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王,這回三大勢力結盟對百姓蒼生真是一項好消息,結合蝙蝠宮、凈天境還有我們幽谷冥殿的力量,一定能使天下更加和平無紛爭的!」

在客棧的上等房裡,冥王黑暗和他的兩名貼身侍衛鬼卒、閻兵正坐在桌前用晚膳,說話的是鬼卒。

「不過這回的結盟完全是由蝙蝠宮主導,而凈天境若不是因為有蝙蝠宮這個姻親勢力在,它也沒有能力可以和我們幽谷冥殿平起平坐;王,這回的合議對冥殿固然有實質上的好處,但在名聲上我們似乎是略遜蝙蝠宮一籌,這樣的事傳出去好嗎?」閻兵看著黑暗問起。

黑暗淡淡回答:「傳言不重要,實力才是真的,幽谷冥殿有多少的勢力明眼人是心知肚明,至於那些庸俗愚昧的人會如何想,就隨他去吧!」

他本就不是好名好利的人,他生性淡泊,少情少欲,對於自己的勢力範圍他也一向採取放任發展的管理方法,甚至大部分瑣碎零雜的事他都交給底下的部屬去辦,除非真有重大事情,才會由他出面,而此次的三大勢力聯合,若不是蝙蝠宮、凈天境都是首腦出席,他可能也會派屬下來代表他參加!

「王,您的心胸真是寬大,這是蝙蝠宮主夏候威所比不上的!」鬼卒敬佩的看著自己的主人。

「這是當然的了,可以操縱人生死的冥王,一般凡人怎能相比呢!」閻兵附和贊同,他對主人是死忠的。

「閑話別提了,快用膳吧!」黑暗對屬下的褒獎不以為意,只是一笑置之。

這次蝙蝠宮、凈天境、幽谷冥殿結盟訂約,實際上可以說主要是蝙蝠宮和幽谷冥殿的合議,所以聚會地點才會選在凈天境里,黑暗不愛排場,所以沒帶什麼侍衛部眾參加,只讓隨身護衛同行,三人輕裝簡便前來,三天的合作會議結束后,黑暗婉拒了凈天境的招待邀請,也推掉了派人護送他們回幽谷冥殿的提議,黑暗不願意勞師動眾,一樣是三個人回幽谷冥殿。

預計五天的路程他們就可以離開凈天境的勢力範圍,渡江回到幽谷冥殿管轄的地域,而今天是第三天。

用完膳,黑暗和兩個侍衛盤腿而坐,催動真氣運行十二周天,這是練武者每天必要的修行,以增進內力。

由三人運功所需的時間便可以看出其內力修為,黑暗最快,不到一盞茶時間,他已運功完畢,之後是閻兵,再來是鬼卒,兩個侍衛的內功差不多,幾乎是同時調好內息。

閻兵看到一旁的茶几上插了盆百合,順口提:「我們連著三天投宿了三家客棧,每間房裡都有花盆擺飾,這凈天境里的人還真愛花呢!」

「每個地方都有其特別的愛好,這不足為奇,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鬼卒、閻兵你們回房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黑暗吩咐著。

