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河鎮,一個有著繁華與貧窮,進步和落後絕對懸殊的大鎮,鎮西是富人集居之所,街道乾凈、商店林立,充滿熱鬧生氣的地方,但是來到鎮東後卻立刻變成另一種模樣,儘是低矮的房子,街巷雜亂、空氣中飄著不好聞的異味,環境髒亂,即便街旁有商店,也是極為簡陋粗俗,出入的全是身穿補丁的窮困人民,讓人一見就明白這是個沒有希望的地方。
天龍真趕了一天路來到清河鎮已是黃昏之後,在客棧休息一晚,隔日一早便來到有傳染病傳出的鎮東。
看著從西走到東街景的巨大變化,貧富的劇烈差別,天龍夏瞼色陰沉,神情浮現少見的不悅冷漠。
眾人來到鎮東的小小廣場,經過靖平、左忠敲鑼打鼓宣布義診的消息後不久,許多穿著破舊的民眾攜老扶幼的趕來廣場,個個是面黃肌瘦帶著病容,不少是父母抱著孩子前來,見到大夫就急急喊救命。
風袖月因為看診收費高昂,所以能來向她求診的都是有錢人家,甚少見到這像難民般蜂擁而來的病患,她有些被這樣的場面驚愣住而不知要如何反應。
天龍真看出她的無措,上前溫和的輕拍拍她纖細肩頭,「慢慢來,一個一個看,我會讓左忠叫他們排成隊伍,要辛苦你了。」
風袖月看著他皺緊的眉頭,和他相處有一些時間,她明白他的心慈愛民,看到如此的情況,他心中一定非常的氣怒難受,她也無可厚非的受到他悲天憫人的影響,再而見到眼前可憐的病人,她難得的沒提到費用就先看病。「小金、小銀,來幫忙!」輕聲下令,風袖月坐在剛搬來的簡單桌椅後,開始為病人診治。
一個、兩個……十個……接看了一、二十位後,風袖月已經明白是何種傳染病了,便要病人們都席地而坐,她一一快速的檢視這些病人。
「他們都生了什麽病?」天龍真跟隨在她身旁,看她停下手,便忙問起。
「赤痢。」風袖月回答。
「赤痢?是什麽樣的病?」
「是一種由食物引起的傳染病,病患會發熱腹痛,不斷的拉肚子,排泄黏液和血,一日多至數十次,是很麻煩的疾病。」風袖月說明。
「怎麽麻煩?」天龍真看著她。
風袖月表示,「患者若為身強體壯之人,不至有生命危險,但假使得病的是老弱婦孺,很可能會因脫水體弱而亡,而在治療病人的同時也要找出傳染源,更要徹底將環境打掃乾凈,唯有清潔才能杜絕傳染源,這就是很耗費人力的事了。」
「這點我會負責,你開出藥單,我已讓左忠找來鎮里多家的藥行,要他們供應病人需要的藥材。」天龍真告訴她。
「醫治赤痢的藥材很普遍,不過患者這麽多人,就不明白藥材量是否充足了。」風袖月擔心這點。
「若有缺少就讓人調貨,一定要補足來的。」出了這種事已經教他很痛心,他絕不容許有任何理由延誤這些人民就醫。
風袖月點點頭,回到桌邊飛快開出藥方交給天龍真,他讓兩個護衛立刻去辦此事。
「小金、小銀,他們不懂藥材,你們跟過去看情形。」風袖月吩咐婢女。
「是!」兩個婢女應聲後,隨行而去。
「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找傳染源了?」天龍真問。
「傳染源是大家都會共同使用的食物,可能是食用的肉、米或是水源被污染,尤其以水源這項最重要,因為他們可能飲用同一處的水才會導致傳染病發生。」風袖月提出。
「此事問問病人們就該能了解了。」護衛在忙,天龍真便和藹的親自調查。
一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能有一顆悲憫之心,又如此的親民,將來若是他做君主,一定也會是個好皇帝,天下人有福了,風袖月有些歡喜想著。
但是她馬上又打去自己這種為國為民的可笑想法,這又關她什麼事了,她高興什麼?反正不管誰做皇帝,雙絕羅剎還是雙絕羅剎,不會變成乖乖好大夫,這是可以確定的,那這次自己要拿多少的看診費用呢?病人數可不少呢!
