下自己的基本資料。
事實上，他對學生會的事務並沒有多少興趣，只不過他真的有點在意剛剛看到的那個女孩。甚至他覺得心底還有點奇怪的感覺，雖然他並不清楚這種感覺叫做什麼，但如果能再跟她見面的話，或許自己就會知道了吧。
希望她會來參加干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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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希望歸希望，希望這種事總是和現實有段差距，甚至最後還會希望落空。
卓凡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會議室里坐得滿滿的，然而卻不見當日的那個日本娃娃。
這裡是學生會的第一會議室。今天卓凡去上課時，便經由班代的手中拿到學生會發的幹部甄選通知，通知單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要他晚上六點到第一會議室集合、參加幹部甄選。
距離社團嘉年華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了，這段時間他難得地不蹺課，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聽說班導師在通緝他；而另一部分則是，他發覺自己變得很容易心神不寧，也越來越常在校園裡閑晃，總是在期待會不會有個偶遇出現。
他不太喜歡自己的反常，心浮氣躁的樣子就連和他不太熟的室友也看得出來，他想自己是該重新找回正常的生活軌道才是，也正因為如此他這才決定來參加干甄。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再看一次四周的學生，卓凡對自己苦笑了一下。算了，回家吧！
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眼神，卓凡逕自打開會議室的門，提前離開了。
往電梯的方向走去，他覺得自己好像鬆了口氣，但失望的情緒卻還是點點縈繞心頭，心情複雜極了！
叮！卓凡還沒按下向下鍵，電梯門便應聲打開了。
將近十來個人從電梯里走出來，卓凡側了下身，讓他們經過。
「咦？學弟，你怎麼在這裡？」林秀娟一臉詫異，她記得新生現在是要會議室集合才是啊。
卓凡轉過身，嚇了一跳，沒想到那天的學姐也會出現在這裡。
「呃，我要……」卓凡才正要開口，但卻又立刻被林秀娟打斷了。
「你是不是找不到會議室啊？跟我們一起走吧。再五分鐘干甄就要開始了……」林秀娟急急地說，然後便去拉卓凡的手。
「我……」卓凡愣住，沒想到情形突然變化。
他要回家啊！
又坐回第一會議室，卓凡望著門口滿臉挫敗，他實在是輸給那位學姐了，誰叫他向來就是對強硬的女生沒轍……
一路幾乎被林秀娟拖著回來，他這才知道原來在她身邊的人幾乎都是今天干甄的評選委員，然後其中還有一個學長很同情地來拍拍他的肩膀。
「四財一A魏卓凡！」一個男生走到門口喊著。
卓凡站起身，非常無力的揮揮手。然後便跟著那個學長，走出會議室。
甄選的地點是在第二會議室，雖然名為第二，但實際上卻和第一會議室隔了一個迴廊，這樣沒關聯的命名，通常在沒有人帶領的情況下，第一次過來學生會的人幾乎都會迷路的的。
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何林秀娟一看到他，就立刻拉著他跑吧。
「進去吧。」帶領的學長停在第二會議室的門前，對他笑了笑。
莫名地，卓凡突然感覺一陣寒顫，他有不祥的預感！
第二會議室其實是比第一會議室小的，但此時因為原本被排成圓形的桌子，現在都被搬開、只留下最裡面的一排長桌，所以現在看起來倒起來倒比第一會議室來得空蕩些。
而空蕩的感覺更讓卓凡覺得心裡發毛，他走到長桌面前、實在說不出口自己沒要參加甄選。
「學弟請坐。」位居長桌中間一個皮膚黝黑的男生說道，笑容是親切但仍帶點嚴肅。
他是高應大學的學生會會長——周智皓。
既來之，則安之吧！心裡暗暗嘆口氣，卓凡還是對眼前的學長姐們露出了笑容。
「謝謝。」道聲謝后，他便坐下。
幾個學長姐露出詫異的表情，其中一個剛才拍過卓凡肩膀的學長，還對也列席其中的林秀娟便了個眼色。
林秀娟微微笑著，緩緩地開口：「其實這次甄選沒有什麼，學弟不用太緊張。只不過學生會的性質特殊，所以關於成員的挑選也必須要其他社團來得謹慎點。接下來會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想要回答就回答，不想要回答也沒關係。」
「嗯。」卓凡點點頭，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林秀娟轉頭向另一個女生，向她點點頭示意。
而拿出資料開始準備問問題的女生，是學生會的副會長——蔡曉珍。
「學弟曾經當過班代是不是？可以說一下，在你當班代期間，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件事情嗎？」
「跟班聯會會長吵架。」
卓凡眨眼，臉上笑容變大了。
蔡曉珍似乎愣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幾個學長姐抿著唇，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
「那有吵嬴嗎？」周智皓面無表情地接下去問。
「有。」卓凡神情自若，反正他現在只想早點回家。
「那第二……啊？」蔡曉珍才開口要問第二個問題，便看見周智皓向她擺擺手。
這個學弟有意思！周智皓露齒笑了下，決定問他想問的問題。
「學弟，你覺得學生會是屬於學校各社團的主管地位，還是平行屬於社團與學校的溝通協調？」
「當然是後者。」卓凡眉一揚，開始滔滔不絕：「學生會的本質雖然不是社團，但那不代表有管轄各社團的權力。學生會應該是幫忙傳達社團和學生的需要給學校知道，而不是主管各社團。就像每個班級都有幹部一樣，那些幹部的本位還是學生，並不會因為當了幹部，就改變本身學生的身份。當然學生會的本質並非社團，可是它就像社團一樣，同樣是學生的自治單位。所以，我個人並不認為學生會有管轄社團的權力。」卓凡有看見幾個學長眼睛似乎瞪得大大，但他的表情還是堅定。
周智皓挑挑眉、心裡幾乎要喝采了。
「那你認為學生會跟學校社團的相處模式應該如何？」「平等、輔導。」
這次他眯眼笑了。
「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甄選進學生會了、你會怎樣？」
「我會退出。」卓凡也笑了。
啪！蔡曉珍的資料突然掉到桌下。但她不急著去撿，反倒只是用一種像看外星人的表情看著卓凡。
