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看到漆黑的倉庫隱約出現在河邊的夜色里使她緊張了片刻。從進行這個計劃以來,她第一次體驗到真正的恐懼。冷冷刺刺的感覺自她的掌心開始,延伸到手臂,再擴散到胸膛。突然之間,她感到呼吸困難。
她是怎麽了?大功即將告成。她付出了太多心血,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失去勇氣。
她深吸口氣,心神不寧的感覺消失,她恢復了自製。燦爛的未來就在眼前,她只需完成今晚的工作,就可以邁向上流社會華麗的舞廳和典雅的客廳。
舉起提燈,她走向倉庫大門,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生鏽的鉸鏈嘎吱作響。
進門後,她停在門檻上打量幽深的倉庫內部。提燈搖曳的燈光把鮮明的陰影潑灑在一堆空板條箱和貨運桶上,在恐怖的剎那間,它們看來就像散布在荒涼墓園裡的許多墓碑和墓碣。她打個哆嗦。
從當初那間寒傖的小店到今日的局面,你付出了太多心血,眼看著就要躋身上流社會的社交界了,現在回頭,豈不前功盡棄?
一陣奔竄聲從兩個大板條箱之間的角落傳來,令她瑟縮了一下。
老鼠,她心想,只是驚惶逃離燈光的老鼠。
她聽到背後響起腳步聲,另一波冰冷的恐懼湧上心頭。沒事,她向自己保證。他收到她的信,按照指示前來與她會面,他們將進行交易,事情就此結束,然後她就可以踏上她的錦繡前程。
「親愛的瑟蕾,」兇手似愛人般輕聲細語。「我一直在等你。」
這時她心知大事不妙,令人毛骨悚然的驚懼席捲她。她開始轉身,慌亂地摸索她的小扇子。她張開嘴巴,準備藉討價還價來保命。這就是她沒有把手鐲帶來的原因。她的計劃有一定程度的風險,所以她把「藍色梅杜莎」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作為談判新價錢時,自身性命的保障。
但來不及討價還價了,他已經用領巾纏住她的脖子,令她發不出聲音,無法用她的專長救自己一命。在紅色的黑暗使她意識不清的最後片刻里,她驚駭卻清楚地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早就知道他有時會冷酷無情,早就曉得他走火入魔。但直到此刻,她才認出他的瘋狂。
大功告成,他滿意地俯視自己的傑作。那個女人再也無法耍手段欺騙他或別的男人了。
他拾起她的手提袋,打開來倒出裡面的東西。袋子里只有一些常見的隨身物品,一條手絹和幾枚用來搭乘出租馬車的硬幣,但他找尋的東西不在裡面。
心中開始忐忑,他回到屍體旁,跪下來檢查大衣的褶層和口袋。
也不在那裡。
類似驚慌的感覺席捲了他,他努力壓抑,迅速拍打檢查她的衣服。
還是沒有。
他掀起她的裙子,察看她有沒有把它藏在兩腿之問。
仍然沒有它的蹤影。
這下子真的慌了,他站起身來,舉高提燈,檢查附近的地板。也許她在垂死掙扎時把它掉落了。
但是幾分鐘後,他不得不面對可怕的事實——「藍色梅杜莎」不見了,而他剛剛殺死了唯一能夠告訴他手鐲藏在哪裡的人。
「邱太太,咖哩蛋還有嗎?」拓斌翻著他帶來的早報。「真好吃。」
「我再盛些出來。」邱太太低聲輕笑地走向通往廚房的門。
「再來一塊醋栗餅配咖哩蛋會很不錯。」他補充。「你對醋栗料理真的很拿手,邱太太。」
「我多做了許多。」她向他保證。「有預感你今天早上會來。」
房門在她背後關上。
「是啊!」薇妮從她的報紙里抬起頭,從桌子對面望向他。「這是你這個星期第三次在早餐時出現,你的作息越來越好預測。我發誓,我們快要可以靠你的到達來調整時鐘了。」
