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躲避不是唯一的方法，最終還是要面對它！

西門擢璇站在大門前，心裡不時地思索著該如何面對朝芸。

朝芸——

一個他曾經用心喜歡的女人，那天在林間不由自主地呼出「我愛你」三個字，其實是他的真心話，但是在朝芸的詢問下，他卻不願意再次承認。

並不是他有意騙她、哄她，只是看著她，他便會無端地想起那天那一場婚禮……

天啊！

正如中神戰玡所說，這就是他心裡一個解不開的心結。

朝芸算一算時間也該是西門擢璇回家的時候，站在大門前準備迎接西門擢璇的歸來；當她拉開大門，倏然令她大吃一驚。

「擢璇……」

西門擢璇也沒料到朝芸會無聲息地打開大門，瞅著一臉驚愕的朝芸。「嗯，剛到。」

他若無其事的走進大門，將手中的車鑰匙和外套往椅子上一丟，整個人塞進柔軟的發里，扯開頸子上的領帶。

「擢璇，戰玡今天來過。」朝芸戰戰兢兢地說著。

「戰玡來過？」西門擢璇不由得一怔，敢情戰玡離開辦公室之後就直奔這裡？他強抑著心中的疑惑，「他來家裡有什麼事嗎？」

「擢璇，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是否可以平心靜氣好好的談一談？」嘲芸膽怯地覷著他。

「你想和我談什麼？」他的語氣如面對陌生人似的冷酷無情。

「有關你的……心結。」她的聲音細微。

「心結？誰說我有心結？是戰玡？」他突如其來的咆哮聲，足以震撼僵凝的空氣。

朝芸知道為了愛，今天她必須背水一戰。「戰玡只是提醒我而已，既然這心結是因我而起，解鈴還需系鈴人，所以……」

西門擢璇瞠著一雙嚴厲的眼，瞪視著朝芸。「你真以為自己有著天大的本領，讓我心裡為你產生心結？」

望著眼前的俊顏霎時抹上一層寒露，朝芸震懾地退了幾步。「我……」她無言以對，但是心裡依然記得對中神戰玡所許的承諾。「擢璇，姑且不問你的心結是否是因我而起，但是我可以坦誠地告

訴你，我是真心愛你。」

「你愛我？」這句話現在成了他的致命傷，他痛恨這句話，他憤怒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逼近朝芸。「我不會再相信這句話！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最後背叛我的也是愛我的你！」

「擢璇，事實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有背叛你的意思。」亟欲解釋的朝芸不安的淚水禁不住潸然而下。

「你沒有背叛我的意思！？」西門擢璇氣憤地抓起朝芸纖細的手臂。「如果我沒記錯，我是從另一個男人的手裡將你帶走的！」

朝芸驚懼地睜大著雙眸。戰玡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心裡一直牢記著這件事。「擢璇，我之所以會答應這件婚事，也是想藉此忘了你，因為你的影子一直深植我的心裡，我是不可能輕易地將你忘記。」

「哼！簡直是荒謬無稽的笑話。」西門擢璇很慢地甩開手中纖細的手臂。

朝芸驚悸地退到一旁，她捺不住心痛，歇斯底里的叫吼：「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

「真話？身為男人的情婦，有幾人說的是真話！「他的譏諷毫不留情地擲向她。

「在你的心中只認定我是……你的情婦？」朝芸的自尊心徹底被擊碎。

「沒錯！你只要做好一個情婦的本分，我就會像以前一樣地疼你。」西門擢璇凜傲地挑了一挑眉。

朝芸見他如此薄倖，冷酷無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你——」

西門擢璇趨前一步，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猝不及防地緊摟住她的纖細柳腰，將她的嬌軀鎖在懷中。「你似乎忘了如何扮演好一個情婦。」

灼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肌膚。

她應該早已習慣這熱情的接觸，但是今天她卻覺得像針刺般，教她禁不住猛打哆嗦。

她卯足全力企圖推開他。「不要……擢璇，放開我！」

西門擢璇微微拉開彼此的距離，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測，卻教人痴迷的笑容。「你想拒絕我？」慵懶如撫慰般的輕喃竄入她的耳畔。