周智皓搔搔下巴，突然發覺眼前這個學弟、不僅很有意思而且還很強！
「學長、學姐，還有問題嗎？」緩緩環視每位學長姐、卓凡臉上仍是那副好脾氣的笑容。
「沒有了。謝謝你。」周智皓笑笑地說。但心裡突然有個念頭，他絕對絕對要讓魏卓凡進學生會！
書香◎書香www.bookspice.com書香一個禮拜后，學生會的干甄名單出爐了，就如卓凡那天不祥的預感一樣，他真的在名單上頭。
那天他瞪著名單，反反覆覆看了好幾次，但『魏卓凡』三個字仍然斗大在瞪名單的第一行。
公布名單的蔡曉珍站在一旁，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幾乎是沒笑岔了氣。
「唉，學弟不要再懷疑了啦……記得下禮拜一到學生會報到喔！」蔡曉珍笑嘻嘻地拍拍卓凡的肩膀。
「如果不去呢？」卓凡轉過頭，也笑笑。
「你會去的！」聽見自信滿滿的聲音從後頭傳來，卓凡忍不住翻眼。
轉過頭去，周智皓正一臉皮皮的笑，卓凡揉揉太陽穴，覺得自己頭在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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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那天表現得還不夠明顯螞？看著在教室外等待的林秀絹，卓凡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點也不想下課。
前天是學生會的公關來找他，昨天是執行秘書長，今天則是書記，真是……學生會的人有這麼閑嗎？
當！下課鐘響，老師宣布下課。
「魏卓凡！」幾乎老師一踏出教室門口，叫喚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卓凡覺得自己的腳步好沉重。
「嗨，學姐……」走到門口，卓凡向林秀娟皮笑。
「學弟，今天不跑了啦？」林秀娟笑眯眯的問。
「不跑了。學弟沒這個膽跑給學姐追……對了，學生會的學長姐好像還滿閑的嘛……」卓凡皮笑。
「剛開學嘛，開學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要招募新生啊！」
「呵呵呵……」卓凡乾笑了幾聲，這是說他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要把他帶到學生會嗎？
林秀娟也是笑笑，她當然知道卓凡話里的意思，雖然覺得有點同情、不過她還是得把該交代的話帶到。
「學弟，我先走了，你要記得晚餐后要到學生會來喔！」
「啊？」卓凡愣了下，怎麼今天這麼乾脆就走啦？
「不要懷疑，就是這樣而已。不過會長有交代，如果你今天再沒有過來，下次我們就會直接去你的宿舍門口接人了。晚點見喔！」林秀娟揮揮手，笑得好燦爛，因為她覺得今天應該是看得到卓凡了！
「拜拜……」卓凡也揮揮手，還是笑笑目送學姐，但笑容非常慘淡。
日本娃娃……被你害慘啦……抬起頭，望著藍藍的天，卓凡開始懷疑那天他看到的是不是只一個幻影？
吃完晚餐后；卓凡決定乖乖到學生會報到，反正現在加入歸加入，以後的事可還很難講「他就不信……哼哼！
只是一走進學生會辦公室，他就嚇了一大跳。
那個日本娃娃！卓凡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會長辦公桌旁，那天他看到的女孩現在正和會長說話，難道她其實是學生會的成員……？
「卓凡！」林秀娟正從另一邊辦公桌走。
「學姐，那個女生也是學生會的嗎？」卓凡愣愣地問。
「喔！等一下順便介紹給你認識。」說著，林秀娟便領著卓凡到周智皓座位旁，原本在談話的三個人因此停了下來……
「卓凡，等你好久羅！：」周智皓笑嘻嘻地說，一面伸手過來親熱地擢著他的肩，然後大力地拍了兩下。
這一拍差點沒讓卓凡跳了起來，因為他大部分的心思都在旁邊的日本娃娃身上，著實是給周智皓嚇了好大一跳。
「學長……我身體很虛耶……」卓凡撫著胸口，很不滿地瞟了周智皓一眼。
「這也是你們今年的新生啊？」站在日本娃娃旁的女生滿臉興味地開口問道。
「對啊，應該是最有潛力的一個！」周智皓咧嘴笑容大大地說。
卓凡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以為自己那天的表現已經夠白目了！
「幹嘛這種表情，這是稱讚你耶！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話劇社社長李雅玫，這一位是他們的新任總務，她跟你一樣是一年級喔！」林秀娟忍不住失笑。
聞言，卓凡轉過頭，這才敢正眼凝視眼前的女孩。
日本娃娃對他笑了笑，溫和的笑顏里很有恬然的味道。
「我叫童曉伶，小童，大家都這麼叫。」
望著那張恬然的笑顏，卓凡呆了下，感覺有股不真實蔓延在心頭，他覺得自己好像輕飄飄地踏在雲端上一樣。
「卓凡……」林秀娟碰碰卓凡的手，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會發愣。
「啊？」卓凡猛然回過裨，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他抓抓頭髮，笑了起來。
「抱歉……我剛才有點恍惚了。我叫魏卓凡，四財一A.」
「沒關係。」曉伶笑笑，其實她剛才也很驚訝眼前這個男生，真的是長得漂亮，特別是一雙眼睛，雖然不大不過笑起來時眼角微微上揚，很是迷人，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桃花眼啊？五官很細緻但沒有女孩子氣，加上一頭染成粟子色的短髮，髮絲柔軟，膚色不是白但很柔和不像一般的男生，怎麼看卓凡的外表都是搶眼。
不過，她會驚訝是因為卓凡的搶眼，那卓凡又是在恍惚什麼咽？
「怎麼會一年級就當總務啊？」卓凡訥悶地問。
「因為之前的總務跑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曉伶微微地笑了。
「你還真坦白啊……」聞言，卓凡愣了下才又開口。
「雅玫！你們家新生也滿可愛的嘛。」周智皓笑呵呵地。
「對啊。否則我怎麼會挑她來當總務呢？」李雅玫也回以笑容。
「一年級新生也可以當幹部啊？」卓凡問道。
「關於這方面是沒有硬性規定啦，只不過通常沒有就是了。所以，小童的狀況搞不好是話劇社，同時也是很多社團的首例也說不定。」林秀娟說。
也因此，李雅玫才會特地帶著曉伶來學生會拜碼頭，畢竟由一年級新生擔任幹部實在是少數中的少數。
卓凡點點頭，又望了曉伶一眼。或許進學生會也不是壞事吧……。突然間，他腦中出現這個想法了。
從這天開始，卓凡稍稍打消了退出學生會的想法，他想，或許自己待在學生會就可以跟曉伶有多一點的接觸。
