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工地

太陽很毒，很刺眼，白花花的光芒在整個地上折射出不能直視的光芒，就連遠處「風神建築，必為精品」大大的標語牌都顯得無精打采，整個工地上，除了水泥攪拌機的轟鳴聲和著遠處卷揚機艱難的爬升帶來的聲音外，好像一切都被這刺眼的光芒蜇傷了，懶懶的，散散的。

我推著一輛空的專門用來裝灰漿的人力車站在攪拌機旁邊，頭上安全帽的內襯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彷彿可以捏出水一樣，汗水如同小溪般的不停的往下流，我顧不上擦汗，緊張的看著那個巨大的灰斗，小腿有點哆嗦。

「小七，別緊張，看準了灰斗落下的時候，把車子往前一推，迎著灰漿出來的方向往前一送就好了」攪拌機操作員老劉看著我的樣子，耐心的說著

「好的，劉師，我知道」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哈哈，沒事，誰都有第一次，別緊張，使點勁，唉，好來，就這樣」老劉一邊說著，一邊過來搭了一手，穩穩的一車子灰漿就裝在人力車上了

「好了，小七，把這車砂漿推到炮筒那去，動作麻利點，晚了小心挨訓」，老劉擦了一把汗，看著遠處，坐在凳子上，眯著眼睛專心的捲起了紙煙，而後又歪著嘴對著我到。

「好的」我答應著，抬起了頭，看著遠處，大約3o米開外的站在磚坯牆邊，揮著瓦刀正沖著攪拌機大吼大叫的炮筒，他是工地上的泥水大工，尤其在砌牆方面更是一把好手，就是脾氣有些沖，因為他姓童，大夥都喊他「炮筒」，一個直脾氣的西北大漢。

我把鐵杴擱在攪拌機旁邊的正在澆水的磚堆上，用已經被汗水泡的有些硬的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汗漬把臉颳得有點疼，舔了舔已經乾的嘴唇，使勁的攥了攥車把，雙臂用力的將推車的推出因為長久來回碾壓而形成的車轍印痕，朝著炮筒方向沖了過去。

3o多米的距離，在平地上走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即使在陽光下，可是要是走在到處都是磚塊、腳手架、水泥袋、木棍的建築工地上，那就有些困難，更何況現在推著一車砂漿的我，感覺整個身體因為使勁推車都快要折了，**撅的都快到南天門了，頭深深的埋下，臉憋的通紅，咬著牙，死命的往前推著灰車，肺里因為缺少空氣感覺都要快爆炸了，沒有一絲新鮮空氣，沒有一口水，腦子都感覺有些木了，只是靠著一股死擰的脾氣，向前走。

喘著粗氣，感覺就像快要散架的我終於來到炮筒跟前。

「童師，砂，砂漿來了」我喘了一口氣說道

「倒在堆子上，咋才來，這麼慢，下次快點，耽誤了工期誰負責，小子」炮筒沖我喊到

「哦，知道了」**起一把鐵杴，有點搖晃的來到推車邊，準備卸車。

站在車邊，我拄著鐵杴把，喘了一口氣，一股夾雜著水泥、磚頭、泥土味道的混合空氣穿過燙、乾的口腔，直接來到空虛的肺里，打著圈，感覺**呀。

「馬子，過去幫那小子把灰漿倒了」，童師抬頭看了一眼快要搖搖欲墜的我，一回身，沖著自己身邊的徒弟說到

「好嘞，師傅」一個大約2o出頭的小夥子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把鐵杴，走到我旁邊，對我說「小七，去歇會，到那邊喝點水去，看你的嘴角都起泡了，剩下的事我來干」

「謝謝馬哥」我看了一眼馬哥，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童師，舔了舔快要乾裂的嘴唇，遲疑地放下了鐵杴，走到一旁

「別客氣，快去歇會兒，我來卸車」馬哥說著，掄起鐵杴幹了起來。

我放下鐵杴，來到牆邊，伸手拿起了放在磚上的大水壺，就要對著嘴喝，就聽見炮筒沖我喊「小子，把水壺拿過來」

「哦，」我回過頭看了一眼炮筒，見他沖著我喊，我走過去，把水壺遞給炮筒說

「童師，水來了」，

「小子，我告訴你，這麼熱的天，這麼虛的身子，不要著急的大口喝水，要是要這樣小口小口的喝，這樣既能補充身體失去的水分，也不至於因為一下子補水太多而造成身體的不適，否則，找你剛才的那個架勢，我估計你小子立馬翻到」，說著，童師泯了一小口水，擦了擦壺口，然後把水壺遞給我，霎時間，剛才對童師的不滿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接過水壺，輕輕的泯了一小口，用舌頭小心的舔了下乾的嘴唇，一種刺痛感傳遍了全身，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小口，噙在嘴裡，一轉身，把水壺放在童師伸手可及的地方，提著鐵杴，向推車走去。

童師眯著眼看著我的背影，搖搖頭，不知道嘴裡嘟囔著說了些啥，低下頭接著砌牆。

來到推車邊，馬哥已經卸掉多半車了，看見我過來，馬哥停下手裡的活，說「小七，去歇會吧，看把你累的都成啥了，干這些重體力活，不要太猛，否則，落下勞傷就不好了，你會吃不消的，身體也會被糟蹋了」

「沒關係，馬哥」我看著馬哥，對他說。

我來到他身邊，一起揮動著鐵杴，車廂里就剩下一點車底的灰漿了，馬哥放下鐵杴，來到推車的握把處，一邊抬，一邊對我說「小七，把裡面的灰鏟乾淨了」「恩」我應著，揮動鐵杴，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