西門擢璇執意掬起她的下巴，朝芸明知道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動作，她卻不想阻止他。

那性感令人迷惘的唇瓣覆住她的朱唇，在她的嘴邊恣意妄為，汲取所有甜蜜。

鼻尖盤旋著他誘人的男性氣息，令她不自覺地沉陷其中。

「擢璇……我是真心愛你，請相信我……」

剎那間他像被針刺中似的驚醒，猛力地推開她。「我們之間不需要論及這個字！」他原先柔情似水的雙眸霎時冷凝。

朝芸的心再度被重擊。「我懂了，你的心裡根本容不下我對你的愛。」

對！這才是真相，說什麼他的心中有著解不開的結，那全都是騙人的！

剛才的熱情舉動，不過是他對她的懲罰、嘲諷，他是要讓她弄清楚，她只不過是個情婦！

「我的心裡不僅容不下你的愛，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的愛，勸你收回你對我泛濫成災的愛。」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陰惻，隨即又被冷諷的笑容取代。

「不——擢璇，請你不要這樣折磨我和你自己。」朝芸忐忑不安的情緒又現波動。

「我並沒有折磨你，多年來我的態度始終如—……」

「不，你在胡說！」朝芸激動的叫嚷。

「我並沒有胡說，原本我倆一直相安無事，今天是你痴心妄想著要我的愛……」

朝芸聞言，臉色鐵青地退了幾步。「真的是我妄想嗎？你敢說，你沒說過你愛我嗎？」

「有，我是說過。」西門擢璇終於承認。

朝芸的臉上綻放一絲的喜悅的光芒。

「那天我只是想引你出來，迫不得已才脫口而出。」西門擢璇強壓下原本的心意。

「你……這是真的嗎？真是這樣？難道我在你的心中連一丁點兒的地位都沒有？」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心頭一片混亂。

「沒錯，相信你現在已經明白了。」他像惡魔般移至她的面前，睜著脾脫人間的惡目，嘲笑她這世間超級蠢蛋。「既然要做男人的情婦，就應該知道身為情婦不要亂釋放自己的感情。」

朝芸頓時整個人僵住了，水眸也冰封起來，她的魂散了，心也碎裂了。

她頹喪地轉身拖著千斤重的腳，一步、一步吃力地走回房間。

西門擢璇待她進入房內，頹然地倒進沙發里，神情沮喪，雙手掩住臉。其實他根本不想傷害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一次又一次無情地刺傷她。

★★★

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她本來還一直抱著希望，希望能解開擢璇心中的鬱結，卻沒想到是自取其辱，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甚至讓他的冷嘲熱諷將她的希望低燒殆盡。

她縱聲笑著，笑得好凄涼，鬧笑自己的愚蠢……這一生她並不渴求什麼，只冀望能得到他的愛，沒想到這一點渴望和比登天還難。

她癱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地板散發出來的涼意不斷地襲擊著她，她不覺得冷,只是領悟自己多年來擁抱的只是虛幻。

往日的種種一直在她的腦海中重複放映，不由自主流下的淚水不能停歇地潸潸落下。

她悵然若失地輕嘆一聲。

他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男人，終究不是她這種卑微的小人物所能觸及，更逞論得到他的真愛。

別傻了……

★★★

西門擢璇想推開房門，房門卻被鎖住推不開。又一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她將他鎖在門外！

「開門！」西門用法憤怒地用力拍著門。

和之前一樣，沒有一絲的迴音。

西門擢璇心忖：她該不會又離家出走了吧？

「這女人！」西門擢璇憤憤不平的低聲咒罵，眼中有兩簇溫怒的火焰躍動著。

怒不可遏的西門擢璇一腳將門踹開，一進門卻看見朝芸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地上還有一灘令人觸目驚心的殷紅血液，與蒼白的臉孔形成強烈的對比，剎那間一抹不該有的心痛猛烈地炸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西門擢璇又急又惱地叫吼。

「你……」朝芸聽見他的聲音，慢慢地睜開無神的眼睛。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西門擢璇著急地叫喊。