其實他對於曉伶的想法還很模糊，只是他強烈感覺到自己並不想再錯失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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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進學生當然不是壞事，只不過……真是累了啊！進入學生會一個月，卓凡唯一的感想就是累！
一開始卓凡以為自己應該是會被分到某一個部門之下、可是沒想到高應大學生會的制度是新人成員都必須要在每一個部門待過一段時間，也就是大約有將近半學期的時間，新成員是輪流著在學生會的各個部門渡過的。
就會長周智皓的說法是，這樣才可以磨練新成員的基本能力！
不過，卓凡倒有點不以為然，因為當初干甄公布的名單其實有三十幾個人，但經過這一個月的適應期，幾乎有大半的人都選擇退出學生會。或許這段時間不僅僅是磨練基本能力，更是在進一步地挑選成員才是。
而這個禮拜開始卓凡是在美宣部實習。這段期間里，新人成員不管學生會有沒有活動，幾乎每天都要到學生會報到，據學長們說，這是在培養成員之間感情，還有訓練能力！
不過看著自己從晚餐開始，奮戰了將近三個小時后，還是寫的歪歪斜斜的POP字體，卓凡就忍不住嘆氣。他想，這兩個禮拜他應該是可以很快樂地渡過了，因為實在是沒天份，再怎麼訓練也是沒用！
「怎麼了？寫POP也可以寫成這種臉色啊？」美宣王欣鈺繞到卓凡身邊時，忍不住驚訝起他一臉慘淡的臉色。她只是叫他寫POP而已，又沒叫他跳火圈，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啊？
「學姐……」卓凡抬起頭，幾乎哀號了。
王欣鈺忍不住失笑、伸手摸摸卓凡的頭。
「乖乖，沒事啦！只不過POP寫不好而已，幹嘛哭喪一張臉？不過……」看著那堆字，王欣鈺終於還是搖搖頭。
「再這樣下去、麥克筆真的會變成消耗品的；你去拿水彩來，我教你用水彩，讓你麥克筆寫，太浪費了！」
卓凡垮下肩膀，表情哀哀地起身去拿水彩用具。
「卓凡……我一開始也是這樣的，你不要太泄氣……」坐在卓凡旁邊的林夢婷忍不住出聲安慰。
聞言，卓凡轉過頭，對林夢婷眨眼，笑了笑。
「謝謝！」
只不過一看見林夢婷寫的那筆漂亮的POP，卓凡就一點也不認為林夢婷真的也是那樣開始的。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啊！
看著那張笑臉，林夢婷忍不住臉紅了，她忙亂地低下頭。
林夢婷和卓凡同樣是新生，卓凡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有著大眼睛的女孩，而在經過最近的相處后，則又多了『美宣能力很好』這一項。但其實夢婷是國貿系新生里出名的美女，皮膚白、身材窈窕、明眸皓齒很是迷人，因為她，要和國貿系聯誼的系頓時暴增了好幾個。
不過卓凡沒什麼知覺，只是笑笑地就走去拿水彩，而林夢婷抬眼望著他，卻是忍不住有點失魂落魄。
看著眼前這兩個小朋友的互動，王欣鈺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其實今年留下來的新生比去年還整整多了一倍，而他們私底下臆測搞不好就是因為卓凡入會的關係。
卓凡是個活招牌啊！初次見他，誰都會為他的外表所吸引，畢竟這樣像漂亮又不帶女孩子氣的男孩真的太少，而實際相處后更會發現卓凡不只是空有外表的繡花枕頭，他的聰明和思考力比起他的外表絕對是絲毫不遜色。
只是，唯一的缺點，就是沖了點！
「還在忙啊？」周智皓笑笑地開門進來，手上提著一袋飲料，跟在後頭的林秀娟也是。
「差不多了啦。只要教會卓凡用水彩，今天的進度應該就差不多了。」王欣鈺微微笑。
卓凡心一驚，慘淡地回過頭。這有可能嗎？
「那今天不就不用回家了嗎？」涼涼的聲音忽地響起。
「劉裕堯你沒有資格說種話……」卓凡撇撇嘴，斜睨著說話的人。
「至少我的字比你正吧！」劉裕堯拿起自己練習的紙，大刺刺地擺在卓凡眼前。
「夠了！你們兩個！裕堯你也去拿水彩，你們兩個半斤八兩！」一陣鬨笑聲響起，王欣鈺忍不住搖搖頭。
劉裕堯，資管系一年級新生，給人的感覺和卓凡迥然不同，看起來就是穩重可靠，不像卓凡那樣的搶眼亮眼，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愛跟卓凡抬杠！
「看來，今年會很熱鬧的……」面對眼前的景況，林秀娟望了周智皓一眼輕聲說道。
周智皓看著她，只是點點頭，對她笑了起來。
「大家來喝飲料，休息一下吧！」
語畢，一群人紛紛放下手中的畫筆，走向前拿飲料。
林夢婷則走到卓凡身旁，輕聲問。
「卓凡你要喝什麼？我幫你拿。」
「不用了，我等一下自己去拿就好，現在人太多了。」卓凡轉過頭，禮貌性地笑了笑。
林夢婷點點頭，只是表情有些失落地走開了。
「哪，給你！」看見林夢婷走開，劉裕堯這才走過來，把多拿的飲料遞給卓凡。
「謝啦。」卓凡笑笑，立刻把吸管插進飲料杯，喝了起來。
看著卓凡，劉裕堯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啊？」卓凡愣了下。
「那個啊？」劉裕堯下巴向林夢婷的方向一努。
「喔……我知道啊……你有要追她嗎？我會保持距離的……」卓凡立刻會意，笑了起來，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太熟悉那些眼神了。
「拜託，那種嬌滴滴的公主，我還沒那麼大的心力……」說著，劉裕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啦……」卓凡好笑地瞟了劉裕堯一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家可是國貿系的新任系花耶……」說老實話，他初次見林夢婷時，還是有那一點心動的。
「系花又怎樣？個人品味不同啦……」卓凡還是笑笑，心底突然浮現了那像日本娃娃般的曉伶。
日本娃娃啊……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
聽說話劇社的紛紛擾擾很多、不知道她可不可以適應得很好？
「怎麼突然在發獃？」見卓凡突然沉默下來，劉裕堯舉起手在卓凡面前晃了晃。
「沒事……」卓凡搖搖頭，但唇邊的笑意卻非常溫柔。
聽說下下個禮拜就要開總務會議了，到時應該可以見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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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安排，開總務會議的這個禮拜，卓凡配合的新成員也正好是到總務部門，並且他們也將列席會議其中，算是藉機了解會議的流程。
