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那是因為他把我當成家人。」慕容臻嗅出了醋意,笑著解釋。「他這個固執的怪人,一旦討厭了某樣東西,就會固執的選擇繼續討厭下去,即使心底動搖了,他還是不會改變之前的偏見。」

「你指的是他討厭女人這件事?」

慕容臻點頭。「要他改變,需要時間和耐性。我相信,你有能力改變他。」

「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沈翩然泄氣了,她沒有自信。

「喜歡一個人,就有能力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勇敢的去嘗試吧。」指點迷津完畢,慕容臻起身離開。

「慢著!我沒有——」沈翮然急著要澄清,但是對方已經走遠了。她不禁捂住自己的心口。「我……喜歡他?」

她想著,很努力很用力的在想,想著有關花效言的一切。

一開始,她對他的感覺是討厭透頂,還發誓非整得他跪地求饒不可。

接下來,他改變了。他會關心她,說著安慰她的話,在她難過傷心的時候陪著她,更在她遇上危險之際,不顧一切救下她。

那份感覺是什麼?她不清楚。只要想起他,她的心會變得沉重。

她很想靠近他,但他總是避開她。她只想讓他知道,他對她很重要,他卻嚇得不敢見她。

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表達心底的沉重。這會是慕容臻所說的……喜歡?

心裡的思緒糾結,她忍不住頓足。「不行,我今天非要找花效言問個清楚。」

她很快地來到花效言的房門前,直接推門而入。

花效言擰眉抬首,一臉的冷肅頓時化為吃驚。他忙不迭拉好敞開的衣衫,戒備地盯著她。「你想幹什麼?」

他猶如驚弓之鳥的表情實在難看。她咬牙,瞥了一眼四周,立刻將門關上。

很好。現下沒人,她可以為所欲為。

「說,你這幾天是不是在避開我?」她踏上一步,他就往後挪開一步。直至她站在床沿,他已經退到了床角,背心緊貼牆壁。

沈翩然的樣子很不尋常。不過,她本來就是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姑娘。

「沒有啊。」他說起謊話,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麼為什麼你一見到我,就露出心虛又驚慌的表情?」她眯起眼睛審問。

「因為……對了。」他決定來一招轉移話題。「我剛收到消息,沈大人會在明日午時抵達都襄城。」

「真的嗎?」她登時變得欣喜,但欣喜的表情一閃即逝,她臉色一沉。「你看嘛,我就知道你在避開我。」

「花效言,我想聽一聽你的故事。」她坐了下來,不再牢牢盯著他不放。

「什麼故事?」他被她剛才的舉動嚇得呼吸急促,差點兒沒暈過去。

她指了指他敞露出來的傷疤。「這個的故事。」

花效言連忙扯緊衣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輕輕說著,「不必遮了。那晚,我都瞧見了。」

他全身一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好半晌才擠出一絲笑意。「你壞壞喔,竟然偷看人家的裸背,人家……」

「花效言,不要這個樣子了。」他在笑,可是她很清楚,他的笑是為了遮掩內心的傷痕。

也許她認識他的時間不長,也許她對他的了解不深,但她知道這是他的偽裝。

「在你心中,我這個千金大小姐可能什麼也不懂,比不上慕容當家的地位,又是一個專門惹事的麻煩人物。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心底想的是什麼。」

花效言一怔。她、她又要說出嚇死人不償命的話嗎?話說上次那句「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已經讓他陷入嚴重失眠、恐慌的地步!