在風袖月正在盤算收銀子大事時,小金、小銀忙跑回來稟報。
「什麽?!」帖葯要收二兩銀子?這些藥店真是殺人不用力啊,」風袖月間言冷冷一笑。
「主人,藥店老闆說因為其中有幾味葯正缺貨中,又要緊急調貨,所以價格就拉高了。」小銀回答主人。
「總共要多少銀子?」風袖月看著婢女。
「有上百人的病患,每人至少需要吃上三天的葯份,藥店老闆在商量一番後就訂出了個金額,共要八百兩銀子!」小金說。
風袖月看著靖平正走近天龍真,和他談藥材的事,便吩咐兩個婢女,不金、小銀,你們跟著我也學了不少事,現在給你們一個任務,殺價格,越低越好,省下來的錢就當是給你們的獎金。」
兩個婢女立時眼兒一亮,高興的忙點頭,「奴婢選命,不會讓主人失望的。」兩人很有信心的走前,準備好好和藥店的老闆們談價格。
「她們在做什麽?」看到小銀、小金大方的與藥店老闆嘻聲談笑,態度熱絡友好,天龍真主僕三人都面帶疑問,靖平出聲問。
「她們在談個好價錢,賺零用金。」風袖月走近,淡淡的丟下話。
「藥店老闆說因為是義診,所以價格是最優惠了,怎可能還會再降低呢?」
靖平不相信。
「所以能減下的銀子就給她們當零用金了,你們還是付一樣的銀子,不是占你們的便宜,放心!」風袖月笑笑說。
靖平瞪著風袖月,氣怒不語,他不相信憑兩個小丫鬟能減下多少錢!
「若真能降低價錢,給她們也無妨,如今更重要是找到傳染源頭,風姑娘,我們去辦這事吧!」天龍真掛心此事。
「這地方也不大,查個傳染源不會太麻煩,先等一等,我要看看小金、小銀辦事的成果如何。」風袖月不急,等著看結果。
天龍真也只能將事情按下,等待風袖月。
沒花多少時間,小金、小銀就談完事走回來,兩人的神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似乎沒談得很順利,這讓靖平露出看好戲的高興模樣。
「靖平。」天龍真看了下屬一眼,意思是要他小心說話,別再惹紛爭了。
小金、小銀來到主人面前,「主人!」
「如何?」風袖月看著兩個婢女。
「成績不是很好,奴婢和小銀和藥店老闆商量後,老闆們決定要收五百兩銀子,只肯減三百兩,奴婢們做得不好,請主人恕罪!」小金回答。
「五百兩,這……」靖平張大了眼睛。
天龍真也很訝然,減了三百兩叫做得不好,那能稱為做得好不是就完全不用銀子了,難道風袖月有這樣的本事?