開會當天，卓凡一下課就往學生會跑，最近他已經很習慣學生會與自己的生活密不可分了。
甚至，今天他的心情還比平常更亢奮了點。
一進到學生會辦公室，卓凡便看到幾位學長姐在討論今天的開會事宜。
「卓凡！」蔡曉珍朝卓凡招招手。
見狀，卓凡走向前笑嘻嘻地向學長學姐打招呼。
「卓凡你今天心情很好喔……不像你上兩禮拜每天都好像被人倒了會一樣……」林秀娟笑笑地打量他。
「有嗎？」卓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有喔！而且不只是你，就連欣鈺也受到很大的打擊，她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沒天份到那種地步，她還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教得不好。」周智皓也笑了起來。
「呃……」卓凡訥訥，無言以對。
「好了，不要欺負他了啦……給朝宗知道，你欺負他的小可愛，當心下次活動他攝影部罷工給你看！」林秀娟笑笑朝周智皓擺擺手。
「啊？」卓凡眼睛瞪得大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小可愛？」
「對啊！呵呵呵……你不知道你之前在攝影部造成轟動喔？朝宗對你驚為天人，他昨天還跟我講，說想要找你當他的模特兒。」蔡曉珍拍拍卓凡的肩膀，很誇張地笑了起來。
「我……可是……小可愛？他叫一個一百七十七公分的男生小可愛！」卓凡指著自己，滿臉愕然。
「是啊，小可愛……」林秀娟笑得不可支。
「其實我們覺得還滿適合你的……」總務黃玉薇聲音軟軟地說道，其實她是想要安慰他的。
「適合？」只是卓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玉薇你比較狠喔……」另一位總務部的學長吳景明說。
夠了……。
卓凡軟軟地垮下肩膀，全然無言。小可愛？……生平第一次被人這樣叫，而且還是被一個男的這樣叫……真是夠了……
「卓凡……」黃玉薇聲音軟軟地喚著。
「學姐……」卓凡抬起眼，給了虛弱的笑容。
「你幫我印一下今天開會的資料好不好？」黃玉薇遞給卓凡一小曼B5大小的紙張。她想，或許讓卓凡轉變一下心情也好。
卓凡點點頭，接過資料便往放在辦公室後頭的影印機走去。
只是儘管走遠了，他還是聽得到學長姐們左一句小可愛，右一句小可愛的，真是無語問蒼天啊！十八年來，他母親大人生給他的皮相，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形容，難道是他頭髮顏色染得不對嗎？站在影印機前，卓凡抓住一小撮頭髮，很認真地研究起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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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的要好好盯一下話劇社！」
正要開始影印的卓凡一聽見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便緩了下來，忍不住側耳傾聽。話劇社？小童有怎樣嗎？
「他們真是夠離譜的，上學期活動的帳幾乎都遲報也就是算了，發票的名目還亂七八亂，現在又找新生來當總務，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話也不能這樣講，誰叫他們之前的總務突然退社，找一年級來當幹部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啊……」黃玉薇的聲音仍然是軟軟的。
話劇社真的有這麼糟嗎？排排影印好的資料，卓凡越來越擔心曉伶。其實那天李雅玫她們走後，林秀娟也跟他說了一些話劇社之前的情況。
話劇社其實也算是學校里的大社，社員人數一向都很多，也正因為如此社團里的派系紛爭幾乎從沒停過。話劇社不是沒有人才，只不過只要是當上幹部后就幾乎在社團里都留不久。而李雅玫算是少數中的特例，或許是還有些人望，也或許天生的領導性格，這欠大部分的社員都還算服膺她。所以當話劇社的總務突然退社時，他們學生會其實也很驚訝，因為這實在是不在他們的意料範圍內。
不會有問題吧？她都知道話劇社的情況嗎？想起那天曉伶恬然的笑顏，卓凡的心幾乎都沉了下來。
「玉薇，你別對他們太好！對他們太好，太為他們著想，到最後只會爬到你的頭上來。一點都不知道是我們在辛苦……」吳景明的語氣很是埋怨。
「其實不只是話劇社，很多社團都要再提醒一下。今天讓他們給景明念一下也是好的，大不了玉薇你在會議結束后再來扮一下白臉就是了。」
「現在才剛開學而已耶……」
「拜託！放了一個暑假，我看有些社團恐怕連明細表都忘記怎麼寫……對了，我上次看到話劇社公演的帳那才搞笑……」
收起印好的資料走過來，卓凡的表情有些悶悶的。
「學姐，我印好了。」
「好了啊？坐下一起聊吧。你今天應該也要跟著開會吧？」黃玉薇接過資料，跟著又拉了一張椅子。
「嗯。」卓凡點點頭，然後便坐下。
「景明你繼續說啊，話劇社那邊的帳怎樣了？」周智皓說。
吳景明把眉一挑，表情很是不屑。
「上次他們公演的帳啊，遲報了快一個月，結果我拿到他們的帳目后，才真的快要昏過去。
那些發票很明顯就是亂湊的，名目里有餅乾飲料也就算了，我還可以當成犒賞工作人員，可是裡面竟然還有……「說著，吳景明頓了下話語，環視了大家一下。
「好自在瞬潔蝶翼X4！」
一陣鬨笑聲四起。
「景明你歧視女性啊？好自在為什麼不能報？」笑得擦擦眼淚，蔡曉珍說。
「不是這個問題好不好？如果裡面有戴銳斯，我還是一樣不會讓他們報的！」
「那學長怎麼處理？」卓凡問。雖然他也覺得很好笑，但另一方面他覺得更擔心了。
「退回去啊！否則還能怎樣？結果他們又拖了快一個月才送過來，真的很糟糕……」翻了個白眼，景明一臉無奈。
聽著，卓凡垂下目光，心裡突然有個想法了。
「噯，快七點了耶！」林秀娟忍不住小聲驚呼。今晚可是要開八點的會啊！
「走走走！快點去吃飯。」周智皓連忙站起身。
「咦？卓凡你不跟我們去吃嗎？」看著卓凡仍坐在椅子不動，林秀娟困惑地問。
「不用了，我等劉裕堯過來。」卓凡抬眼，笑了笑。
「那好吧，那就你暫時留守看家羅！」
周智皓等人走後，卓凡右手托腮，表情沉了下來。腦中思緒轉來轉去，都是等一下要開的總務會議。
不知道等一下小童會不會被為難？學姐自然是不會說的太過嚴厲的話，可是在這麼多社團面前被點名，那種感覺應該還是不好受的……
他想幫她。但，怎麼幫呢？
喀嚓！門突然打開了。
卓凡抬起頭，嚇了一跳，澤民每次見到她都是這樣驚訝啊？
「玉薇學姐不在啊？」曉伶站在門口，輕聲問。
「他們去吃飯了。八點才要開會不是嗎？」卓凡困惑地問。
「因為我想早點過來報一下我們上學期活動的帳。」曉伶笑笑的答，她知道卓凡以為她記錯時間了。
