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長信宮燈,刺繡屏風,明清傢具……

上百坪的寬敞大廳內,各色古董錯落有致,置身其中如同混淆了時空。眾人來不及細看,就見紅紗蓋住了燈光,昧惑的樂聲漸起,跟著節奏搖擺扭動的妖冶女子們瞬間攪亂了房內原本的古樸與高雅。男人們兩眼放光,任她們貼身起舞,視線遊走在那美麗迷人的曲線之上,偷偷垂涎。

老實的陳實從沒見過這樣香艷的場面,立刻借口尿急,慌慌張張地跑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躲避。眾人見他狼狽的模樣,紛紛竊笑不止。這時,房主邢優示意女人們停下動作,抬手招來其中最漂亮的一位,從懷中拿出一個紅包遞給她,笑著說:「看你的了。」

女人收下了紅包,回以嫵媚的微笑,然後轉身向洗手間走去。

一遍又一遍用涼水冷卻自己滾燙髮燒的面頰,陳實對著鏡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明天是他結婚的日子,經過五年的愛情長跑他終於要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了,可這群該死的「狐朋狗友」卻非要為他舉辦什麼最後的單身派對,喝酒K歌不算,還要High上整晚。

沒安好心的死邢優,說什麼「婚前掃盲」,根本就是想打擊報復他捷足先登抱得美人歸。弄幾個衣不蔽體的女人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就想破壞他對未來老婆的「堅貞不渝」,哼,想得美!

低聲咒罵了一通,陳實感覺自己又恢復了底氣,於是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自信滿滿地離開洗手間。誰知,還沒踏出半步,一截纖細粉嫩的手臂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你要用洗手間嗎?我、我、我用完了!」努力把目光鎖定在女人的頭部以上,陳實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女人越過陳實的肩頭瞟了洗手間一眼,然後假裝羞怯地說:「你在裡面這麼久,人家是擔心你才特意過來看看的。」

鼻腔內充斥著分不清品種的濃郁香味,眼角餘光瞥到那片幾乎要從紅色抹胸中彈跳出來的雪白胸脯,陳實感覺渾身的血液再次衝上了頭頂。

「我、我沒事!謝謝!」

趕在鼻血噴出來之前,陳實猛地從那女人的手臂之下鑽了過去,落荒而逃。可惜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女人「哎喲」一聲慘叫,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怎麼啦?!」天性善良的陳實無法對這個「危難中」的女人置之不理。

半蹲在地上,女人對回頭的陳實大發嬌嗔:「人家崴到腳啦!」

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陳實結結巴巴地說:「你沒、沒、沒事吧?我去叫人,我……」

「不用叫了,你扶我起來就行。」女人伸出手,可憐兮兮地看著陳實。

「那個……」直覺告訴陳實,這女人有點「危險」,可理智卻提醒他,不能拒絕一個女人的求助。這邊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沒結束,女人已經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兩步走到陳實的身邊,揪住他的衣領,說:「我就這麼可怕嗎?你怕我會吃了你呀?!」

感覺女人柔軟的身體貼向自己,陳實的腦子有點糊了,傻傻地反問:「你的腳沒事了?」

差點被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氣到吐血,女人忍不住對天翻了個白眼之後又迅速換回千嬌百媚的表情,誘惑道:「聽說你明天結婚,現在是最後一晚的自由身了,難道你就不想好好地放縱一回?」

「放、放縱?」陳實明顯還在「短路」中。

見他憨傻的樣子,女人「噗哧」一聲笑出來,立刻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跟我來……」

陳實的耳朵被女人的溫言軟語弄得一陣發麻,稀里糊塗地就任她拖進了離洗手間最近的一間房間。借著地燈的微弱光線,女人一鼓作氣將他推到房內的床上。沒有防備的陳實猛地磕在床邊豎起的一塊木板,弄出不小的聲響。

「怎麼了?」女人一驚,立刻擰開牆上的壁燈。

「沒事。」陳實搖搖頭,突然感覺有東西壓在了眼皮上,伸手一摸,一片溫熱。

「你流血了。」

「什麼?」感覺有液體滑過了眼瞼,陳實順勢低頭,鮮血滴落在他身下的床上,暈成一個紅色的圓點。

沒有鋪上任何被褥的木床,淺棕的色澤裸露在燈光中,內里如蠶絲般纖細的金線隱約起伏著,慢慢包圍那紅色的圓點,吞噬。陳實以為自己眼花了,下意識地用手蹭了蹭圓點消失的地方,他手上沾著的鮮血也在木床上留下一塊印跡,轉眼間,那印跡也同樣消失無蹤了。

「這是怎麼回事……」陳實茫然地看向女人。

***

「啊——」

「聽!」邢優以食指掩唇,招集眾人側耳傾聽。

女性凄厲的尖叫自洗手間的方向傳來,燈上的紅紗應聲跌落,罩在邢優的頭頂。邢優瞬間被詭異的紅色包圍,乍看之下竟是一臉猙獰。旁邊的女人嚇了一跳,也跟著尖叫了起來,邢優立刻跳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低聲說:「別吵,有好戲看了!」

飛快扯開身上的紅紗,他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相機,一臉興奮地奔向尖叫聲的源頭。眾人遲疑了一下,紛紛跟在他的身後。

「陳實真的會上當?」

「那就要看他是不是男人了。」

「哈哈哈……」

鬨笑聲中,邢優拿出鑰匙,手忙腳亂地打開緊挨洗手間的房間,然後率先衝進了去,陰陽怪氣地喊了一聲:「Surprise!」

咔嚓咔嚓,閃光燈噼啪亂響一陣之後,屋內突然安靜下來。

好半晌,不知誰推了推邢優,問:「人呢?」

邢優擰起眉毛,彎腰看了看地面,然後站直身體,搖頭。

狹小的房間內,唯一的物件就是一張淺棕色的羅漢床。不到一米高的床身,床榻三面圍欄,看不出具體圖案的雕花凸顯於圍欄之上。陳實和女人並沒有如邢優預期的那樣纏在床上,他們不見了,無影無蹤。

「陳實是不是知道我們要耍他,所以溜了?」有人問。

「也許吧。」邢優攥緊相機,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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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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