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過了幾日。
童衣雲獨自來到姚家,開門的正是那名收過她好處的長工。
「童小姐好。」
童衣雲點了點頭。「夏磊在嗎?」
那長工搖搖頭。「少爺不在,他去了洋行……」
「他這幾天一定忙壞了。」童衣雲道。
「可不是?聽說船要再不到,家裡會出亂子呢!」那長工憂心忡忡的說,雙手捏握著,彷彿已在思考未來的出路。
童衣雲一笑。
「我這就是來替你們解決困難的。」
「唷!」那長工眼睛一亮。「可是少爺不在……」
「少爺不在,我找老爺啊!」
「小的這就領您去!」那長工聞言又驚又喜,不由得連聲應是,慌忙將重衣雲給請了進去。
姚師甫書房「老爺,童小姐來了。」
姚師甫聞言站起身子。「請她進來。」
半晌.童衣雲走了進來。「伯父午安,衣雲沒有打擾您吧?」
「沒有沒有,來,這幾坐。」姚師甫客套地朝童衣雲笑了一笑,說道:「越來越標緻了。」
「哪裡,伯父精神矍鑠,一點都不像上了年紀的人。」童衣雲不無討好意味地說道。
「老了就是老了,體力都不及你們年輕人了!」姚師甫倒是很服老的笑了笑。
「今天怎麼有這門心思來跟伯父聊天?我記得你平常誰都不黏,就愛黏著你夏磊哥哥。」
「他最近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他。」童衣雲眨眨眼睛說道。
姚師甫何等精明,這話倒教他聽出了苗頭來。「怎麼,原來你也知道夏磊最近忙?」
「最近我去洋行挑一些布料做幾件衣裳,本想請他替我拿拿主意的,不料卻都沒見著他,不然就是見著了,也沒得空閑說上兩句話,所以才想他是否很忙,忙到連理人的時間都沒有了。」童衣雲道。
「是嗎?可也真難為他了。」姚師甫想到夏磊得隻身應付目前的窘境,不由得搖了搖頭。
童衣雲一笑。「我聽洋行里的人說,會這麼忙,是因為國外的商船延誤了船期……」
姚師甫一怔,還沒細想,童衣雲又道:「我想……夏磊大哥一定為此十分煩惱吧?」
「衣雲……」
「伯父,請您先聽我說。」童衣雲說。「我們童姚兩家素來交好,如今府上遇此危急時刻,居然不通知我們,讓我們儘儘棉薄之力,那怎麼說的過去呢?若是讓家父知道了,他肯定也會這麼說的。」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船隻如期抵達,咱們自己可安然挺過難關;若是不得已延誤了,至多也就是換間房子住罷了,只是姚家大宅畢竟是祖先留下來的產業,賣掉它……多多少少有些不舍。」姚師甫倒很坦然的笑了笑。「只是還讓你來操這個心,實在令伯父過意不去。」
「伯父是跟我見外嗎?」童衣雲面色凝重地道。「侄女是伯父看著長大的,我向來視伯父就跟親爹一樣,如今姚家有難,我又不是沒有能力幫忙,如果您還拒絕我的話,衣雲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這……」
「其實,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替伯父解決這件事情的;同時也是來請求伯父,為衣雲達成一個心愿的。」
「心愿?」姚師甫不解。
「其實您也知道,我自小與夏磊哥哥一同長大,說句不怕您笑的話,我倆也算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童衣雲道。「其實……其實我對夏磊一直都……」
「衣雲……」姚師甫乍聞此言,心中一驚。
「夏磊對我而言很重要。」
「衣雲,伯父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你應該知道,夏磊與梁家的小姐已經快要成親了。」
「我當然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那你該有成人之美,收起這份心思,衣雲,憑你的條件。肯定還能找到比夏磊更好的男孩子啊!」
「但是就算再怎麼好,他畢竟不是夏磊啊!」童衣雲咬著下唇道。「我除了他誰都不要!」
「衣雲,感情是個人的事--」
「所以侄女才來求伯父幫忙。」不容姚師甫打斷,童衣雲立刻說道:「侄女請求伯父替我作主,讓我跟夏磊成親!」
此言一出,連一向穩重的姚師甫都退了兩步。
「衣雲哪,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可是夏磊他屬意的人並不是你。」
「他會喜歡我的,他會的。」
姚師南想了想。「不行……不行……這件事得由夏磊自己來做決定,伯父幫不了你的忙。」
「可是我愛他。」童衣雲已顧不了所謂的顏面了。「我不僅僅只是愛他而已,我還能幫助他,幫助他的事業、幫助他度過這次的難關。伯父,恕我坦白,假如船期延誤,賣祖產還債,畢竟不是件體面的事啊!」
見他不答,童衣雲更進一步。「伯父,我們家雖然稱不上是富甲一方,但這些錢咱們還是出得起的,要我和我爹撒手不管你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夏磊人在我身邊,我就有把握可以抓住他的心,進而使他愛上我,因為我會全心全意幫助他的事業,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啊!」
姚師甫嘆了日氣,似是對童衣雲的頑強沒轍。「衣雲,老實說,錢不是問題,姚家也沒人怕過苦日子;而關於成親的對象這事,還是得看夏磊自個兒的決定,能百年好合、長久恩愛才是第一等要緊事,這一點,除非夏磊改變心意,否則,伯父實在也不好說什麼啊!」
童衣雲聞言,表情卻絲毫沒有退卻之色。「伯父請放心,既然您不反對,侄女就放手去做,不管怎樣,這件事我是插手管定了,請您不要擔心,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姚師甫聽到她這番說辭,一時之間也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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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夏磊公事稍畢,坐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
有多久沒見到心帆了呢?
