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玉塵回到慈恩宮后,故意裝出一切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仍舊照常的做事,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時,她才愣愣的想起當時的情形。

今晚本想早點休息的,但是躺在床上東翻西覆就是睡不著,最後她嘆口氣起身,不想逼自己睡了。

從窗外看出去,今晚的月色真好,她打開衣櫃取出從家裡帶來的木簫,也沒再換件衣裳,就著一襲單薄睡衣便開門走了出去。

她從後門走出,依著記憶,來到樹林里一個平頂的小山丘下,這是慈恩宮的宮女告訴她的地方。

她走上小山丘,找了塊石頭坐下。

望著皎潔的月亮,玉塵拿起木簫,對月吹奏了起來。

這是她以往的習慣,每遇上煩心挫折成心情不好時,就會找個無人的地方,將滿腹的不如意藉由簫聲,一點一滴地拋向風中。

簫聲在月夜裡聽起來是那般的冷傲凄清,一首曲子接著一首,在萬籟寂靜的星空下回蕩……

***

天奕緊繃著臉在批閱奏章。由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寒氣,可以判斷他現在的心情是非常非常的不好,原本就安靜嚴肅的御書房,現在更是人人連口大氣都不敢呼出,生怕會成為皇上怒氣下的犧牲品。

郭伏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皇上自冷女官走後就沒笑過了,脾氣大得嚇人,冷酷的臉讓人看了膽寒,渾身上下的冷凝氣勢,讓天儔宮快成冰宮了。

他想大概和下午冷女官驚慌失措、衣衫不整的衝出寢宮有關。從皇上這些日子以來對冷女官的關懷,郭伏能明白皇上有多喜歡她,但冷女官總是閃避皇上,讓皇上關愛的好意落空。

皇上和冷女官之間一定是起了不愉快,才會讓皇上心情這麼的惡劣,真苦了他們這些下人們。

「啪」的一聲,天奕用力拍著桌子,擲筆起身,沉聲下令道:「郭伏備馬,朕要出宮溜溜。」

「現在?」郭伏嚇了一跳,現在已是三更天了。

「快備馬,朕不想再說一次。」天奕冷冷的吩咐。

郭伏不敢遲疑,立刻遵命去辦。

天儔宮宮門打開,天奕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數十名手持火把的衛士也緊跟著在後面保護。

御風賓士的快感減去些他心中的煩悶,讓他暫時忘了那個折磨人的小人兒。

若他當真無情,大可以動用皇上的權力將她調到身旁,強佔她,哪還用在此生悶氣呢?

但他就是做不到,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便無法對她採取強硬手段,只好三更半夜不睡覺的騎馬發泄體力,可惡!

騎馬賓士了好一會兒,天奕的心情也平靜了些。將馬掉頭準備回宮時,他突然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簫聲,斷斷續續的傳入他耳里,在寧靜的夜裡格外引人注意。

天奕不由自主地將雲龍轉個方向,朝著簫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越騎簫聲也越聽得清楚,簫聲里充滿了悵然失意,吹簫人似乎想藉由簫聲來訴說他的不得意。

這種心情和他是多麼相似啊!天奕對這尚未謀面的吹簫人起了一份好感,他決定等會見到人時,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身分是貴是賤,他都要好好賞賜一番。

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山丘,隱約可以見到有個人背對他坐在山丘上。

天奕策動胯下愛駒,騎上山丘。當他近到可以看清她的背影時,他急急地拉住韁繩停下馬,兩眼直盯著那人的背影看,是她!竟然會是她。

是那個讓他又氣又愛的小人兒,雖然她背對著他,但他絕不會看錯。

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覺,一個人跑到這裡吹簫,又穿得這麼單薄?該死,她想感染風寒嗎?怎麼沒人叮嚀她出來要加件衣裳呢?

