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執信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醒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過了幾秒鐘，他才想起昨晚發生的天使事件。不，該稱為惡魔事件，畢竟，撒旦在很久以前也曾是天使。
「該死！」他揉揉腰間那股酸痛－－墜樓、抱女人、睡沙發，畢竟不太適合一個中年男子了。現在該拿那個千千怎麼辦呢？
王執信正苦惱的時候，傳來一陣開門聲，千千步出房間，笑得賊賊的，那副表情象要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嗨！你好啊！」
「你好，我可不太好。」他想念他的大床。
千千蹦蹦跳跳地跑到王執信面前，拉拉他的手說：「別這樣！和解好不好？反正我們都要在一起了！」
「在一起？」這是什麼話？他不悅地眯起眼睛。
「我是說，在我能夠回到天堂以前，就拜託你多多照顧了！」千千以傻笑矇混過去。
看來也不能把她丟到別的地方。「算我霉氣！」就當作撿了一隻流浪貓好了，王執信自付，不過，流浪貓是不會佔據他的床的。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千千俏皮地向他鞠了個躬。
王執信點起一根煙，以懷疑的口氣問：「你怎麼了？昨晚不是不兇巴巴的？腦筋秀逗啦？」
這傢伙，真是得寸進尺！千千幾乎想掐死他，但還是賠笑著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說著她還主動坐上了他的大腿。。
王執信急忙把她架到旁邊去。「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腿的！」他不想再被任何女人影響，就算是個天使也不行。
「哼，小器！」她氣得牙痒痒的。
「話先說在前頭，我雖然可以收容你，但我有我的生活，你最好別來打擾。」他生命中的唯一就是化學實驗，再沒有別的了。
千千皮笑肉不笑的。「我當然不會打擾你的啦，你是我的恩人嘛！」
「你……怪怪的。」他覺得千千跟昨晚簡直判若兩人。
千千決定對此不予反應，轉了個話題問：「你噴出來的煙是什麼東西啊？好像天上的白雲哦！」
「這叫香煙。」陪了王執信十年的東西。
「給我嘗一口！」她象個好奇的小孩，什麼都要試試看。
王執信還沒決定是否該這麼做，乾乾已經自動搶了過來，照著他的樣子吸了一大口，半秒鐘后，只聽見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我的……喉嚨著火了！咳，咳！這……什麼鬼東西？你居然吸得進去？」千千咳得太厲害，連眼淚都流出來。
王執信看了只覺好笑，拍拍她的背說：「小孩子不要學大人的玩意兒，否則下場就會這樣！」
「你……當大人有什麼了不起？要吸這種可怕的東西才叫大人，那我還是當小孩好了！哼。」她說的倒也挺有道理的，王執信不能說她是個傻瓜。他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心情大好，幾乎想不起來上一次好心情是什麼時候了？
王執信決定不去深思，進入卧房隨便抽出幾件換洗的衣服，就走到浴室里準備沖澡了。突然－－
「你在做什麼？」千千倚在門邊問全身脫得精光的他，被他嚇了一大跳！一個人住久了，平時他總是不關門洗澡的，才會出現如今的窘狀。
「出去！」他護住重要部位，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千千歪著頭。「你到底在做什麼？告訴我啊！」沒想到他的身體還不賴嘛，肌肉結實，骨架也很好，看得她居然有些手痒痒的。
「洗澡！」
「哦……」她點點頭，在腦中找到了這個辭彙的意義。「那我也要，全身都黏黏的，好討厭！」說著她把身上唯一的實驗衣脫掉了，她覺得脫衣服真比穿衣服簡單舒服多了。
「不行！」正執信的眼睛都快突出來了，趕緊拿大浴巾替她包上。「你要洗澡可以，但是現在不行！」
「為什麼？你這麼小氣，讓我洗個澡都捨不得？」
王執信氣急敗壞地，卻還得耐心解釋：「你不懂，男女太過接觸的時候，尤其是裸裎相見，會發生一些無法控制的事，而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有那種情況！」
「無法控制？」千千在腦中的記憶體搜尋了一會，還是搞不太懂，然後她低頭一看，指著他某「局部」範圍說：「你是說象這樣嗎？」