「喔……那他們大概還要再半個小時才會回來。」
「嗯。」曉伶點點頭，開始思索這半個小時該去哪裡消磨。
「呢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啊？」心臟砰砰跳，卓凡知道自己現在好緊張，但是還是問了。
「方便嗎？」曉伶歪著頭想想，表情更可愛。
「當然！」卓凡答的肯定，更是笑得燦爛。
進學生會還是有好處的！
「對拉，我上次好像沒有問你是哪個系的？」待曉伶坐下，卓凡這才開口。
「我，金融系的。」曉伶撥撥頭髮，其實覺得有點不習慣。
「啊？那不就是我們財稅系的樓上而已……」卓凡愣了下，那怎麼都遇不到啊？
「對呀，」曉伶笑了起來，看見卓凡吃驚的表情，她就覺得他好可愛。記得那天從學生會回去，一路上雅玫學姐一直念著，好像把卓凡借過來公演啊！
其實在她還沒正式見到卓凡之前，她就從同學口中聽到好多關於財稅系那個很帥的男生的事，而真正見到卓凡后，她還是忍不住驚訝，無怪乎班上已經有女生暗暗地仰慕起卓凡了。
只是對於她而言，這樣的男生她一向是想避之唯恐不及的，也或許是該說，現在的她不想和任何感情有所接觸。
「哦……小童，我可以看一下你今天要報的帳？」雖然知道這樣問很唐突，但他好在意啊，聽到學長們那樣說之後，他真的好在意啊！
曉伶愣了下，但隨即笑了起來。
「好啊！你幫我看看，我第一次報帳好緊張，本來想叫學姐陪我來的，可是她今天沒空。」
說著，她就把手中的單據跟明細表拿給卓凡。
卓凡一接過，便開始逐項檢查。而出乎他意料的，幾乎每一項目都寫得很完整而且也沒有錯誤，唯一可惜的就是發票的名目還是有問題。
「小童，你這張發票最好不要用，可能會被景明學長退回來的。」卓凡指著其中一張商品項目有護唇膏、餅乾的發票。
「咦？可是不是只要日期合，用什麼發票都可以嗎？」曉伶很是困惑，當初學姐就是這樣告訴她。
「雅玫學姐是這樣告訴你的嗎？」
「嗯。」曉伶點點頭。
卓凡搖搖頭，笑了。
「我這幾天剛好學了報帳的程序，雖然說學校對報銷費用方面的發票是有些睜一眼閉一隻眼，不過那種商品名目太離譜，完全和當初申請預算項目不合的發票、課外活動組還是會把它挑出來的。到時候就算學生會這邊讓你報上去，還是會在課外活動組那邊被退回來，而且還會被那邊的老師念得很慘！」
「原來是這樣子啊……那現在我該怎麼辦？」曉伶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
「你那邊還有發票嗎？還有的話就明天再拿來報吧。否則你等一下會被景明學長念得很慘的……」他可不是在恐嚇曉伶，只是光聽學長們聊天，他就可以感覺得到，景明學長對話劇社真的有很深的怨懟。
「可是我已經搜遍了全社團的發票了……」這些都是她找好久才湊出來的……曉伶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這張發票就不要報了。不過就少報銷三佰塊而已，話劇社應該沒這麼缺錢吧？」
「可以這樣子嗎？」
「偶爾幫學校省點錢，也是不錯的啦。」說著，卓凡笑了起來。
「那我回去就把這張發票拿掉，明天再拿來報帳！」曉伶也笑了，眉頭總算舒展「也不用這麼麻煩啦……你只要把這些地方改一下……」卓凡笑了笑，開始向曉伶解說起要更改單據跟明細表的必要程序。
曉伶一面聽一面點頭，專心的樣子沒有注意到自己離卓凡好近，然而卓凡卻開始感覺到自己臉上溫度攀升，不過就是將近十公分的距離而已，但已讓他忍不住心跳加劇。
等曉伶將單據跟明細表更改好后，周智皓等人也正好回學生會，而卓凡更是大大鬆了口氣。
「學妹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啊？」周智皓詫異地問。
「我先過來報帳的。」曉伶說道，偷偷又瞄了卓凡一眼；卓凡看見，立刻對她鼓勵地笑了笑。
「拿來我看看吧。」吳景明語氣淡淡地說道，但臉色卻沒有多好看。
曉伶應了聲，便起身走向吳景明。
吳景明接過單據和明細表，看了一會兒后，原本不太好看的臉色卻開始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卓凡你怎麼臉紅紅的啊？」林秀娟望著卓凡問道。
「有嗎？大概有點悶吧……我去外面吹吹風……」卓凡尷尬地笑笑，伸手撫著臉龐，卻是一片火熱。說著，卓凡逃也似地立刻離開辦公室。
看著卓凡倉皇的身影，林秀娟忍不住滿臉疑惑。難道空調系統故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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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卓凡總算是感覺舒服了點。
唉，他剛剛是想到了什麼啊？想起剛才的情形，卓凡就忍不住覺得悲哀。
「卓凡！」
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卓凡幾乎要跳了起來。他轉過頭，表情很驚訝也很困惑。
「小童？」
「怎麼我每次看到你，你都像受到驚嚇一樣啊？」曉伶忍不住失笑。
因為我每次都被你嚇到啊……卓凡在心裡低語著，忍不住苦笑。
「怎麼這麼快就弄好了啦？」應該沒被刁難吧？
「嗯。因為沒有什麼問題，學長就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他還說，我報帳的程序做得很好！」曉伶點點頭，嘴邊有掩不住的興奮。
「那不錯啊！」卓凡也笑了。
「謝謝你！我什麼都不知道，還好剛剛有你教我！」曉伶說著，臉上的笑容也好大好大，臉頰更因為興奮而淡淡泛紅。
剎那間，卓凡幾乎痴了，心頭似乎受到震蕩，一陣漣漪綿綿延延，幾乎撼動他心底最深處。
他知道，他對曉伶的想法是完全不同了……
每天的總務會議，或許是因為曉伶在會議之前所報的帳做很完整，所以在會議中並沒有受到景明多大的刁難，只是又將報帳的期限做了提醒。而會議中，曉伶穩健的應答，和落落大方的態度也幾乎驚艷眾人。
這個擔任總務的新生不簡單啊！學生會的一級幹部們為此深深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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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務會議過後，好幾天的時間卓凡都心不在焉的，常常會沒來由的就發獃失神。
一開始大家都還沒什麼知覺，但等到有天林秀娟看到，卓凡竟然獃獃地傻笑起來時，她知道事情真的不簡單了。
「卓凡……」林秀娟輕聲喚著。
從剛才將帳目整理完后，卓凡就呆在電腦面前，就連螢幕變保護程式了，還是繼續呆著，一點都不像平常會連上BBS的卓凡。
「卓凡……」