「是,」兩個侍衛很恭敬回答,行禮後退下。

黑暗吹去燭火,也上床休息。

隔天,黑暗帶著侍衛一大早便動身,他們今天要走山路,越過兩個山頭后住宿在山後的大鎮里,那明天他們再走半日路程就可以到達長江渡頭,過了江便是幽谷冥殿的勢力範圍了。

騎馬走在山間的路上,清風息息伴著路旁多彩多姿的野花,還有樹梢上悅耳的鳥鳴聲,這樣的路程讓人心情愉快,黑暗不禁放慢腳步欣賞著風景。

「這兒的景色真美,可以和幽谷相提並論了!」鬼卒看著四周景緻笑笑說起。

「我可不認為,這兒哪比得過幽谷的優美清靜,我還是喜歡幽谷!」閻兵不苟同鬼卒的話。

「幽谷當然是最好的了,但是這兒風景也不錯啊,你不能否認吧!」鬼卒不服氣的反駁。

「南方也有許多好景色啊,都比這兒漂亮多了,這裡只能說是普通,哪有你說的那麼好!」閻兵和鬼卒抬杠著,兩人一來一往誰也不服誰。

黑暗對兩個侍衛的鬥嘴習以為常,隨他們去說,剛好為平靜的山路添幾許的生氣,黑暗笑笑不以為意。

就在主僕三人神情輕鬆的趕路時,殺機到了——密密的飛鏢如雨點般射向三人,而且大都往黑暗身上招呼去,

黑暗大手在馬臀上用力一拍,將胯下馬兒推離避開暗器,他人身一縱,身形靈活的在飛鏢中穿梭,輕易的閃過了偷襲,

鬼卒、閻兵也一樣毫髮無傷的跳下馬,護在主人身邊。

黑暗站直身體看著前方,冷肅的開口:「出來吧!」他看出了有人埋伏在四周。

一陣香味先傳來,接著十多條雪白人影從四方竄出,她們都是女子,一樣的白色衣裳,也同樣用白紗蒙住了臉,全舉起劍指著黑暗三人!

「為什麼要和我為敵?」黑暗看著為首的白衣女子,他知道她們是誰,雪衣教!

「這是你拋棄我該要付出的代價!」龔雪情瞪視著黑暗恨恨回答。

「要付出代價的人是你,你如此的舉動太不智了!」黑暗冷漠告訴龔雪情,和他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而且他也沒拋棄她,他只是不接受她的感情罷了。

龔雪情就是恨黑暗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這使得他俊朗的臉龐更加的風采過人,他那不可一世的悠哉自得好像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中般,看的更令她心痛,她在他身上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卻沒有得到一點點的成效,她不但得不到他的心,連讓他多看自己一眼也不成,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既然她無法成為他的伴侶,她就要毀了他,讓別的女人也一樣坐不成冥后寶座。

「不,你會發現這次你錯了,大錯特錯了,呵……」龔雪情冷笑數聲,笑聲停,她手中的長絲帶便如箭般直取黑暗的胸口,其餘的女子也動手攻擊。

兩方人馬展開了混戰!

黑暗踩著迷蹤步,身形飄忽不定,讓龔雪情的絲帶無法近身,不到二十招,龔雪情就被黑暗擊中了胸口。

龔雪情踉蹌後退了好幾步,從口中嘔出一口鮮虛,受傷了!

「你敗了!」黑暗面無表情說,只要是反叛他的人,就算是女人,他也一樣嚴懲不輕饒。

龔雪情聞言卻嬌聲直笑,她眼眸里有著得意,「真的嗎?黑暗你看清周遭的情形再說吧!」說完,她吹了口哨,四周馬上又冒出了數十條人影來。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黑暗看著羅川和陰銀笙,他不感到驚訝,蛟河幫和五毒門有異心他早明白,原打算這次回幽谷后要解決這兩個派門的事,看來不用他去找人,他們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錯,今天羅幫主要為兒子報仇,我也要為我門下弟子討回公道,黑暗,你下地獄去吧!」陰銀笙俊美的臉上透露出陰邪,他用極細極柔的嗓音說話,手中羽扇輕搖。

「要下地獄的人是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當初王只懲罰有錯的人,就已經很給五毒門面子了,若知道你不會知恩圖報,當初真該要滅了整個五毒門才對,對付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不用王出馬,我鬼卒現在就殺了你,以免弄髒王的手!」鬼卒對陰銀笙大聲說,舉起刀就要往陰銀笙砍去。

可是走了兩步,鬼卒就感到胸口的真氣一窒,身體晃了下,他忙停住腳步。

而迎戰雪衣教徒的閻兵在殺傷三名女子后,也覺得身體有異而停手。

「你們現在是不是發覺真氣堵在胸口無法提氣運行,全身的氣力正逐漸在消失中,手腳越來越不聽話呢?」陰銀笙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說道,更加速搖動手中的羽扇,他這羽扇里暗藏有玄機。

黑暗功力深厚,還沒明顯感到身體有不適,但是鬼卒、閻兵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現在見他們神色有異,便明白他們都中了暗算,黑暗心一凜飛快的鼓動真氣運行全身,立刻發現他的功力也如陰銀笙所說正速迅的在消散無法集中,顯然的,他也中毒了!