天奕腦子裡飛快的閃過許多想法,雖然氣她,但他還是很關心她,不願她有絲毫的不妥。

見她孤身一人在這野地里,吹出來的簫聲又是那麼的凄涼幽怨,明白她很不快樂,天奕忍不住又心疼起她來。

他剋制住上前抱她的念頭,他不想再強迫她了,不想再看到她眼裡的驚懼與無助,他要她自動靠近他,不用權勢、不用脅迫,要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

玉塵吹簫吹得那麼入神,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發現身後有人在看著她。

突然,一件綢緞披風落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蓋住了她的身子。

玉塵嚇了一跳,停止吹簫,「誰?」她站起來迅速轉過身子。

只見到一名騎士正騎著馬跑開,他的長相她還來不及看清楚,人就跑遠了。

會是誰呢?關心她會受風寒,好心的給她披風。

玉塵看看披風的長度,蓋過了她的身子,還拖了一截在地上,她肯定一定是個男人,只是這披風上傳來的味道怎麼那麼熟悉呢?濃烈的陽剛氣,卻是令人安心舒暢,好似皇上身上的味道。

這一想,玉塵連忙將身上的披風拿到手裡,借著清晰的月光有個分明,亮黃色的綢緞上綉著活靈活現的龍紋,綉工十分精緻。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敢將龍紋綉在衣裘上,除了皇上之外,還有誰會有這種膽子?而且還用亮黃色,這是皇帝才能用的顏色。

玉塵可以肯定這披風是皇上的,也就是說是皇上將披風蓋到她身上的。

這表示什麼?皇上沒有因下午的不愉快而不理她,仍然很關心她,而且不會強逼她了嗎?否則剛才皇上不會什麼都沒說。只留下披風就走了。

在明白皇上還是在乎她后,玉塵的心不由自主地竄過一股暖流,讓她的心情驀地轉好。她說不上為什麼,是為了皇上嗎?她不敢說是,反正心情變得開朗就對了。

將披風擁在胸前,玉塵慢慢地走回慈恩宮。

她有種感覺,今晚她會有個好夢了!

***

「塵兒,看來你今天心情很好哦。」太后看著玉塵的笑臉說道。

玉塵在太后的寢宮裡,正在教太後身邊的兩個貼身宮女秀菊和秀蘭按摩的手法。

心事被人給說破了,玉塵臉兒一紅,「太後身子好,塵兒當然高興了。」

太后看著玉塵瞭然一笑,似乎不相信她的話,但也沒再追問下去。

按摩完腳、陪太后聊天,再念些書給太后聽,一個早上很快就過去了。用完午膳后,太后都要小睡一番,而宮裡的人此時就可以有一段的自由時間。

玉塵回房拿了皇上的披風,吩咐轎夫到天儔宮去,她要將披風親自還給皇上,這是她該有的禮數。

轎子在天儔宮前停下。

玉塵下了驕,同守衛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守衛本是一臉冷漠嚴肅的模樣,在看清玉塵手中的披風后,態度立刻全然改變,恭敬有禮的請她進宮,並要小太監立刻帶她去見皇上。

小太監在前頭帶路,好心的警告她說:「皇上現在正在發脾氣呢,女官去見皇上可要小心點,別無故受罰了。」

「皇上為什麼會生氣?」玉塵有些好奇的問。

「有位秀女冒充打掃的宮女偷偷溜進天儔宮,卻不小心打壞了皇上最心愛的七彩玉石馬,惹得皇上震怒,說是要重重的處罰她。」小太監將他所聽到的說了出來。

秀女?會是誰呢?在麗宮住了一個月,所有進宮的秀女她幾乎都有印象,這位秀女她認識嗎?玉塵邊走邊想。

她正想開口探問那位秀女的名字,就聽到前面傳來了女子的哭叫聲。

「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救命啊!我不是有心要打破那個石馬,是不小心手滑了,求總管向皇上說明,放了奴婢一命,奴婢感激不盡!求求你……嗚……」

凄慘的哭叫聲讓人聽了鼻酸。

玉塵在聽到說話聲后,立刻拔腿往前跑去,這聲音不是於心的嗎?那個闖禍的秀女會是於心嗎?

帶路的小太監莫名其妙的跟著玉塵身後跑。

真的是於心!她被五花大綁,由兩個太監押著,郭伏走在前頭,於心就在後面哭哭啼啼的哀求。

已經嚇破膽的於心現在是六神無主了。她哪知道因為自己的大膽貪玩,會為自己惹來這樣的大麻煩。她打破了皇上心愛的東西,皇上不但將她貶到冷宮做最低層的宮女,還下令抽她一百下皮鞭。

誰來救救她?別說是一百下,就是一下也可能會要了她的命,她怎能受得了那麼多的鞭痛呢?

