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蘋正在她所經營的「綠仙子花坊」工作。與辜凡佑訂婚後，她仍繼續花坊的工作，而他從沒幹涉過她的工作權。

方蘋除了忙花坊的工作外，晚上還開插花班，教教上班族或家庭主婦插花。

當她正與客人洽談布置商務聯誼會場的事時，辜凡佑來找她，他看她在忙，就先進辦公室等她。

有三天沒見到他了，他來找她鐵定有事，她忙完后，又繼續在外面整理，不準備進去面對他，或許是心虛、或許已習慣逃避。

凡佑看她還在外面磨蹭，只好到外面將她給拉進辦公里。

辜凡佑冷冷地質問：「那天晚上你上哪去了？」

方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卻故意裝傻的回答：

「別裝蒜！」

「被你的酒氣醺得受不了，出去透透氣。」

「那天……喝多了，我有說什麼重話嗎？」隔天醒來，他睡在方蘋床上，只記得和她吵了一架，之後就不大有印象。

「你不記得你說過什麼話了嗎？」她才不信。

「有點印象……可是，不完全記得。我有說了什麼嗎？」

方蘋眉頭深鎖。這下完了……如果他說的那些只是醉酒後胡說的，那她……

「沒有，你沒說什麼，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她轉過身，沒敢正視他。

「那就好。」辜凡佑情情喉嚨。

「你三叔？」

他點點頭。

「我非去不可嗎？」

他沒說，可是表情已告訴她答案了。

「對了，有件事……是怡玲，她托我問你。『銀龍』目前缺人嗎？如果有，是不是可以幫她安排個職務？」

「這是交換條件嗎？」

她聳聳肩。

「她隨時都可以到公司報到。」他爽快的答應了。

「星期六我會準備好等你來接我。」她終於可以向怡玲交差了。

葉怡玲早就要她向辜凡佑提安插工作的事，只是兩人一直水火不容，也沒適當機會向他提起，就拖到現在。

「有件事我得先聲明，你最好別像上次在游輪上老是和我作對、狀況且出。」

「這你放心！我會表現得體，不會讓你丟臉的。」

「那最好。」

「我能再帶個伴一起去嗎？」方蘋想找怡玲一起去。

「隨你高興帶幾個，只要別給我出狀況就行了。」

「不會，保證不會。」方蘋第一次向他露出真心的微笑。

辜凡佑怔愣地看著她的笑容。當初，他就是被這個笑容所迷惑，進而愛上她的。

那時候，他無意間經過花坊，正好看到方蘋對著一對情侶介紹她的花，當時，她的笑容既溫暖又親切，當場他便被她天真無邪的笑容給深深吸引。

從此，他常刻意開車經過花坊，為的就是想再看看她的笑容。

以往都是女人自動送上門來，他從沒正眼瞧過哪個女人。在他眼裡，女人都是一樣的。唯獨對方蘋，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擁有她，這點一直令他很困擾。所以，當他知道方氏企業發生財務危機，需要三億周轉才能擺平時，他出面了。

辜凡佑直接找上方蘋，以她的婚姻大事當條件換取方氏企業的存亡。結果……方蘋答應了，白紙黑字的立下一份契約書。但自此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那抹令他著迷的笑容。

他以為給她物質上的滿足，她就會高興。可是，這段日子以來，他發現方蘋不是一個重物質里受的女人。他不知道該給她什麼，她才會快樂，他們不曾溝通過，所以他只能暗暗摸索。

如今，他不過答應她一個無關緊要的要求，竟可以再次見到她那睽違已久的笑面。

方蘋慢慢收住微笑：

「嗯……沒什麼．」

「還有事嗎？」

「有空一起吃個飯好嗎？」

「我已經訂飯盒了。」

「那改天再請你吃飯。」

辜凡佑嘆口氣往辦公室門口走去，卻又突然停下，遲疑一會才轉過身。

「昨天……」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本來池是想告訴方蘋，他昨天去醫院看過方振野了，但不知道怎麼搞的，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

