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歐琪琪第一次搭飛機。

看著底下的房子及車子漸漸變小，漸漸不見，窗外儘是像棉花糖的雲層，棉花糖，棉花糖，還是棉花糖。

終於歐琪琪像是死心了，把視線轉回了機艙里，一轉頭就看見凌齊晟笑看著她。

「這是你第一次搭飛機？」

「這麽明顯嗎？」歐琪琪又紅了臉。

「很少有人像你這麽有耐心，可以盯著窗外看，」凌齊晟看了看手上的表，「你知道你看了快兩個小時了。」

「我好奇嘛。」

「真像個小孩子。」凌齊晟揉了揉她的頭。

這樣的舉動，讓歐琪琪嚇了一跳，因為實在不像是總經理會做的舉動，反而比較像是哥哥在對待妹妹的舉動。

做出這樣的舉動，凌齊晟自己也很驚訝，在她面前，本性不自覺的會展現出來。為什麽呢？這是第二次問自己了。

「我哥哥的小孩也會這樣。」凌齊晟輕鬆地帶過。

「總經理有哥哥？」對於他，她是一無所知，除了在辦公室常常聽同事們討論有關他的情史。

「你不看八卦新聞？」

「我……比較少注意。」總不能告訴他，她只對媒婆給她的「資訊一比較感興趣吧？

「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

「他們都結婚了嗎？」

「對，都結婚了。」

「怎麽人家要結婚這麽容易？我找了兩年還找不到。」歐琪琪嘴巴碎碎念。

「你說什麽？」他只看到她的嘴巴在動，但是沒有聽她在講什麽。

「沒有、沒有。」歐琪琪趕快停止碎碎念的舉動。

「我好久沒有這樣了。」凌齊晟放下在工作中緊蹦的情緒。

「搭飛機嗎？」

「不是。」凌齊晟又笑了起來。

怎麽跟她一起，笑的次數特別多，而且是真正的發笑。

「我好久沒有跟人聊天了。」凌齊晟解釋。

「真的嗎？可是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嗎？」歐琪琪沒有多加思索就脫口而出。

等看到凌齊晟的表情，她才驚覺好像說錯話了，連忙用手捂住嘴巴。

凌齊晟挑著眉看她，剛剛那副大哥哥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是對八卦新聞不感興趣嗎？」

「嗯……」她可不能出賣同事呀！

「怎麽當起長舌婦來了？」凌齊晟的語氣非常冷。

「對不起，我……」天啊！好冷哦！

他就是喜歡逗她，真奇怪！喜歡在她的小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而每一種表情都讓他很心動。心動？

「心虛了？」

歐琪琪點點頭。

「認錯了？」

歐琪琪還是點點頭。她能說什麽？他是總經理！

「餓了嗎？」

歐琪琪點點頭。餓了！她早餐還沒吃呢！

咦？怎麽會……問她餓了嗎？

歐琪琪一抬頭，看到了凌齊晟促狹的眼神，和臉上忍俊不住的表情，這才知道原來他根本沒生氣。

「你不生氣嗎？」

「是有一點，不過，我己經習慣了。」

姚氏企業，國內數一數二跨國企業的總經理，誰不好奇？年輕又加上俊帥的外表，想不引起注意都根難。

只不過八卦終究是八卦，與他真正有關係的女人，好像沒那麽多吧？！這些八卦雜誌把他寫得好像……好像是種豬。

「當公眾人物真不好受。」歐琪琪現在有點同情他了。

「歐小姐，你真的餓了嗎？」凌齊晟突然想到剛剛隨口問她的話。

「總經理，叫我琪琪就好了，歐小姐聽起來好怪哦。」

「琪琪，」凌齊晟笑了笑，「你餓了的話，可以先吃點點心。」

「總經理，你人真好。」歐琪琪覺得很窩心，總經理很照顧她。

我人真好？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讚美，凌齊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應。

我真的很好嗎？上次分手的模特兒，罵他狠心；上上次分手的某家公司的女主管，罵他沒有心；而現在，竟然有個女人稱讚他人真好？！

他都快忘了真正的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也快忘了從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了。如果羅克勤還不快回來接替他的話。