王執信也跟著低頭，隨即大叫：「天啊！不準看！」他不再多說，立刻把她推出門，免得一發不可收拾！
等到她出了浴室，他鎖上門，一邊喘氣一邊想，他居然會對一個白痴天使有所反應，表示他的確該去找個女人了，而且是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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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系的三０八實驗室門口，如同每一個早晨一樣，王執信教授在早上八點就出現了。
一個正在整理亂象的男子抬起頭來。「教授早！」
他是孫逸倫，王教授的指導學生之一，現在正就讀碩士研究所一年級。
王執信只是點個頭，走進門來，但緊接他之後出現的人影，卻讓孫逸倫張大了嘴巴。
那引起驚慌的，當然是千千了。她穿著新買的Ｔ恤和短裙，扯著正執信襯衫的下擺，象個小跟班似的走在後頭。
千千卻很自在地說：「嗨，你好啊！」這句稱呼語應該沒錯吧？這呆小子幹嘛活象看到鬼似的！
「教授……你……她……」孫逸倫來回看這兩個人，快說不出話了。眾所皆知，平時不苟言笑、眼中完全沒有女人存在的王教授，怎麼會帶著一個迷人的小妖精來實驗室呢？
「她是我的遠房親戚，叫做千千，最近才來台北。」王執信隨便編個借口，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孫逸倫能提出什麼異議呢？對方是攸關他能否順利畢業的指導教授啊！他只得點頭，打聲招呼：「千千你好，我是孫逸倫，王教授的研究生。」
「真不幸！」千千直爽地嘲笑道。
這時門口剛好走進另一個學生，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向大夥打招呼：「哈羅！大家早。」
他眼底的黑眼圈，說明昨晚又過了一個激情的夜。
他就是簡毅仁－－學校里惡名昭彰的女性殺手、校園獵人！
千千友善的立刻回報一個問候；「嗨！你好，我叫千千。」
簡毅仁探探眼睛，不敢相信在實驗室能看到這樣一個女孩。她……怎麼說呢？帶點迷路天使的味道，亂可愛一把的！
「她是教授的遠房親戚。」孫逸倫替他們互相介紹：「他叫簡毅仁，也是王教授的指導學生。」
「薏仁？」千千在腦中只搜尋到一種食物的名詞。「可以吃的薏仁嗎？」
簡毅仁展現迷人的笑容，擺出最帥的花花公子姿勢，眼神迷離地望著她。「如果你想嘗嘗看的話，那也無妨。」
千千聽不出簡毅仁話中的暗藏的含意，反而不解的看他怪異的樣子。「你怎麼了？扭到腳啦！」
強！簡毅仁在心中讚歎道，從沒有一個女孩可以在他這種攻勢之下，還能鎮定自如地說話－－她卻辦到了！
他恢復了正常模樣，面不改色：「我沒扭到腳，只是美女當前，有點緊張起來而已。」
「美女？」她東張西望的，想找尋美女的蹤影。「在哪兒？」
「就是你，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美嗎？」他伸手摸摸她的秀髮，湊近了去聞，讚歎道：「好香！」
「簡毅仁！把你的手拿開！」王執信總算從瓶瓶罐罐中抬起頭來，聲勢凌厲、眼神冷例使簡毅仁嚇了一大跳，他從不曾聽過教授用這種嚴厲的語氣說過話。
「還不快清理這堆東西？想要念幾年才畢業？」王執信使出殺手鐧。
簡毅仁不敢不聽教授的警告，連聲應著：「是、是，我馬上做！」美女當前也管不著了，研究所沒畢業，他就等著被媽刮皮了。
孫逸倫和簡毅仁默默打掃著室內，唯恐教授又突然發起雄威。至於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實驗室變得面目全非，他們也不敢問。雖然在家心知肚明，每天最晚離開的就是教授，若他想要燒了這實驗室，他們恐怕也只能附和地拍手說好。
在閑著的千千好奇的繞到王執信的身邊東看西看的，「你在做什麼？」
「你不懂的，到一邊玩去。」他沒好氣的說。
「怎麼不懂？」從她碰過他的額頭以後，就很了解地球上所有的化學知識了。於是她一口氣說出一大堆化學名詞，並且正確指出他正在做的是何種實驗。
王執信倒是有些詫異了，「你怎麼曉得的？」
她大言不慚：「我天才嘛！」
「小鬼！」他拍拍她的頭，繼續低下頭去看顯微鏡下的動態。
千千看他們三人都專心一致在做實驗，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有種被冷落的不甘。雖想調皮搗蛋，又怕惹王執信生氣，萬一他不愛好那可怎麼辦？她可擔不起這個風險。算了，先觀察一下環境吧，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但是她只花了五分鐘就逛完了偌大的實驗室，心中立刻決定這是個百分之百無聊的地方！放眼及的不是試管就是培養皿，不是冷藏庫就是回壓器。要她待在這地方一整天鐵定會活活悶死她的！