「我到了必須注重養生之道的年紀,規律的生活作息和烹調合宜的早餐據說對健康非常有益。」
「所以你決定結合那兩項養生之道,每天早上到這裡用餐,是嗎?」
「那個習慣還讓我有機會每天走走路,另一項非常有益健康的活動。」
「你今天可不是走路來的,你是搭出租馬車來的,我看到了。」
「在等我,是嗎?」他放下報紙,看來很高興。「我搭出租馬車是因為昨夜下過雨,這會兒的空氣還很潮濕。」
「哎呀!」她輕咬嘴唇,關心暫時取代了惱怒。「你的腿痛得很厲害嗎?」
「好好吃頓早餐就沒事了。」他喝口咖啡,一副準備盡情享用早餐的模樣。「對了,我有沒有提到,晨光灑在秀髮上的你看來就像南海戲浪的仙女?」
她冷冰冰地瞪他一眼。「大清早的,沒人有心情聽這種差勁的笑話。」
早餐室的門打開,邱太太端來一盤咖哩蛋和兩塊醋栗餅。「東西來了,先生。吃吧!」
「邱太太,你的早餐使人精神大振。」
前門傳來敲門聲。
薇妮皺起眉頭。「可能是敏玲的朋友。邱太太,麻煩你告訴來訪的人,她和辛先生出去散步了。」
邱太太前去應門。但在片刻後,當前門開啟時,薇妮聽到的不是敏玲友人的聲音,從前廳傳來的是賀浩華低沈、渾厚的嗓音。
「賀浩華。」拓斌一臉不悅地說。「他大清早的到這裡來做什麽?」
「別忘了,你到的比他還要早。」薇妮迅速放下餐巾,從椅子里站起來。「失陪了,我去看看他有什麽事。」
「我陪你去。」
「不用。」
拓斌充耳不聞地站起來。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不會乖乖地待在早餐室里讓她獨自接待浩華。
「如果我錯了,請你糾正。」她帶頭走出早餐室。「但我得到的印象是,你不大喜歡賀浩華。」
「那傢伙是催眠師,我不相信從事他那一行的人。」
「我也是催眠師。」
「以前是。」他跟著她穿過走廊。「如果你沒忘記,你改行了。」
「沒錯,但我記得你好像也不大讚成我的新職業。」
「那是兩碼子事。」
她在這時抵達客廳門口而不必回應他的評論。
浩華弓著肩膀在窗前走來走去。他的衣服縐巴巴,領巾沒有打成時髦的領結,靴子也沒有擦得光可鑒人。
雖然他偏著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立刻知道出了大事。
「浩華?」她快步上前,感覺得到拓斌緊跟在後。「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浩華猛轉身,用深不可測的眼眸凝視她。她突然心神恍惚起來,周遭的氣氛變得好寂靜,街上的車馬聲變得好遙遠。
憑著一點堅定的努力,她擺脫那種奇怪的感覺。車馬聲恢復正常,令人不安的感覺消失,浩華的眼神又變得毫無異狀。
她瞥向拓斌,看到他在仔細端詳浩華。但除此之外,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短暫卻怪異的氣氛改變。也許是她的想像力作祟吧,她心想。
「瑟蕾死了,」浩華沈重地說。「前天晚上被攔路搶劫的強盜殺死,至少他們是那樣告訴我的。」他伸手按住太陽穴。「我仍然無法置信。要不是昨天上午警方來通知我時,親眼看到她的屍體,我發誓我絕不……」
「天啊!」薇妮急忙上前。「快坐下,浩華。我叫邱太太沏茶來。」
「不。」他坐到沙發邊緣,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不用麻煩了,我喝不下。」
薇妮在他身旁坐下。「我有些雪利酒,用來壓驚很有效。」
「不用了,謝謝。」他低聲說。「你一定要幫我,薇妮,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拓斌走到窗前,背光而立。薇妮很熟悉他的這個習慣。她知道他選擇那個位置,是因為那樣可以令別人看不清他的臉,他卻可以清楚地觀察別人。