明白眼前不利的情況,黑暗仍神態自若的面對羅川等人,他臉上神情不變,心中暗自急切在想辦法,要找出能讓三個人全身而退的法子。

羅川看出了黑暗的打算,他當然不會讓他如意,「別費心想逃了,我們計劃了許久才等到這個殺你的好機會,怎會讓你逃脫呢?受死吧,黑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抽出掛在背上的利斧,搶上猛攻黑暗,一場生死相搏的戰爭於是開始。

羅川、陰銀笙專對黑暗,一攻擊就使出全力,一定要置黑暗於死地,黑暗也不敢掉以輕心,繞在腰間的軟劍銀勾也出手應敵了!

龔雪情因為受了傷所以站在一旁沒上前幫忙,她水樣的媚眼緊緊盯著黑暗看,眼裡翻騰著複雜的情緒,她本來是那麼迫切希望要黑暗的命,可是一旦他真的陷入險境了,她卻心生不忍,很想上前為他解圍,但想起自己曾發過的誓言,她只得按捺心中的感情,逼自己不可以心軟。

本來以黑暗的功夫要對付羅川和陰銀笙是易如反掌,只需輕輕幾招,他就能拿下他們,可是現在黑暗身中劇毒,功力無法隨心所欲的使用,而且內功還在快速的消退中,四肢百骸也越來越感到僵硬,這使得他空有高深的武功卻無法用出,應敵時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而鬼卒、閻兵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急著想上前保護主人,但被蛟河幫、五毒門、雪衣教等的部下圍攻而沒法抽身,中毒又讓他們功力大減,情形更是危急。

「啊!」鬼卒悶哼一聲,左肩中彩,鮮血汨汨的湧出,他忍著痛楚儘力的抵擋。

「我幫你!」閻兵見鬼卒受傷,忙想上前幫忙,但他自己卻是泥菩薩過江,敵人綿綿不絕的攻勢使他狼狽的又閃又躲仍避不開,利刃攻破他的抵抗,直往他心窩刺來。

在危急千均一發之時,一柄光亮粲然的銀劍快如閃電的擋在閻兵身前,銀光一閃,敵人連發出最後的哀叫聲都來不及便一命嗚呼了!

「王,」閻兵感激又慚愧的看著救他的黑暗,他是王的貼身侍衛,現在王有危險,他不但沒幫得上忙,還讓王分神來救他,他真是太無能了。

鬼卒使儘力氣的攻退和他纏鬥的敵人,步履踉蹌的快速回到黑暗和閻兵身邊。

一個中了毒的人身手還能如此的俐落,黑暗的本領讓羅川和陰銀笙感到心懼,若他們不是用計讓他中毒了,那想要近他的身都不可能了,何況還要和他相拼呢!

如此的情形讓他們更加重了一定要在此地除去黑暗的決心,否則一旦讓他脫身,掉入萬劫不復地獄的人就是他們了!

「龔教主,你的傷勢應該不嚴重吧,我們需要你的加入,合三人之力殺了黑暗!」陰銀笙對龔雪情說。

既然是結盟夥伴,龔雪情便無法拒絕這樣的要求,遲疑了一下,她也只好輕輕點頭答應!

「王,我和閻兵掩護您,您先離開。」鬼卒告訴黑暗,王是他要用性命保護的人。

「對,王您先走,我們斷後!」閻兵也同意鬼卒的話。

「我不會丟下你們的,要走一起走,我記得前面不遠處有片樹林,那是我們唯一的生機,進入樹林后便各自行動找尋活路。記住,無論如何你們都要活下去,大家再在黑玉樓相聚,這也是命令,明白嗎?」黑暗嚴正的吩咐,他決不會讓屬下死在這樣卑鄙的手段下。

閻兵、鬼卒聽了黑暗的話,兩人都不贊成,閻兵急叫:「不可以,王,叛徒要殺的人是王,我們分開不是讓敵人都去追擊王嗎?這絕對不行的!」

「不準抗令,幽谷冥王說出的話便是真理,誰都不能反駁,行動!」黑暗心意已定,身先士卒的動手,要殺出一條生路。

「不能放他離開!」羅川大叫,和陰銀笙急上前圍殺黑暗,其他的手下也繼續攻擊鬼卒和閻兵。

在爭鬥中,陰銀笙尋個空檔忙對還站在一邊無動靜的龔雪情喊:「龔教主,還不快來幫忙!」

龔雪情略一咬牙,手中絲帶攻向黑暗,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就不能怪她狠心了!

