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要睡柴房?」沉下的俊臉,揚高的嗓音,破壞了格爾保持了一晚的笑臉。

「柴房雖然狹小,不過也算乾淨,過一夜沒問題。」連晨音也不覺得委屈。

晚上逛街回來,她就很自動的打水、燒水要給他沐浴,還將澡堂洗了一遁,一個人悶不吭聲的忙碌著,讓他看了很心疼,有些懊悔沒住客棧,那就不用辛苦她了。哪知道他沐浴出來,竟然看到她在打掃柴房,準備在那裡過夜,她以為他是如此虐待屬下的主人嗎?

「不準,我不答應。」

「但是屋裡只有兩個房間,不夠住。」

「那讓屬下和馬斯睡柴房,房間給連護衛用。」亞迪提議道。

連晨音搖頭,「柴房太小了,住不下兩個大男人,只有我最合適。」

「我沒有讓屬下睡柴房的習慣,不管誰都不準。」格爾拒絕。

「請問公子,這樣該如何解決問題?」她眸裡帶著責怪,他怎連這種事都要管?

略微沉吟后,格爾唇角緩緩漾出了笑紋,「那就與我同房吧。」

「什麼?!」連晨音驚叫,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壓下愕然,強做鎮靜,「請公子說明白。」

「我看過我那間房裡的床,較普通床鋪還要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我不在意多個床伴。」他神情自在輕鬆,笑容坦然,在她想開口時,再補充一句:「而且,這樣對我的安全也較有保障,不是嗎?」

這話堵住了連晨音的嘴,讓她沒辦法拒絕,只能面無表情的丟出話,「既然是命令,我自當從命,我去沐浴了。」

既然當了護衛,就不能有私人因素,一切要以主人為尊,他下令,她遵從。

連晨音雖然要自己這麼想,但她還是在澡間里待上好一會時間,在熱水的沖刷下,身子的疲憊一空,氤氳水氣讓她如置身在迷濛世界,月上中天,夜顯得清靜,她放鬆四肢浸在木桶里,放鬆緊繃的情緒,讓自己的心慢慢恢復乎和,

她向來最以自己的冷靜為傲,激動毛躁不是她會做的事,只是她保持二十年的優點,卻在與格爾相處的短短几天里快被破壞殆盡了,尤其是今晚,他刻意的親近幾乎瓦解她所有的理智,使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人,傻獃獃的只會臉紅心跳,這實在太不像自己了。

格爾是個情場老手,你這麼單純,小心會受他的騙,別當了護衛后還賠上一顆心呢。

她腦海里突然浮出赫連醉鳳的警語,隨即失笑,被騙失心是不可能,但是被佔便宜卻無法避免,不過她想他還不至於過分到失禮的地步。

相較起來,在連府里的生活真是愜意優閑,也沒有擾人的問題,她好希望責任快點完了,讓她能儘快回連府。

只是現在,她還是他的護衛。連晨音輕嘆口氣,從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的水裡起身,拭乾身子套上衣衫,離開了澡間。

屋裡很安靜,看來眾人都睡了,她站在卧室前遲疑了一會才輕輕推開門走入。

房裡沒點燈,但是由窗子灑進的銀白月光,讓她看到床上起伏的身影,他睡了,令她放下緊繃的心,但是走近床鋪,卻又皺起眉頭。

這床說是比普通床鋪還大,但是在躺了個身材壯碩的格爾後頓時縮小了許多,他還睡在近中間的位置,留下僅容翻身的空間給她,以對他的了解,她實在無法想成他是無意的,或不小心睡太過來,可是他一副熟睡的模樣讓她不好叫醒他睡過去一點。

罷了,扭捏嬌羞不是她會做的事,一個稱職的護衛要不畏任何考驗。

連晨音態度自然的和衣上床,拉起被子躺下,或許她還該感謝身旁的男人,至少為她多準備了床被子。她轉身面牆,雖然依舊能聞到他的氣息,不過知道他是睡著的,讓她心安不少,她掩嘴打個呵欠,疲憊湧上,真是累了,閉上眼,下一會便睡著了。

聽到規律的呼吸聲,該是睡著的人卻睜開眼睛,格爾有些不敢相信的翻身看著背對他的女子,她竟然這麼輕易就睡著了,以正常女子的反應,不是該惴惴不安,猶豫大半天才勉為其難的上床,然後翻來覆去難以成眠嗎?就算她比尋常女人冷性冷心,但也不應該像沒事樣的馬上就睡著了,讓他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減退了,還是她根本就把他當成了同性看待?

