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忐忑地撥著電話，藍伊澄拚命以深呼吸來壓抑如擂鼓的心跳。
她來了!她鼓起勇氣行動了!
「喂，我是滕煜。」電話接通，彼端傳來的熟悉聲音令狂跳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喂，滕煜，我是澄澄……」糟了!她又退縮了!
「你……你……好嗎?」一聽是藍伊澄，滕煜的語氣遲疑了起來，彷彿不知該對她說什麼。
「嗯，你在忙嗎?」不行!人都來到這兒了，不能打退堂鼓。
「還好。」
「我……在你家路口的生鮮超市。」她以極小的音量說，卻費了十足的勇氣。
「……那就上來坐啊!」滕煜訝異地一頓后說。
「好。」
五分鐘后，藍伊澄終於如願見到了滕煜的面。
「你手好了吧?」一落座，滕煜便將關切的目光調向她的手。
一個星期不見她，他才知藍伊澄成了他許多的習慣——習慣她的廚藝、習慣她的歌聲、習慣她每天出現、習慣有她存在的空氣……然而，滕煜明白他的決定導致他的習慣樣樣都奢侈!
「沒事了。」鎮定心緒，藍伊澄柔柔笑開，舉手轉了轉。
「最近忙什麼?」拉開距離，他只能逼自己客套點。
「畫畫嘍。」她澄澈的水眸看著他，悄悄地將他刻入心版，以備將來斷了音訊能繼續想念。
面對她，好難!應該說是無顏以對吧!膝煜頓時無語。
突如其來的靜默讓兩人陷入濃重迫人的尷尬中，局促的藍伊澄對
這樣的氣氛不安極了!
她不明白當初相處融洽愉快，為什麼才隔了一星期就突然變得如此生疏?
「對了，唱片公司那有消息了嗎?」她找話題。
「呃……」滕煜心掙扎了下，謊言得開始了!「嗯，沒、沒錄取。」
「噢!」她失望地應了聲，將他的一臉為難解讀成怕她難過。「沒關係啦，反正我本來也沒有抱太大希望。只是可惜了你的歌，明明這麼好聽……」她反安慰他。
「歌曲倒是暫時保留，唱片公司會視情況斟酌。」思及再不久那些歌還是會推出，他又臨時改口。
「是嗎?那就好，好在他們懂得欣賞。」黯然的瞳眸再度點亮，單純的藍伊澄不疑有它，還為他高興。
這更彰顯了她善良又美好的心地如天使般無瑕，相形之下，他簡直卑鄙得連自己都想唾棄……
談了好一會兒，直到再找不出話題，藍伊澄才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離去。滕煜目送她纖弱的背影離開時，滿盛的罪惡感在心頭翻攪，為了自己的前途打算，他註定對她說抱歉!
他不是刻意生疏，而是因為看見她就曾提醒他自己有多惡質!作賊心虛般地不敢和她接近。
他不是分不清是非對錯，然而，人嘛!大部份時候儘管有足夠的理智知道怎麼說、怎麼做，但總是缺乏那臨門的一腳，謊言因此而產生。
然而，為何會缺乏那所謂的臨門一腳?當然是自圓其說了。就像他給自己的說詞——男子漢大丈夫，要以前途為重，其它的……暫擱一旁吧!
總之，為了現實的考慮，即使對藍伊澄有什麼特別的好感或心思，唯有宣告夭折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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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凱娣跨足唱片界的計劃如火如荼地展開，媒體沸沸揚揚地把這消息炒熱。
傳言這計劃是砸下重金力捧溫凱娣，因此專輯是未發片先轟動。
至於，這其中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知情者只有滕煜、阿不和丁立文三人，連溫凱娣本人也不知曉聲音並不是她的。
很天方夜譚可不是?哪有人連自己的歌聲都認不出來的?
不用懷疑，她溫大小姐就是最佳代表!
她可以盲目地抹滅自己的缺點，相對的，也能盲目地將優點冠在自己身上。在她眼中、心裡，自己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因此，她絲毫不懷疑那天簌般的歌聲是出自於她的歌喉!