縱使中了毒,黑暗面對三個高手還是毫不畏懼,手中銀勾和他心意相通,人劍合一,凌厲的招式攻得羅川等人頻頻後退。

黑暗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已所剩不多,沒有時間了,他必須趕快帶著屬下衝出重圍才行,他拼出全身的功力,勉強逼開了圍攻他的眾人。

「走!」黑暗大喝一聲,身子一衝而起,突圍而去,鬼卒、閻兵聽到主人的指令,也奮力擺脫敵人,隨著主人往前奔去。

「別讓他們逃了,快追!」陰銀笙焦急的大喊,一群人慌張的忙追趕著人。

黑暗三人幸運的逃入了樹林,可是也費去了大部分的氣力,黑暗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自己,對兩個侍衛嚴正的吩咐:「別忘了我的命令,現在立刻分頭脫身,儘力去找生路,決不可以回頭,知道嗎?走!」

鬼卒、閻兵明白主人一旦決定了,任誰也不能改變他的主意,只好恭敬的聽命,三個人分三個方向分開的逃避!

「啊,他們逃入樹林里了,這下子可糟了!」羅川看著黑暗身影沒入林子里,他氣急敗壞跳腳叫道。

「不要緊,黑暗已經中了我特製五毒蠱香的毒,五毒蠱香除了會毒害他的五臟六腑,使黑暗全身潰爛而死外,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蝕掉他的內力,他越動用真氣,毒就越加快速擴散到他的全身,因此無論黑暗的內力有多高深,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一定會功力全失的,到時黑暗就是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加上還中了劇毒,我們要殺他是輕而易舉!所以無論他怎麼逃猶然還是難逃一死,可是為了慎重起見,我們最好是能親眼見到黑暗的屍體才可以真正的放心,現在羅幫主、龔教主、還有在下,我們三人兵分三路去追黑暗,追到黑暗不管他是否毒發身亡,都一定要再補上幾刀,真真正正看到他斷氣了才好,黑暗的兩名隨身侍衛也一樣,一個都不能放過,以免他們逃回幽谷冥殿,那對我們就不利了!」陰銀笙指揮著全局,讓三派的手下都歸隊后,為三方人馬定出搜查方向。

「陰門主,聽你這麼一說,老夫就放心了,黑暗最好是被老夫遇上,那老夫會親手砍下他的頭帶到小犬墓前祭拜,以慰我孩兒在天之靈,事不疑遲,老夫先走了,走!」羅川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容,向陰銀笙、龔雪情快速的拱拱手后,帶著手下進入了樹林。

陰銀笙轉頭看著龔雪情,「不知道龔教主的傷勢嚴不嚴重?能不能進入樹林繼續追趕黑暗呢?」

龔雪情回視了陰銀笙一眼,語氣冷淡:「任務既然分配好了,本教主自當會儘力完成的!」

「那就辛苦龔教主了,因為龔教主身上有傷,若是先發現黑暗,就發出信號,在下和羅幫主會趕去幫忙的!」陰銀笙告訴龔雪情。

龔雪情點點頭,見陰銀笙領著部下要入樹林,她忙又叫住他:「陰門主,黑暗中的五毒蠱香真是無可救藥嗎?」

陰銀笙化出一抹陰森的笑容,指指自己的腦袋,「解藥在這裡,而且全天下也只有我知道解藥配法,可是在下是絕不可能給黑暗解藥的,所以說是無可救藥也可以!」揚著深沉的笑聲,他和一群屬下往樹林左邊找去了。

所謂五毒蠱香,指的就是用五種花香合成的毒藥,這五種花草分別是噬血、黑牡丹、百合、蘭花和海棠。噬血、黑牡丹很少見,其花香里天生就含有毒性,而百合、蘭花和海棠原是無毒,但若用毒液培養長大,其散發出來的香味里便有毒性了,本來這五種花分開毒性並不大、還有相生相剋的特性,聞了不一定會中毒,但是經過陰銀笙有計劃的將這五種花混合在一起,便產生了足以令人致命的毒素香氣。

陰銀笙連著三天在黑暗投宿的客房裡依序擺上了已經含毒的蘭花、海棠、百合三種花,讓黑暗在不知不覺中吸進入了這些花的香氣,因為只是輕微中毒,所以黑暗三人並沒發覺身體有什麼異處。而龔雪情領著雪衣教徒去圍殺黑暗時,眾女子身上已在事先沾上了黑牡丹的香氣,陰銀笙羽扇里的噬血氣味便是最後引發中毒的關鍵了!