「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拓斌不帶感情地說。「從頭開始。」
「好的。」浩華用手指按摩太陽穴,好像想釐清混亂的思緒。恐懼和絕望使他的眼神黯淡。「整件事仍然有點混亂,令人震驚的消息接連傳來,我到現在還覺得頭昏眼花。先是她的死訊,現在又是這個壞消息。」
薇妮碰觸他的衣袖。「冷靜一點,浩華。照拓斌的話做,從頭開始說起。」
「從頭開始——」浩華放下手,茫然地凝視地毯。「那得說到兩個星期前,我頭一次發覺瑟蕾有外遇。」
「哦,浩華。」薇妮輕聲說。
她瞥向拓斌,看到他專心而超然地注視著浩華,知道他正在冷眼評估情況和衡量訊息。他那種保持客觀和理性的本領令她既著迷又生氣。
「她——她是那麽年輕貌美。」浩華在片刻後說。「她在巴斯同意嫁給我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我想我在內心深處始終知道她將來很可能會移情別戀,我猜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我墜入了情網,別無選擇。」
「你確定她有外遇?」拓斌問。
浩華凄涼地點頭。「我無法確定她有外遇多久了,但一旦恍然大悟,我就沒有辦法否認。相信我,我盡了最大的努力。」
「你有沒有質問她?」拓斌問。
拓斌咄咄逼人的態度令薇妮皺眉,她使眼色要他婉轉、溫和些,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
浩華搖頭。「我不忍那樣做。我告訴自己,她還年輕,只是一時貪玩。我希望她終究會厭倦那個第三者。」
拓斌密切地觀察他。「你知道第三者的身分嗎?」
「不知道。」
「你一定非常好奇,至少可以這樣說。」
他的直言不諱令薇妮緊張。他的語氣或許平靜,但凜冽的眼神令她喘不過氣來。她突然明白了,如果拓斌發現自己戴了綠帽,他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查出第三者的身分。她不敢想像他接下來會怎麽做。
「我懷疑她前天晚上去和他見面,」浩華低聲說。「我摸清了她的習慣和癖性。她計劃溜出去和他幽會時,我感覺得出她的興奮和期待。我們原本要去看柯谷夫示範催眠治療的神效,但她在最後一刻假裝身體不適,說要留在家裡休息。她堅持我獨自前去,她很清楚我很期待目睹柯谷夫的技法。」
「所以你決定獨自前去?」薇妮問,試圖以溫柔撫慰的語氣來緩和拓斌的嚴厲盤問。
「是的。結果那個人根本是江湖術士,令人大失所望。我回到家,發現瑟蕾不在,心知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我整夜沒睡等她回家。但她一直沒有回來。第二天早晨,警方通知我,她的屍體被人在河邊的一座倉庫里發現。昨天一整天我都在精神恍惚中處理她的後事。」
「她是被砍死的?」拓斌用近乎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還是被槍殺的?」
「警方說她是被勒斃的。」浩華陰鬱地凝視著牆壁。「她被發現時,脖子上還纏著兇手作案的領巾。」
「天啊!」薇妮不自覺地伸手捂著喉嚨,用力吞咽一下。
「有沒有目擊者?」拓斌問。
「據我所知,沒有。」浩華低聲說。「沒有人出面,我也不指望有。我說過,警方認為她是遭到攔路強盜的毒手。」
「很少強盜會以領巾作為兇器。」拓斌平靜地說。「一般說來,他們根本不打領巾。根據我的經驗,強盜對流行時尚沒有多大興趣。」