以利益為前提，看準了溫凱娣的個人魅力再加上那副完美無瑕的歌喉，搭配滕煜此次精心創作的歌曲，絕對掀起風潮!丁立文也將錯就錯，索性就讓她自以為是下去。
於是，這期間，滕煜和阿不還是讓她繼續錄音，將她不曾唱過的後幾首歌給唱幾遍，表示有錄過就行了。
反正只有他們知道，根本沒有按下錄音鍵，到時，大家聽見的，全都會是藍伊澄的版本。
而自從這計畫定案后，溫凱娣也毫無意外地和滕煜Saygood-bye了，一切再自然不過。其實他們的關係就只在最初的那幾天，算起來也不過是露水姻緣罷了，僅是短暫的貪歡!沒有誰該為誰束縛的約定。
她現在該緊緊攀住的是多金的楊老闆，為了前途、錢途，即使楊老闆已五十餘歲，且是已婚的身份，她包養也在所不惜!
很快的，約莫一個半月的時間，溫凱娣終於聲勢浩大地正式發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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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外出至大賣場添購日常用品返家，藍伊澄吃力地空出一手開門，大包小包地搬進門。
隨手將皮包和鑰匙丟在玄關桌上，她往客廳揚聲。
「小妹，快來幫忙!」
「哇，姊，你是去搬家啊!」藍祖寧窸窣跳跳地來幫忙提東西，有些扼腕沒跟上血拚的機會，好歹也能多買些零嘴。
「一次買齊啊，省得成天跑來跑去的。你知道我不太愛出門。」藍伊澄邊說邊將各種東西歸位。
「有牛排耶!」藍祖寧開心地歡呼。她老姊真疼她，前幾天才不經意提起想吃，她就細心體貼地記在心上了!
「嗯，待會兒就煎給你吃。」望了妹妹一眼，嘴角噙著的笑容充滿寵愛，藍伊澄向來溫柔可親。
「好好好。」點頭如搗蒜，有這樣手藝一流的姊姊在寵著，難怪藍祖寧被養得白嫩嫩。
驀地，隱隱約約的音樂聲隨著空氣飄散，傳進藍伊澄的耳朵里，她頓了下，霍地覺得熟悉。
「噓——」
示意妹妹安靜，停下動作，止住塑膠袋的窸窣聲，再仔細聆聽，這歌聲、這旋律……錯辨不了，她秀氣的眉隨之擰起。
納悶的藍祖寧盯著姊姊的模樣，旋即意會到她是對電視機里傳來的聲音感興趣，樂得向她施展娛樂八卦通的本事：「這首歌很棒對不對?你也覺得好聽吧?」很難得姊姊會那片臭酸CD以外的音樂感興趣，而且她也超愛這首歌。
「這是……」覺得不對勁，藍伊澄問。
「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溫凱娣?這就是她的新專輯啊!沒想到她的歌聲這麼棒!你知道嗎?她這次才發片不到一個禮拜，就衝破十五萬張，這張專輯支支都是好歌，而且她唱得首首動聽!她本來就有很高的知名度了，現在更是大受歡迎，儼然成為歌壇新天後……還有一個好消息，你聽了一定很高興，她這張專輯的製作人，就是你愛聽的那片CD的製作人，這會兒啊，是鹹魚翻身，再創高峰哦!我也有買……」
藍祖寧滔滔不絕地知無不言，在藍伊澄步往客廳時，也跟在後頭善盡播報之責，直到她發覺藍伊澄的臉色突然刷白，像木乃伊似地僵在原地。
「姊……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她從來沒看過她這樣，驟然變色，彷彿承受了什麼嚴重的打擊!
怎麼會這樣……
極度震驚，藍伊澄腦袋空白一片，雙眼直盯著電視螢幕中撥放的MTV——是溫凱娣!
看到她出現在電視中並不奇怪，她驚愕的是那些歌曲!
其實，聽到那些歌曲本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因為滕煜曾說，唱片公司錄用了他那些歌，只是她聲音的部份被駁回罷了，因此，他的歌詞是有機會面世的。
然而，為什麼，溫凱娣的聲音會和她的一模一樣?!她不得不質疑。
也許該說……那根本就是她的聲音!