這一連串的步驟安排真可說是天衣無縫,讓一向謹慎小心的黑暗也栽在毒計里!

龔雪情聽了陰銀笙的話,心頭一震,有些失神的看著陰銀笙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里,他說無可救藥,那黑暗真註定要死在這裡了,可是她心中為何不但沒有一絲絲的歡喜、高興,反而覺得心痛難捨呢?

「教主,教主……」雪衣教的教眾見教主獃獃的出神,其中一名關心的輕喚著龔雪情。

龔雪情清醒過來,目前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黑暗不能死,決不可以被殺,所以她急急的下令:「快跟我來,快!」展開輕功,快速的縱入樹林里,雪衣教下弟子也隨即跟上。

一向平靜的樹林如今是充滿了肅殺氣息,黑暗現在的處境可說是九死一生、萬分的危急,他真會喪命在今時今地嗎?

還是危機就是轉機呢?

雲曉夜一直想靜下心來彈琴,但總被心中莫名生起的煩躁感弄得坐立不安,每一首曲子彈下來不是曲調彈錯了,就是拍子不對,弄得她心更煩。

玉手掃過琴弦,箏在發出一串的滑音后靜下來,雲曉夜收回手,靠回輪椅椅背上,不悅的瞪著眼前的箏,好似箏和她有仇般!

靜了好一會,雲曉夜敵不過心中那股直要她出門的渴望,她抬頭看看天空,朗朗的晴天飄著幾朵悠閑的浮雲,天氣好的很。

「碧珠、碧鈴推我到後山走走!」雲曉夜吩咐陪在身邊的兩個丫環。

「是!」碧珠、碧鈴同聲應是,碧珠忙回房拿了條薄被蓋在小姐的腿上,兩人推著雲曉夜出了門。

這個別莊接近山腳,周圍有溪流、瀑布,也有樹林、斷崖,風景十分的優美,也非常的雅靜宜人,別莊里也有足夠的傭僕在照料著,在物質生活上不虞饋乏,安全上又有衛士在保護,說來應該是個很好休養身體的地方。

只是雲曉夜是懷著被家人拋棄的心情來到別莊,因為心中有怨,所以她對別莊美麗的一面是視若無睹,平白辜負了這片靈秀的麗景。

雲曉夜坐在輪椅上,被婢女推著在林子中走動,吹著涼爽的微風,耳聽林間鳥鳴,聞著樹木混和著野花的香味,這多少減輕了她心中的鬱悶,使她情緒平靜了許多。

「這附近有溪流嗎?」雲曉夜在隱約中聽到了流水的聲音。

「對,前不遠處有條山溪,河水是由山上的泉水所聚集而成的,清澈乾淨,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碧鈴笑笑問,難得見小姐對周遭的景緻提起興趣,她希望小姐能多走走逛逛,開闊心胸。

「那就去看看吧,」雲曉夜隨口的應著。

這溪流離別莊不遠而雲曉夜卻不曾見過,可見得她真的對四周的美景毫不在意。

三個人來到了溪流邊,果真河水是清澈見底,陽光照耀在盈盈的水波上,閃閃發光,配上兩旁綠蔭的倒影,景色果真十分美麗宜人!

「小姐,這兒很美吧!」碧珠高興的詢問小姐,看到如此的美景,總能讓人心情飛揚。

雲曉夜眼睛環視四周一圈,只是撇撇嘴沒說話,不過她臉上的表情是輕鬆多了!不知為何,看到這溪流,她的心自然就靜了下來。

自早上起,一直就有股預感縈繞在她腦里,她感覺到將會有大事要發生了!

雲家人的體質不同於常人,不但相貌出眾、比一般人來得聰明,最特別的是會遺傳家族獨有的超能力,但是擁有超能力的都會是男人,這些人便會被推選為長老,成為凈天境的領導人;而女子則是少許人會有過人的超凡感應,只是這樣的感應無法像超能力一樣可以藉著修練而可以運用自如,感應只是一種縹緲的直覺,沒有根據、不能控制,也捉摸不到它會出現的時間,但是它卻是非常的準確,絕不會出錯。