見到他們的驚訝,小銀了解的點點頭,「若是主人出馬,不但能不花錢,十之八九他們還會奉上銀子給主人呢!」
「哪……哪有這樣的事,騙人!」靖平不自主叫道。
風袖月沒理會靖平的鬼叫,只面對兩個婢女,「雖然成績不很滿意,但是也算可以,你們還需要多努力學習。」
「奴婢明白。」兩個丫鬟恭敬回應。
風袖月轉頭看著天龍真,「我們去查傳染源吧!」
天龍真便要兩個屬下處理廣場上的病人,讓這些病患先回家等待,藥材到時會一一分送到各個家裡,再叫他們推派熟悉的年長住戶帶路,以助找出傳染源。
「小金、小銀,你們拿了不少的零用錢,也去幫忙吧!」風袖月也交待兩個婢女。
「是,主人。」小金、小銀愉快回應,跟上靖平、左忠。
很快的,左忠就帶了位年約六十頭髮花白的陳爺回來,陳爺是少數沒被赤痢傳染的幸運者,也是這裡居民尊敬的長老,身體健朗的他為天龍真和風袖月引路,由廣場走入彎彎曲曲的小巷,沿路介紹著此地情形,「鎮東大約住有數百戶人家,我們都是佃農,男人白天外出到鎮外田裡工作,近傍晚才會回家,所以大多只有女人在,這邊的住所較狹小,不過靠近鎮心,因此環境比較好,越向東就越差了,因此這裡得病的人也較少。」
天龍真見巷子那一邊是一整片的圍牆,圍牆建得又高又厚實,好奇問起,「陳爺,怎會有這片圍牆?是做什麼的呢?」
「哦,這是錢府的圍牆,錢府是鎮里最有錢的富豪,鎮外有大片土地,鎮里也有許多酒樓、布坊等事業,非常的有錢!」陳爺回答。
「清河鎮里的有錢人不是都住在鎮西嗎?陳府怎會在此呢?」風袖月疑問。
「錢老爺是例外,鎮東這一大塊地方,除了我們貧民所佔去的一點地方外,其餘一整片地方都是屬於錢老爺的,此地的佃農都是租錢老爺的地耕種,哎……說來我們會窮困至此,也是因為錢老爺的關係!」陳爺嘆口氣。
這種帶著委屈的嘆息,已經很明顯點出有富欺貧的意味,天龍真便順著話說:「陳爺,有什麼困難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會想法子解決的。」
陳爺對天龍真恭敬一笑,「公子啊,小老兒明白你一定是有錢又善良的富家子弟,才會來此義診造福我們貧民,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一山還有一山高,這錢老爺有錢有勢,公子對我們有如此大的恩情,我們不想連累公子,您幫不了我們的。」
一旁的風袖月輕聲笑出,「陳爺,你太小看這位天公子了,不管那個錢老爺多有錢有勢,再大也大不過皇帝啊,而他除了皇帝扳不倒外,其餘任何人都不在他眼裡,他鐵定幫得了你們的!」
「女大夫,你的意思是天公子很能幹,不管什麽事都難不倒他羅,連地方官他也不怕嗎?」陳爺小心問起。
「地方官有什麽可怕,只要天公子手一揮,馬上可以叫他人頭落地的。」風袖月不在意輕鬆說。
陳爺聽得瞪大眼咋舌,「真……真的?!」
天龍真忙搶話解釋,「呃……她……她的意思是……我會有管道可以解決,即便有權有勢也要照理而行,所以陳爺你可以將所有事都說出來,我會想法子作主的。」他微皺眉的看了眼風袖月,示意她別亂說話,卻得到她頑皮的擠眉弄眼。
陳爺點點頭,「這也不是秘密,公子想知道小老兒就說了。這該從五年前的那場大旱災說起,原本這裡大夥人以前都是住在鎮外,那時大家都有自己的地,種稻、種菜,日子雖然沒大富大貴,但也足以溫飽,是連著兩冬的大旱使得大家日子難過,這時鐵老爺剛從外地搬到清河鎮,見這樣的情形就表示想幫忙大家,他願意出錢讓大家將地暫時抵押給他,大家一起度過這苦日子,眾人見他說得誠心,紛紛相信他,用了極低的價格將地抵給了錢老爺,哪知當旱象過去後,眾人想拿回地,錢老爺卻將地價提高數倍,大家付不出來就只好淪為佃農,統統被趕來這裡生活,而錢老爺又每年漲高租金,令大家都要勒緊褲帶過日子,生活自然是越來越貧困了,加上這場莫名的病讓大家都懷疑難道連老天都要收我們這些窮人嗎?若不是有公子的相助,後果真教人難以想像了。」他愁苦的連連再嘆氣,天龍真聽的眉頭打結,而風袖月還是一樣的嬌甜語氣,「原來這圍牆後住的不是好人,不過卻有著金山銀山的財產,嗯……很有趣!」媚眼流轉,她想著自己的心事。