認知到這個事實，她整個人如跌入冰窖!
所以……她才會在滕煜家見到溫凱娣?所以……這一切是早就計劃好的?他們早就打算利用她去錄唱，然後佯裝是溫凱娣唱的?
奮力在紊亂的思維中理出頭緒，她單純的腦袋雖然從不曾思考過這麼複雜的問題，但這並不代表她愚蠢!只是這樣的黑暗面教她有些難以接受!
「姊，你別嚇我，快坐下。」藍祖寧慌了，忙扶著她落坐在沙發上。
伊澄臉色白得像張紙，心逐漸往深谷墜跌，天知道，懷疑滕煜和阿不是多麼令她痛心!因為她曾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們，就算她對滕煜的愛只能淪為一廂情願，她也真心地把他們當成朋友看待。
她不敢相信，過去的和樂相處只是假情假意!她不敢相信，當初的一切只是一場虛偽騙局!
怪不得……滕煜要她別跟他人談起錄唱的事!這種事當然見不得光，愈少人知道，對他們愈有利……
怪不得……人家說，演藝圈像五顏六色的大染缸，是虛情假意的是非地。
螢光幕前風光璀璨的藝人們，在現實生活中，不過是一群為了出人頭地而不擇手段、耍盡心機、賣弄身體的卑劣男女。
她的生活和個性向來單純，怎麼應付得來這樣複雜的人、事、物，眼神空洞地看著MTV里風情萬種的溫凱娣，耳邊聽著屬於自己的聲音，多諷刺!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玩弄於股掌!
原來，那段快樂的記憶竟然只是醜陋事實的表面包裝……
她不甘心!不甘心為什麼他們要破壞她心中美好的印象，不甘心為什麼他們要做出這種背叛傷人的行為!
她並不在乎名利，也不想當歌星，能這樣單純地唱歌她也很快樂，只是……這樣盜用的作法完全沒有事先告知，她沒有受到絲毫的尊重!尤其是滕煜的欺騙，更教她寒徹心扉!
她該怎麼做?厲聲質問?大吵大鬧?激烈抗議?
這隻會讓媒體將她當成是精神錯亂或惡意搗亂讖謗的人，況且，那並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不過，事情演變成這樣，她也不能視若無睹、置若罔聞，她要親自去找他，看他如何向她解釋，最起碼給句交代。若是他有悔意承認過錯，她可以不計較，若不……算她識人不清，認了!
深深吸了口氣再吐出，彷彿在給自己灌輸勇氣，望了滿臉擔憂的妹妹一眼，藍伊澄力持平靜，好讓她放心：
「小妹，我出去一下，晚餐你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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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方才由大樓衛透過對講機的傳達中，滕煜知道藍伊澄來了，對她毫無預警的來訪他並不意外，至於她為何而來，他也猜得出九成九。
從歌曲一推出起，他就更加地不安，因為藍伊澄一定聽得到，也分辨得出，這一趟，她是一定會來的。
不諱言的，他害怕面對她!卻又……渴望見她!
他清楚，在他心裡，她跟其他女人不同，心湖裡全是經她輕撥蕩漾出的一波波水紋，激起他從未有的感覺，不知不覺地加重了在意她的程度。
想念將好感催化成愛意，這樣的體認，本是好事，而今反覺悲哀!