「於心!」玉塵忍不住叫出聲。

她的叫聲打斷了於心的哭泣,於心連忙抬起頭看著前面,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那人是誰。

「塵姊姊!你是塵姊姊!」於心驚訝的叫。老天,塵姊姊好象換了個人似的,美得教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於心。」玉塵想上前,但被郭伏攔住了。

「冷女官,於心現在是犯人,女官不可以接近她。皇上在花廳里,在這時候皇上最想見的人就是冷女官了,請女官去安撫皇上的怒氣吧!」郭伏誠懇地說道。

玉塵還未來得及回話,於心馬上扯開喉嚨大喊:「塵姊姊,你一定要救我啊!皇上要罰我抽鞭子,我好怕啊!塵姊姊,救我,幫我求皇上別抽我鞭子,塵姊姊,只有你可以救我,救救我!」

抽鞭子?玉塵聽了嚇了後退一步,轉頭看著郭伏。

郭伏點點頭,「於心打破了皇上心愛的石馬,那石馬是先皇親手雕給皇上的禮物,對皇上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因此皇上盛怒是可以想象得到的。這事沒人敢求情,冷女官也別管這事了。」他勸著玉塵。

「不可以,塵姊姊你不可以丟下我不管,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們發誓要互相幫忙,永遠做好朋友的,塵姊姊你忘了嗎?塵姊姊,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我……」於心忍不住放聲大哭。

玉塵實在無法狠下心不管,「郭總管,塵兒請你別那麼快行刑,讓塵兒去見皇上,請總管稍等一會兒好不好?」

郭伏想了一下,點點頭,他知道皇上很疼冷女官,或許她去事情會有轉機。

「謝謝。」玉塵感激的對郭伏一笑。

「塵姊姊,謝謝你,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亂來了,我會乖乖聽話的,我保證。」於心又哭又笑的直發誓。

玉塵點點頭表示她明白,對於心安慰一笑,轉身請帶路的小太監儘快帶她去找皇上。

其實玉塵也沒把握能為於心求得了情,她只能儘力而為了。

***

天奕臉色鐵青的看著手上被摔成三段的石馬,這是父皇在他行弱冠成年禮時送他的禮物。父皇精挑細選地找來了罕見的七彩玉石,又花了一個月的工夫親手刻成,一直是他最心愛的寶貝,現在竟被那該死的女人摔壞了。

那個女人竟然還是偷溜進宮的,說什麼想看看天儔宮是何種模樣,和其它宮殿有什麼不同?他都不曉得何時天儔宮成了觀光勝地,可以任人來去自如,那他養了一群衛士是用來做什麼的?難怪他會大發雷霆,實在是太不象話了。

一個太監小心翼翼的走進來,恭敬的稟道:「啟稟皇上,冷女官求見。」

聽到玉塵來了,天奕的臉色和緩了一些,將摔壞的七彩玉荷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傳她進來。

玉塵步履輕盈的走入,向著首座上的皇上緩緩跪下行禮,「塵兒見過皇上。」

天奕看著跪在底下的玉塵,面無表情的詢問:「有事嗎?」

第一次面對態度冷淡的皇上,玉塵一時有些不能適應,心上也有了些怯意,對於要為於心求情的事也不知要如何啟齒,只好先將手上的披風呈上。

「塵兒是來還皇上披風的,並謝謝皇上對塵兒的關心。」她柔聲道謝。

皇上身旁的太監上前接過了玉塵手中的披風。

天奕看了披風一眼,手一揮當作回答,並沒有開口說話。

玉塵還是跪在地上沒起身,正在苦思著要如何開口求情。

天奕見她依然跪在地上,疑惑的問:「你還有事嗎?」

玉塵點點頭,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照實說了。

「塵兒想為於心求情,求皇上開恩饒了她這次。」

「於心?」天奕覺得這名字好耳生,不知這人是誰?

「她就是方才打壞七彩玉石馬的秀女,求皇上寬宏大量,放過她吧。」玉塵解釋。

這話令天奕臉色一沉,語氣嚴厲了起來,「不可能,這個處罰已經是很輕了,沒人可以為她求情,她太可惡了。」

「皇上,於心只是好奇貪玩而已,她本性並不壞,也不是故意打破七彩玉石馬,她是無心的,求皇上念在她初犯,免去她的鞭刑,從輕發落。」玉塵柔聲懇求,希望能軟化皇上的怒氣。

天奕眉頭糾結,「就因為她是初犯,朕已經處罰很輕了,朕不想再談這事了。」

聽皇上這麼說,玉塵不禁心急了,被貶還能接受,至少性命無憂,但是於心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承受那一百下鞭刑呢?真要打下去了,她的小命焉在?