而她還能有什麼想法,天龍真清楚的很,提醒她,「你的斂財計畫可否先按下,我問出的傳染源該是水井,陳爺,你能帶我去水井看看嗎?」
「公子,水井是在這方向再過去點,小老兒帶二位過去。」
一段路後,巷子底端是個小小的空地,中心就有口水井,而井旁的地上堆了不少的垃圾顯得很髒亂,而且空氣中還飄散著屎臭味,教人難以忍受。
「你們全部人就喝這井裡的水?」天龍真訝然。
「是啊,這裡也只有這口井可以用。」陳爺回答。
風袖月尋著難聞的氣味來到圍牆邊,輕一躍就跳上了圍牆,看了看後回到地面,告訴天龍真,「圍牆後是錢府的豬舍,骯髒的糞水都流到外面滲入土裡,對這口水井有著嚴重影響,井的四周也很髒亂,井水怎可能會乾凈,傳染源絕對就是這裡。」她可以肯定,順手拿起旁邊的木桶打起一桶水,略為黃濁有些異味的井水完全證實了她的推論。
天龍真看了眉頭更是打了三四個結,「這井水絕對不能喝了!」
「可是除了這口井外,我們也沒有別的水可以喝了。」陳爺一聽井水不能喝,登時緊張了起來。
天龍真看著陳爺,「這附近難道就沒有別的水井了嗎?」
「有是有,可是……」陳爺篇難的無法啟齒。
「可是什麼?」天龍萇追問。
「可是井是有主人的,而且就是錢府的對不對?」風袖月一想便明白,離此地最近的不就是錢府嗎!
陳爺欽佩的看著風袖月,忙點點頭,「錢府裡頭有五座水井,有兩座就在圍牆的另一邊,是距離最近的水井,不過錢老爺絕不可能同意讓我們使用水井的!」
「這就由不得他了。」民眾的苦難教心慈的天龍真怒火上升,難得他臉上少了溫文謙和神情,多了份專斷霧氣,撂下話他就逕自先行離開。
「天公子怎麽了?彷佛很生氣般!!」陳爺對天龍真的行為有些驚訝。
「他去為你們找水喝了,陳爺,告訴這兒的民眾,這口井水不能再喝,家裡留下的菜飯也不能吃,我會為大家解決吃喝問題,這事就托你辦了。」風袖月吩咐陳爺後,也急急追趕天龍真。
步履輕盈的來到綳著張臉的天龍真面前,阻去他的路揶揄道:「耶,想不到你生氣的模樣還挺好看的呢!」
天龍真沒有笑容,「我有重要正事要辦,沒時間和你開玩笑,請讓開!」
風袖月乖巧的往旁一站讓路,在他經過身旁時出聲,「好脾氣公子生氣了,會有什麽樣的決定呢?一嘛是直接找上多行不義的錢老爺,準備義正辭嚴的說教叫惡人變善人,自動讓出水井做善事,或者乾脆到官府衙門亮出金牌表示身分,以太子的嚇人地位解決這事不就像吃飯喝水般簡單,只是這不就成了仗勢欺人,和那位錢大爺的做法又有什麽不同呢?」
天龍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他能相心到的也只有如她所說的那兩種法子。
風袖月嬌媚一笑,正要說話,天龍真很了解的先表示,「只要是能解決問題的好法子,代價任你要求。」
清脆有如珠玉碰撞的悅耳笑聲呵呵響起,「代價我自是會收,不過不是你而是另有人會付銀子,就當是給你這個好財主一個小小的優待了。」
「那要怎麽做呢?!」天龍真忙問。
「當然是先要見到人了,這點應該很簡單吧!」風袖月對他眨眨眼,意思是輕易的事就要他出馬了。
天龍真當然沒異議,帶著風袖月從巷子穿出來到大街上,錢府富麗招搖的大門就在街旁,很難讓人不注意,敞開的大門前很氣派的有著四個門房看守。
「我要見你們的老爺。」天龍真告訴門房。
「你是誰啊?又是為了什麽事要見我家老爺呢?」其中一個門房打量了下天龍真,沒什麽禮貌回問。
「我姓天,是為了很重要的事,快去稟報!」面對無禮的惡仆,天龍真也無法有好臉色,輕聲斥喝。