不自覺又想起她甜美的笑容,姚夏磊不禁心魂俱醉。
真是奇妙的魔力啊!她就是這麼神奇地左右著他的喜怒哀樂,想起她,再怎麼紛紛擾擾的雜亂思緒似乎都可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不禁動起了去找她的念頭,但才一轉念,想到目前的情況,他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呢?」一道熟悉的聲音忽在他面前輕輕響起。
姚夏磊一愣,隨即睜開眼睛。
眼前人款款盈盈、笑語嫣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梁心帆,又會是誰?
「心帆!」他立時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梁心帆似乎被他跳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怎麼啦?」
「沒、沒事,我只是……」姚夏磊尷尬地笑了笑。「見到你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真的嗎?」梁心帆溫柔的笑意掛在唇角。
「當然。」姚夏磊道。「怎麼突然來了?」
「是我爹爹讓我來的,他請你過去共用一頓晚飯。」
姚夏磊聞言,本想馬上答應,但想到尚未處理完的事情,不禁又皺起眉頭,沉吟了一會兒。
「你不方便嗎?」梁心帆看著他說。
「不……只是……」
「夏磊,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怎麼會呢?」
「夏磊,你瞞不過我的。」心帆不由得蹩緊了眉。「為什麼不跟我說?我不夠資格知道嗎?」
「心帆,不是那樣的,我只是不想你操心。」
「可是你這樣,我會更操心啊!」
「你這麼關心我,我真高興。」姚夏磊道。
「你……」梁心帆聽他那樣說,臉上一紅。「我是認真的問你呢,你怎麼凈貧嘴!」
姚夏磊忙道:「沒、沒事,我只是很高興你來。」他笑著繞過辦公桌,牽起她的手。「真奇怪,你總在我正想著你的時候出現。」
「你剛剛……在想我?」
姚夏磊含笑點點頭。
梁心帆顯得十分開心的樣子。「你還沒告訴我去不去吃晚飯呢!」
「去、去。」姚夏磊無法抗拒這誘惑,忙不迭地答應了。
「那走吧!」
姚夏磊看了一眼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又看了看面前的心帆,最後,他終於作出了選擇。
他選擇了讓自己出去透一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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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梁代昌看見夏磊與心帆相偕而來,心情大好,便招呼著他們。
「來來來,肚子都餓了吧?坐下吃飯、坐下吃飯!」
「梁伯父。」夏磊打著招呼。「怎不見伯母?」
「我娘長年吃齋,已經很久不跟著我們一起同桌吃飯了。」梁心帆微笑著道。「待會兒我們再一同去向她請安。」
話才方說完,煙兒已捧著一鍋人蔘雞湯上來,見著了夏磊,就喊:「夏磊少爺,您快請坐。」
姚夏磊聞言,一回頭,小五已替他從桌下搬出了椅子。一群人對他的到來如此盛情相迎,然而這麼溫馨的畫面,卻不禁使他心頭一澀,想到未知的未來,實在難以啟齒自身的窘境。
「發什麼呆,爹爹在跟你說話呢!」當夏磊正兀自出神時,梁心帆用手肘推了推他,低聲說道。他慌忙回過神來,有些尷尬。
「洋行里最近如何啊?」梁代昌問道,姚夏磊聞言心頭一震!
莫非梁代昌已經知道了?!