「警方懷疑領巾是強盜當晚稍早時,從某個紳士身上搶來的。」浩華解釋。
「有點牽強。」拓斌咕噥。
「夠了。」薇媳說,覺得他的說法過於麻木不仁。
短暫的寂靜。
浩華和拓斌的目光在那一刻交會。薇妮最討厭那種把女人排除在外的男性無聲對話。
「發現屍體的是誰?」拓斌問。
浩華搖頭。「要緊嗎?」
「不一定。」拓斌說。
浩華再度按摩太陽穴集中精神。「前來通知我瑟蕾遇害的人提到,報警的是一個睡在河邊空屋的街頭流浪兒。但事情不只是這樣,發生了一件我非告訴你不可的事,薇妮。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她碰觸他的肩膀。「什麽事?」
「昨晚有人來找我。」浩華從張開的手指問陰鬱地看她一眼。「事實上,他來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我把管家打發走了,因為我受不了別人在旁邊看到我的哀慟。那個陌生人不停敲門,直到我醒來、下樓開門。」
「他是誰?」薇妮問。
「一個很不討人喜歡的瘦小男子,他不肯站到光線中,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浩華緩緩地把手垂放到大腿上。「他自稱葉英,說他專門替人安排特定種類的交易。」
「哪種交易?」拓斌問。
「他說他以他所謂極機密的方式,替想要買賣骨董的人當中問人,保證不會泄漏買賣雙方的身分。」
「換言之,交易未必合法。」拓斌說。
「我得到的印象也是如此。」浩華長嘆一聲。「這位葉英先生告訴我,他聽到風聲說有一件非常寶貴的骨董在不久前失竊,而且瑟蕾與這起竊案有關。」
薇妮大吃一驚。「瑟蕾偷竊古物?」
「我壓根兒不信,」浩華不耐煩地搖搖修長的食指。「我的瑟蕾絕不會偷東西。但葉英說黑社會謠傳她就是因那件骨董而送命。」
「什麽樣的骨董?」拓斌問,在這件事情里首次流露出真正的興趣。
浩華皺起眉頭。「葉英說是一條羅馬圖案的骨董金手鐲。最初在英國這裡被發現,是英國隸屬於羅馬帝國時的遺物。手鐲上鑲著奇特的藍色寶石,寶石上浮雕著梅杜莎的頭像。」
「葉英找你有什麽事?」薇妮問。
「那條手鐲顯然非常罕見,在某類收藏家眼中可說是價值連城。」
「而葉英靠偏愛奇異古玩的特殊收藏家過日子。」斌載推斷。
「他是那樣說的。」浩華沒有看他,注意力全放在薇妮身上。「葉英以為我知道手鐲的下落。表明有辦法把它高價脫手,表示願意付我一筆錢,只要我肯把手鐲交給他。」
「你怎麽跟他說?」拓斌問。
「我能說什麽?」浩華攤開雙手。「我告訴他我對手鐲的事一無所知,我想他並不相信。但他警告我說,無論有沒有跟他說實話,我都有極大的危險。」
「你為什麽會有危險?」薇妮問。
「葉英說手鐲流入黑社會的風聲已經傳開,許多收藏家都會找尋它。他說其中一些人非常危險,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他……他把他們比喻成繞著沈船打轉的鯊魚,他說我就像抱著沈船殘骸的唯一生還者。」
「他想要嚇你。」薇妮說。
「我不得不承認,我被嚇壞了。」浩華說。「葉英說唯有立刻把骨董寧給他,我才有可能脫離險境。他保證會給我酬勞。但我無法那樣做,因為東西不在我手上。」
他們全都沈默不語地思索著那個消息。
拓斌變換姿勢,把肩膀靠在窗台上,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對於這件骨董,你還知道些什麽?」
浩華沒有看他,他繼續凝視著薇妮,她努力表現出鼓勵和同情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該死的東西,」浩華說。「我只能把葉英告訴我的告訴你們。他把它稱為『藍色梅杜莎』,名字無疑來自寶石的奇特顏色。」