＊＊＊

凌齊晟和歐琪琪一下飛機，便馬不停蹄地趕往開會地點。

此次來美國的目的是為了新產品的開發。雖然姚氏企業是知名的跨國企業，但是跨足科技產業是近幾年的事，一開始是以代工的方式進軍美國，但野心更大、更有遠見的凌齊晟在公司為美國代工時，也延攬了一隊科技人才，成立了研發部門，專門負責新產品的開發。

當初設立研發部門，董事會並不贊同，但是在凌齊晟不肯讓步，及董事長強力支持下，研發部門成功設立了。

而今天凌齊晟帶著研發部門的成果，也是凌齊晟打算送給羅克勤的禮物，歡迎他回到公司的禮物，當然這也是對自己的一個交代。

會議進行得相當順利，對方對於凌齊晟所提出的企劃案，表現出高度的興趣，於是安排了凌齊晟與總裁的會面，時間訂在後天。

在會議結束後，凌齊晟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而功勞除了自己之外，歐琪琪當然也是功臣之一。讓他驚訝的是，平時愛臉紅及有點粗線條的歐琪琪。在會議中表現得無懈可擊，完全沒有怯場。

當然，歐琪琪清秀的臉龐也是她的利器之一，與會的幾位外籍主管顯然對於歐琪琪相當著迷，所以凌齊晟也順水推舟地讓歐琪琪好好表現，把最困難的提案給歐琪琪發揮。而歐琪琪也沒有讓他失望，成功地讓那些外籍主管產生高度的興趣，並安排了原本不在計畫中的會面。

回到飯店後，凌齊晟把歐琪琪留在自己的房間里。

「太好了，你表現得太好了，琪琪。」凌齊晟興奮的表情都寫在臉上。

「謝謝總經理的稱讚。」歐琪琪又臉紅了。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總經理這麽興奮，因為平常總經理總是很溫和、很有禮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雖然不是真正在笑，但是從沒有看過總經理如此「失控」。

但是現在，總經理好像有點失控了，因為他抱著她，是沒有不舒服，嗯，感覺上還滿舒服的，但就是不像總經理會做的事。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凌齊晟察覺到自己「失控」的行為後，超緊放開歐琪琪。

「沒關係，總經理，可是你為什麽這麽高興？」歐琪琪看凌齊晟又恢復以往的他，溫和有禮，但冷淡。

「為什麽你會這樣問？」他淡淡的笑間。

「你是姚氏企業的總經理呀！我們公司是跨國的大企業，別人巴不得想跟我們合作，為什麽今天的會議只是一些主管級的人參加，而不是直接與總裁會面？」歐琪琪有點替他抱不平。

「你真可愛。」凌齊晟又笑了起來。

「你在取笑我嗎？總經理。」

人家幫他講話，他還笑她。歐琪琪臉上有受傷的表情。

「我不是在笑你，琪琪，」看到歐琪琪的表情，凌齊晟趕緊澄清，「我只是很高興你會替我抱不平。」

「他們這樣，你不會生氣嗎？」

「琪琪，你有沒有聽過『隔行如隔山』？」

「有呀！」

「姚氏企業雖然是跨國企業，但是對於科技這個產業，我們卻是這幾年才開始發展。今天我們去的這家公司，他們在科技界已經發展了很久，也算是科技界的龍頭了。姚氏企業雖然資本高出他們許多，但是就科技這個產業，跟他們比起來，我們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沒有什麽優勢。」凌齊晟知道歐琪琪替他抱不平的原同。

「我懂了，是比專業，不是比資本的雄厚。」歐琪琪聽了凌齊晟的解釋後，總算了解了。

「所以今天他們對我們所提出的企劃案，有非常大的興趣，這就代表我們己成功了一半。」凌齊晟繼續解釋。

「也就是後天的會面。」歐琪琪接下話說。

「聰明。」凌齊晟稱讚她。

「那如果沒有後天的會面，是不是就表示我們失敗了？」歐琪琪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就技術層面來說，是的，但是……」