本是很好戲弄他寶貝護衛的機會,怎知事情發展讓他失望,格爾有些懊惱,伸手不滿的揉捏熟睡人兒的臉頰,觸手的滑膩卻讓他改成了憐愛撫摸。

「小女人,我對你而言,當真如此沒有吸引力嗎?」

他的舉動打擾了連晨音的睡眠,半夢半醒的她驅趕般揮揮小手,翻個身無意識呢喃,「珍珍,別吵我。」

格爾輕笑,這小女人竟然會說夢話,看著轉向自己的秀麗臉蛋,她憨甜的睡顏透著無邪可愛,讓他好想咬一口,很壞心的笑著用手指細細描繪她姣好的五宮,繼續騷擾。

連晨音不耐的轉動小臉,從被裡伸出只手橫放在枕上,「珍珍,你又作惡夢了嗎?睡上來吧,姊姊陪你。」

濃眉聳起,格爾眼睛霎時轉亮,這可是她的要求,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他貼近連晨音睡下,讓她的玉臂枕在自己頸下,纖細手臂立刻繞上他的頸項,另一隻手摟住他,手掌輕拍他的背。

「乖,不要怕,睡吧。」她慵懶安撫一番,再沉沉的睡去。

格爾忍著不敢笑出聲,免得吵醒抱著自己的可人兒。沒想到這冷冰冰的女人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更沒想到還會用在他身上,現在他們是額抵著額,氣息交融,身軀相偎,就像是夫妻同床共枕。

「好晨音,你這是製造機會給我嗎?」紅潤櫻唇近在咫尺,不偷香就不是男人了。格爾先淺嘗她泛著自然香氣的唇辦,她不上脂粉,都是素著臉,卻有股屬於她自己的清雅幽香,今天靠近她時,尤其聞得清楚,讓人著迷。

他緩緩的加深吻,撬開微合起的小嘴,舌鑽入,溫柔的汲取她的甜蜜,並且肯定自己絕對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這令他虛榮又滿意。

她好甜、好美,令格爾沉醉,卻要剋制著自己不能太放肆,風流可以接受,但不能成了下流。

格爾戀戀不捨的放開人,擁著佳人微喘氣,這才明白遏阻慾念竟然要花這麼大的力氣。

「女人,你可知道我為你開了多少特例嗎?我會要你賠償我的。」他寵愛的吻吻她挺翹的鼻頭,與她親密相擁而眠。

他已經開始期待明早她醒后的表情了。

同樣的月夜,有人笑擁溫香軟玉入眠,有人卻為了任務失敗而大動肝火。

客棧里,多數的房間都已熄燈睡覺,只有一間位在角落的客房還透著燈光,投映在紙窗上的人影有四、五位,正氣氛火爆的爭執著。

「你們為什麼沒告訴我格爾穿著護身寶甲的事?害得我們差點被抓。」血娘子質問塗勇、塗強兩兄弟,她就是攻擊格爾的紅衣女子。

「血娘子,不是我們沒說,這事我們兄弟也不知道啊。」塗勇解釋。

「誰知這話是真是假?說不定是你們不想將好處分給我們,故意隱瞞事實。」血娘子挑起一眉,半疑半信。

「冤枉啊,誰敢騙武功高強、美艷聰明的血娘子呢,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塗勇討好的說。血娘子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她殺人不眨眼的狠勁更勝男人,也是殺手界里少數能叫得出名的女殺手。

「塗勇,別說得這麼好聽,若雷家寨沒得到消息,你們有可能來通知我們嗎?早就自己獨吞了,這就是西漠雙雄對結拜兄弟的情義?」坐在另一頭,年約四旬的方臉中年男人語氣不好,他是雷家寨的大當家雷狼,專做不用本錢的買賣,只是近兩年來,雷家寨經常活動的鄉鎮成了龍商會的勢力範圍,受到龍商會的打壓,日子過得很不好。