「教授。」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那大二的學生林吟霜。化學系向來陽盛陰衰，難得有朵鮮花點綴，而像林吟露這樣柔美嬌俏的女孩，更是數十年來頭一遭。
王執信沒聽到這聲細細的呼喊，但簡毅仁卻殷勤地反應：「學妹，有什麼需要我幫你效勞的嗎？」打從她進入繫上就讀，他就盯上她這朵校園的百合花了，雖然一年多了還沒成功，不過他是愈戰愈勇、百折不撓的。
「我們該上課了，可是……教授還沒來。」林吟霜咬著下唇說，眼睛卻望向正低頭掃地的孫逸倫。
沒有人注意到這點，除了眼尖的千千。「嗨，我是千千，你叫什麼名字？」
林吟霜有些受驚，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特別的女孩，彷彿童話故事裡的小仙子，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但卻不知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叫林吟霜，你好。」
簡毅仁向教授說了幾句話，王執信才察覺到站在門口的林吟霜，於是放下手中的工作。
「逸倫，昨天叫你影印的那些資料呢？」
「在桌上。」孫逸倫的眼神看來有些慌張。
「好，你和吟霜先去發資料，我等會就去上課。」
簡毅仁不滿地說：「教授，我去就好了嘛！」他不想放棄任何和林學妹相處的機會，怎能讓給孫逸倫那個獃頭鵝呢！
「少羅嗦，叫你給我掃地就掃地。」
教授的一句話，便讓孫逸倫和林吟霜連忙抱起重重的一疊資料，一塊往教學大樓而去；簡毅仁則哭喪著臉繼續掃著那些碎玻璃。
千千對那個人的好奇心當然不會讓她留在原地不動；雖說她還不算是正式的有愛神天使，但做媒念頭在她心裡蠢蠢欲動……她決定跟蹤！
「你去哪兒？」王執信抓住千千後背的衣服，象在抓一隻要偷偷溜走的小貓。
「別惹禍，知道嗎？」
「了解！」他一鬆手，她就飛也似的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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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過跑了幾步，千千就看見孫逸倫和林吟霜兩人了，這倒不是說她速度快，而是因為他們把資料散了一地，現在正忙著撿呢！
千千看看這一對，明明男有情、女有意，知少了個導火線，這不是很可惜嗎？
「嘿，風，拜託吹猛一點！」千千是沒什麼法力了，全還可以和萬物說些話，請他們幫幫忙。
風神挺合作的－－「呼！」地一聲吹起了陣陣狂風。
不僅如此，風還非常頑皮地揚起林吟霜的裙子，讓她驚慌地叫出聲！儘管林吟霜穿的是一件很保守的長裙，但只要風神吹起誰的裙子，沒有人可以阻止的。這突來的情況害得孫逸倫整張臉都漲紅了，而林吟霜美好的腳部曲線映入眼帘，更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別看！」林吟霜害羞極了，雖然她很欣賞這位誠懇篤實的學長，但是這種情況實在太丟人了……
「對不起！」他慌忙移開視線，暗罵自己低級，卑鄙兼可恥！
千千瞧見兩人的窘態，不禁得意地笑了，甜甜地要求風神：「風，想辦法讓他們擁抱！」
風神似乎也很樂意，又吹起一陣漩渦似的狂風，林吟霜裙子就象打開的雨傘倒掛著，完全遮不住她雪白的肌膚和粉色的蕾絲三角褲。
林吟霜急得都快哭了！「怎麼辦？」
「我幫你！」孫逸倫不忍心看她那些受窘，用雙手環住她，幫她壓下裙子。
「學長，我好怕！」風吹得愈來愈狂，簡直象是超級颱風，林吟霜都快被吹走了，只能緊抱住孫逸倫，才不會真的「隨風而去」。
佳人在懷，讓孫逸倫展現了最男人的氣概。「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他用緊張的雙臂護住她發抖的身軀；只有在這一刻，他才忘記了自己的內向、羞怯，感覺真是太幸福了！
「嘻嘻！」千千滿意極了！但是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怎樣都認得那就是王執信，只好告訴風神作罷。「多謝了，先停下來吧。」