「皇上,就算是個壯漢也未必能禁得起一百下的鞭刑,更何況是個弱女子呢?於心鐵定受不了的,皇上這麼罰她不等於宣判她死刑嗎?求皇上減輕刑罰,留於心一命。」

「當初她溜進天儔宮時就應該考慮到後果了,這是她自找的,能怪朕重罰嗎?更何況宮裡向來規矩嚴謹,犯錯就一定要受罰,今天朕若循私護短為她開了先例,那以後如何能立威呢?求情的事不準再提,你可以起來了。」天奕不能原諒那女子的行為,也聽不進玉塵的哀求。

玉塵搖著頭,小臉上滿是憂慮神色。「皇上要如何處罰於心,塵兒都無話可說,只求皇上能免去鞭刑,饒她一命。塵兒未曾求過皇上什麼,現在只求皇上這件事,希望皇上能答應,否則塵兒不起身,直跪到皇上答應為止。」

於心是她的好朋友,她豈能見死不放!

「她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值得你這樣又跪又求的為她說情呢?」天奕不悅的拍了一下桌子,他不懂塵兒為何總是和他唱反調。

玉塵蹙起秀眉,溫言的解釋道:「於心和塵兒一樣,都是被選入宮的秀女。初入宮時大家都住在麗宮裡,共同生活了一個月,就像是一家人。塵兒尤其和於心親得像姊妹一般,還發誓要同甘共苦。現在見她受苦,塵兒如何能不管呢?只求皇上能放過於心這一次。受此教訓,塵兒可以保證於心不會再犯錯了,否則塵兒也願受連帶處分,求皇上成全塵兒的請求。」她已經盡了全力求情,若皇上仍是硬著心腸不答應,她也無可奈何了。

這個小人兒竟肯這般委曲求全的為個外人求情,對他卻從沒這麼的柔順過,天奕看在眼裡,心裡酸氣直往上冒,既生氣卻也有些捨不得。他逼自己不能輕易心軟,冷著聲音說道:「你這樣盡心的為她求情,乾脆替她受罰好了,若你能接受朕的條件,朕或許會開恩免去她的鞭刑。」

為了救於心,她也沒別的選擇,只好點頭答應。

「只要皇上肯赦免於心的鞭刑,塵兒願意答應皇上的條件。」

「她既是秀女,職責就是服侍朕,那朕要你入宮為妃,接替於心的責任來伺候朕。」

玉塵瞪大了眼睛,對皇上所提的條件簡直不敢置信,慌亂的搖著頭,「不行,這不行的,塵兒已經不是秀女了,怎能被封為妃呢?塵兒不配的。況且塵兒已經答應要服侍太后一輩子了,豈能對太后失信!求皇上再另立條件,無論多麼的辛苦、多重的處罰,塵兒都心甘情願接受,求皇上明察。」

玉塵的拒絕讓天奕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冷聲斥道:「若不愛做妃子,就去做奴婢吧。」

她急急點頭,「好,就做奴婢,塵兒甘願為奴,盡心儘力服侍皇上。」

天奕見她急忙答應的模樣更加生氣。

她竟寧願為奴,也不肯做他的妃子,想不到他一國之君,在她眼裡卻是這麼的沒價值。是自己對她太好了,才讓她無視於他這個皇上的存在嗎?或許他該要讓她明白皇上應有的權勢了。

天奕冷著臉下令道:「冷玉塵,你既然願意為奴,朕就成全你的心愿。你就做朕的女奴三天,為於心抵去鞭刑。既然是女奴,就只能對朕的話唯命是從,絕不能有任何的意見,全天候跟隨在朕身邊伺候,完全沒有個人的自由,你能接受嗎?」

皇上的冷酷讓她心驚,一旦為奴了,她的日子必定不好過,自己將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但為了救於心,她也別無選擇。

「塵兒願意為奴,絕不後悔。」她小聲卻很肯定的回答。

「好,就從明天開始。明天朕退朝回宮時,就要看到你在天儔宮裡。」天奕音調平板的交代玉塵,冷漠的聲調毫無一絲的柔情。接著他又喚來了跑腿傳令的太監,「傳令下去,於心仍是貶至冷宮,但免去她的鞭刑,派人押走。」

