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凌齊晟的床上醒來，聞著屬於他的味道，歐琪琪心中有種幸福的感覺。沒有看見他，卻在床頭上發現他留下的字條。

愛你！齊

簡單卻蘊含無限的愛意，歐琪琪在床上發獃，傻笑了一陣子。

想起今天還要上班，她看了一下時間，快要九點了，今天肯定是要遲到了。

「齊為什麽沒叫醒我？」歐琪琪疑惑著，不過滿身的酸痛提醒她昨夜兩人的激烈，「他大概是想讓我多休息一會兒吧。」

走到浴室，看見全裸的自己，歐琪琪羞得滿臉通紅。原來，昨晚一夜的歡愛，凌齊晟在她的脖子、胸前留下了許多淡紅色的痕迹，一個個的印子，彷佛在宣告她已經是屬於他了。

歐琪琪阻止自己再想起昨夜，她用最快的速度淋浴、穿衣，準備先趕回家去換衣服，再到公司上班，否則兩天穿同樣的服裝去上班，辦公室的同事一定會起疑心的。

到了公司，許多的媒體記者等在公司的門口，害她差點進不了公司。

「發生什麽事了？」

好不容易門口的警衛幫她開道讓她進入公司。

「怎麽回事呀？」她問警衛。

「歐小姐，你今天怎麽那麽晚才來？」警衛對她親切地笑笑，「發生大事了，你不知道嗎？聽說董事長的兒子回來了，他們好像有大事要宣布。」

「董事長的兒子？」她從沒聽說董事長有兒子。

趕忙搭電梯上樓，進到了辦公室，發現辦公室的氣氛似乎不太對。

一個總喜歡討論八卦的同事走到她桌旁，用幸災樂禍的口氣對她說：「你完了，新上司到任的第一天，你就遲到了。」

「新上司？」奇怪，怎麽今天所有人說的話她都聽不懂？

正當她要開口問清楚時，潘秘書從會議室出來。

「琪琪，你進來一下。」

潘秘書的臉色不是很好，再看看身邊的同事，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歐琪琪的心中開始七上八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一進到會議室里，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依然是溫和的微笑著，但是眼中的熱情直送到歐琪琪的心中。

「歐小姐，我想經過昨天凌總經理的『努力』，你一定累壞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歐琪琪的耳中。

「老闆！」歐琪琪這才發現他——羅克勤。

羅克勤剛剛說的話，除了引起歐琪琪的驚訝外，也引起另一個人的注意。羅克勤感受到凌齊晟投射過來想殺人的眼裨，他連忙說清楚。

「昨天能順利的跟美國簽約，凌總經理跟你都很努力，請坐。」

歐琪琪發覺不太對勁，會議室里坐的都是公司的高級主管，可是坐在主位的卻是羅克勤，難道……

她睜大眼睛看著羅克勤，心想，難道他就是董事長的兒子？

「我想，大家應該已經聽到一些風聲了。」羅克勤停頓一下。「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是要宣布公司將在人事上做一些調整。」看了一眼凌齊晟，他的瞼上仍然沒有表情，讓人清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從今天開始，我將接任公司經經理一職，凌總經理則調整為副總經理，而歐琪琪小姐將擔任我的特別助理。」

羅克勤此話一出，每個主管皆露出不可恩議的表情，甚至有主管馬上反應、替凌齊晟仗義執言。

「羅先生，這幾年總經理為公司賺進了不少利潤，更替公司打入了美國的科技界，這樣的安排對總經理太不公平了。」

羅克勤露齒一笑，顧左右而言他，「我知道，公司就是因為體諒凌總經理的辛勞，才會做出如此的安排。」

提出不平之鳴的主管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凌齊晟制止了。

「簡經理，謝謝你。」謝過為他仗義執吉的主管後，凌齊晟轉頭對羅克勤說：「我很高興公司給我這個機會。」

凌齊晟對羅克勤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他終於解脫了。

羅克勤看見了。可惡，他在心裡罵著凌齊晟，被他跑了，以後沒有人可以替他一分憂解勞」，他不知道要多辛苦了。

仍處在發現「黑心」的老闆竟是姚氏企業接班人的震驚中，歐琪琪尚未回過神來，又聽到凌齊晟即將被降職，她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擔心的看著凌齊晟，一直很努力為公司打拚的他，在順利為公司爭取到與美國合作的機會後，竟被公司一腳踢開，這樣的結果令他情何以堪？但她並未在凌齊晟的臉上看到太多的表情，他仍是溫和有禮的微笑著，深邃神秘的眼神議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而這樣的凌齊晟，讓歐琪琪更感不安。