「啊？」這聲總算聽到，卓凡略略轉過頭。
「你還好嗎？」林秀娟擔心地問道，同時拉了一張椅子在卓凡身邊坐下。
「啊？我不好嗎？」卓凡愣了下，笑了起來。
「不要騙學姐啊……你這幾天真的怪怪的，老是在發獃……是有什麼事在煩惱嗎？」林秀娟忍不住皺起眉頭。
「有嗎？」
「沒有嗎？你要我找裕堯過來證實一下是不是？」林秀娟轉過頭，作勢便要喚劉裕堯過來。
「學姐！我沒什麼事啦……只是……」卓凡垂下目光，表情有些沮喪。他該怎麼說呢？只是他越來越常想到一個人了……
「那倒底是怎麼了？你這樣我們很擔心你耶……」
「就是……」說著，卓凡低下了頭，好幾分鐘都不作聲。
按捺不住卓凡遲遲不說話，林秀娟也下了頭。
「到底是怎麼了啦？」
「學姐你幹嘛離我這麼近？」嚇！一抬眼，卓凡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誰叫你一直都不講話？而且我有長得這麼嚇人嗎？說啦，你到底怎麼了？這麼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你平常的樣子……」林秀娟抬起頭，將兩人拉開到正常距離。
「學姐……」望著林秀娟，卓凡眼裡有深深的困惑，像這種的感覺他幾乎完全不曾有過。
「……那種會很在意一個人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望進卓凡的困惑，林秀娟輕嘆了口氣，但卻也笑了起來。
「對我來說，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他是我的仇人。另外一種……
「是什麼？」卓凡忍不住出聲問了。
「他是我喜歡的人，所以他對我非常重要，所以我才會很在意他……」林秀娟淡淡地微笑了起來，而神情好溫柔。
「喜歡……」卓凡喃喃念著，而懸挂在他心頭的影像越來越清晰。
「怎樣？有你要的答案嗎？」林秀娟仍是溫柔地笑笑，其實是很詫異這樣好相貌的男孩如今竟才情竇初開，但也在同時，為這樣初次愛戀所帶來的惶恐不安，而覺得美麗可貴了。
不知道那在很久以前說過喜歡她永遠不改變的男孩，現在可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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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喜歡的人，所以她對我非常重要，所以我才會很在意她喜歡嗎？好幾天了，林秀娟的話依然言猶在耳，在明白自己的情緒后，卓凡總算稍稍海闊天空，但另一方面思念卻更深了。
林秀娟的話像把鎖匙，倏地開啟了卓凡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相思，深深綿綿地幾乎叫他難以承受。他是不再失神發獃了，但大多時候卻又更沉默了一點。
「卓凡，準備一下，晚點要開會了。」周智皓說道。
卓凡點點頭，從資料夾里拿出會議紀錄用紙，跟著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台隨身聽。
這禮拜開始，卓凡就到書記部門底下實習，今天要開全校社團的期中座談會，他要負責記錄。
晚上七點半，會議準時開始。
在會議進行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卓凡便開始覺得，和全校五十個社團負責人一起開會其實是件恐怖的事。
基本上，五十幾個人一起開會，會讓秩序就很難維持了，一旦觸及到各社團的活動執行概況及預算審核問題后，那場面就更是火爆了。
真想把那傢伙丟出去！從疾筆振書中抬起頭，卓凡狠狠地瞪了一眼現在正高談闊論的新聞社社長——李嘉民。
明明是自己社團的活動規劃沒有做好，卻一直怪罪學生會的設備組不通人情；活動辦得不好就把過錯通通往往學生會頭上推，預算審核沒過就說學生會只會死要錢……怎麼會有這種國中生腦袋的大學生啊？
卓凡一團火氣冒著，無處發泄，一點也不想把李嘉民的廢話給記錄下去。
周智皓卻是很冷靜，偶爾點點頭，偶爾在停頓時機插一下話，其實他是解釋得詳盡了，但是李嘉民卻沒有聽進去多少，依舊一昧的埋怨指責。
「……我覺得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學生會的預算，學校就會完全撥下去，可是我們這些社團的預算卻被東刪西刪，平常在辦活動的幾乎都是我們耶！明明你們學生會就沒做什麼事，拿這些預算是做什麼？訂便當啊？」
「學長你不要太過份好不好？」啪的一聲，卓凡霍地站起，他氣憤極了。
「沒辦法借你們音響設備是因為你們真的太晚提出申請，而且也剛好都被其他社團借走，就連我這個一年級也都知道要在兩個禮拜前就提出申請，學長貴為社長難得還會不清楚嗎？你們的活動預算沒過，是因為你們的企劃書跟預算明細表寫得不清不楚，誰會相信光一個影印裝訂文書支出就要五仟塊啊？學生會的預算都過是因為我們每分錢都花在刀口上，你有看過我們是怎麼規劃活動的嗎？哪一次大型活動不是由學生會辦起來的？當學校不給活動經費時，我們還不是一樣一家家的去找廠商拉贊助的！你以為只有你最辛苦嗎？」
李嘉民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站著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整間會議室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動作。
「魏卓凡你出去。」周智皓的聲音突地冷冷響起。
卓凡轉過頭看著周智皓，忍不住一臉愕然。
「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你是幹部嗎？」周智皓表情嚴厲地說著。
周智皓的話聽在卓凡耳里，就像當場打了他一巴掌一樣。他深深吸口氣，咬下唇，立刻轉身，推開椅子。
「裕堯你過來，接著記下去。」關上門前，卓凡最後聽見周智皓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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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做錯！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卓凡立刻就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就算他不是幹部又怎樣？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做錯啊？拎起背包，卓凡轉身就要走。這種地方，他再也待不下一秒鐘！