能依偎在他的懷抱，朝芸露出了滿足的微笑。「我愛……」強烈的昏眩感迅速席捲而來，奪掠了她所有的感覺。

西門擢璇神色驚慌的抱起她。「不能……你不能這樣離開我，不能！不能！」他心急的叫喊著。

西門擢璇慌亂地抱起朝芸，此刻他無法再冷靜思索任何事，只求她不要離開他；他已無法忍受她狠心拋下他離家出走，更逞論她要從他的生命中離去。失去她，他相信他的靈魂、他的生命也會隨她而去。

紊亂的腦中只有一句——

朝芸，你不能死不能就這樣消失！

「朝芸，忍耐一下，求你留下來……」他的臉色慘白，聲音顫抖著，緊緊抱著朝芸奔出房間。

朝芸感覺到他溫暖且顫抖的懷抱，她也極力企圖集中所有的意識。她還沒表明心中對他的愛，但是她身上流出來的殷紅血液，滴滴都表明了她對他的愛，她終於安心地任意識愈來愈渙散……

★★★

「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西門擢璇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從急診室出來的醫生。

「總算救回一條命。」醫生脫下口上的口罩，面帶著笑容。

她救活了！

西門擢璇不禁感謝老天的垂憐，她沒有狠心帶走他最愛的朝芸。

他神情激動，焦急地注視著醫生。「我現在可以看她嗎？」

「當然可以，我們已經將她送進病房，不過她現在還在昏迷中，目前最好是讓她多休息。」

西門擢璇不由得鬆了口氣，釋然談笑。「我知道。」原先被攪亂的情緒又隱於無波的表情下。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緩步走進病房，凝視著那張蒼白而無助的嬌顏，他有著被撕裂般的椎心之痛。不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當他看著紅色的血液從她纖細的手腕流出，他的心碎了，神魂在剎那間崩裂。

他終於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他不能沒有她，幾年來她早已悄悄地奪了他的魂，攫取他的心，更控制了他的呼吸。

西門擢璇終於承認自己愛她的心。

凝視著靜默不語，緊閉雙眸的朝芸，他心痛難捱地輕撫她的臉龐。「我錯了，朝芸，只要你醒過來，我會放了你，不再讓你受到一絲折磨。」輕聲呢響，他希望他能夠聽見。

沉淪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里，朝芸冥冥中彷彿聽見西門擢璇心碎神傷的呼喚，她不禁質疑這喚聲是真是假？

「朝芸，我求你醒過來。」

那心痛的呼喚，令置身黑暗中的朝芸心痛如絞。他不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感情嗎？為什麼他的聲音聽來會如此凄涼？

「朝芸……」西門擢璇緊握著她柔弱無力的小手。

這溫暖好熟悉，是他！是他握著她的手！驀然傳來的溫暖悸動了她沉淪於黑暗中的心。

「擢……璇……」朝芸斷續的聲音夢吃似的喚著。

輕微的回動震揚了西門擢璇，他俯下臉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朝芸，朝芸。」

焦急的叫喚聲讓朝芸睜開眼，西門擢璇頹然的臉龐映入她的瞳孔。

他不是不愛地嗎？為什麼在他充滿著血絲的眼中，她看到驚喜、倉皇、焦急？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終於醒了！」他激動暗啞的聲音充滿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朝芸眨了眨雙眼，看清楚眼前喚她回神的男人。「擢……璇，真的是你？」

「朝芸，我知道錯了，不要再離開我，千萬不要……」西門擢璇便咽的聲音訴說他的心痛。

朝芸微微一怔，眼前她至愛的男人，怎會變得如此樵淬？他的臉上布著焦慮、不安、傷損及她從未見過的痛苦；她心痛如絞地抬起無力的柔黃，觸摸著他滿是鬍渣的俊顏。

「擢璇……」她蒼白的唇喚著他的名字。

「傻瓜！笨蛋！」西門擢璇咒罵著，下一刻，他緊緊抱住她，結結實實地擁住她。「不要再嚇我，不要再離開我，我錯了……你說的對，我是愛你的！我愛你！」

朝芸震驚的杏眼圓睜，瞬間眼眶溢出驚喜的淚水。「擢璇……擢璇……」聲聲輕喚已勝過無數的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