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上囚車!」士兵催促手腳被縛的慕夜顏步出帳幕。

慕夜顏仰起下巴,環視左右。幾乎全營士兵都在一旁圍觀,帶著好奇、帶著冷淡,也帶著一些憐憫。

她撇撇嘴角。她不是供人觀賞的動物,更不是搖尾氣憐的失敗者!

傲倔的地抿緊唇,一抬眼.視線瞬間與前方不而朴的。戰對上。

齊戰正穩坐在「戰神」上,一身金色戎衣,沒戴頭盔的長發在腦後束得乾淨清朗,一雙眼正緊緊地凝視著她,眸光中不帶一絲情緒。

一觸到他的眼神,她的心就不禁一悸。

為何她還在念念不忘他的眼神與胸膛,還在反覆重溫他的指尖及雙唇給她的顫動?

只要一看見他,她就幾乎挪不開自己的視線。他和她以眼神交流,探索彼此的秘密。

士兵見她挺立不前,低低喝道:「快走!」

慕夜顏緩緩走向囚車,經過齊戰馬下.不用陰晴著擁。能感受到齊戰那雙牽動她心情的臟不緊緊地估賭會伽

她倔強地別過臉,用手抹去臉上的塵污。

她不會在他面前丟盡一個「將軍」該有的氣度與傲骨!

看她的模樣,齊戰的心微微抽痛,眸中是無人能見的幽然。剛剛有一剎那,他幾乎想一把拉住她,將她護在臂彎里,不讓士兵用殘酷又冷漠的眼神瞧她!

可是他不能!他萬萬不能!

他只能選擇握緊拳,冷眼面對一切。

「快點!」士兵沉聲怒喝,走過來扯住慕夜顏的手臂。

慕夜顏猛力甩開他的手。

「你還抵抗!」那士兵衝動得想要揍她,卻又想起「不準傷她」的軍令,只能低頭惱道:「這一次的戰役除了想得到你們伏乞蔑的歸順之外,還不是因為皇上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你,將你收入後宮,所以才會留你這條小命,甚至還勞師動眾地叫戰將軍前來領軍。否則像你這種醜八怪,鬼見了也怕,怎可能還讓你享受囚犯不該有的好處?」

慕夜顏沉道:「你說什麼?」她死盯著地上的沙土,再也無法向前走一步。

她的心被狠狠地重擊、狠狠地捏掐!

除了伏乞蔑的地理位置之外,原來她也是造成伏乞蔑被攻打的原因之一?!原來她真的是造成伏乞蔑滅國亡族的災禍啊!

她仰起臉,迎上齊戰那雙沉鬱而深黯的眸子。

「你故意不告訴我的是嗎?」慕夜顏的眼神冰冷。「你在玩什麼把戲?」發現自己是別人狩獵的目標,她恨透了。

原來,她成了別人的玩物!

齊戰看穿了她的悲恨。「進去吧!」翻身下馬,以強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的左腋。

她甩開他的手。「為何不回答?你心虛了是嗎?」

「不是。我們要你,也要伏乞蔑!」他的聲音竟然有點無力。

她盯著他看不出情緒的臉,緊咬雙唇。

兩人對望著,繃緊的身子與交纏的眼神,像一股低氣壓,令所有下屬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半晌,齊戰再度鉗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暗暗用勁推前,輕道:「別教我為難,如果你一直與我對立,我不能不做處理。但是我不想在士卒面前罰你,那會傷了你的自尊與傲氣。」

慕夜顏的心頭猛震,原來他了解她!他竟是如此了解她的自尊與自傲,了解她的不屈與恨意。

就連這些日子在他的帳整里,他也是將床讓給她,自己去睡長椅,想來,那就是他對她的珍惜。

「「如今,為了你自己好.也為了我,進去吧!」齊戰鬆開她的手,回身凜然上馬。

慕夜顏望著他的背影,心底閃過一抹悲哀,唇角卻緩緩露出含愁的淡笑,舉步踏入囚車。

囚車輕輕的搖晃起來,慕夜顏的眼光落在囚車門上,深邃而空洞。

就在齊戰剛才的眼眸里,她恍然頓悟了——如今不由自主的人不只是她慕夜顏,還有齊戰!