風神「呼呼」的一聲就跑了，孫逸倫和林吟霜這才安然無事，繼續「腳踏實地」，但孫逸倫突然發現自己過於唐突，趕緊放開林吟霜，結結巴巴地辯解：「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吟霜整理一下儀容，對於突然離開他的懷抱有些惆悵。「沒關係……都是這風太強了，我知道。」
兩人默默凝視彼此，彷彿就要開口說些什麼關鍵性的話，千千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心裡嘟嚷著：「快，快說你愛她啊！」
這時，王執信卻走上前來。「你們在做什麼？怎麼還沒進教室？」
孫逸倫找回一點神智回答說：「教授，剛才有一陣強風把資料都吹散了，我們正在撿。」
王執信點點頭。「快點弄好到教室來。」
「是！」他們兩人加快動作，似乎把剛才那件意外拋在腦後了。
唉，真是掃興！千千嘟著嘴，很不滿這種無言的結局。等到他們都走了，才忿忿不平地走出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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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棟古雅的紅磚建築，白色的窗口外接連著一片青翠的草皮，靜謐中不失可愛。
神聖的課堂中，千千卻打了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她抹抹疲酸的眼角，當真是無聊到了極點！
這王執信啊，上課眼個機器人一樣，一過地講個不停，完全不管底下的人是死是活，連著兩堂課，有些學生受不了這種「催眠神功」，紛紛陣亡倒在桌子上，只剩一些用功的小孩還在苦苦掙扎。
林吟霜顯然是其中之一，她正專心地抄著筆記，一字也不敢遺漏，她除了有系花之美稱，也是每學期獎學金的當然得主。
孫逸倫站在講桌附近，負責放投影片，發講義，但一雙眼神總是不知不覺溜到林吟霜身上。
唉！千千暗自嘆口氣，如果她現在還是天使那該多好啊！隨便兩支箭就可以把這一對搞走了，還用得著他們在這兒乾耗，浪費大好青春嗎？
「當！當！當！當！」美好的下課鐘聲總算響了，全教室的學生頓時有再生為人之感，紛紛報作精神，收拾了背包往外面沖。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卻還有一道清流。「教授，我這裡還不太懂，能否請您說明一下？」求學認真的林吟霜拿著筆記本正要去問王執信。
王執信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正想開始解答，千千卻跑到他們之間，拉住王執信的手臂說：「我餓了、我餓了！帶我去吃飯！」
「等等再說。」他一心只在化學，其它都可以忘記。
「不管！」她使出超級黏功。「那題目叫逸倫去回答就好了，你說要照顧人家的，現在我餓了，我要吃午飯！」
「我有說過嗎？」王執信近來有點健忘，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看千千一臉「饑渴」的樣子，他居然有些心疼起來，想想就依了她。
「逸倫，你來幫她解答。」他交代道。
「喔……是！」孫逸倫突然失去了語言能力，一個簡單的問題有可能要說上一下午才說得完。
千千看著這小倆口，一個臉紅，一個結巴，心下更是打定了生意，非要撮合他們不可！
「你想吃什麼？」王執信低頭問她。
千千猛然回過神來，被他的接近嚇了一跳，原來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居然這樣炯炯有神，還頗會放電呢！「當然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這會換成她口吃了。
王執信點了個頭，便拉著她往學校餐廳走去。他這個人對於吃是一點都不挑，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況且他認為值得研究的東西也只有化學而已。
用餐時間的餐廳，簡直可以用萬頭攢動來形容，民以食為天，吃飯時間一到，誰都會放下了手邊的事，先趕來祭祭五臟廟再說。
王執信和千千一進餐廳便造成了騷動，排隊點餐的人紛紛都回過頭來，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奇怪的一對！王教授的嚴謹和古板是出了名的，今天這種「愛情」戲碼讓人實在不敢相信會由他來演出！
「你們看起來好像都不想吃飯了！」千千好玩地看著大家。
「別管他們。」王執信完全沒感受到眾人奇特的目光，逕自走到他的特別座，那是餐廳許老闆為他留下的，畢竟象這樣天天來報到的教授實在也算異類。