「喂喂……你以為你是誰啊,說話這麼不客氣,除非你拜帖求見,否則我家老爺不見無名之徒,走……走……」門房見天龍真態度不佳,聯合起來要趕他走。
這令一直耐著性子的天龍真冒火了,還沒看清他怎麽出手,下一刻四個門房就倒地呻吟再也爬不起來了。
「哎呀,你真生氣了啊,我--」風袖月帶些取笑的話還沒說完,天龍真已經拉起她的手,不客氣的直闖錢府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錢府,停下來……喂……叫你停還不停,可惡,拿下他,快拿下闖入者……拿下他!」錢府的僕人見天龍真如入無人之境的逕自走入內,在喝止無效後,忙喚來同伴阻止。
只是三腳貓的功夫怎抵得過正在氣頭上的老虎,阻擋者「傷」,不一會,路上已經躺了一堆無用的家丁。
這事驚動了錢有財,他急忙過來看情形,「發生什麽事了?」
「老爺,這人莫名其妙硬闖進來,大家要阻止都阻止不了!」錢府男僕忙向老爺稟報。
生得五短身材又圓滾滾挺著個大肥肚的錢有財,用細小的眼睛將天龍真看一遍,對他的高大俊逸冷冷不屑的哼了聲,眼裡泛著厭惡,但是發現到一旁蒙著面紗的窈窕女子卻馬上眼兒一亮的直看向風袖月,雖然面紗掩面,但嗜色如命的錢有財一眼就能判定得出她是個美人兒,對神秘的她起了莫大的興趣。
「敢問姑娘,你找我有什麽貴事嗎?」錢有財涎臉笑問風袖月。
天龍真直接反應就是將風袖月拉到身後,阻去錢有財不正經的目光,「是我要找你!」
錢有財對天龍真的舉動很不高興,斜睨著他,「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
「我姓天,目前為鎮東百姓義診的人就是我,如今他們都染上了赤痢的傳染病,在調查之下,傳染的源頭是他們所飲用的水井有問題,所以我要你借出一個水井給他們使用。」天龍真漠然的說明。
手被天龍真緊握著的風袖月,頭抵著他碩實的背脊忍笑到全身顫抖,怎會有人用這樣近似強盜語氣和人借東西,會成才怪呢!
錢有財果然是瞪大眼睛,立刻就拒絕,語氣嫌惡,「我不同意,為什麽我的水井要給那些人用?既然有傳染病,我還要他們離我遠一點呢,最好將那些人全趕到鎮外住。」
「你趁人之危騙了他們的田地,現在還想趕走他們,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天龍真冷怒的看著錢有財。
錢有財臉色更難看了,大聲呼喝,「胡說八道,本大爺買賣田地都是按照正常手續來,是兩方心甘情願的,哪來的趁人之危?本地的地方官都可以證明,你若敢再信口雌黃,小心吃上官司。」
「你……嗯?」天龍真才開口,風袖月人忙就從他身後繞出,白玉小手掩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見到他疑問的眼神,她低語。
「別說話,看我的。」
俊男美女親密的模樣教人看起來賞心悅目,卻讓錢有財又妒又刺眼,更想得到那個藏在面紗後的小美人,在他努力轉動腦袋在想辦法時,小美人卻主動靠近了他。
「錢老爺,對不起,我家公子心地一向善良,見不得百姓受苦,做事卻又太心急了,所以很容易得罪人,錢老爺看起來這麽福態,一定是肚裡能撐船的大方人,不會為我家公子的莽撞而生氣吧!」風袖月來到錢有財面前,對他巧笑嫣然一副惹人憐的嬌樣。
面對如此媚人的請求,誰能拒絕呢!錢有財立刻是點頭如搗蒜,「當然、當然,我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怎會和個年輕不懂事的人計較,我絕對不會在意的!」
「那小婢就代公子謝謝錢老爺了。」風袖月優雅的倚身行禮。
「不用客氣,姑娘,你不用這麽見外的,聽姑娘自稱為婢,難道姑娘你是那男子的婢女?」錢有財滿臉訝然,如此美女竟然是個奴婢!