方蘋看著他離開，這才發現他的背影和她爸爸好像，寬厚的肩膀，肩頭上卻好像扛著很重的擔子。

辜凡佑肩頭上的擔子的確很重，他背負著「銀龍」的重責大任，又答應方振野按下方氏企業並好好照顧方蘋。

「爸！公司目前一切都很上軌道，也逐漸恢復正常營運，您就好好休養，別擔心。」方蘋邊削著蘋果邊道。

方振野默默頭。

「爸！他只是暫時代理，您要將身體養好，等您出院了，公司還得靠您呢！」

方振野呵呵笑了幾聲：

方蘋一聽，削蘋果的刀差點就削到她的手指。

「不可以！怎麼可以把公司交給外人！」方蘋急了。

「凡佑怎麼會是外人？他是我的女婿，我就你這個女兒，你不想接管公司，有個經商高手的半子，我不杷公司交給他，該交給誰呢？」

「這……」方蘋無話可說了。

「我相信凡佑可以杷公司管理的很好，你不這麼認為嗎？」

「這點我不否認……可是，他……」

「他怎麼了？」

方蘋為了不讓父母擔心，所以，一直讓他們以為她和辜凡佑處得很好。

「我是說……他自己也有公司要管理，如果讓他接手方氏企業，怕他會忙不過來。」她找了個合理的理由。

方振野想了想，

「爸，我幫您問就好了。」

「也好！你先問問看。」

「萬一……他不肯接，那又該交給誰呢？」方振野不免替自己的事業擔心。

「爸，您別擔心，來，先吃個蘋果吧，」方蘋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

方蘋對這個問題也很傷腦筋，她對從商一點興趣也沒有，怎麼去管理方氏企業？

難道真的要把方氏企業交給那個惡魔？

辜凡佑的三叔辜豐明六十大壽的宴會廳上，賀客們來來往往，除了親友還有他在商場上來往密切的朋友。

辜凡佑與方蘋、葉怡玲三人一同出現在大廳。

他們一出現，馬上就引來一陣騷動。

因為大夥對辜凡佑的未婚妻一直很好奇，兩個多月前，他與方蘋的訂婚宴只有雙方家長與數位親友參加，所以多數的親友尚未見過她。

「沒想到這麼多人。」方蘋瞄了瞄四周，她覺得有些似乎不怎麼友善的眼光向她直射而來，甚至還有看好戲的成分，為什麼呢？

方蘋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繼續保持微笑，這是鼓凡佑再三叮嚀的，他不希望在這種場合上被看笑話，而她當然也不願出糗。

「別緊張！輕鬆自然就好。」辜凡佑側過臉在方蘋耳邊輕道。

「我哪有緊張？」

辜凡佑瞄箸方蘋挽著他的於。

方蘋聞言趕緊將手鬆開，並丟給他一個衛生眼。

卓凡佑與方蘋向壽星拜壽后，他將方蘋介紹給辜家的親戚們認識，兩人在眾人面前就像是對熱戀中的情侶。

辜凡佑高興地拉起方蘋往舞池走。

「喂喂喂！你幹嘛？」

「跳舞啊！」

「我……不會跳舞！你找別人吧！」

「不會跳沒關係，我教你！」他興緻勃勃地又拉起她。

方蘋趕緊用眼神向葉怡玲求救。

「辜總，讓我陪您跳吧！」怡玲拉著辜凡佑就往舞他走，她現在已是他的秘書好不容易可以鬆口氣的方

「瑪佩莎！」

方蘋愣住了。這個名字？這個聲音？大啊！不會這麼巧吧！

她慢慢地轉過身，出現在眼前的人差點讓她昏倒。

「嗨！」辜致洋一聲簡單的問候。

方蘋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她瞄了瞄四周，還好四下無人。

「真是意外！竟然還能碰到你，而且還是在我家。辜致洋很意外也很高興。

「先……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方蘋強裝鎮定的否認。

「認錯人？」辜致洋不以為然地向她靠近。「上妝的你是成熟、漂亮多了，可是，你就是那天晚上……」

她沒讓他把話說完。

「等等！」辜致洋馬上拉注她。

她低著頭不敢止視他。

「或許真的是我認錯人了，很抱歉！那……是不是能知道你的名字？既然中我家的客人，我就不能怠慢了。」辜致洋的口氣馬上一轉，一副主人的熱切模樣。

「我……方蘋！方向的方，蘋果的蘋。」

「方蘋？」他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我該進去了。」她轉身就走。

「方秀！你該不會就是凡佑的未婚妻吧？」他想起辜凡佑的未婚妻好像就叫方蘋，他雖未見過她，但對他們的事也早有耳聞。

「沒錯！她就是我的未婚妻。」辜凡佑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這下子，方蘋又開始冒冷汗了。