「但是，你一定不會輕易認輸的，對不對？」歐琪琪替他把話講完。

凌齊晟笑看著她，不回答她，似乎在等她，讓她把話說完。

見凌齊晟沒有回答，歐琪琪便接著講下去。

「你一定會想盡辦法，引起他們注意的。」

「這樣聽起來，我好像是個為連目的不揮手段的人，好像滿可怕的。」凌齊晟自嘲地說。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歐琪琪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

看著歐琪琪臉上的紅量有愈來愈擴張的趨勢，又看著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實在很難把現在的她，跟在會議中的她做比較，因為差太多了。

「我知道。」凌齊晟不再逗她了。

「你真的知道？！」歐琪琪不想再有誤會了。

「我需要發誓嗎？」他還是忍不住逗她。

「不用，不用。」歐琪琪頭搖得像波浪鼓。

「忙了一天，你先去休息吧，晚一點我帶你去吃飯。」不逗她了。

「嗯，我先回房間去了。」她真的是累了。

＊＊＊

打了數通電話到歐琪琪的房間，但都沒有人接，凌齊晟開始擔心了，於是決定請飯店的人打開歐琪琪房間的門。

飯店的服務人員在聽了凌齊晟的解釋後，也擔心房客是否發生危險，因此相當配合地打開了歐琪琪的房門。

一進門看見歐琪琪躺在床上，大家都傻了。

「我想，這位小姐大概是太勞累了。」飯店經理給了大家一個最好的解釋。

「我想也是，謝謝你們。」凌齊晟向飯店經理及其他服務人員道謝後，送走了他們。

看著床上的人兒，嘴巴微微張開，睡得還真熟。

直到現在，凌齊晟才有機會好好的、仔仔細細的看歐琪琪。秀氣的眉毛，長長彎彎的睫毛，小小的鼻子，小小豐潤的嘴唇。她長得還真好看，難怪那些「阿兜仔」看她看傻了眼，凌齊晟在心裡想著。

不過讓他最在意的是，自己對她不自覺的喜愛及對她的無法抗拒。

三十歲的男人，他一向清楚掌握自己所要的。他並不保守，但是很小心，小心去探索，勇敢去追求自己所要的結果。

而對於歐琪琪，她引起了他的感趣，也被她所吸引；現在，正是他小心探索的時候。

床上的人有了動靜，歐琪琪翻個身，光滑白皙的大腿呈現在凌齊晟的眼前。

凌齊晟的眼神變得幽暗，不禁自嘲地笑著，「沒事幹嘛跑來折磨自己？」

在睡夢中的歐琪琪突然感到一陣涼意，腳好冷哦，伸手想抓被子，卻怎麽樣也抓不到。

「被子呢？被子在哪裡？」歐琪琪迷迷糊糊地問。

「被子在這裡。」有個聲音好聽的男人，給了她溫暖的被子。

「謝謝。」真是個好男人。

男人！這兩個宇快速地閃過歐琪琪的腦子。怎麽會有男人在她的房間里呢？

歐琪琪嚇得坐了起來，努力的睜大眼睛，然後，她看到了他，凌齊晟，他正用著充滿笑意的眼睛看著她，眼神中還有一種她看不懂的訊息。

「總……總經理，我……」歐琪琪看看他，再看看自己，顯然對於為什麽他在她的房間里感到困惑。

「你忘了我們的約會。」他依然微笑著。

「哦，約會。」她想起來了，總經理說要帶她去吃飯的，可是這好像不是什麽約會吧？

「想起來了？」他依然微笑著，但嘴角已慢慢往下降。

「可是，你怎麽會在這兒？」看到他的表情，她好像不太安全了。

「我打了好多通電話，可是你都沒接，」他走到了床邊，在歐琪琪的身邊坐了下來，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她，「所以，我只好請飯店的人幫我開門，看看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歐琪琪看著他慢慢地靠近，臉上的表情是她從來沒有看過的，他好像在壓抑著什麽？