風袖月有些哀愁的點點頭,「小婢命不好,家裡貧窮,才及笄就被賣入天家為婢,職務就是服侍公子,又因為小婢生的有些姿色,公子唯恐引來桃色糾紛,所以要小婢面紗覆瞼,除了公子外,不能讓別的男子見到小婢的臉。」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規定,姑娘仙姿麗色、氣度不凡,應該是千金小姐之命,為婢實在太委屈姑娘了,我無法漠視這樣的事,我願意替姑娘出錢贖身,讓姑娘在我錢府過著千金少奶奶的生活,姑娘意欲如何呢?」錢有財心疼的忙提出建議。
風袖月眸子一亮,登時充滿了欣喜,只是立刻臉色又黯然了下來,搖搖頭,「不可能,公子不會同意錢老爺你為小婢贖身的,公子家裡家財萬貫,根本不缺錢,所以不管老爺你出多少錢,公子都不會答應的,小婢……小婢是命中注定要一輩子為奴了。」她纖纖小手抬起拭拭眼角,傷心又失意。
風袖月那無助模樣更扯痛了錢有財的心,家裡十來個小妾他已經看膩了,一直想要再納美妾卻沒能找到中意的姑娘,好不容易遇上合他心的卻橫了個麻煩在前頭,他用痛恨的目光瞪著天龍真,很不得將這個阻礙變不見,讓這可愛惹人憐的小婢女納為己有,但那公子不愛財,而自己最有力的武器就是錢了,不能用錢,他還有什麼辦法能得到這女子呢?
「錢老爺,你要幫幫我啊!」風袖月眸子瞅著錢有財,憐聲懇求。
一旁的天龍真若不是定力夠早就跳起來驚叫了,婢女,虧她想得出這胡扯的身分,可惜就有錢有財這個色迷心竅的傻瓜相信,想必錢有財馬上就會為了她而答應將水井出借了。
天龍頁沒想錯,錢有財馬上想起這人來府里是為了借水井,用一口水井交換個女子,太便宜了,他立刻提出,「天公子,你不是要我借水井給染病的鎮民嗎,可以,只要你將婢女讓給我,我就出借水井給你。」
天龍真挑眉望著風袖月,不知她要如何處理這事,但看在錢老爺眼裡,卻像足了在刁難她似的,風袖月便順勢再加條件。
「錢老爺,公子雖然心慈,但也是精明的生意人,怎可能這麽輕易就出讓小婢呢,你再加些條件好不好?別讓小婢失了這能換回自由的大好機會,拜託你了,錢老爺!」輕柔的語氣像是撒嬌般。
錢有財也急急開口,「這沒問題,就不知天公子還要加上什麽條件才肯換人呢?」
回應的自然也是風袖月,「這點小婢可以代公子回答,公子來錢府的路上和小婢說了,公子認為借水井非是長期的辦法,所以希望錢老爺能將靠近鎮東貧民區的兩座水井送給民眾使用;而錢府人手充足,也請錢老爺能派人到貧民區幫忙打掃,可以儘快杜絕赤痢傳染,讓患病的民眾快些好起來;甚至為了改善貧民的生活,還望錢老爺能將田租減半,並且同意十年不調租,讓佃農們能過較好的生活;但公子也質疑傳言說錢老爺的風聲不太好,一定不會同意這些要求,但是小婢卻認為錢老爺一定是仁善之人才能成為巨富,錢老爺,小婢是不會看錯您的對不對?你會答應吧!」她滿心相信的望著錢有財,楚楚美眸眨啊眨的發出了懇求。
這……這麽大的事讓錢有財不禁有些遲疑,但是看到風袖月頻頻示好的柔媚,他如何能放棄這個可人的女子呢?心裡交戰一番後,還是捨不得這嘴甜又讓他心動的女人,」咬牙他答應了,「好,我同意!」
天龍真睜大了眼看著風袖月,後者是飛快回他一個得意的眼神,再對上錢有財後是表現出非常高興的模樣,「真的?錢老爺,你真是太好了,可是口說無憑,為免變卦,是否該簽下合約,以免……」她對著錢有財按指了指天龍真。
錢有財立刻會意,忙命僕人拿來紙筆,也端來了桌椅,他架勢十足的坐下揮毫,紙上就出現了像是蚯蚓般歪歪斜斜的字體,還不時停下來讓一旁的管事提醒他字怎麽寫,由此也可以讓人看出他驚人的文學修養!