他與她,是這一場命定的戰役里最身不由己、泥足深陷的可憐人。

她必須努力演好囚俘,努力學會聽天由命,他則必須努力演好勝將,努力達成皇帝的命令。

她不能讓他為難,他也不能讓她難堪,因為,她與他是彼此相惜的。

可是,她心中的恨意與悲傷,卻又是這麼多、這麼沉重。

她真是一個亡國滅族的妖禍啊!就是為了她,明軍才會派來必戰必勝的齊戰,加速了伏氣蔑的戰敗,就是因為她自己的好勝與不甘,想要親自迎戰齊戰,才會傻得落入他的手裡。否則,伏氣蔑或許會好運一點,還能多撐些時日與明軍相抗衡,還能有多一點時間考慮如何面對韃靼與明軍的進逼。

是她誤了一切!她不只貼上了自己,也貼上了伏氣蔑啊!

兩道眼淚順著冰涼的面具滑了下來,她的指尖觸上了那股似暖似冰的水漬。

她躲在小小的囚車裡,掩著面,第一次哭得如此悲切。

***

伏乞蔑

「國王,公主已經被抓走好幾日了,我們該怎麼辦?」一個文臣擔心地問道。

「我知道。」伏乞蔑國王的聲音虛弱,整個人歪坐在椅上。

臣將皆望著國王。自從夜軍被擊潰、公主被抓走、韃靼又乘機來侵犯后,國王就撐不住,病倒了。

「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救公主回來?」

「廢話!」國王低嚷。「當然不能讓她白白被抓去,要救她回來!但是,現在韃靼從北方進逼得緊,明軍又不易對付,誰能去救她?」伏乞蔑該如何是好?若不在明朝與韃靼之間選擇一邊站,終究會被撕裂成兩半吧!國王又煩惱、又苦恨。

「國王,我去!」一個武將上前。

「帕斯?!你真敢去?」國王瞧他一眼,這一去,可能是送死啊!

「國王,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公主真的很重要,一定要將她救回來才行。」他的聲音沉重。

國王怔了怔,這才想起這些年來,帕斯好像總是在他跟前說慕夜顏的好話,對慕夜顏十分關心,難道……帕斯對慕夜顏有心?

「帕斯,我知道你很擔心公主,只是,這是一場冒險,你想清楚了嗎?」

「無須再考慮了!」帕斯相當堅定。

「唉!好吧!沒有辦法了,只能讓你前去,但是我們現在調不出太多兵卒,只能撥出一些人馬。就憑你一個人帶領,卻又顯得太過單薄……」國王很擔心。

「我和他一起去!」一旁的妲碧驀地出聲。

「妲碧!」帕斯微驚。「你不要去,你根本救不了公主。」

妲碧搖頭。「不管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反正我一定要跟著你……跟在你身邊一起去。」她的目光堅定。「我一定會用盡方法救公主的,帕斯。不要看不起我,不要不相信我,我知道你有多麼擔心公主,因為我也一樣。」而且,我想跟著你……

國王望著眼前的男女,沉吟須臾,不得不允諾道;「好吧!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啊……」

***

押著慕夜顏的車馬一路風塵僕僕,日夜趕路地馳往京師,且為了不引人注意,只帶著隨車士兵二十餘人,分前後左右四方防守囚車,而齊戰自己則馳馬跟在囚車旁。

避開人群的侵擾,只為了避免伏乞蔑人乘機救援,因此這一趟回京之路,齊戰特別挑選了較偏遠荒靜的道路,路途較顛簸、里程數也較遠。

齊戰偏頭看一眼囚車,不知裡面的慕夜顏好嗎?

他特地為她準備了一輛可以擋雨遮陽的馬車,不讓她沒有尊嚴又受風吹、日晒地屈坐在獸欄似的囚籠里。

她懂他的心意嗎?

隨著囚車的顛簸而輕晃,慕夜顏雖然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雖然心中的悲哀不如眼淚可以輕易抹去,但她的意識卻清醒得很。

她懂得,齊戰是給了她優厚的待遇。能做這等好運的俘囚,追根究抵,那還得感謝大明皇帝對她的「厚愛」吧!