雲曉夜就是遺傳了預感的能力。

「扶我到溪邊坐坐。」雲曉夜吩咐丫環,溪邊有碎石、地形不平,輪椅無法靠近。

碧珠、碧鈴一人一邊將小姐扶起,讓小姐的手駕在她們的肩膀上,然後合力抱起小姐移動到了溪邊的大石頭上。

雲曉夜自腳受傷后,所有的生活起居都由碧珠、碧鈴照料,兩個丫環經過訓練后,已經能勝任了,兩人輕易就可以合力抱起雲曉夜離開輪椅,到她想去的地方。

雲曉夜坐在石上,探過身子看著水中的自己,還是以前那張能迷倒眾生的臉蛋,不過現在的她少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她消瘦不少,肌膚也不再擁有以往傲人的紅潤光澤,晶亮大眼裡沒有了笑意,只看得到憂鬱陰沉,這就是現在的她嗎?她嘴角習慣性的揚起一抹嘲弄,纖纖素手撫弄著潺潺的溪水,觸手的冰涼和她心中的寒意一樣,她的人生真的只剩下空洞和等死了。

丫環的驚叫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啊……河……河上漂著個人!」碧珠被河上浮著的黑色東西吸引了目光,沒想到再看清楚一點發現那竟然是個人,嚇得她尖叫了起來。

雲曉夜和碧鈴聞聲都往河上看去,果然見到一個人抱著塊木頭載浮載沉的隨水流而下,看起來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真是個人耶,就不……不明白是……是活人,還……還是死人?」碧鈴膽子較小,畏懼的連話都結巴了。

「撈起來看不就知道是死是活了嗎?」雲曉夜神情不變的開口,她的人生因為經過大變,所以世上已經少有東西能讓她吃驚了。

碧鈴被小姐的話嚇白了臉,渾身發抖的看著雲曉夜,「小姐,您……您的意……意思是……」

「碧珠、碧鈴,將那人撈上岸看他是不是死了?」雲曉夜冷冷的下令。

「小姐!」兩個丫環同聲駭叫,不敢相信小姐竟要她們做這樣可怕的事!

「不管死活一樣都是人,怕什麼?撈起來!」雲曉夜不當一回事般冷漠說。

碧珠、碧鈴不敢違抗小姐的命令,兩人對看一眼,只得苦著臉認命的聽令。

兩人找來了樹枝,幸好黑衣人漂流方向靠近岸邊,她們在黑衣人漂到身前時用樹枝勾住了他的衣服,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那人給拖上岸,碧珠、碧鈴也累的直喘氣。

「扶我過去,」雲曉夜要親自檢視這人的死活。

兩個丫環快速的點頭,趕忙上前扶起小姐到那黑衣人身旁,以免小姐改變主意又要她們動手了!

黑衣人臉朝下趴在地上,依他高碩的體形看來,該是個男人,雲曉夜臉色不改的伸手到他鼻端前探他的氣息。

結果讓她皺起了眉頭。

「小姐,怎麼樣了,這人還有氣嗎?」碧鈴看著小姐小聲問。

「他還活著。」雲曉夜平靜的宣布答案。

「真的?那太好了!」聽到小姐的話,碧珠高興的叫道,碧鈴也鬆了口氣,兩人馬上走前將那人扳回身體仰躺著,撥開他散落在臉上的髮絲,露出他的臉來。

那男人俊朗的面容讓兩個丫環很有好感,由他的穿著裝扮看來,碧珠、碧鈴能肯定這個人的身份不凡。

「看他長得一表人材,該是富家公子或是達官顯貴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會落水的?幸好是小姐大發慈心要我們將他撈起,否則這個公子必死無疑了!」碧鈴笑著說。

「對啊,我們救了這個人一命呢!」碧珠也很高興,救人可是件大好事呢!

聽到丫環這麼說,雲曉夜的臉色反而沉下,大發慈心,她還有慈悲心在嗎?不,她沒有,慈悲不該發生在她身上,不應該!