只是才走到門前，門卻被先一步打開了。
「你要回去了嗎？」周智皓問道。比起剛才嚴肅的表情，現在卻是柔軟了許多。
「我要退出。」卓凡瞪視著周智皓，然後便側身要從他身旁走過。
「你別鬧了好不好？」說著，周智皓一把扯過卓凡的手。
「我沒有做錯！」用力甩開周智皓的手，卓凡回過頭瞪著他。
「你是換了位子就換了腦袋是不是？你難道忘記你自己說過的，學生會和社團之間應該平等輔導嗎？」如果不是因為當初他這句話，他又怎麼會獨排策議讓他人會呢？
「這跟那個沒有關係！」
「什麼叫沒有關係？你以為你剛才那個表情像什麼？你那種表情簡直就是在說，學生會永遠都不會犯錯，會犯錯的永遠都是社團。難道你所謂的平等輔導就是這樣子嗎？」
卓凡垂下目光，沉默不語了。
見卓凡不說話，周智皓將門帶上，推著卓凡往辦公室里走。
「坐下吧。」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周智皓拉了一張椅子給卓凡。
「不用了，我站著就好。」卓凡沒有動作，聲音悶悶地傳來。
「你還在氣我趕你出去？」聞言，周智皓忍不住嘆了口氣。
卓凡沒說話，但卻用力拉開椅子，碰的一聲坐下來。
「卓凡，我剛剛如果沒有這樣說的話，你知道今天會開完之後，那話傳出去會有多難聽嗎？
學生會竟然縱容一年級新生當眾責罵社團負責人？你這樣豈不是在製造學生會和社團之間的對立？以後，你要我們怎麼跟那些社團互動啊？「
卓凡咬著唇，還是沒說話。
「卓凡，我知道你是氣不過李嘉民這樣說我們，我聽了當然也是很生氣……」周智皓伸過手，攬著卓凡肩膀，拍拍他。
「但是你要知道，很多的時候並不是你對，對方就會自知理虧的。你高中的時候你可以無所忌憚地跟班聯會會長吵架，剛剛你也可以立刻就拍拍屁股走人，可是以後呢？以後你還是要一直這樣下去嗎？改改你的個性吧，否則可是會吃虧的。等出了學校之後，可就不是像剛剛叫你走出會議室這麼簡單了。你是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卓凡抬起眼，望著周智皓，神情冷靜多了。
「我了解學長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剛剛是太衝動了點，但像這樣隨意被他們污衊，學長難道不會不甘心嗎？」
「卓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會讓我們覺得不甘心覺得受到委屈的事真的是太多了。難道，你要我一樣一樣都去計較嗎？讓自己快樂點吧……」說著，周智皓笑了，又拍拍卓凡。
卓凡默然，他看了周智皓一下，然後便又垂下目光。他不是不能理解學長的意思，甚至還是欽佩的，但……那到底他又該追求什麼呢？
「學長，我之前曾經聽一個同學說過，他說不管我們在學校時對社團投入多少心力，其實畢了業離開學校之後，就都是一場空了，所以實在沒有必要對社團這麼投入。學長認為呢？」
「嗯……這是個人觀感的問題啦……」說著，周智皓搔搔下巴。
「畢竟，每個人對社團活動抱持的想法本來就都不一樣，如果你是要我去評論你同學說得對不對，那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不過，我倒可以跟你說說我的想法。嗯？」
「我洗耳恭聽羅！」卓凡笑了笑，他的心情其實已經是好多了。
「其實我常常覺得人生都是很庸碌的，很多時候我們都一直在錯失某些機會，可能是戀愛的機會也可能是交朋友的機會……而那些機會也往往都是稍縱即逝。你說去投入一個社團能得到什麼東西？我還真的說不太清楚，因為那些東西都是很抽象的。不過，至少我知道我現在在這片天空下不後悔啊……能把握時就去把握吧！所謂將來后不後悔的問題，那都是將來的事，我要過的是現在。」周智皓說著，淡淡地笑了。
是他的錯覺嗎？看著學長的笑容，卓凡總覺得似乎有股哀傷藏著。他有種不太尋常的感覺。
「怎麼不說話了？還是我不適合走這種感性路線啊？」周智皓困惑地問。
「啊？對啊！是不太適合。」卓凡愣了愣，眨下眼。
「喂，你以為是誰害的啊？」說著，周智皓立刻一掌拍下去。
這一拍差點沒讓卓凡跌下椅子。他穩住身子后，瞪大眼睛望著周智皓。
「厚！不是跟你說過，我身體很虛的嗎？」
「你十七十八歲的少年家跟人家身體虛什麼？現在就這樣了，你將來還有什麼性福可言？對了，不是聽說你有喜歡的女生嗎？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不敢追人家吧？」
「誰說的啊？你聽誰說我有喜歡的女生啊？」卓凡嚷著，臉上一片熱。
「你當初跟誰說，我就聽誰說羅！」周智皓皮皮地笑。
秀娟學姐……！卓凡垂下頭，真是無言以對。
「大家都知道了嗎？」他悶悶地問。
「沒有啦！應該……還有一兩個人不知道吧。」周智皓向他擺擺手。
「這跟大家都知道有什麼不一樣？」抬起頭，卓凡白周智皓一眼。
「要開會羅！」林秀娟的聲音突然傳來。
卓凡向門邊望去，林秀娟不知在何時打開了門，笑嘻嘻地。
「對喔！會還沒開完，你在這裡幹什麼？」卓凡突然一臉恍然大悟。
「中場休息啊！給你剛剛那一鬧，今天肯定要開到十一、十二點了，不先休息個半小時行嗎？走吧。」周智皓站起身，順手也拉了卓凡。
「走去哪？你不是叫我出去嗎？」卓凡指著自己，滿臉困惑。
「回去道歉啊！你以為罵完就沒事啦？」
「不要啦！你覺得他會接受嗎？你沒看到他剛才給我罵得跟小癟三一樣啊？要是他腦羞成怒怎麼辦？搞不好我又會跟他衝起來……」卓凡一面念著不停，但仍叫周智皓給施到了門口。
「放心啦！等一下你誠心點就好了，必要時再來幾滴眼淚，保證一定可以感動他。別忘了，你可是我們學生會的招牌小可愛耶！」說完，周智皓剛好推卓凡出門。
「喂！誰是小可愛啊？」卓凡回過頭，不滿地嚷著。
喀嚓！林秀娟笑笑地幫他們將門帶上，她有個預感，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快樂充實！
「快點走啦！要來不及了！」
「告訴你們，我真的受夠了，不要再叫我小可愛了啦！」
從這天過後，全校都知道學生會有個敢言也敢當的新生，叫魏卓凡。同時，在這次會議過後；卓凡也曾不在會議中再出言責罵過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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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旬，學生會新成員們的實習大致上算都告一段落。接下來，他們要在期末考前繳出想要加入的部門的志願單，分發大致上都會按著他們的第一志願，但碰上太熱鬧的部門時，有時也分到第二、第三的志願。
不過，對卓凡來說，他是沒有這個煩惱的。他的煩惱反而是很多部門的部長都來找他懇談，要說服他加入他們。