她掀翻簾角,望著車外,恰好與齊戰的目光相接。

齊站專註地瞧著她戴面具的臉,心頭沉落,想她一定是累了。對普通人而言,長途趕路已經讓人無法消受,更何況是囚坐在又小又硬的顛簸馬車裡,簡直是折磨。

「咱們到前方的驛站歇息,響午過後再上路。」他決定歇息。

在驛站里換了幾匹健馬,採買補充好食糧后,幾個士兵在樹下暫歇。

微微的風吹進小小的窗內,慕夜顏再度掀簾外望。

齊戰仁立在不遠處的轉駟馬旁,渾身的金色甲衣光芒照眼,令她有點迷眩。

他正以手順著「戰神」的毛,不知在它耳旁說些什麼,那馬恍如能懂人語,輕擺著尾,溫馴地任由齊戰撫摸。

此刻的齊戰就像一座神只,挺直、英凜。慕夜顏只能怔怔地瞧著齊戰的側影出神,整個魂兒都飛出了眼眶的界線。

她奢望能尋到一個更美好、更超脫的情景——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兩人不再是敵人,即使只是兩個毫不認識的人也好。

齊戰陡然轉身,迎上車內慕夜顏深思的眼神,兩個人的目光相投之後,竟是久久不能分離。

好半晌,齊戰抿起唇角,邁步走向囚車。

他打開囚車的門,望著她輕道:「肚子餓嗎?你剛才又丟掉食物了。你知道,固執只會讓你餓死,別無功能!」他早知道她的傲骨、她的自尊。

尤其現在的她已經知道自己是皇上的目標,更不可能有苟活的心情。

趕路這兩日,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囚車裡,沒有一句抗議與咒罵,彷彿陡然認了分、聽了命,任由囚車晃蕩,任由土兵投以她輕導或好奇的眼神。

那些都不打緊,糟的是,她還折磨著自己,將給她的食物全扔在地上。

他該如何對她是好?他竟然煩亂了!

「我就是打算死在這個囚車裡,難道你推測不出來?」慕夜顏故意冷眼相向。

她最承受不了的就是他隱含悲傷與深幽的神情,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同情和憐憫。

齊戰盯著她放作冷淡的嘴角和不珍惜生命的話語,有幾分怒意。大手一撤,乾脆跨入囚車內,「砰」的一聲將車門甩上。

他旋身坐在她身旁.偏著頭望著莫市團的們。

在這狹小又封閉的空間內.慕夜顏無所避身。兩人的肩緊緊相靠,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清楚楚。她沒有勇氣轉過頭去,迎接他專註到足以燒灼人的眼神。

齊戰從懷中摸出預留的暖熱糕點遞到她眼前,非得想辦法叫她吃不可!

慕夜顏望著那糕點,並未伸手接過。

「何必管我死活?」半響,她嘲問,嘴上仍是高傲,可是心裡卻被觸動了。

想不到他竟替她留下了暖熱的食物……

那糕點是他的心嗎?

「我不想讓皇上見不著你,這樣我有失職責。」齊戰捕捉他閃躲的目光。

「好一個忠臣良將!你們合該得勝!」慕夜顏終於偏頭回望他,緩緩一笑。

連一個皇上想見的囚犯他也小心翼翼地護著,難怪伏氣蔑軍贏不了他,難怪她會在見到他的第一面時,就不再是「夜將軍」慕夜顏,而變成了「女人」慕夜顏,不再是二十多年來一直想成為男子的「夜將軍」,反變成了齊戰眼中的弱女子。

正因為齊戰是個可怕的敵手,是個真正的戰帥,他懂得在戰場上致勝獲敵,更懂得奪走一個人的敵心一恨意,所以,她已經無法將他完全看成敵人了,她,恨不了他。

「那是因為你們伏乞蔑不夠愛你、不懂得善用佻,否則,你也會是個絕佳的忠臣良將。」這是齊戰的真心話。

慕夜顏唇角一緊,他說中了她的痛處。

「吃吧!」他將食物送至她抿得十足傲然的唇邊,命令。」我不想見你餓死,就連你餓瘦了、餓昏了,我都不準!」

慕夜顏一笑,眼角帶著嘲謔與譏消。「就連我餓昏、餓瘦都不行,這是你對待戰俘的一貫伎倆,或者……你其實是關心我的,齊戰?」

譏消倏地轉成了認真的神情,慕夜顏的心底竟升上一絲試探的期待與緊張。

她想從他口中聽到一句能觸動她心靈、讓她感情得到安慰的話。

她多想聽到他承認:他對她的百般寬持,並非出於她是皇上想要的獵物,而是他對她有一點點感情與關心!

