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的要走了？」

寂靜的辦公室里除了這句話之外，沒有人再開口說些什麼，戴月琴靜靜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任由手裡的香煙燃起灰白的煙霧。

他終於要起身到舊金山去了……

即使這是戴月琴早就預料到的事，但今天這麼聽他開口，還是讓她的心裡產生一股強烈的不舍。

只不過，她也很了解關毅靳的個性，雖然平日的他總是溫柔隨和，但只要是他決定的事便沒有人可以改變。

所以，戴月琴只能一聲長嘆，「唉！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早點離開也好……」

關毅靳輕揚嘴角，什麼話也沒有多說。

她像在唱獨腳戲似的，「唉！你要是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勸我不要抽煙了……」

「是啊，」他傾了身子拿過她手裡的煙，徑自熄了煙頭，「自己的身子不好好地顧著，叫別人怎麼勸呢？」

「呵！」看他這樣的動作，戴月琴莫名感到一陣感動，「老實說，你徑自替我熄煙的動作讓我很討厭，但你去了舊金山後，我鐵定會懷念你這個討厭的傢伙。」

他笑著，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先走了。」

「嗯，」戴月琴也跟著起身，王作家那筆錢，過幾天會計會匯到你的戶頭裡。」

關毅靳沒有說話，拿起外套正準備朝門口走去，門卻突如其來的打開。

「你不準走！」戴麗玲紅著眼，忿忿地瞪著眼前的關毅靳。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關毅靳竟然真的要去舊金山了。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準去！」她高傲的語氣還是一樣霸道。

「麗玲，」戴月琴見狀，無奈地開口，「別耍小孩子脾氣，趕快讓阿靳……」

「我不管！」她就是死不肯讓，上次的賬，她都沒有好好地跟他算呢，他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我就是不准你走！」

關毅靳看著她，突然揚起一抹淺笑，「你以為能留住我多久呢？」

淚水湧起，但倔強的她硬是不肯讓眼淚掉下來；關毅靳進公司以來，從來沒有對她展現過迷人的笑容，沒有想到第一次對她笑，竟是他要離開的時候。

不！這不公平！

為什麼她對他傾注了那麼多的情感，他卻依然對她不屑一顧，而那個女人認識他沒多久，竟可以得到他的百般溫柔。

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地方好？！讓他那麼照顧她，還情願為她放棄一切。

「我不准你為了那個女人離開我！」她忿忿道。

「麗玲……」看女兒這個模樣，戴月琴才想開口上前說些什麼，但關毅靳伸手阻止她。

他定神望著眼前的戴麗玲，沉默了一會後，他低道，「離開你？」他一聲輕笑，「我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過了？而你又有什麼權利留我？」

「我……」自己雖然沒有立場，但她依舊任性，「我就是不準！」

「試試看，」他伸手推開她，徑自朝門口走去，「看你到底要用什麼來留我……」

他明知道她自尊心重，也明知道她用盡家產也留不住他，還故意挑釁她？！

戴麗琴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卻什麼也不能做。

「我會叫你一輩子後悔的，」戴麗玲用儘力氣發誓道，但他仍是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電梯門的彼端。

在這一刻，淚水終於滑下她細緻的臉頰，開始決堤。

她覺得好難過，一顆心好似被，四分五裂般的疼痛。

她永遠無法了解，為什麼不管她怎麼付出，都得不到他溫柔的對待？

她好恨他！是他讓她第一次的付出落得如此支離破碎！她恨他，竟對她的付出如此地不屑！

此刻，她在這裡發誓，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她戴麗玲得不到的男人，誰也別想得到！

望著女兒這般痛苦的模樣，一旁的戴月琴愛莫能助；這等兒女私情哪是她插得上手的呢？

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阿靳是個迷人的男人，但她沒料到自己的女兒會陷得這麼深。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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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他……

即使心還在痛，但這樣的感覺一天比一天強烈。

愛情讓人昏了頭，連理智都一起奪走了！

自從那天他離去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見到他，但心裡頭那股思念的情緒卻一天比一天無可救藥……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

她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韓玉蝶小姐嗎？」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韓玉蝶遠走的思緒，她猛回頭，眼前所出現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他看來不像壞人，再加上他又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想都沒有多想地便輕點頭，「我是。」