「我不想你難過,不想你偽裝,不想你把我隔絕在你的世界之外。」她深吸一口氣,認真凝睇他。

「你對我說過,我不再孤獨,現在可不可以讓我有這個機會?我想對你說,你也不再孤獨。」

一抹熱意瞬間滑過他的心田,他無法移開落在她臉上的視線。

一直以來,他討厭女人,討厭到不屑一顧的程度。但是此刻的他,卻緊緊的瞧著她。

厭惡的感覺不見了。湧上的是一股很暖很暖的感覺,是久違的平靜祥和。

她的眸底儘是關切,彷彿是在告訴他——他錯了,她會包容;他痛了,她會安撫;他倦了,她會讓他依靠。

你也不再孤獨。現在的他終於明白她口中的「重要」是什麼定義。

不是他所想像的膚淺,她只想對自己在乎的人表達關愛。只要她認為「重要」的人難過了,她也會跟著難過。

她真是一個……可愛的姑娘。他的內心盈滿感動。終於,他開口了。

「這不是一個很好聽的故事喔。」到時候她別哭得稀里嘩啦的。

「嗯,你說吧。」她會聽,就算有多不好聽,她還是會聽下去,因為這是他的故事。

他一笑,笑容變得有些蒼涼。「在我十三歲之前,我是一個被賣到皇城古都的男奴。」

【第九章】

那個故事真的不好聽。好幾次,她都很想流淚,但迎上他悲傷的眼神,她忍住如果她流淚的話,他肯定會更加難過。再說,她答應過自己,必須做一個不輕易流淚的姑娘,做一個值得他欣賞的姑娘。

他被欠債的爹娘賣去當男奴。將他買下的是一個女人,女人對他的百般折磨,他只是淡淡一句帶過,但是看過他身上傷痕的她,她知道他是用了好大的努力,才能夠抑下心底的憎恨。

慶幸的是,他十三歲那年遇上了前任的慕容當家,被他帶回了塞西國。

因為小時候的經歷,他從此對女人這種生物恨之入骨。

「唉。」沈翩然支著下顎輕嘆。要改變他,恐怕比登天還難。

不過,他願意將自己的過去說給她聽,這就代表他信任她,不是嗎?

一想到這裡,她頓時精神一振。陡地,外面傳來吆喝聲,她好奇的打開門,剛好看到阿郭領著一隊人馬匆匆跑出去。

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想起花效言,連忙往前奔去。

才踏出一步,她的細腕被人攫過,驚訝回首,剛好迎上一張熟悉的臉孔。

「去哪裡?」花效言扶著牆壁站穩,一把拉過她。

「外面很吵,我有些擔心,所以想要過去找你……」她沒有想過他會在這裡出現,好奇的問著。「你怎麼會過來?」

「我有事找你。」光是走這一段路,他就痛得渾身是汗。

「發生了什麼事情?」見他站得不是很穩,她連忙扶過他。

她關切的表情瞧在他眼底,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脆弱善良如她,要是知道了「那件事」之後,恐怕會承受不了。他該如何開口呢?

「言?」她喚著他的名字,輕輕按上他的肩膀。

那一句,已輕輕擊入他的心田。一直以來,他只准許他在乎的人如此喚他。

她是他在乎的人。所以他決定了,不管前方有何艱難,他會為她擋下。

哪怕他力有不及,他也要為她擋下一切苦難,讓她過得平安喜樂。

打定主意之後的花效言,深吸一口氣。「我們先進去。」

她點頭,扶著他慢慢走入她的房間。待她把門關上,看到花笑言的神色凝重。

「事情很嚴重?」

她不是一個愚鈍的人。這幾天住在慕容府,她多少也清楚慕容家並不如表面的簡單。

花效言不語,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眼神,讓她莫名的感到沉重。

他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瞧過她。帶著幾分的同情、幾分的凝重,似乎在宣告著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和她有關的不好的消息,莫非是爹爹他……

她急急撇去心底的不祥預感,轉移話題。「我幫你拭汗吧,瞧你滿頭汗……」

「翩然,沈大人出事了。」

正要替他拭汗的她僵住了,她的手舉在半空,驚愕的看著他。

「不要跟我開玩笑。這種玩笑,我會生氣……」

不會的,爹爹明日午時就會回來,他絕對不會出事,她在心底吶喊。

「康鐸城三裡外有一個叫做『幽冥山』的地方。那兒的叛軍不知怎地探知了沈大人的行程,在他回程途中突襲,沈家軍籌人在一場奮戰之後,被困于山谷。」

幽冥山。她聽說過,此山一旦入夜,就會被白霧包圍,山上猛獸趁機獵食,爹爹他們……凶多吉少。

「去救他!」她立刻叫了出來,焦急地扯過他的手。「我們一定要把爹爹救出來!」

「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你還要說什麼?救人如救火,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我們快去!」她焦急大叫,淚水在眼眶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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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軍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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