他因無法控制的情感而極度想念，對她的好感絲毫沒有因時間流逝而淡化，反而更加深；然而卻因謊言、欺騙，而不敢面對她。
在那樣對待她之後，竟讓他沒有一晚能好眠，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
然而，他了解，拜這件事所賜，他和她是不可能有好結局的!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斷對自己催眠，他並不愛藍伊澄，內心的聲音和感受都只是意亂情迷……
門鈴響，打斷滕煜一時的恍神，他跨出步伐開門。
高拔削瘦的身形，略長的黑髮稍嫌凌亂，黑褐色的深眸隱藏在半掩的羽睫里，透出慵懶懾人的魅力……他依然是她記憶中深深愛戀的男人!藍伊澄定定地抬眸看向他，心中喟嘆。
兩個月不見，她本該渴望見到他，然而此刻……想扯出笑，卻費了好大力氣，仍扯不出個能看的笑容來。
心知肚明，氣氛低迷，兩人無語，幾秒鐘之後，身為主人的滕煜才打破僵局。
「別在外頭站，進來坐啊。」他側了身，讓她進屋，隨後關上門。
「我……不想坐，幾句話問你，問完就走。」望了充滿愉快回憶的屋內一眼，藍伊澄心情低劣地道。
滕煜的身子明顯地僵了僵，明白她一定知道了，否則溫婉的她不會用這麼淡漠的態度。
將他的沉默當成了同意，藍伊澄眸一抬、淌澄如水波的目光直視著他黝黑深邃的眼瞳。
「溫凱娣的歌是你作的?」
「是，那些歌都是你聽過的。」他硬著頭皮說。
「這麼大的好消息，怎麼不通知我?」她故意這麼問。
「忙著製作，所以忘了，而且怕你想太多。」他刻意這麼答，為自己接下來的謊言鋪話。
「想什麼?」她裝傻。
「呃……因為唱片公司找來的歌手聲音和你非常像……」牙一咬，睜眼說瞎話。
事已至此，只能繼續死子嘴硬，繼續漠視自己的罪惡感，躲在人群之中，看真正事實淹沒在謊言和欺騙的浪濤里。
「是嗎?」她幽幽地問，像在說給自己聽似的，平靜無波的表面下，是翻湧起伏的心情。
「是啊!起初我也很訝異。」他忙解釋，眼神昀動不定。
她人都到這兒來了，等於是給他機會，雖不至於興師問罪，但也代表了她領悟了一些事情，他還想矇騙?
心一寸寸涼，他矢口否認的謊言將她的心推入冰窖……
藍伊澄面無表情，定定地看著他極力掩飾的心慌，彷彿這樣便能透視出他的內心深處。
發覺藍伊澄沒有回應，滕煜視線重新迎上她，目光一交會，她的眸底裝載著看透人心險惡的心灰意冷，狠狠扯住他的靈魂，令他動彈不得。
「好巧……」半晌，她歙動唇瓣呢喃。
他，真的以為她單純到近乎愚蠢，所以才這麼好騙?
這麼淺顯的謊言一戳就破，他還執意偽裝下去?
還是，他以為，他們唱片公司那些人財大勢大，可以一手遮天，不在乎她一個弱質女子勢單力薄會有什麼反抗舉動?
心在失望中沉痛，渾身寒透了?
她的心遺落在眼前這名她深深愛戀的男子身上，卻也被傷得千瘡百孔!
她萬萬沒想到，滕煜是這樣的人!
滕煜在她眼中讀出了責難和怨懟，也代表了自己的謊言再扯不下去，他垂下眼，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鬱。
「嗯。」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輕應。
她可以打他、可以罵他，就是不要以這樣的眼神看他，那會讓他覺得更難過、羞愧得無地自容……
「知道你東山再起，因這張專輯重新獲得肯定，我真心地替你感到高興，我會永遠祝福你的。好了，沒事，我先走了!」藍伊澄忍痛維持風度，既然他還能編出這種可笑的說詞，那她無話可說了。
複雜與單純、謊言與真誠……畢竟他們的世界還是不同呵!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心揪著，藍伊澄轉過頭往大門走去，不再看著他，正視兩人之間的差距讓她心裡很難受。
早該有自知之明，她和像他這樣的男人，只能是兩條交叉線，交集只在那一點，過了，就便往左右叉去，只能遙遙相望……
「澄澄!」滕煜猛地抬手，喚住她離去的腳步，有一瞬間很想和盤托出，他不想就此和她形同陌路。
藍伊澄停在原地並沒回頭，心底悄悄燃起一絲希望，他只要說出事實，也許有什麼苦衷，她就會原諒的。
欲言又止的滕煜看著她的背影，旋即看著自己頓在半空中的手，怔了一怔，指尖微抽動了下，沉痛地忽略掉那抹極度的心慌，他不著痕迹地收回手，仍舊放棄挽回她的衝動。
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她屏息以待……然而，他並無下文。
希望再次被澆熄，這回灰飛湮滅得更徹底。
「我對你的愛情活生生地被你扼止了，你讓我的愛成了我生命中被迫的缺憾。」淚無聲地淌下，她抑住顫抖的肩膀，一字一字心碎地道出。
多可笑!她終於克服內向害羞，鼓起勇氣讓滕煜知道她的心意了，然而，卻在同時，向他哀悼扼死的愛情!