齊戰濃眉一鎖,眼底掠過深意,微笑。「如果是呢?會為我吃一口嗎?」他也在期待她的回應。

為我吃一口吧!齊戰的心在低語,他不要她這麼折磨自己!

慕夜顏身子一僵,猜不透他帶著笑的眼神是認真或是虛探?她已經理不出答案了……如果,如果齊戰真是關心她,她會不會為他吃上一口?

會的、會的!她的心底極不爭氣、毫無骨氣地浮上這個答案。但這個答案卻又讓她的傲骨折了腰,她不假思索地張嘴朝齊戰拿著糕點的手咬去。

齊戰的眉僅是輕蹙。慕夜顏陡然冷來的嘴緊緊咬住了他的手背,而不是他手中的糕點。

她給了他一絲疼意,他卻沒有掙開手。

兩人的眼神緊緊交纏,半晌,慕夜顏才迅疾將嘴一放。

「痛不痛?」她別過臉,故作堅強,啞聲問道:「你這個威風凜凜、善戰多謀的將軍,何必來我這裡自取其辱?」

他當真關心她?她的心底浮上一股想哭的衝動。第一次,她感到一股既溫暖、又悲傷的情緒,在血液里怎麼也止不住地漫開。

「勝將皮肉的疼痛,絕對比不過敗俘心靈的煎熬。」他恍若對一切都測得透,手仍在她面前,連縮動也沒有。

她不可思議地回望齊戰。他像是一個看透所有的預知者與透視者,他懂得她心靈的煎熬!他寧可承受手背讓她咬一口的疼,也不要她這般自我折騰。

「一個將帥不該死在充滿屈辱的囚車裡,而該將熱血盡灑在沙場上。慕夜顏,我不會讓你死在這個屈辱的牢籠中!」齊戰的眼裡有了一絲溫柔。

慕夜顏怔愣住了,他比誰都了解她,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珍惜她.這是她從他眼中的溫柔用所拒用的心青_

齊戰伸出手,以指輕觸她臉上冰滑的面具,以及她微涼的唇,不准許她以虐待自己的方式對待他,因為那會傷他的心。

慕夜顏的唇沒有問躲,依戀著他指尖的溫暖和柔情。她捨不得躲,她多想要這樣的溫柔和溫暖持續下去!

她是他的心國!她,愛上了他。

但是他呢?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俘虜嗎?只是皇帝要他取得的貨物嗎,還是勝戰後的一場餘興遊戲呢?

「我知道你很委屈。」他沉聲出道。

「沒關係,你的職責、我的身份,我們誰也不為難誰。」一切的屈辱彷彿都變得能夠忍受了,只為了他吧。

她微笑了。

齊戰的左手裡依舊拿著那個還騰著微微蒸氣的糕點,遞至一身疲憊與風塵的慕夜顏唇邊,讓她一口一口地進食。

車內靜寂無聲,只有兩人的呼吸彼此相應.還有那相知相惜的心情。

這畫面竟是那麼和諧,恍若是天地間最自然的一部分。

***

自從那一天起,士兵便驚奇地發現慕夜顏不吃任何人給地的官物.總是將手一揮.用勞青」略當」夕匠執隍田的合腳就掉在地上成了蟲蟻的美食。

她只接受戰將軍拿到囚車內的食物。

又一個士兵拿著食物給她,慕夜顏淡淡一瞥、不予理會。

「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還巴望著戰將軍拿食物給你吃嗎?戰將軍是要殺敵領軍的,不是來服侍你的!」那士兵壓低聲音罵道,不敢讓正在遠處觀看路徑的齊戰聽見。

慕夜顏冷道:「很遺憾,我就是只吃他拿的東西,你去叫他拿食物過來。」

「休想!」那士兵忍耐不得,氣惱地將食物朝地上扔。

突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劃破空氣激射而來,咒罵她的士兵驚呼一聲,倒地,胸膛上已經插著一枝羽箭。