太監聽令忙下去辦事。

天奕見玉塵還跪著,挑起眉冷冷地問:「朕都已經答應你了,你還不起來嗎?」

經皇上這一提醒,玉塵才知道自己原來還跪著,移動雙腳想站起來,卻因為跪得太久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她站起身時,膝蓋上又酸又麻的感覺讓她踉蹌了一下,眼看又要跪回地上。

一個人影倏的來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不穩的身子,待她站好后,馬上又放開手,轉身背對著玉塵,冷冷的撂下話:「你可以回去了。」

玉塵到口的感謝因皇上的漠然而說不出口,面對他的冷漠,她也感到有些無奈與悵然,只能行禮告退,離開天儔宮。

天奕冷峻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

明天她就會明白為妃和為奴的不同了!

***

隔天一大早,玉塵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天儔宮。

昨晚她已向太后稟明清楚,並向太后告個假,來到天儔宮為奴三天。

小太監將她帶到皇上的寢宮,說皇上交代要她在此等皇上回宮。

玉塵看著一塵不染的寢宮,這裡沒有她可做的事,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在寢宮裡閑逛著,仔細的觀看裡面擺設的稀世珍寶,大都是古玩字畫,其中最特別的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盤子,裡面鑲了一幅山水畫,栩栩如生,好似是真的山水縮小在盤中,而且從不同的方向看去,就會發覺它不同的面貌。

玉塵就站在那個水晶盤子前痴痴的看著,看得入迷了。

「皇上回宮。」

一陣叫喚聲讓玉塵回過裨,她急忙走到寢宮門口,跪地迎接。

「見過皇上。」

天奕經過玉塵面前直走入寢宮裡,並沒讓她起身。

玉塵不敢站起,依然跪在地上。

隨後而至的宮女手中捧著衣物,正要伺候皇上寬衣。

天奕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玉塵,冷漠地吩咐道:「起來,為朕寬衣。」

玉塵聽命起身,走上前,服侍皇上脫下高貴華麗的龍袍,取下頭上貴重的皇冠,換上平常時的衣裳。

外衣一褪去,透過薄薄的單衣可看出皇上結實強健的體格,玉塵儘力克制自己的緊張與羞怯為皇上穿上衣裳,小心翼翼的戴上頭冠,細心整理皇上的儀容。

一切穿戴完舉后,皇上就到偏廳里用早膳。

天奕向來是上完早朝後才用膳的。

皇上一坐下,服侍的太監立刻端上了燕窩粥,天奕狀似不經意的問她:「用過早膳了沒?」

玉塵一時間還不明白皇上是在間她話,所以沒有回答,直到郭伏輕拉一下她的衣袖,她才知道皇上是在對她說話。

「奴婢已經用過了,謝謝皇上的關心。」玉塵回答。她食量小,又容易因為心情起伏而吃不下,像今天早上她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這也是她一直胖不起來的主要原因。

天奕眉頭皺了一下,漠然的下令道:「這三天內,朕吃什麼你也吃什麼,朕不想見到朕的奴隸因吃不好而沒力氣做事。坐下用膳。」

這話說得很刺耳,但玉塵只能默默的承受,順從的坐下。一旁服侍的宮女盛了碗粥給她。

她吃飯向來很慢,原本擔心會跟不上皇上的速度,幸好皇上用得也慢,玉塵破天荒的將整碗粥都喝完了,吃飽了她也更有精神了。

用完早膳,天奕到御書房辦公,玉塵當然也跟在一旁。

早上,皇上不是在批閱奏章,就是和有事來求見的王公大臣討論國事。這是玉塵首次見到皇上處理公事的模樣。

此時的皇上態度認真嚴肅,專註的神情中有著非凡的凌人霸氣,處事沉穩果斷使人心服,這份氣勢也讓玉塵折服。

她一直站在皇上身後,若需要磨墨潤筆她就立刻上前服侍。站了一上午,玉塵雖然有些腳酸,卻也伺候得十分用心。

快到用午膳時,皇上吩咐郭伏說:「朕午膳要在金鳳宮用,你讓人去告知皇后,叫她準備。」

郭伏領命,忙下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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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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