「梅杜莎,」拓斌若有所思地重複。「一個有著美麗秀髮的美女,不知怎地觸怒了雅典娜,因而被變成面目猙獰的怪物,成為蛇發魔女三姊妹之一。」
「她的凝視能使人變成石頭。」薇妮說。
「沒有人能殺死梅杜莎,因為看到她的眼睛就會死,她最後被柏修斯所殺。聰明的柏修斯趁她睡著時倒退接近她,用盾牌作為鏡子來照出她的影像。如此一來,他在砍下她的首級時,就不必正面直視她。」
「沒有人會認為她是適合作為時尚首飾的迷人圖像。」浩華咕噥。
「事實上,梅杜莎是古代首飾常見的主題。」薇妮說。「我在義大利時看過許多古老的戒指和鏈墜,就鑲有梅杜莎頭像的浮雕寶石。她的肖像據信可以避邪。」
「把敵人或威脅來源變成石頭,是嗎?」拓斌聳聳肩。「想來不無道理。」
浩華清清喉嚨。「葉英告訴我,這條手鐲的梅杜莎肖像是獨一無二的,據說它是曾經在英國盛極一時的某個古代秘密邪教的標誌。除了常見的魔女頭、凝視的眼睛和無數毒蛇的頭髮以外,斷裂的喉嚨下面還有一根小棍子。」
「葉英有沒有告訴你,這件古物的其他資料?」薇妮問。
浩華蹙起眉頭。「他好像說過手鐲是純金打造,許多地方雕刻出孔眼,形成毒蛇纏結的特殊圖案。」
「鏤空金飾。」薇妮輕聲說。
拓斌瞥向她。「你見過那樣的骨董?」
「是的。我在義大利見過一副鑲有各色寶石的鏤空金鐲子,它們和幾枚第四世紀的硬幣在一座陵墓里同時被發現。它們美得不可思議。葉片纏繞的鏤空圖案極其精巧細緻,看來就像黃金的蕾絲一樣。」
浩華繼續注視她,好像她是唯一的希望來源。「關於『藍色梅杜莎』,我只知道這麽多了。葉英說瑟蕾因它而死,但我不相信,至少不完全相信。」
「你認為出了什麽事?」拓斌問。
「瑟蕾遇害的原委,我左思右想了幾個小時。」浩華悲傷地承認。「我勉強得到的結論是,瑟蕾雖然不是天生的竊賊,但她年輕衝動,很有可能被她的情夫引入歧途。」
薇妮愣了一下。「你是說你認為她的情夫說服她替他偷手鐲,事成後又下手殺害她?」
「在我看來,那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浩華單手握拳放在大腿上。「我認為那個混蛋約瑟蕾前天晚上見面,他一定是叫她把手鐲帶去赴會。少不更事的瑟蕾在半夜前去跟他見面,那個混蛋用領巾勒死她,然後搶走手鐲。」
薇妮瞥向拓斌,看他對那個推測有何反應。他似乎陷入沈思之中,或者她在他臉上看到的是厭煩。他的那兩種表情向來不易分辨,她心想。
她轉向浩華。「請節哀順變。」
「薇妮,你一定要幫我,」浩華突然握住她的雙手。「我不知道還能向誰求助。你說你現在從事秘密調查這一行,我想要僱用你找出殺害瑟蕾的兇手。」
「浩姜——」
「拜託,親愛的朋友。葉英警告我有危險,但在這件事情里,我不在乎自身的安危。我只想替愛妻伸張正義。你不能拒絕我,求求你幫我找出殺害她的人。」
「好的,沒問題,我們會幫你,朋友。」
拓斌的表情突然銳利起來。他垂下手臂,站直身子。「薇妮,我們在接受委託前,必須先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她說。「我已經決定接受了。你可以當我的夥伴,和我一起調查,也可以拒絕。如何選擇當然是看你自己。」
「可惡!」拓斌說。
「謝謝你,薇妮。」浩華拉起她的手親吻。「言語無法表達我的感激。」
拓斌像老鷹注視老鼠似地注視他。「談到表達感激,賀浩華,關於我們的收費。」
「錢不是問題。」浩華向他保證。
「那就好。」拓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