「我只是睡著了。」歐琪琪小心翼翼地說，因為她看到凌齊晟的表情更壓抑了。

「對，你只是睡著了，」凌齊晟的臉快貼近歐琪琪了。突然，他伸出手放在歐琪琪的肩膀上，非常大聲地吼道：「你把我們都嚇壞了，你知不知道？」

歐琪琪被他的怒氣震得不知如何反應，只能獃獃的看著他。

看著歐琪琪嚇呆的臉，及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嘴，凌齊晟沒有多做思考，伸手將歐琪琪擁入懷中，吻上了她。

「閉上眼睛。」凌齊晟貼在她的嘴唇上說。

歐琪琪照著他的話做了，閉上了眼睛。現在，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麽在電影里或在海報中，男女主角都要閉著眼睛接吻，因為這樣很有感覺。

凌齊晟沒有進一步加深這個吻，會吻她，並不是在他的計畫中。本來，他是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可是，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而她嘗起來的感覺是該死的甜美。

不知道過了多久，歐琪琪感覺凌齊晟的唇離開了她的，但她還是在他的懷中。歐琪琪不敢張開眼睛，她想當個鴕鳥。

「如果你想等我離開再睜開眼睛，你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了。」凌齊晟在她耳還說著。

明天早上？歐琪琪趕緊睜開眼睛，害怕的看著他。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你餓了嗎？」凌齊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放開她，站了起來。

看樣子是沒有答案了，反正她也不想知道，而且她的肚子剛好在這個時候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她馬上紅了臉。

凌齊晟當然也聽到了，不過他很有紳士風度地沒有說任何話。

「我餓了。」雖然紅透了臉，歐琪琪還是說了。

「你梳洗一下，我帶你去吃飯。」

「可是這麽晚了，餐廳還有營業嗎？」她懷疑。

「你不用擔心，我會餵飽你的。」他保證。

＊＊＊

凌齊晟沒有違背他的保證，她真的吃得很飽，而她的好胃口也讓凌齊晟開了眼界。

「現在我開始擔心了，你有吃飽嗎？」

「我吃飽了。」想著剛剛吃下的東西，歐琪琪不好意思的說。

「你真讓我驚訝。」

以往他的女伴都只吃一點東西，真的是一點，一盤沙拉，算少吧。可是歐琪琪剛剛吃了一盤沙拉、一客牛排、一隻龍蝦、一份焗通心麵，還加上水果及甜點，她真的很能吃。

凌齊晟又笑了，笑著搖搖頭。

「你一點都不怕胖嗎？」

還在吃甜點的歐琪琪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我好像不是很胖吧？！」

「你的確是不胖，尤其是大腿。」凌齊晟意有所指地看了歐琪琪一眼。

「你怎麽知道我的大腿……」歐琪琪睜大眼睛，「你……你偷看找睡覺。」

她回到房間後，只記得把外套脫掉，倒頭就睡了，天啊！那麽短的裙子，再加上她難看的睡姿，天啊，誰來救救她？

「我沒有偷看，」凌齊晟帶著壞壞的笑容，看著羞愧得想要躲到桌子下的歐琪琪，「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聽到他的話後，歐琪琪真想趕快從地球上消失。

「天啊。」歐琪琪低著頭，用雙手捂著臉，不敢看他。

「放心，我只看到腳，其餘什麽都沒有看到。」為了讓她好過一些，凌齊晟只好撒了一點小小的謊言。

「真的？」歐琪琪指起頭來看他。

「真的。

「真的？」歐琪琪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

「我真的要發誓嗎？」這是她第二次「質疑」他。

「沒有就好。」歐琪琪放心了。

真是單純的女人。凌齊晟對她又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了。

「吃飽了嗎？」明天還有很多功課要做呢！

「我可以再要一份甜點嗎？」歐琪琪小心地問。

「當然可以。」

看著歐琪琪想要又不敢要的表情，凌齊晟又笑了起來，在心中告訴自己，就是她了，我要她，我要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