其中攝影部特別分外熱情，熱情到叫卓凡一老遠看到李朝宗學長就趕忙繞道，他可一點也不想被學長抓去當模特兒啊！
「卓凡。」周智皓叫道。
「嗯？」卓凡懶懶地應著，眼睛還盯著電腦螢幕上的bbs站台，自從實習給束后他就是這一副懶懶的樣子。
「喂，學生會可不是網咖耶。」
「啊？偶爾放鬆一下嘛！學長找我有事嗎？」卓凡這才轉過頭。
「嗯，你決定好要到哪個部門了嗎？」
「哦！這個啊……」說著，卓凡又轉過頭。
「我想去總務部。」如果去總務部的話，他就可以有多接近她一點的機會，而且也可以多幫幫她……
「總務部！為什麼？」周智皓忍不住拉高聲調，他驚訝極了。
「有這麼不適合嗎？」怎麼每個人聽到都是這種表情，連玉薇學姐也是……卓凡抬眼望著周智皓，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是這個意思啦……」周智皓抓抓頭髮。
「學生會裡，除了美宣跟攝影之外，幾乎每個部門都適合你，尤其公關部也很希望你過去，他們還說你簡直是天生的公關人才……」
「那總務部有怎樣嗎？」
「我不是對總務部有意見，只是……」說著，周智皓有些吞吞吐吐了。
「只是怎樣？」
「嗯……卓凡，你想不想到執行秘書這邊來啊？」站在會長的立場，他實在是該中立，不過……
「執行秘書？」
「說老實話，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尤其接下來我還要開始準備做專題，所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過來幫我。」
聽著，卓凡垂下了目光，原本很堅定要去總務部的心情，這時卻開始動搖了。
「唉！我也不想影響你的個人意願，不過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說著，周智皓拍拍卓凡的肩膀。
「我會考慮的。」卓凡點點頭，對周智皓笑了起來。
之後，整整有三天時間，卓凡都沒有見到周智皓。這其實是很反常的，但學生會其他的幹部卻還是一如平常。
到了第四天，卓凡按捺不住，終於找了林秀娟訊問。
「學姐，會長這幾天怎麼都沒來啊？」
「會長啊……」林秀娟的表情微微黯了下來，但還是笑笑她。
「他這幾天在家裡休養，因為他前幾天發病的關係，他爸媽比較擔心……」
「發病？學長生什麼病了？」卓凡既著急又是困惑，平常智皓學長樣子一點也不像個病人啊！
「沒什麼大礙的，我們前天才去看過他，活蹦亂跳的，他一直說是他爸媽在窮緊張……」林秀娟頓了下，才又繼續說：「智皓的病是癲癇，這好像是遺傳性疾病吧……平常其實也都沒什麼，只不過好像壓力太大就會導致他發病，可能這陣子真的是辛苦他了。」
「壓力太大？」
「對啊！你別看他平常好像一副神經大條的樣子，其實他只是愛逞強而已……」林秀娟笑笑地搖頭。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過來幫我。腦中突然浮現前幾天周智皓所說的話，卓凡的心不由得沉了下來，直到他這時才真正明白周智皓話里的意思。
「別太擔心啦，昨天他才跟我說，他明天就要回來上課，下午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嗯。」卓凡點點頭，努力扯出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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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生會離開后，卓凡心情便一直低落著。他從來沒有想過平常看起來這樣爽朗的學長，竟然會是個有病在身的人。那時學長話里的意思，他這時才算深刻的體悟到。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會讓我們覺得不甘心覺得受到委屈的事真的是太多了。難道，你要我一樣一樣都去計較嗎？讓自己快樂點吧……
「讓自己快樂點吧……」卓凡喃喃念著，總算明白當時周智皓藏起的哀傷是什麼。原來看起來這樣達觀的話語，其實是周智皓對生命無奈的深深體會，而他那時雖然撼動但卻不明白。
走在紅磚道上，一群女生打打鬧鬧地經過，她們走遠了后卓凡卻愣住了。
平常學長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看著他們的呢？
「卓凡？」淡淡的聲調裡帶著微微的暖度，這樣的溫柔卓凡很陌生也很熟悉。
卓凡轉過身，張望著聲音來源，在離自己兩三公尺的水池旁，他看見曉伶坐在石椅上。
「小童？好久不見了。」他笑了笑，打從心底地笑了。
「嗯。好久不見了……曉伶點點頭，也笑了起來。
「我可以坐下來嗎？」卓凡走向石椅。
「當然啊！你還好吧？」
「看起來不好嗎？」卓凡微微苦笑。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不像你之前神采飛揚的樣子。」曉伶望著他，眼神寧定。
迎著那目光，卓凡開始緩緩道出智皓學長生病的事。
「……我有一點沒辦法接受，不是因為他生的病，只是不敢相信他怎麼會生病，平常根本就看不出來……」卓凡說著，微微皺起眉頭。
「平常根本看不出來，不是很好嗎？」曉伶淡淡地說，嘴邊微微上揚。
「我想，智皓學長一定不希望大家介意他生病的事吧。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他也一定不會希望我們用其他的眼光看來他啊……」
「我想也是。」卓凡點點頭，笑了。
「所以，我有點想過去執行秘書……」
「那就去啊。你現在是在猶豫什麼嗎？」
望著曉伶單純的困惑，卓凡的心忍不住跳了個突。
「我之前很想去總務部，現在開始不確定了……」
「原來是這樣子啊……」曉伶應著，一臉恍然大悟。
見狀，卓凡笑了笑，曉伶並不知道他的心，但剛才他卻好緊張。
「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吧。其實很多時候，機會都是稍縱即逝的。能把握時，就盡量把握吧！」
那些機會也往往都是稍縱即逝……能把握就去把握吧！所謂將來后不後悔的問題，那都是將來的事，我要過的是現在。看著曉伶，卓凡很詫異，為什麼這樣不同的兩個人，卻說出類似的話呢？
「你覺得怎樣才算是最想要做的事？」
「一件會讓覺得你現在不做，將來就會後悔的事。我想，至少在這個當下，不管你還有多猶豫，那件事一定還會是你最想做的事。」
曉伶說著，嘴角微微上楊，聲音很是堅定。
「一件會讓我覺得現在不做，將來就會後悔的事……」卓凡喃喃念著，微微仰起頭，廣大澄澈的藍天在他視野所及。至少在這片天空下不要後悔……他想，他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