「你們兄弟當初還受過我雷家寨的恩惠,若敢翻臉不認人,我雷豹第一個打得你們當狗爬。」他是雷家寨的二當家。

塗強出聲解釋,「雷豹,雷家寨肯幫忙我們是高興都來不及,怎會不歡迎,尤其你們也看到格爾的難纏,現在唯有大家同心協力才能做成這樁買賣。」

「不過,千兩銀子這麼多人分下來,可能連塞牙縫都不夠,對方也是個人物,塗勇,你們該叫人將價碼調高。」血娘子懶懶的表示。

塗勇,塗強對看一眼,嘿嘿的笑了起來。

「開於這點,我們有個想法要告訴大家。」塗勇笑道。

「什麼想法?」雷狼看著他。

「委託我們去抓格爾的是個叫夏木罕的西夷人,他出了高價卻只要我們將人擄來,還千交代萬交代不能傷害格爾,看起來好像很尊敬格爾般,雖然這話聽來很奇怪,但夏木罕就是給我這種感覺,他甚至還派屬下買藥材煉了三色丹交給我們,三色丹是種迷藥,除了讓人昏迷外,不會產生任何傷害,但藥性之強足可以迷昏任何的武林高手,他規定我們若要用藥只能用三色丹,不得使用其他的迷藥,更禁止用毒藥,總之就是要生擒格爾,不能讓他受傷,也不能殺害他,否則我們便拿不到銀子了。」

「真怪異,這是什麼鬼道理?」雷豹疑問。

「我不管是什麼道理,我只想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可以讓我拿到更多的銀子嗎?」

塗勇笑了笑,「血娘子果然是快人快語,相同的,我也不管夏木罕和格爾之間有什麼恩怨,既然夏木罕這麼擔心格爾的性命,那我們就反過來拿格爾威脅夏木牢,當我們抓到人後,就喂他吃下七日斷腸丹,這解藥只有我們兄弟倆有,除非夏木罕拿出五千兩銀子救格爾,否則就等著收屍。」

「夏木罕有可能會答應嗎?」雷狼困惑的問。夏木罕買兇抓人,卻要他為敵人付贖金保命,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很不可思議。

「雷狼,若你見過夏木罕提到格爾時露出的尊敬神情,就不會有所懷疑了。西夷的民風與我們不同,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反正夏木罕真不受脅迫,我們也能拿到千兩銀子,也是一筆錢,若能如我們所願,那大家就真發財了,如何?有興趣嗎?」塗強看著眾人問道。

「我當然不會退出了,我要划花格爾身旁那個賤人的臉,都是她害事的。」血娘子微眯眼冷哼,美艷臉上多了絲猙獰。

「我胸口的傷也是拜她所賜,所以請血娘子手下留情,別那麼快將人弄死,也讓我泄泄恨。」塗勇語氣含恨,他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雷狼,你的意思呢?」塗強詢問。

「雷家寨更沒有放棄的道理。」雷狼肯定的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現在就剩下最重要的問題,要如何抓到人?」塗勇提出,大家有志一同的商量著。

為了白花花的銀子,他們會撒下天羅地網,一定要抓到格爾這棵搖錢樹。

馬斯、亞迪騎馬跟隨前面並肩而行的格爾以及連晨音,兩人眼裡都露出了困惑目光,今天從一早開始就怪事連連。

先是連護衛的尖叫聲劃破了早晨的寧靜,他倆焦急的衝到少主房間,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卻差點與慌張奔出房間的連護衛撞個正著,她什麼話都沒說就跑開,他們趕緊入內,看到少主倚在床上開心的笑著,告訴他們沒事。

接著在用早膳時,少主要求連護衛坐在身旁,他們第一次在她向來冷靜無波的臉上看到羞惱嗔怒、屬於女子會有的神情,好幾次少主使喚她布菜,他們都擔心神情不好的她有可能會將菜直接甩到少主臉上,這是他們所認識克盡職責的連護衛絕不應該會做出的事,真怪異。

上路后,少主與連護衛同行,連護衛雖然換回無表情的瞼,卻像和誰賭氣般,自顧自的前行,要少主配合她的速度,少主也不生氣,仍好脾氣的待她,猶如主僕身分交換般,再次讓他們看得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午時時分,格爾停下馬,「該用午膳了,四周沒見到野店,我們就找地方野餐吧。」