「如果沒有別的事，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羅克勤宣布，接著對她說：「歐小姐，請你留下來。」

原本打算在會議結束後好好跟凌齊晟談談的歐琪琪，在聽到羅克勤的吩咐後，又坐了下來。

她的眼光一直沒離開過凌齊晟，可是他似乎在躲避著她，不肯看她，轉身面對著羅克勤。

凌齊晟知道她在擔心他，只是現在他無法也不能面對她，否則他就走不了，他的努力也會白費了。

「我走了，一切拜託你。」凌齊晟對著好友說。

「你真的確定你要這麽做？」羅克勤再一次問他。

凌齊晟沒有回答他。

「好吧，」羅克勤嘆了口氣，「視你一切順利，記得，不要拖太久。」

凌齊晟轉身準備離開會議室，在經過歐琪琪面前時，他停下腳步，專註地看著歐琪琪一會兒，開口說：「再見。」

歐琪琪不明白他為何跟她道別，好像他們再也不見面了。

心中的不安壓迫著她，她站了起來，想跟著凌齊晟離開，可是羅克勤叫住了她。

「琪琪。」

歐琪琪強壓住去找凌齊晟的慾望，轉身面對她的新上司——羅克勤。

「不高興看到我嗎？」

「這是怎麽回事？」她沒有理會羅克勤的問候。現在的她只關心凌齊晟，她想知道為什麽他會被降職！

羅克勤能體會歐琪琪的心情，但為了好友，他也只能裝傻。

「父命難達！董事長要我接總經理的位置。」雖然是裝傻，但他選是把所有過錯都推給他的老爸，因為等秋後算帳時，他的罪可以少一點。

「可是，公司也不能說換人就換人，更何況他表現得這麽優異！」歐琪琪情緒激動地為凌齊晟抱不平，不等羅克勤的回答，接著又說：「你們一腳就把他踢開，還有沒有良心？！」她愈說愈激動。

羅克勤則是一臉無辜，「我在董事會上也阻止過他們，可是董事會執意要做這樣的安排。」

事實上，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讓董事會相信他會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神，來擔任總經理一職，更保證公司下一季的營收只會往上升，不會向下降。

嗚……凌齊晟，為了你，我可是賠上了我的一生。羅克勤在心中哭泣。

「可是為什麽要選我當你的特別助理？」

當然是因為在凌齊晟的威嚇脅迫之下，就近照顧你，羅克勤在心裡抱怨著。每天工作量這麽大，還要替別人照顧老婆，哎，他真是苦命的男人。

「因為你從頭到尾都有參與合作案，你要協助我儘快進入狀況。一這是他想出的完美說詞。

「你可以找他協助你呀！他比我更清楚。」

「你覺得這樣好嗎？」羅克勤反問她。

歐琪琪無言以對。的確，如果找齊來協助他，齊的心情可能會更況重。

「還有其他疑問嗎？」

歐琪琪沮喪的搖搖頭，她還想替凌齊晟說些什麽，可是她知道說再多也是無濟於事，因為公司己經決定了。

「那我們就開始工作了，有關美國合作案的相關細節，你要很詳細的告訴我。」

羅克勤一反往常喜歡開玩笑的樣子，認真的吸收歐琪琪告欣他的所有資料，努力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狀況。