但事情顯然並非他所想的那樣,因為對方甚至還沒等到他回答就把話接了下去。
「年輕人事業心重一點是無可厚非,只是別一天到晚光想著公事,該休息就休息,該吃飯就吃飯石則賺再多錢也是枉然啊……」
「爹爹說的,難道是自己的養生之道嗎?」梁心帆道。
「那可不?」梁代昌嘿嘿一笑,指著飯桌上的吃食又道:「來來來,吃吧吃吧!空談養生,置面前好酒好菜於河地?」
姚夏磊溫和一笑,舉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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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心帆與夏磊到院子里散步,談笑甚歡的氣氛,清清楚楚的寫在心帆的臉上。
「我覺得,爹爹越來越欣賞你了。」
「是嗎?」姚夏磊慢慢地走在梁心帆身後,目光痴痴地流連在她婀娜的背影上。
「說句不怕你笑的話,自從我懂事以來,除了逢年過節娘會與我們同桌吃飯以外,很少會有第三個人坐上我們家的飯桌,有時候爹爹一忙起來,甚至是連坐下來細嚼慢咽都沒有,囫圇吞棗的也就算一餐了,哪像今天,可以慢慢的、仔細的吃,又有你在一旁陪他說話,他真的很高興呢!」
「我也很高興。」姚夏磊道。「伯父對我,實在是太過厚愛了。」
「不厚愛,難道要『薄愛』嗎?」梁心帆回過頭來。「夏磊,有時我真不明白為何你老是這麼見外。」
「我……」
「如果……如果我有朝一日真的嫁到姚家去,我爹爹一定也會希望我的公婆待我如同他待你一樣那麼好。」
姚夏磊聞言,嘴角露出一抹笑。
「他們一定會的。」他說。「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
「我想也是。」
「唷?何以見得?」
「因為你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啊!」心帆看著姚夏磊,雙頰暈紅卻仍毫不猶豫地說道。
眼神的交會,波動了她尚陌生於愛情滋味的芳心,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為了夏磊如此的歡愉,但她就是這麼的受他所影響。
「心帆……」姚夏磊情難自己,一把攫住了梁心帆的纖纖小手。「你把我看得這麼好,我實在愧不敢當……」
「你又來了。」
「我……」
梁心帆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夏磊,我看得出來你最近有點不對勁。」
「我想或許是上班上得有些累了吧……」掩飾,竟是夏磊唯一能想得到的對策。
只因他不想,也不忍心太快將事說破,屆時,他將什麼都沒有了,心帆也會與他的未來永遠錯過。
沒有心帆的日子,他想起來就覺得乏味而心痛。
所以,他只能掩飾、拖延,為了留住這一刻的幸福感……這是他的私心哪……
然而,心帆卻嗅出了這不對勁的氣息。
「不是那樣的。」心帆打斷他。「夏磊,如果有心事就對我說出來好嗎?我難道不配你說句真心話嗎?」
「心帆,你知道不是那樣的。」姚夏磊看著她染人愁緒的眼睛,不由得一陣心痛。「我只是不願讓你擔心。」
「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嗎?」心帆蹩著眉問道。「我就不會想、我就不會猜嗎?你下能總瞞著我,如果你還想……還想娶我的話。」
姚夏磊不由得苦笑。
想啊!他當然想,他想極了,他多想與她暮暮朝朝、相親相愛的廝守在一塊兒……
然而,他行嗎?他夠格嗎?
「夏磊……」心帆抬起他的手。「請你告訴我。」
姚夏磊看著她,良久,他的唇邊綻出一抹微笑。
「沒事。」
「呃?」梁心帆顯得有些錯愕。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姚夏磊的笑容彷彿一顆定心丸,安撫著心帆困惑的心思。
「那你到底為什麼……」
「不過就是洋行里的事嘛,我一直在想著一張訂單,所以無形中大概變得很心不在焉了,真是對不住。」
「真的?」梁心帆有些狐疑。
「是我不對,我不該把公事帶到下班之後,難得伯父邀我來吃頓飯,我都把氣氛給破壞了,待我進去向他陪個罪……」語音方畢,他隨即轉身朝大屋內走,心帆卻一把拉住他。
「真是,誰要你這麼慎重其事的去道歉呢?」
「那……」
「爹爹的為人一向不拘小節,你要真為了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去找他,他肯定要笑你的。」
「是嗎?」姚夏磊頓住腳步。「那我就不去了。」
「這才對嘛!」心帆點頭微笑。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心帆回頭看,原來是煙兒,只見她端著一盤不知什麼東西從屋裡走了出來。
「老爺吩咐我送甜湯來給小姐跟姚少爺。」煙兒燦爛地笑道。
梁心帆看著她賊兮兮的笑容,不知怎地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便意欲打發她放下就好。
「放在小几上吧,待會兒再來收。」
豈料煙兒竟一動也不動,仍舊是那臉充滿曖昧的笑意,一會瞧瞧小姐、一會兒又打量打量姚夏磊的,看得梁心帆都有些不自在起來了。
「煙兒!」她索性喊了一聲。
煙兒彷彿是看得失神了,聽到心帆的聲音竟是一驚,繼而雙肩一抖,這才回過神來。「小姐……有什麼吩咐?」
梁心帆尚未開口,姚夏磊便替她回答。「煙兒,你可以先去休息,不用一直站在這裡,我跟心帆還有一些話沒說呢!」
煙兒聞言,不由得又看了梁心帆一眼,嘻嘻笑的。「有話跟小姐說……呵呵呵,那煙兒就不打攪了,煙兒告退……呵呵呵……」
看著煙兒一溜煙地跑走之後,梁心帆嘆了日氣。
「這煙兒,成天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真是的,小孩子心性,怎麼說就是不聽。」
「這般無憂無慮的,真好。」姚夏磊卻若有所感。
「是嗎?你想到什麼啦?」
「公務繁忙,任誰都會想偷閑、休息一下的。」姚夏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恢復了平時溫和的表情。
梁心帆有些迷惘的看著他。老實說,她真的很喜歡盯著姚夏磊直瞧,他總是如此的平靜和溫和,很少發脾氣、也沒有一般男子的粗魯不文,做的雖然是商場買賣的生意,但卻從來沒有銅臭的氣息,他一直就像一個乾乾淨淨的書香子弟,在多變的世情里悠遊來去。
是啊,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著他的情景,那時他還穿著長袍馬褂,看起來不像做生意的,反像為人師表的老師呢!
