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食堂

接下來，我又推著車子來回跑了幾趟，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種吃力與緊張了，感覺自己已經慢慢地融入到這個大集體中了，而那個冷峻的童師已經不是那麼嚴厲的對我了，間或也能說幾句話，只是覺得自己的胳膊和渾身的肌肉開始有點酸疼，一用大勁就開始疼了，被馬哥看見了笑著說我是缺乏鍛煉，要多運動，話是這樣說，可是馬哥幫我的頻率倒是越來越多了，我的心裡充滿了感激之情。

一早上緊張而又枯燥的體力勞動，已經榨乾了我全身的力氣，而白花花的太陽掛在頭上盡情地展示著他的魅力，我的肚子了已經咕咕亂響，早上出門時吃的麵包和牛奶已經在一早上負荷的勞動中變成了力氣和汗水，消耗殆盡了。

我剛和馬哥卸完一車灰正推著空車子往劉師的那邊走去，眼睛瞅著工地上廚房的方向，使勁的伸長耳朵，在期待那聲久違的聲音。當我推著車子站在巨大的攪拌機面前準備再裝一車灰時，工地上的電鈴響了，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工地的沉悶，讓我為之一震，緊接著傳來了大廚李姨的那不啻於仙音的喊聲「開飯了」

「開飯了」，我一怔，然後一喜，喊到，順勢扔下車把就要跑，車子里剩餘的灰漿濺了馬哥一身灰漿，「這小子，聽見吃飯比兔子跑得都快」，馬哥抹了一把臉，諧謔的沖著我喊，「慢點，小七，別噎著了」，「才不會呢」我一邊跑，一邊回頭向馬哥喊「快點，馬哥」。

當我洗了把臉，拿著飯盆來到廚房門口的時候，看著眼前已經有十幾個人排起的長隊，我站在隊尾，瞅了一眼這長長的隊伍，心裡在嘀咕：還有這麼多人，怕是等輪到我只怕就剩下些湯湯水水了，解渴還湊活，充饑估計有些懸。我卻沒有注意到我的身後已經排成一條長龍了。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順著隊伍往前移動著，眼睛一直盯著離我越來越近的飯桌，耳邊的「唏哩糊塗」吃飯的聲音已經被雙耳自動過濾了，現在只有眼睛，不斷張合的嘴和乾癟的胃揮作用。慢慢的，隊伍向前移動著。

終於，輪到我了，只見在大餐桌上一溜擺著三個大盆和一個大木桶：一盆白菜粉條燉肉，一盆土豆片，一盆蝦皮紫菜湯，一桶白米飯。看著眼前的景象與我的意料截然不同，我突然為自己剛才的擔憂感到好笑，也是，這麼大的工地，這麼多人，不可能沒有足夠的飯食。

聞著撲面而來的香味，我重重的咽了一大口口水，喉結上下竄動，

「小七，要點啥？」大廚李姨一邊接過我的飯盆，一邊問我

「李姨，給我來三兩米飯，還有白菜粉條，多點肉，再來點土豆吧」

「好小子，餓壞了吧」

「恩」

「好了，給，端好，去那邊坐著吃，紫菜湯我給你留了一碗」

「謝謝李姨」

「沒事，去吧，慢點吃，還有呢，下一個」李姨看著我，說到

我端著滿滿一大飯盆飯菜，來到一張大桌子邊，看了看排在隊伍里的馬哥，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埋下頭來，開始吃飯。

不一會兒，整個餐廳就坐滿了工地上的工人，馬哥端著飯盆坐在我的旁邊，用自己的叉子叉起一片白肉往嘴裡送，一邊打趣的對我說「李姨就是偏心，給你那麼多肉，你看，我才有幾片？」