感染到羅克勤認真嚴肅的態度，歐琪琪也嚴陣以待，準備應付羅允勤所提的各種問題，她很清楚他不是抱持開玩笑的心態來接這個位置的，但是她還是牽挂著凌齊晟。

＊＊＊

歐琪琪一心挂念著凌齊晟，但是羅克勤以公事為由不肯放她下班。

終於，在經過一整天疲累的折磨，她可以下班了。

「你要去找齊昆？」看見歐琪琪在收拾桌面準備回家時，羅克勤問她。

「當然。」

雖然疲累，但一想到可以馬上看到凌齊晟，歐琪琪的精神又來了，她已經決定要當他一輩子的支持者，給他精裨上的鼓勵。

「琪琪……」羅克勤欲言又止。

「什麽事？」

「齊昆他……」羅克勤又打住了。該告訴她嗎？她找不到他的。

「他怎麽了？」

羅克勒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她，讓她自己去發現，「沒事，你趕快走吧。」

「我先走了，再見。」

她用最怏的速度趕到了凌齊晟的公寓，在門口按了好久的電鈐，不見凌齊晟來開門。

「不在家嗎？」她納悶。

撥手機給凌齊晟，他的手機關機，不死心的歐琪琪又按了電鈐，門還是沒動靜。歐琪琪決定在門口等他，可是等了快一個小時，依然沒有他的蹤影，她開始擔心了，擔心他是否發生意外了？可是焦急的她什麽也無法做，只能繼續等下去。

等了三個小時，凌齊晟還是沒有回來，歐琪琪只好先回家。拖著已經累到沒有知覺的身軀回到家，方靜還沒有睡，正等著她。

「你去哪裡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去找凌齊晟。」

「他還好嗎？」方靜關心的問。身為記者的她，對於姚氏企業今大所發布震撼台灣商界的消息，早已有耳聞了。

「開完會後，我就沒看見他了。」歐琪琪眼神空洞的說，「我一下班就去找他，還是沒找到人。」

「你不用擔心，反正明天你去公司就可以看見他了。」方靜安慰她。

歐琪琪點點頭。

「對了，琪琪，明天我要到你公司做獨家專訪。」

「專訪新任的總經理？」

「對，你見過他了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出現在媒體上過。」提到這件事，方靜就很開心，「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爭取到這個獨家專訪。」

「恭喜你，我先去睡了。」歐琪琪對她鼓勵的一笑，便回房去了。

疲累又擔心著凌齊晟的歐琪琪，提不起精神告訴方靜，新任的總經理就是愛與她拌嘴的羅克勤，等她明天自己去發現了。

＊＊＊

隔天，歐琪琪一到公司，就直奔凌齊晟的辦公室，可是，他不在。

「潘秘書，副總今天沒來嗎？」歐琪琪箸急地問著潘秘書，她身兼副總的秘書。

「我不是很清楚。」潘秘書面帶同情地回答。

對於她和凌齊晟的情投意合，她看出來了，而且也認為兩人非常適合，可是她真的幫不上忙，看到歐琪琪臉上焦急的表情，她心有不舍。

「或許你可以問問總經理。」潘秘書給她建議。

奔向總經理辦公室，歐琪琪心急，敲了門就進去。

「琪琪。」方靜訝異地看著她。

歐琪琪臉上是焦急無助的表情，她甚至沒注意到方靜，以及方靜臉上不尋常的緋紅。

「老闆，」她習慣性地這麽叫他，「副總呢？他今天請假嗎？我找不到他。」

心急的她已顧不得禮貌，也不在乎流言斐語了。

「他，辭職了。」羅克勤不忍再隱瞞她。

「為什麽？」她不相信。

羅克勤很想告訴她，但他還是沉默。

「辭職？他沒有告訴我。」歐琪琪喃喃自語。

「琪琪。」方靜想安慰她。

「我去找他。」她沖了出去。

為什麽他沒有告訴她？為什麽他要離開？為什麽他要離開她？歐琪琪的心好像被撕裂破、好痛，可是有太多的問號等等她去找解答，她故意忽略心中似曾相識的痛，她要找到凌齊晟，她希望他能給她答案。

按了許久的電鈴，結果依然是跟昨天一樣，大門還是緊閉著。

她堅持的等著，在許多年前她沒有機會問她的父母為何要丟下她小管，讓她成為孤兒；今天她不一樣了，她已經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她長大了，獨立了，即使是要分手，她也要知道為什麽，她要他親口告訴她。

她不想再一次無故被拋下，她不要。

堅持一定要等到凌齊晟的歐琪琪，癱坐在凌齊晟公寓的大門口，她身心俱疲，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最後的意識是看到了方靜心疼不己的臉，及羅克勤擔心的表情，她想告訴方靜她一定要等到他，可是她沒有力氣，終於暈了過去。