辜凡佑直接走到方蘋身邊．伸手緊摟住地的肩膀，將她攪入懷中。

「致洋，還沒見過你的准堂嫂吧！我們訂婚的時候，你正好到美國出差。」

「是啊！真可惜！沒參加你們的訂婚宴……。」辜致洋邊說邊注視著方蘋。

難道真的是他認錯人了？可是，她們長得真的太像了。致洋在心裡納悶著。

「堂哥！你能娶到一位這麼美麗動人的老婆，真是讓人羨慕。不知道……堂嫂還有沒有姐妹？是不是可以介紹介紹？」

方蘋只是盯著辜致洋，沒有回答凡佑看了方蘋一眼才笑道：

「唉！可惜！可惜！」致洋笑奢搖頭。

「你們慢慢聊……我有點口渴，想進去拿點飲料。」方蘋找個借口離開，以免被他們瞧出她不安的情緒。

本以為隨便攔個路人，事後就永遠不會碰面的。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再次遇見他，而且，他竟然還是辜凡佑的堂弟。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他認出是她了嗎？方蘋最擔心這點。萬一被他認出來了，該怎麼辦呢？

辜凡佑呢？他會不會看出什麼異樣？萬一他知道她和他的堂弟上床……

天啊，這……這事要是曝光了，方蘋實在不敢想像，她該怎麼去面對所有的人？此時此刻，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讓她後悔不已。

「千萬不能承認……死都不能承認……」方蘋驚慌的喃喃自語。

「方蘋……方蘋？」

意識到有人正抓著她的肩膀搖晃，她嚇了一跳。

「怡玲！」她喘口氣。

怡玲好奇地在她身邊半下。

「怡玲！我……」方蘋想告訴她，但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

「嗯……我的胃又痛了。可能是剛才空腹喝了些雞尾酒的關係。」她胡亂道。

「胃又痛啦？我去找辜總，讓他送你回去休息。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回去就行了，你幫我告訴他一聲。」方蘋站起來拉著怡玲的手交代。

「這樣好嗎？還是我去找他吧！」

「不用！真的不用……找自己可以回去，我沒事，你放心，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方蘋像是逃避什麼似的快步離開。

「方蘋！方蘋！」怡玲覺得方蘋很奇怪，好像在害怕什麼似的。

辜凡佑怒氣沖沖的到「綠仙子花坊」找方蘋，他一進門就拉著她進辦公室，並田腳將們甩上。

「你又哪根筋不對了？避不見面，電話也不接，我又哪裡得罪你了嗎？」

「說話啊！你別又不說話。」凡佑已經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從沒對哪個女人如此忍氣吞聲過。

看辜凡佑氣成這樣，方蘋是可以理解的。這次參加他三叔的壽宴，她又突然先離開，他打電話關心她，她不接。去找她，她將鎖換了，關在房裡不見他。

「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發生什麼事！

方蘋的視線落在地上。

「既然你不肯講實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是真的好累……」方蘋順勢倒在沙發上，這兩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當然會累。「本來，我可以全心經營我的花店，誰知道爸爸的公司會發生財務危機，我也得被迫嫁個陌生人，我也有我的夢……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方蘋笑了笑，

辜凡佑很意外也很專心的聆聽。

「你懂嗎？我想你一定不僅！你們這種男人，眼裡只有工作、賺錢、應酬，以為只要給妻兒吃好、住好、用好就行了……我在說什麼啊？」她冷笑幾聲，笑自己的語無倫次。

凡佑沒說話．他希望力蘋能繼續說，他看得出方蘋似乎真的蠻累的，眼中亦失去了往日飛揚蓬勃的神采。

方蘋低聲續道：

她這幾句話，凡佑就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了。遇見誰？為什麼會完了？

「方蘋！」凡佑喊道，

她一震，回過頭直盯著他．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懊惱地咬著下唇，

凡佑來回踱步．思考著她剛才說的話。

「我以為結了婚再談……戀愛也可以，並不一定得談戀愛才結婚。對我而言，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去約會。我不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可以沒有壓力的談戀愛，我肩上背負著數千名員工的生計。」

他停頓一會兒，

「你說……你早就注意我？什麼意思？」

凡佑苦笑的道：「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來呢？」

「什麼接下來？」

「我們解除婚約吧。」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

「什麼？」她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你手上的訂婚戒指可以拿下來了。三億先讓你欠著，你仍可以住在我的別墅。」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解除婚約？

「我只是想讓你重新認識真正的我，如果你覺得我適合當你的老公，你再戴上這枚戒指，婚期不變。如果不合適，你大可將戒指丟進垃圾桶，婚禮取消。」

「你不會要我馬上還清三億吧？」

「你喜歡幾年還清都可以，而且不算利息。」

「不能反悔哦！」方蘋輕鬆地將戒指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