男人帶著笑意接道：「關先生要我來接你。」

關先生？

一聽到這個名字，韓玉蝶很直覺地聯想到關毅靳。只不過，她不了解的是……「他要你來接我？」

「關先生說是給你一個驚喜。」那男人退了一步，好讓韓玉蝶看見停靠在一旁的黑色轎車，「請你跟我走吧。」

望著那輛豪華的轎車，韓玉蝶猶豫了好一會，心裡的某個角落仍期望再看到他，仍渴望他的溫柔，所以她沒有再多問，便跟著那個男人上了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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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毅靳開了門，習慣性地將手中的鑰匙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但只是一會的時間，他隨即因為屋內所出現的人影而皺起眉頭。

他的臉上有明顯的不悅，遲疑了一會才冷冷地開口，「你怎麼進來的？」

戴麗玲站在窗前許久，一直等到關毅靳開口，這才不疾不徐地轉過身。

「怎麼進來的？」她重複了遍他的疑問，揚著笑意順手自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用鑰匙開門進來的啊！要不然，你以為你住的這間高級公寓，是我隨隨便便就進得來的嗎？」

看到她手裡有著自己公寓的鑰匙，關毅靳的心裡無由地產生一股不安。他這間公寓的鑰匙，他到目前為止只有給玉蝶一個人，麗玲怎麼會有？

他直覺地問：「你把玉蝶怎麼了？！」

「玉蝶？！」一聽到她的名字，戴麗玲就滿懷怒火，「嘖！叫得那麼親密，我還以為女人對你來說，全都沒有名字的……」他只把她們當作交易的對象。

縱使心裡頭因為韓玉蝶的下落不明而感到十萬火急，但他仍是技巧地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他從容地轉身走到一旁的吧台，徑自為自己倒了杯酒之後冷冷地開口，「你最好快點告訴我，你把玉蝶藏到哪了？」老實說，他並不想跟她浪費太多的時間，但在戴麗玲面前，太多的情緒都只會讓她更加以為捉住了他的把柄。

「哼！」戴麗玲就是氣他總是這副鎮定的模樣，她咬著牙狠狠地瞪向眼前的關毅靳，除了憤怒之外，她的眼眸里仍難掩心痛，「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又能怎樣？」

他輕啜了一口酒，臉上仍是面無表情，「不怎麼樣。」他聳個肩頭，「如果你沒有什麼話要說，我現在就請你離開……」

他的漠不在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她咬咬下唇，遲疑了一會之後開口，「我……我以為你很在乎她……」

關毅靳沒有開口，沉默了好一會之後才放下手中的酒杯定神望向她，「沒錯，」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好認真，「我非常、非常地在乎她！」

戴麗玲嚇著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關毅靳這麼認真的模樣。但她不懂，若他真的那麼在乎那個女人，他不是應該會有所行動嗎？他不是應該因為她的突然失蹤而感到緊張嗎？

為什麼他可以那麼鏡定？還表現得漠不在乎。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裏面，究竟佔有多少的地位？

「那……那你還不求我？！」如果他真的在乎那個女人，他應該會為了她做任何事，不是嗎？

為什麼此刻的他，一點低頭的意思也沒有？

「求你？」關毅靳還以一聲輕哼，「你既然都已經來了，顯然是要談條件，為什麼不省了拐彎抹角的時間，直接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

「我……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戴麗玲花了好大的勇氣才將整個句子說完。

只不過，關毅靳像是聽不懂她所說的話似的，輕蹙了眉頭之後又重複了一次，「跟你在一起？」她這麼毫無理由地綁架了韓玉蝶，就只為了要求他跟她在一起？

「沒錯！」看他似乎有一點質疑的樣子，戴麗玲挺直了胸膛又補充道：「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再也不準想那個女人，再也不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要你的生命中只有我一個女人！」

「那玉蝶呢，你準備對她怎麼辦？」

見他願意和她談判，戴麗玲驕傲的臉上更多了份得意，「只要你肯點頭，那我自然不會讓人傷了她！」

「只要我跟你在一起，你就答應不傷她？」

「我說是就是！」戴麗玲蹙緊眉頭不耐地敷衍道，老實說，她不是很喜歡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她更不喜歡關毅靳對那個女人的關心。

