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拚》[60]
啪的一聲脆響。
幾乎在車門還沒有完全打開的時候,三哥就率先對著黃皮那邊放了一槍,邊打邊喊:「狗雜種,莫要跑!」
槍聲一響,黃皮最先反應過來,拿著手上的玻璃杯子對著三哥就扔了過來,三哥下意識地把頭一縮,躲開了迎面飛來的杯子。同一時間之內,黃皮一下跳了起來,轉身踢開凳子就要跑。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癲子對天上放了一槍,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雙管獵槍的槍聲,非常的震撼!
「再跑,老子一槍放了你!」癲子飛快地跑了過去,一槍管就砸在黃皮的腦袋上,用槍指著了黃皮的太陽**。
與此同時,我們也衝到了夜宵攤子里,對面的小二爺和牯牛也在快步趕了過來。
向志偉比黃皮要稍稍慢上一步,聽見槍響一愣之後,一手抄起桌上的一個酒瓶,剛站起來,我們和險兒就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武昇一把掀開了他們吃燒烤的那張小桌子,險兒一個跳步跳了過去,直接掄起刀,斜斜的一刀直接劈在了向志偉的臉部正中間。
向志偉連躲都來不及躲,就已經被險兒砍個正著,險兒把刀再順勢向下一拉,血一下子狂飆了出來。
啊——向志偉一聲慘呼,兩隻手捂住了臉,血從指縫中不斷地湧出。我這個時候的一腳也到了,直接就踹在了向志偉的下面。向志偉又是一聲驚心動魄的慘呼,佝僂著腰緩緩躺了下去,武昇的第二刀砍在了向志偉捂著腦袋的手背上。
「啊,殺人啦……」旁邊吃飯的幾個人在片刻的驚慌和不知所措之後,全都極度驚恐地站了起來,桌倒椅翻,伴隨著女人凄厲的尖叫聲,紛紛四散逃開。
一時間,夜宵攤內,遍地狼藉,形勢一片混亂。
有一個女人可能是因為同伴都逃離了現場,沒有顧得上她,自己又沒有膽子從刀光劍影中穿過,只得跑到了夜宵攤靠牆的一個角落,兩隻手死死地捂著嘴巴,獃獃地蹲在那裡,渾身顫抖得像個篩子一樣。
夜宵攤的老闆看見我們沖了進來,停下了正在烤東西的手,獃獃地望了我們半天。槍響后,他從旁邊的砧板旁一把拖起只知道狂叫不已的老婆,飛快地跑了出去。
一刀接著一刀,險兒不但沒有停手,對著躺在地上的向志偉下手越來越狠毒,我們兄弟也都加了進去。我本來在車上的那種極端緊張和恐懼的心情,這時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也許是現場極為原始野蠻的血腥暴力場面刺激了我的感官,激起了我本就好勇鬥狠,暴力殺戮的陰暗面。當時我的頭腦完全一片空白,什麼坐牢,什麼親人都忘個乾淨,在車子裡面顫抖不已的雙手現在也穩若磐石,隨著幾個兄弟一起,機械地一刀接著一刀剁向地上的向志偉。
向志偉在這麼多人的一頓刀砍腳跺之中不斷地翻滾、扭動,但是沒有一句求饒,他的骨頭確實挺硬。
和向志偉、黃皮一起從九鎮出來的另一個人,不知道是準備跑還是過來想幫忙,剛剛推開椅子,還沒有來得及轉個身,就被缺牙齒飛快地跑了上去對著身上一刀,估計下手很重,那個人一聲慘叫,立馬被劈翻在地上。
另一邊,小二爺和癲子兩把槍頂在黃皮的腦袋上,黃皮臉色慘白無比,默默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動不動。不知道是預計到今天自己難逃一劫,或是被兩把槍威懾,他顯得非常的聽話配合。
我們都過來的時候,接黃皮他們的那個市裡人還坐在椅子上。牯牛一腳就踢在了他的頭上,把他連人帶椅子一起踢翻,那個人正想爬起,牯牛手上的殺豬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狗雜種,動一下,老子就放了你!」
那個人一手撐地,眼睛不停眨著,半坐著一動不敢動了。
不知道前前後後砍了多少刀之後,三哥和明哥一起走了過來,把我們幾個全部拉開。險兒和我砍得紅了眼,沒有注意到三哥的動作,依然不依不饒地狂剁著,最後三哥猛地兩腳將我們兩個踢開,才被其他人抱住。
向志偉躺在地上,滿臉是血,抱著頭的雙手有幾條裂開的刀痕,隱隱可以看到白色筋骨之類的東西,血不斷地湧出,但是眼神依然兇狠地看著我們,樣子很有些恐怖。
「走走走,快把人搞上車,快走!快走!」
「上車,上車,上車再說。」
一聽到我們要抓人上車,那個被牯牛用刀逼住的人臉色大變,坐在地上伸出一隻手指著三哥道:「朋友,我不管你是和誰玩的。你曉不曉得我是哪個?你給我個面子,不要搞了!」
「我給你媽了個逼!」缺牙齒從旁邊衝過來,對著那個人伸出的手就是一刀猛地砍了下去,那個人來不及縮手,一聲慘叫,捂著被砍的手躺了下去。
「給!給!給!媽了個逼!給你面子!給……」缺牙齒瘋了一樣邊砍邊踢邊罵,牯牛在一邊拉都拉不住。
「哎呀,大哥,算了,大哥,算了。不關我的事啊,大哥……」剛剛還挺**的這個市裡人被缺牙齒嚇破了膽,躺在地上苦苦求饒。
「走走走,小缺,走,上車。把那個###也抓走。這個人就算了,牯牛,走走走,上車,快點。」三哥跑過去邊把缺牙齒往車上拉,邊指著和黃皮一起來的那個九鎮人道。
其他幾個把向志偉和那個市裡人分別裝在兩張車的後備箱關了起來,我和缺牙齒則一邊一個把黃皮夾在中間,坐在了佳美的後面。
大家飛快鑽進了兩張車裡,兩張車子一直都沒有熄火,我們才關上車門,司機就一腳油門,車子猛地向前一衝,飛快地從巷子的一頭飆了出去。
所有事生的前後時間,不會過四分鐘。
這就九十年代末,在我們那片的黑道上流言四起的元宵槍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