當要寫到讓渡婢女時,錢有財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那女子的姓名呢,「姑娘,你的芳名為何啊?」
「小婢之名不足掛齒,讓小婢自己寫吧。」她伸手接過毛筆,先輕揮揮衣袖,彷佛要吹乾先前的墨跡,接著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風袖月,嗯,有風有月,很風雅,真好的名字。」錢有財故作有學問的模樣稱讚一番。
「謝謝錢老爺。」風袖月道聲謝,請錢有財再寫一份,一式兩份,準備讓他和天龍真簽名、蓋章,兩方人收藏。
天龍真見她玩真的,忙拉她到旁邊,「你真要我簽名?」
「你不是要解決方法?現在就合了你的心愿啊,為何不簽呢?」風袖月睜眼看著他。
「你是想事後再毀約,只是一旦白紙黑字確定了,對你的名聲總是不好,我不想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天龍真不贊成。
風袖月眸里漾出柔柔的笑意,「這麼心疼我啊,我不會有任何傷害的,放心吧,」小手輕拍拍他寬闊胸口。
天龍真看著她,完全承認自己真不懂這女子在想什麽,不過自己的擔心似也多餘,以她一身武和毒,誰又能傷得了她呢!無言的回到桌旁,拿起毛筆簽下名,錢有財也忙不迭的寫下名字,這合約就成立了,而他迫不及待的就想來拉風袖月的小手,但卻被巧妙閃過。
「錢老爺,小婢已經簽給你了,你別這麽心急嘛,你還要讓小婢回客棧拿回細軟再來投靠老爺啊!」風袖月羞答答的看了眼鏡有財再低頭,灑落一身的嬌怯。
她這模樣看得錢有財樂得哈哈直笑,此株果然嬌態萬千,縱然為她花了這麽多代價,但是值得,值得!
「我派人隨你回客棧拿東西,你若不想走,我也可以派頂轎子送你。」她可是個寶貝,自然要派人看緊一點。
風袖月點點頭,「那很感謝老爺,不過現在近傍晚,小婢想伺候公子用完膳再來錢府。」
錢有財不想這麼麻煩,不過不忍拂去風袖月的意思,還是答應了。
「謝謝,老爺,您對小婢真好,遇上您,真是小婢的幸運啊!」風袖月大方的再拋給他個媚眼,迷得他樂陶陶,幾乎要忘了自己叫什麼,一旁的錢府男僕也對這蒙著臉卻一身柔媚嬌態的女子看傻了眼,可以明白的,這位女子進錢府後一定會是最受寵的姨夫人了。
唯一明眼看清一切的只有天龍真,他沒漏掉風袖月眸里閃過的「興奮」,那是每次遇上可以賺錢時她特有的神情,可以想見的,錢有財的下場絕對會很凄閔!
晚上有好戲上演了,當然不會只有風袖月一人,她想帶壞天龍真,他自是也要在場羅,拭目以待吧,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