不再停留，藍伊澄帶著受傷的心毅然決然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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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在一開一關間，阻斷了兩人情緣一切發展的可能性，靜悄悄的屋內令滕煜頓覺清冷。
他怔怔地望著藍伊澄離去的方向，她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深深撼動著他，如在他心湖投下一顆巨石，掀起滔天駭浪。
原來……他沒有自作多情，她也是對他有意的!
然而，這並不得他高興，因為，他欺騙她、背叛她，還來不及回應她的情意，便先讓她嘗到傷心失望的滋味!
是他，一手摧折了他們悄然萌芽的情苗，不但抑制自己的，還殘忍地將她的連根拔起……
她默默地承受了他惡劣的行徑，還善良地祝福他，相較之下，他真的是低劣卑鄙加三級!
她控訴的眸子鞭打著他的良心，本來以為像只鴕鳥把頭埋在土裡逃避便算了，可她卻逼得他不得不正視。他發現，這麼做之後，即使再度擁有名氣，他卻一點也不快樂……那麼，他到底得到了什麼?
帶著對自己滿心的質疑，他像遊魂似地飄到了工作室，坐在鋼琴前，繼續發怔。
音樂，是他的最愛，也曾是他快樂的來源，而今，昔日的感動到哪去了?
曾幾何時，他早忘了初衷，在這染缸中沉淪?
他的音樂，他自己上了醜陋的色彩，不再美麗!
到底……握著不需要的東西在手裡有什麼意義?握得滿手滿懷、握得那樣緊密那樣辛苦，可是卻握不到他想要的……
什麼才是他想要的?他得好好思考!
明知不對，卻蒙閉自己的心去做了，而現在，這不對已讓自己的心污穢不堪，還要錯下去?
難道，他要一輩子受良心譴責，一輩子記著他滕煜為了虛名浮華，背叛了一個單純美好的女子，辜負她的愛情，也出賣自己的愛情……
滕煜的手指輕巧地滑過琴鍵，不期然地竟奏出那首「情生意動」。他下意識地將情感宣洩在這曾有他和她共同感動的這一處，任他無所適從的愛情釋放出來，包圍住空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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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地不願多停留片刻，殘酷的衝擊令藍伊澄即使淚眼朦朧，模糊了視線，還是一路快步奔走，駕著自己的車離開。
捧著誠摯的心相待——被騙!這輩子第一次動心的經驗竟是這麼糟糕，所愛非人!
呵!真是夠了!再衰也不過如此吧!
愛與怨的矛盾將她折磨得幾乎失了方寸，藍伊澄忍不住嗤笑自己。
為什麼，人心這麼的可怕?
這社會是不是生病了?否則怎會有這樣令她無法理解的事情產生!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態險惡，所以太容易相信別人?從傷害中記取教訓，以後，她將以此為警惕……
她的心隨著滕煜的背叛乾涸，成串的淚像關不緊的水龍頭落個不停，愈擦，掉得愈凶……她懊惱地咬著唇，悲忿的情緒讓她忍無可忍地啜泣出聲。
踩下油門，她急著回家，回到充滿安全感、不會讓她受傷害的避風港，她需要安安靜靜地哭一場，悼念她才剛出世便夭折的愛情。
沉浸在痛心疾首的心情中，藍伊澄一時恍神，沒注意到交通號誌已轉換，一輛急著在綠燈第一時間起動的轎車衝出斑馬線，眼角瞥見的黑影令她倏地拉回神，驚慌之餘，方向盤一旋，她撞上了路中的行道樹!
驚悚的煞車聲劃破天際，巨大撞擊聲中，藍伊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