兩個丫環正在幫助躺在地上的男子拭去他臉上的水珠,檢查他有無外傷,冷不防的聽到小姐無情的命令:「將那人丟回河裡!」

「小姐,您……您說什麼?」碧珠瞪大眼驚駭的看著雲曉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我說將那人丟回河裡,你們沒聽到嗎?」雲曉夜加大聲音,肯定地再說一次。

「丟回河裡?再將他丟到河中不是要這個公子死嗎?那……那不是等於我們殺了他,小姐,您怎麼可以這麼做,不可以,不行的!」碧鈴頭搖得像個博浪鼓似的,無法從命。

「碧鈴說得沒錯,小姐,見死不救就很不應該了,何況還要置人於死地,小姐,您不會這麼狠心吧?您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碧珠無法相信小姐會下這樣的命令。

「是你們沒聽清楚我的話,我不是要救他,我只是要確定他是生是死?現在我知道了,他就該回到他原來的地方,將那人丟回河裡,若他命大,自然會有別人去救他!」雲曉夜冷酷的丟下話。

「不,小姐,您可以如此的狠心,奴婢也不會讓小姐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來,絕不可以!」碧珠大著膽反抗主人的命令。

一旁的碧鈴也幫著說話:「小姐,人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既然小姐要奴婢們辛苦的將人救起,就不應該要我們再將人推回河裡,小姐,求您行行好,就當是做件好事,救救這個公子吧!」碧鈴跪在地上哀求雲曉夜,碧珠也隨著跪下懇求。

「他是你們的什麼人,值得你們為他這樣的求情?」雲曉夜不悅的瞪著兩個丫環,她們也太好心了吧?

「小姐,我和碧珠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本著惻隱之心,奴婢們實在不忍心將他再推入死地,求小姐您救救這個人,當是順手救只受傷的動物般,小姐,救救他吧!」碧珠說盡了理由,只希望雲曉夜能救人。

雲曉夜看看兩個丫環,再仔細觀視地上的男人,他眉間聚集股黑氣,臉色煞白,唇色泛紫,明顯是中了毒,她再搭量他的脈搏,脈象淺短急促,表示他正在生死邊緣中掙扎!

「他已經中了劇毒,就算不將他扔回河裡,放在這兒沒人給他解毒,他也一樣會毒發身亡,你們是救不了他的!」雲曉夜告訴跪在地上的碧珠、碧鈴!

她會懂醫術也是因為自己的腿,之前她曾儘力想讓自己再重新站起,所以她大量閱讀醫書,向許多大夫請教學習醫理,因為她天資聰穎,所以也在不知不覺中學得了一身好醫術,尤其在為她治腿傷的大夫里有位葯大夫,葯大夫年近八旬,人雖老邁,醫術卻是超越絕倫,真可說是神仙再世,她在葯大夫那兒學到了最多的醫理,葯大夫也不藏私,幾乎是傾囊相授,讓她受益匪淺!

不過她的腿傷卻使葯大夫傷透了腦筋,在怎麼醫治都沒有起色之下,葯大夫決定離開,他要到天下各地找尋藥材並苦思治她腿的辦法,發誓一定會帶好消息回來給她的!

葯大夫離開她至今也兩年多過去了,卻是音訊全無,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對葯大夫或自己的腿抱任何的希望,因為有希望註定就要失望,那還不如不要希望。

兩個丫環不放棄,碧鈴繼續懇求雲曉夜:「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一定有辦法可以救這人的,小姐您就救人救到底,高抬貴手,救他一命吧!」她知道小姐因為腿傷整個人的脾氣個性都改變了,但是她相信小姐不會真的那麼無情,小姐會答應救人的。

不只是兩個丫環的苦苦哀求,連雲曉夜心中都有股聲音教她一定要救這個男人,似乎他是個很重要的人,不能死!雲曉夜很清楚的明白,遇上這個男人就是她心中感應到會發生的事,可是她不想再和任何的男人有絲毫的關係,她要極力避開這樣的麻煩。

「小姐,救救他好不好?小姐,小姐……」碧珠、碧鈴望著雲曉夜,迭聲喚著她。

雲曉夜定定的看著地上男人的臉,她的心在掙扎著,最後她還是抵不過心中良心的呼喚,她的心仍是不夠硬,也表示她對這個世間還有一份的依戀在,她無奈的點點頭。

「好,我醫治他,但能不能治好我也沒有把握,碧鈴你回別莊教兩個男僕來帶這男人回去,而碧珠你將這丹藥喂他吞下!」雲曉夜從懷中拿出個白玉瓶子,倒出顆丹藥交給丫環。

碧鈴、碧珠很高興的忙依著小姐的話做事,小姐果然還是很有善心的!

看著兩個丫環欣喜的模樣,還有她那個預感,雲曉夜秀眉緊蹙,她有另一個預感,她覺得她的生活會因為這個男人而有了大變動。

是好?是壞?這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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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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