當許老闆看到王教授居然和一位妙齡少女進門，還親昵的互相拉著手，他的下巴幾乎掉到胸前了！
為了滿足一腔好奇心，他拿起菜單親自上前服務。「王教授，今天還是用星期三套餐？」
王執信有他一套特別的吃法；從星期一到星期天各有不同的套餐，每天輪流著吃，三年了從來不想更換。
王執信喝了一口水，無言地點了頭，他向來不和人多交談。
「那這位小姐呢？」
「這就是菜單啊？給我瞧瞧！」千千貪玩地東翻西看，凈被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所吸引。「嗯，我要總匯冰淇淋！兒童漢堡餐！還有夏回水果派對！」
她點的全是一些孩子愛吃的東西，讓許老闆微微詫異，但還是一一記下了菜名。
「好啦，就這樣，快點送來哦，我快餓死了！」千千甜甜地說。
「當然。」許老闆承諾道。
嗯，這會兒許老闆似乎沒什麼立場再站在這裡了，但是滿腦子的好奇和問題，怎能就這樣放過機會呢？「王教授，這位可愛的小姐我從沒見過，她是您什麼人啊？」他裝得一臉親切笑意，自認順得應該不會突兀才是。
王執信面無表情看他一眼，害許老闆心頭一慌，正想開口認錯道歉，王執信卻又平靜地說：「遠房親戚。」說完之後，他拿出一篇報告，專心閱讀起來。
「遠房親戚？」許老闆看過不少世面，要他相信這兩人是遠房親戚，還真是難上加難！不論長相、氣質，談吐和感覺、都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王執信已經沉於那篇報告，看來他是再也打聽不出什麼了。
千千倒是挺愛和人攀談的，歪著頭對許老闆說：「你好啊，我叫做千千！」
她陽光般的笑容，讓許老闆對她也頗有好感，遞名片給她說：「隨時歡迎光臨，能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
「謝啦！呃，什麼叫做星期三套餐？」她腦中沒有這個字藻。
「喔，那是王教授專用的……」許老闆正想好好解說一番，卻被王執信打斷了。
「許老闆，你該去吩咐廚房做菜了吧！否則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王執信一個死人般的瞪眼，就足以讓許老闆心驚膽戰。「是！是！」他連忙點頭，轉身往回走，還是聽後面那兩人的一段對話。
「不要隨便找人搭訕。」
「搭訕？」千千想了一想。「那又沒什麼！要搭訕才能成為朋友啊。」她腦中的記憶體是這樣告訴她的。
「我說不行就不行，否則我就不照顧你了！」
「你、你、你！霸道、無聊、討厭、死相、可惡、壞死了！」她把想得到的話都搬出來罵了。
聽到這裡，許老闆已走進廚房，忍不住掩嘴偷笑。哈，什麼遠房親戚？分明就是一對俏皮冤家嘛！
而眾師傅和服務生們，看到自家老闆笑得激動難耐，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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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闆親自出馬，為他們上菜，眼角一直藏不住曖昧的笑意。
「許老闆為什麼那麼開心？」千千不解地問。
「咳，可以為你這樣漂亮的小姐服務，我當然是開心極啦！」許老闆有意刺激王執信，果然不出他所料，正理首閱讀的王執信微微僵硬了一下。
「我？漂亮？」千千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家稱讚，忍不住臉紅地說：「你好會說話，是不是逗我高興而已？」
「當然不是，我說的那是真的。」許老闆一臉的正經，存心想捉弄那道貌岸然的王教授。「你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黑白分明，皮膚又嫩得象白豆腐，微黃的頭髮卷卷的、軟軟的，整個人就象天使那麼好看！」
「真的？」哪個人不愛聽好聽的讚美話？千千傻傻地笑了。
「你說夠了沒？」王執信總算抬起頭來，冷冷地下逐客令：「我們要用餐了，你最好現在就離開。」
許老闆卻不以為意，好脾氣地說：「祝你們用餐愉快！」
等他走了，千千才莫明其妙地問王執信：「你發神經啦？」
「沒有，吃你的飯。」他一點也不想回答，因為他自己也想不出個原因來，他幹嘛為這笨蛋天使發火？還真是發神經了呢！
王執信低下頭，一面機械式地用餐，一面閱讀他的科學報告。
「喂！」千千坐到他身旁，拉拉他的手說：「你吃飯還要看東西啊？我好無聊哦，陪我說話！」
三年來他都是獨自一人吃飯的，半句話也不必說，現在卻惹上了個超級麻煩！「安靜吃飯，不要吵。」