她始終沒能等到凌齊晟。

＊＊＊

羅克勤請了一位醫生來幫歐琪琪做檢查。

「她沒事，只是太過勞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檢查完後，醫生說。

「謝謝。」方靜謝過醫生後，便去照顧歐琪琪了。

羅克勤送走了醫生，回到了歐琪琪的房間。

「凌齊晟那個混蛋，不要被我遇到，否則他就會很難看。」方靜看著歐琪琪蒼白的臉色，不舍又生氣的說。

羅克勤陪著笑，不敢多表示意見，因為他也參與了凌齊晟的計畫。

「你是怎麽搞的？怎麽沒好好管管你的員工？」方靜把氣出在羅克勤身上。沒辦法，現在只有他在。

這也關他的事了？羅克勤心裡苦笑著。

「我會好好反省，下次絕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方靜不理他，「你幫我顧著琪琪，我去弄點東西，等琪琪醒了可以吃。」

「我也餓了。」羅克勤討好的說。

「不對，」方靜突然想起來，「你是廚師，你去弄吃的，我來照顧琪琪。」方靜告訴他廚房的位置後，便去照顧歐琪琪了。

「我真命苦。」羅克勤自怨自艾地走向廚房。

這筆帳我會算在你頭上，凌齊晟。

＊＊＊

歐琪琪醒來了，對任何人視而不見，只是看見了羅克勤，對著他說：「總經理，對不起，我休息一天，後天就去上班。」

羅克勤皺著眉頭，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回答歐琪琪有關凌齊晟的事，可是她竟然什麽都沒問，她不太對勁。

「沒關係，你好好休息。」他跟方靜對看了一眼，「我們不吵你了。」

「琪琪，有事叫我，我就在客廳。」方靜也覺得她不對勁，不放心地交代。

關上門，方靜和羅克勤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

「不行，我要打電話給羽飛跟心恩。」方靜想了一會兒，慌亂地拿起話筒。

羅克勤摟著她的肩膀，試著安撫她，「不要急，冷靜下來。」

「你教我怎能冷靜？我從來沒看過她沒有溫度！」方靜驚慌地看著羅克勤，「你看到了嗎？她的眼睛里沒有溫度，眼神沒有任何感情。」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去打電話吧。」

只有他可以解開歐琪琪心中的結了，羅克勤很清楚這一點，可是他現在並不在台灣，連他也無法聯絡上他。

＊＊＊

歐琪琪沒有違背她的承諾，休息了一天之後，她準時到公司上班。

公事依然繁忙。羅克勤剛上任，所以繁忙；而她因為要試著遺忘，所以更為繁忙。

歐琪琪全心全力地投入工作，專註在工作上的結果，是她的成績顯得亮眼；但相對地，她的身形更顯單簿。

羅克勤注意到她的不快樂，他無法可施；也注意到了她的能力，除了驚訝外，有更多的讚賞及有意擢升她的想法。

他看著她精明幹練的外表，儼然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只可惜，她眼中的冷漠讓人不敢接近。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凌齊晟，看你做的好事。

「琪琪，你當我的特別助理多久了？」

「快兩年。」她面無表情的說。

但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心一陣刺痛，從他離開那天到現在，六百六十五天，快兩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快得她幾乎忘了時間的存在，也忘了他的存在。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還是會痛？

「你知道企劃部最近有個空缺，我想這是個升遷的好機會，你要不要試看看？」

「總經理決定就可以了。」她無所謂。

這是他認識的歐琪琪嗎？當初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不顧世俗的眼光，努力相親，只為達到目標的歐琪琪，跟眼前毫不在意自己前途的歐琪琪，是同一個人嗎？她完全變

「我想知道，你希望留在這兒？還是去企劃部？」他試著找回以前的歐琪琪。

想？她有資格想嗎？她想有用嗎？

她想要一個家，努力去愛，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她已經厭倦去編織夢想了，所以她什麽都不想想了。

「總經理決定就可以了。」還是那句話，她真的無所謂。

「那，你就留下來吧。」把她留在身邊可以顯著她，總比她去企劃部當工作機器來得好。他可不想被「他」修理。

「謝謝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