「哪有呀，那是因為我跑的快嗎」

「就你小子賊，聽見鈴聲就跑了，工具也不收，還要我來幫你」

「呵呵，我就知道馬哥對我好，來犒勞一下馬哥」我叉了三四片肉放到馬哥的飯盆里

「這還差不多，明天繼續」

「嗯嗯，好的，好的」我的嘴裡已經塞滿了飯，不停的點頭

「你小子，慢點吃，不著急」馬哥看著我，對我說

熙熙攘攘的飯堂里，好不熱鬧，大夥一邊吃飯，一邊討論著工程上的事，海闊天空。

遠處，童師、李姨，老劉，還有財務上的王姐，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遠處的我，李姨說，「老童，小風他爸媽的周年快到了吧」

「是呀，快一年了，還有一個多月吧」童師嚼著一片白肉，看了我一眼，說到，

「可憐的孩子，一場天災，就沒有了爹娘，」王姐放下筷子，說著，

「可不是，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小風他爸媽吧」，老劉介面道，

「好，那我算下日子，6月12號，我看看是星期幾」，童師拿出手機，查看到「是星期六」

「哦，周六」老劉介面道

「那就大家一起去拜一下吧」李姨說

「恩」童師喝了口紫菜湯

「行」老劉也說

「好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王姐放下筷子說

遠處的我，抬頭看了看這邊，回身和馬哥說笑著，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飯。

吃過午飯，要休息兩個小時，主要是這陣子的太陽太毒了，很容易中暑，我坐在工棚外的屋檐下，靠著牆，拿著張不知道啥時候的報紙扇風，看著遠處的工地呆，手上的血泡已經爛了，沾點水，鑽心的疼。

三點鐘，開工的鈴聲準時響了，我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向我的工具－－－推車跑過去。

來到攪拌機旁邊，老劉正在喝水，看見我過來，說「小七，你咋不帶個杯子，你不渴嗎？」

我摸摸頭，笑了笑，說「劉師，早上出門忘了」

「你說你小子，好好的不在家裡呆著，跑到這兒來吃苦，何苦來著」

「劉叔，主要是我想鍛煉下自己，再說，九月份一開學，我就要上學去了，又有好長時間見不到劉叔，童叔，李姨、王姐和馬哥了」

「這小子，蠻有心的，好好，我家那小子要有你這種想法，我就謝天謝地了」

「呵呵，劉叔，小鵬哥也快開學了吧」

「恩，這小子也快開學了，你們都走了，就剩下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了」

「哪有呀，劉叔，你還正當壯年呢，要是我爸還在的話，我還不是和小鵬哥一樣的」

「是呀，老風在的話，你也不會這樣的，先你媽就捨不得讓你一個公子哥出來到這裡來向你這樣鍛煉，看著我都心疼」我沒有再接話，走到一旁，準備裝車了

「你看看你，這個老東西，說啥呢，盡說這些沒邊的話」剛剛走過來的童師，聽見我和劉師的對話，用手裡的瓦刀指著劉師，說罵到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劉師看了童師一眼，嘴硬地說道

「童叔，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快一年了，再說，劉叔說的也可能是實話」我連忙一插話，打斷了兩個人

「對對對，小七說的對，我老劉也是剛才一時說漏了」劉師趕緊說到，看著童師

「沒事的，童叔，劉叔，你們的心意我能了解，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我也要生活，我也要面對社會呀」劉叔和童叔相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哦，對了，小七，8月12號是周六，是你爸媽的周年，集團公司有啥安排嗎？」童師站在那裡，看了我一眼問道，

「恩，我也不知道，童叔，估計可能是小範圍的祭拜吧」我看著童師，說到

「這樣呀，我知道了，我和你李姨他們想到時候去祭拜下你父母，那就到時候看情況吧」童師說到，

「好的，先謝謝童叔了」，我點點頭，對童師說到

童師說完話，和劉師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了，我呢，開始幹活。

下午，重複著早上的活，我繼續往童師那邊送灰，馬哥有空就來幫我，我也在努力的爭取一個人完成這項重體力活，也逐漸在適應著工地上的繁重氣息。

晚上八點鐘，一天的工作都結束了，我收拾完工具，洗了把臉，換了衣服，向童師，劉師，馬哥他們告別後，一個人背起包，出了工地的大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