但此刻的她不想管這些，她只要關毅靳答應跟她在一起，那她所做的這一切便值得了。

「你到底決定好了沒？」

看關毅靳一直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又沒有任何的動作，戴麗玲不耐地再度開口問了句。她不像他那麼沉得住氣，總是能夠很有技巧地掩飾住自己的情感。

他抬頭望向她，深邃的眼眸里隱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情緒，像是因她所說的話而感到有趣，但也像在生氣。

他低頭淺笑一聲，終於緩緩地邁開腳步，「你綁架韓玉蝶，就只因為你要跟我在一起？」

他的靠近讓她有種無由的壓迫感，「沒錯！」戴麗玲舔舔乾燥的雙唇，「只要我得不到的男人，任何人都不準得到！」

多麼高傲的口氣。

關毅靳沒有應話，只是再度還以一抹淺笑，「憑什麼你認為只要綁架她，我就會跟你在一起？」

「你非常地在乎她，不是嗎？為了她，你會做任何的事……」至少，他為她職去了那份厚薪的工作。

「沒錯，我的確是非常地在乎她……也會為她做出任何的事……」他盈著微笑又跨開了一步，順勢地站到她的面前。

「這麼說，你會跟我在一起嘍！」雖然這話算是種威脅，但戴麗玲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的確有種期待的意味。

這五年來的愛戀，在關毅靳冷漠黯然的反應下，一地破碎，而今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跟他在一起，叫她怎麼能不期待？

關毅靳就這麼低著頭望著她，深情的黑眸幾度讓人以為自己的夢幻成真……

「你真的，」他刻意拉長語調，聲音里多了種曖昧的挑逗，他伸手輕柔地撫上她頸側的性感帶，傾低身子後用誘人的語氣在她耳際低語，「真的那麼喜歡我？」

從來沒有見過關毅靳這個模樣的戴麗玲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覺得他的觸摸叫她感到燥熱，他極具挑逗的語氣更叫她六神無主，「是……」她像是被催眠般地回答，「我一直以來……都非常地愛你……」

聞言，關毅靳的嘴角盈上一抹性感的淺笑，他將她一把攬進懷裡，靈活的舌尖眷留在她的嘴邊，「所以為了我……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是……」此刻的她醉然地忘了自己當初來這裡的目地是為了什麼。

她渴望他醉人的吻，期待他熱切的擁抱，當他厚實的唇瓣終於覆上她充滿渴望的紅唇，她的思緒便再也不能正常地思緒……

「啊！」

一抹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戴麗玲自沉醉中驚醒，她猛然地睜大雙眼，捂著流血的嘴角，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關毅靳。

只見他的臉好冷，如寒冰一般懾人。

此刻的他像極了惡夜的鬼魅，英俊冷漠的臉龐上有著染滿鮮血的嘴唇，那是她的血，但印在他誘人的唇瓣上，卻讓他雙眸里的冷酷更多了份殘忍的邪惡氣息。

他以單臂將她擁緊，但感覺不到溫暖，只有一陣陣恐懼湧上心頭。

關毅靳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好一會，許久才冷冷地開口，「我不會因為這樣而跟你在一起，可是……你要是敢碰玉蝶一根寒毛，我會讓你一輩子後悔。」

她還來從驚愕中回神，他便鬆開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她的身子順勢地跌坐至地面。

他望著她的雙眼冷得叫人悚懼，他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只是落給她一抹凝視之後，轉身便朝門口走了出去。

他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他此刻著急的情緒，但他更不會允許玉蝶因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告訴自己，如果戴麗玲真的敢傷害玉蝶，那他一定不會饒了她，可是現在，他必須儘快找到玉蝶……他不能失去她！

「砰！」

直到聽見關毅靳用力闔上門的聲音，戴麗玲才敢讓恐懼的淚水流下她慘白的臉龐，從認識關毅靳到現在，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懾人的表情。

鮮血緩緩自她的嘴唇流了下來，但那刺痛遠不及她此刻的心痛。

她覺得好不甘心……

為什麼不管她做什麼，永遠都無法得到他的心？

不——

她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失控地在偌大的空間里狂吼，她不會原諒那個女人的，她永遠不會放了她！

即使這會造成兩敗俱傷，但她要讓關毅靳一輩子後悔他對她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