「少主,似乎有水聲。」亞迪側耳聆聽。

「我也聽到了,找看看。」

順著水聲,一行人在不遠處發現一條清澈的小溪,溪邊有著平坦的草地,也有遮陽的樹蔭,格爾下令在此休息用膳。

「雖然我們帶了足夠的食物,不過天氣這麼好,四周景色也好,我想烤個野味多待會。」優美的風景讓格爾很滿意。

連晨音反應最快,「我去打獵。」

格爾伸手拉住急著離開的人兒,看向馬斯。

馬斯會意的點頭,「讓屬下去吧。」他隨即走進樹林里打獵。

「那我去找些枯枝生火。」連晨音另找事情做。

亞迪機靈,不用少主暗示就自動攬下,「還是由我來吧。」他也走入林里,留下那對男女獨處。

「我想吃魚,我去抓魚。」連晨音甩開格爾的手,逕自走向小溪。

格爾緩步跟著她,「你怕我?」

「我不怕任何人。」

「你喜歡我?」

他突來的一句話,又是故意貼近她耳畔低喃,讓她嚇了一大跳,身子往前傾,眼看就要栽入溪里,格爾手快的由后攬住她的柳腰。

「說中你的心思了嗎?」他收緊鐵臂,讓她纖細的身子緊貼著自己。

連晨音深吸口氣穩下脾氣,冷聲回應,「我不敢妄想,請公子也別會錯意。」

「是嗎?那為何你今天的行為舉止如此反常?像和心愛男人鬧脾氣的任性小姐。」格爾微笑的指出。

這話讓連晨音想起了早上的事,一睜開眼,她就看到自己抱著個男人,他的頭親昵的偎在她頸畔,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擱在她臀上,她下意識就尖叫著將他推開。雖然他解釋說她誤將他認錯為別人,還主動抱住他,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該將錯就錯,為了自己的安全,她決定要盡量遠離這個色狼,沒想到他竟然指她反應太反常,哼!那是他不知道,以她正常的反應早就直接拿起刀砍殺他了。

「我是來當你的侍衛,不是侍妾。」

「我沒把你看做詩妾,而是當想珍惜的寶貝。」格爾甜膩愛戀的說。

心沒來由的多跳了兩拍,潮紅直涌而上,連晨音連忙壓下不正常的悸動,嗓音更見冰冷,「我也不是寵物,希望你別忘了當初談好的條件,你付錢請護衛,我是依著條件暫認你為主,一旦任務圓滿結束,我們就兩不相干。」

格爾輕聲喟嘆,仍是不怒不氣,「晨音,你還真無情,不過就是沒有理由的觸動著我的心啊。」

連晨音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讓她為了自己的反應懊惱,「別開玩笑了,快放手,我要做事。」她掙動著要離開出他的懷抱。

「親我一下,我就放手。」格爾將傲然不屈的女子轉身面對自己,提出要求。

「你……」她憤然的睜大美眸,小臉怒氣翻騰,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話,他竟敢這麼說。

下一刻卻看到格爾哈哈大笑,伸指輕點她雪白的鼻頭,「我要的就是這樣的自然反應,太常壓抑自己對身體不好,而且這樣的你更有活力,也更美了。」說完后他便放開她。

連晨音輕抿著唇,雖然氣他又逗弄自己,但是他的話卻如暖暖冬陽,融化了她心裡的憤懣。

格爾彎腰撿起一根長樹枝,站在溪邊直看著溪水。

見到這情形,她不懂的疑問:「你在做什麼?」

「抓魚啊。」他沒抬頭的輕應。

連晨音微愣了下,隨即笑意漫上唇角、雙頰、眸子里,他該聽得出自己那只是推託的話,但他竟然當真,好傻,卻傻得可愛。

格爾轉頭便對上她美麗的笑臉,登時移不開目光。

她斂起笑臉,也找了根樹枝,「我來幫忙。」

「好,那我們就以此來比試,看誰抓到的魚較多。」

「我不敢冒犯。」

格爾挑高一眉,「意思是你會贏過我羅,來試試吧,輸的人要親贏的人一下。」他笑得邪氣。

連晨音白他一眼,世上怎會有這麼不正經的男人,卻掩不住嘴角往上揚,即把注意力放到溪里的魚,她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風輕巧的拂過他們身畔,太陽也收斂了熾盛光芒,變得柔和了,像在小心著不驚擾到這對男女,也與他們一同分享這愉悅融洽的時刻。

女子卻懵懂不曉這就是戀愛了,心知肚明的男子只笑著不言明,清不清楚無妨,愛不愛才重要,事實勝過一切,她總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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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化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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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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