「公主,我來救你了!」一個男人從草叢中竄出,接著一隊人馬殺了出來。

原來是帕斯以及妲碧帶著一些人馬前來救人。

一時群起鬨然,妲碧及帕斯帶領士卒卷進殺伐聲里,纏鬥那幾個押著囚車的兵士及齊戰。

妲碧眼眶微紅,揮開幾個士兵,飛身至囚車前,乘機將車門劈開,拉出慕夜顏。

「公主,國王本來想出兵救你的,可是夜軍真是元氣大損,根本毫無再戰的可能,早已調不出兵力與明軍硬碰硬了。所以國王先拒絕齊戰的要求,打算採取拖延戰術,先抵抗明軍幾日,再想辦法來救你。誰知才被我們擊退不久的無恥還規又乘機來犯,真是左支古繼、腹背受敵,我和帕斯只好先帶幾個人手前來救你。偏偏中原人如此卑鄙,逼降不成,就要將你偷偷帶回中原,公主,你吃苦了!」她與慕夜顏有著比主僕關係更親密的情感。

慕夜顏的心頭一熱。原來父王還是關心她、在乎她的。

齊戰掌風一帶,從妲碧手中瞬間搶過慕夜顏。「要救人得先問我放不放人!你以為從我手中救人如此容易嗎?」

「誰管你容不容易,我就是要帶她走!」帕斯橫過身來搶人。

齊戰卻將慕夜顏鉗得又緊又牢,不容她被人奪回。

「放了她!」帕斯怒狠狠地瞪著齊戰,然後眼光一轉,帶著深深的憂慮與關懷望著慕夜顏。「公主,你吃苦了!」

慕夜顏搖搖頭。

齊戰看著帕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妒意——原來眼前的帕斯對慕夜顏別有情意啊!

「怎麼?你有本事就來將她搶回去,如果沒有這本事,就死了這條心,她是我的人!」齊戰沉沉冷道。

「她哪是你的?她是我的公主l」帕斯咬牙。

「是嗎?」齊戰表情一凜。「萬一該是屬於我的呢?」

慕夜顏瞥一眼齊戰,不禁心悸。齊戰望著帕斯的神情教她害怕,他在和帕斯說者男人之間的語言。

沒錯,帕斯是對她有情意,這一點她不是不明白。這幾年來,帕斯總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來到她身邊安慰她;帕斯總、是對她露出體貼和關心,她不是看不出來,卻總裝作不明白。因為,當時的她,心是死的,不想愛上任何人,也從沒有動心的感覺。直到遇上了齊戰,她才知道自己也有著愛人的奢望。

聽出齊戰的語意,帕斯氣惱至極,與齊戰交手。

帕斯一心想搶回慕夜顏,與妲碧合力救人,但卻一再被齊故弄得萬分狼狽與難堪,到最後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受傷不斷。

「你們回去吧!打不贏他的!」慕夜顏終於不忍心看下去。

她知道,齊戰招招可以奪命,但卻故意手下留情了。她不想看到妲碧、帕斯或其他族人最後因她而白白送死。

齊戰的劍尖已經抵在帕斯的咽喉。

「帕斯!」妲碧擔心地驚喊。

「你有多喜歡她?」齊戰直盯著帕斯瞧,再也無法忍受帕斯不時回眸看向慕夜顏時那種熱切愛慕的眼光。

「我可以為公主死!」帕斯朗朗答道。

一旁的妲碧聞言,臉上閃過傷心與落寞。

齊戰的劍尖不由得抵得更深。

該死!他竟然嫉妒起眼前的男人了!他嫉妒對方可以大方又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情感,而他自己,卻還在閃閃躲躲、猶疑不決,甚至要親手將她送給自己的皇帝!

慕夜顏深怕帕斯受傷,趕忙伸手握住齊戰持劍的手。「別殺他!」

齊戰看了慕夜顏一眼,她的眼中有著擔心與情求。

她竟然為了帕斯而擔心,還低聲下氣地請求他?

他的心微冷。「你擔心他,怕他死?」

「是!」她擔心帕斯的生死,萬一伏乞蔑失去了帕斯,就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才,到時,伏乞蔑就更加危險了。

萬一帕斯為了救她而死,那麼,她更是伏乞蔑的罪人了。

齊戰聞言,心頭妒火狂燒。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愛人嗎?她懷裡那一給萬分珍惜的斷髮的主人?