「我不管！」她又抬出了口頭禪。「你要陪我，我連吃飯都不會，這些叫什麼玩意兒也不知道，你不教我，我怎麼吃？」
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會耍賴！他在內心嘆口氣，很無奈的拿起桌上的刀叉、湯匙，教她怎麼使用。
「這麼難！要我學到什麼時候？我現在快餓呆了，先給我吃一口！」她張著嘴，立刻就要吃東西。王執信只得挖了一匙冰淇淋，住她嘴裡送。
「哇！好冰、好涼、好好吃哦！」她閉上了眼，享受著這奇特的「人間美味」，似乎比天堂的食物更棒上幾倍！
「這裡沾到了。」簡直家傻瓜一樣！他耐著性子，用手替她抹去嘴角的冰淇淋。
但千千立刻張開眼，萬分捨不得他說：「不行，那是我的，我要把它吃掉！」說著，她就含住王執信的食指，輕輕舔去那點冰淇淋。
在那一瞬間，王執信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從來沒想到，她的嘴唇、舌頭、牙齒，居然會那麼柔軟滑嫩，一股電流從指尖傳上來，直達他可憐虛弱的心臟，讓他訥訥不能成語。
這一來，全餐廳的人都忍不住「哇塞」一聲地叫出來，幸好王執信還在發愣，並沒有聽過去任何聲音。
王執信在學校可是出了名的「撲克牌臉」，平日就不苟言笑，冷麵無情，隨便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人不寒而慄。憑著他孤傲固執的性格，學校里下至工友、學生，上至教授、主任，校長，每個人看到他都不禁要退讓三分。
可是今兒個，誰也不知他是犯了什麼毛病？光明正大拉著一個年輕女子的小手走進餐廳，全然不顧所有注目的眼光，這還不打緊，現在居然又公開調情，喂起她吃冰淇淋，又讓她舔自己的手指，動作之煽情，害得大家幾乎都為之噴飯！
「你幹嘛發獃？」她嘟起嘴。「再給我吃啊！」
王執信愣了好一會兒，回神后清清喉嚨：「你應該會用這湯匙了吧？自己吃。」
千千不以為意。「嗯，好吧。」說著就大快朵頤起來。
但是坐在她旁邊的王執信，看著每星期三都會吃得盤底朝天的套餐，卻突然失去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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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萬萬又來找她了。
「千千，快給我醒過來！」他不耐煩地說：「時間很短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的成語顯然用得不是很恰當。
千千朦朧睜開眼，「哦，是你啊！」
「今天有什麼進展嗎？」
「這麼一點點。」她用食指和拇指比著。「也可以說沒有。」
萬萬嘆口氣：「我就知道。」
千千拍著柔軟的枕頭。「怎麼辦？」
「我帶了一本書，或許這個有用。」他口中一呼氣，千千床上就出現了一本封面涼快的雜誌。
「《ＰＬＡＹＢＯＹ》？」她皺起眉頭。「這是啥？」
「聽說這是人間的愛欲聖書，只要你照裡面的步驟去做，一定可以讓男人投降，百試不爽！」
她翻了一翻，「不過是一些女人的身體嘛！這會有用嗎？他已經看過我的身體了，也沒說愛我！」
萬萬翻到第十七頁，興奮地說：「你看！這一期的特稿：『如何征服你想要的男人』！裡面列舉了獵愛一百零一招，招招詳盡清楚，你就算再笨，也可以因為其中一招而成功的！想想看，有一百零一招耶，如果失敗，簡直就笑死人了！」
這是讚美還是損她？「好嘛，我試試看就是。」
「努力研究，徹底實行！」萬萬命令道。
「是！」為了重返天堂，她有什麼事干不出來？
不過，不有點小事。「可不可以幫我個忙？我想撮合一對情侶，可是我已經沒什麼法力了。」
「別多事，人間自有緣分運轉。」
千千百般哀求：「哎喲，別這樣嘛！只要借我一點幻想法力就好了，我不會搞亂萬物次序的，只是幻想而已！」
「真拿你沒轍。」對於千千淪落人間的事，萬萬一直有些愧疚，心想就給她一點方便也無所謂。「好吧，你答應我絕對不會亂來？」
「人格保證！」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又不是人，哪來的人格可以保證？
萬萬沒發現她的語病，手掌輕輕一揮，就變出一瓶「魔法之泉」。
「這是兩人份的劑量，你只有一次機會，要妥善運用，知道嗎？」
「是！」她敬了個禮，雙手接下那晶瑩剔透的瓶子，拚命忍住興奮的笑意。
「那就這樣了，我得走啦！」萬萬的身形轉了一圈，白霧瞬時升起，他就一溜煙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