「你擔心他、怕他死,那我就更要殺了他!」嚴冷冰寒的口吻伴隨著劍尖一抖,齊戰真想殺了眼前這個讓他嫉妒得要死的男人。

「不可以!」一個勁道止住齊戰的劍勢。

慕夜顏在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以雙掌緊緊握住了劍刃,喊道:「要殺帕斯就先殺了我!」

「放手!」齊戰唇一緊抿,沉沉喝令。

她是故意叫他傷她嗎?她為了救她的愛人,竟情願用手掌來阻擋劍勢,忍受掌心受傷的銳利疼痛!

他的心頭妒火點燃狂燒!

慕夜顏凝望著齊戰,倔傲地搖頭。

「公主!」妲碧抓住慕夜顏的手。「快鬆開手啊,你的手流血了!」

是啊!慕夜顏當然知道,她的掌心感到無比銳利的疼痛,而且那股疼痛一直在加深,彷彿痛徹骨髓。

「妲碧,你和帕斯快走,我是他重視的俘虜,他不會傷我的。」慕夜顏忍住滴血的疼痛,催著她的好知己與好戰友快快逃命。

「慕夜顏,你是在逼我嗎?」齊戰的臉色更加陰鬱了。心裡的妒怒越焚越旺,幾乎要爆發。

慕夜顏望著他冷怒沉鬱的眸子,嘆了一口氣。

她並不想逼他,更不想死在他的劍下,可是帕斯和妲碧她真的不能不救!伏乞蔑失去她一個人就夠了,千萬不可再失去任何一個人!

「齊戰,我跟你走,請你放過他們!」她以眼神懇求。

齊戰盯著她半晌,望著她滴血的手,心軟了,只好冷道:「可以!放開你的手,過來我身邊。」

慕夜顏相信他的話,這才鬆手,將身子捱到齊戰身邊。

「你們公主會在我的手裡好好活著,若想要救她走,門兒都沒有!」尤其是眼前這個叫帕斯的男人,若想將慕夜顏帶離他身邊,更是做夢,除非他死!

「公主!」帕斯心中極報,不舍地看著慕夜顏。

「帕斯、妲碧,快走吧!我是大明皇帝在這場戰役里想要得到的戰利品之一,沒得到我,他的好奇心不會得到滿足;沒得到我,只怕他會更加惱怒,將伏乞蔑殺得更乾淨!」慕夜顏的唇角微顫。「回去吧!如果我真是亡國滅族的妖禍,就讓我一個人承受!我寧願做俘虜,以挽救伏乞蔑。」

「公主!」帕斯萬分懊惱,急得想奪回她,可忌於齊戰,又不敢貿然出手。

「公主,我們會再來救你的!」妲碧和帕斯在無奈之下,只得帶著伏乞蔑的救兵撤離。

再見了!我的族人!慕夜顏望著帕斯與妲碧的背影.心中好難過。這一生,她還能再見到自己的雄人S困十mg

「命定的,逃不了。」看著慕夜顏對帕斯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齊戰冷冷說道。

「別再說了。」慕夜顏顫聲別過臉,不想看齊戰的眼神.那會惹她對他起恨.那會讓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與堅強。

他是個比鐐銬更無形的強大枷鎖,將她整個人給囚禁在他的身邊,囚禁在他的命定軌道里。

她何曾想過要逃?她的情感早已讓她背叛了自己!

齊戰喚回士兵,只見其中有幾個人受了傷,於是當機立斷道:「你們騎著快馬走右邊的小徑到最近的村莊去療傷,然後直接趕往京師去等我。十天後,在京城北邊的『上元門吶碰面。」

「啊?將軍,你要獨自押她回京?」士兵瞥了慕夜顏一眼。

「是。囚車已毀,我不想再用顯眼的囚車。而且為了避免伏乞蔑人再度營救她,唯有分道而行才能混淆追敵的視聽,且人少也比較不易引人注意。我會走另一條便道,趕在十日後與你們會合。」齊戰神情嚴凜。

士兵們不敢抗命,所今後朝另一個方向縱馬而去。

齊戰一聲輕喝,帶著慕夜顏飛身騎上「戰神」,揚蹄往另一個方向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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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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