這或許也是她喜歡他的原因之一。兩項矛盾的綜合體,卻奇異的如此協調,協凋得,讓她想不動心都難……
想著想著,她不禁心疼起夏磊如此繁忙的工作與疲憊的身心於是她走到小几旁端起了甜湯,將碗遞到姚夏磊面前。
「喝點甜的吧!可以寧寧神,你這幾天想必也累壞了。」
「謝謝。」姚夏磊伸手接過科湯,兩掌包覆住遞過湯碗的小手,兩個人就這樣把湯碗懸在半空中,頓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是甜湯溫溫的,還是手心熱熱的,但由對方的膚表所傳遞過來的,的的確確是暖暖的。
沒有人先放手。
「湯……要冷了。」半晌,心帆低低的說。
「我知道。」
「喝吧!」
姚夏磊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接了那碗甜湯。
心帆見狀,微微一笑,在他身旁坐下。
一時之間話語突然沒了,只剩下湯匙與湯碗碰撞的清脆聲響與依稀可聞的蟲鳴。
「真好。」姚夏磊忽然道。
「唔?」
「能和你這樣坐在一起,享受一碗甜湯。」
梁心帆聞言失笑。「怎麼啦?今晚的你特別多愁善感呢!」
「或許跟年紀、心境有關吧!」
「以前你從不說這些的,」梁心帆放下湯碗,歪著頭看他。「我還是覺得你有點怪。」
「是該告訴你實情了……」
「什麼?」
姚夏磊沉默了會兒。
「我可能,會暫緩婚事。」
「呃?」心帆一時沒反應過來,直覺的,她雙眼圓睜,顯得有些錯愕。
「夏磊……你說什麼?」
「心帆,我希望你能冷靜地聽我解釋。」姚夏磊道。「由於最近洋行里有一艘貨船延誤了抵達的時機,導致我們的工作變得很不順利,本來我月底就要到你家提親的,可是……」
「可是?」
「總而言之,事情不大順利就是了。」
「夏磊,為什麼你總說的模稜兩可?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擔心?」梁心帆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告訴我詳情,說不定我能幫你……就算我的力量微小,總也還算能商量吧?」
姚夏磊望著她,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
「不要這樣,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或許是我太杞人憂天了,事情一定會順利解決的,到時我就一定馬上來提親。」
「夏磊,你還不懂我意思嗎?」梁心帆咬著下后。「婚事暫不暫緩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要對我坦白啊!如果……如果我們真的要做長長久久的夫妻的話……」多麼露骨的話啊!她臉都紅了。
姚夏磊痴痴望著她,不知怎地,聽著她表白的言語,他感動之餘,本也就想把自己的心情都說了,奈何喉間卻像梗了塊刺,叫他竟是說也說不出。
叫他怎麼說得出口?!天知道他是多麼多麼的依戀著心帆啊!依戀她的溫柔、依戀她的淘氣、依戀她縴手柔荑、依戀她銀鈴笑語,他是多麼多麼的依戀著她啊!
「心帆,跟你在一起真使我平靜,我甚至害怕.一絲絲不對的訊息都會改變我倆相聚的光陰……」他輕輕拉起她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正是我一生渴求的願望……」
心帆怔了,話語也頓住了,她還有話想說,卻不知該說什麼,但見夏磊的語意真摯,不似推託,可又著急他到底隱瞞了何種隱情,憂喜之餘,竟忽爾掉下了眼淚!
姚夏磊見狀,心頭莫名一抽,慌忙拿著袖口給她拭淚。「哎,傻丫頭,哭什麼呢?哭什麼呢?」他喃喃的念著。
心帆抽抽噎噎的停不住,好半晌,才終於能夠哽咽的說出一句話。
「夏磊,為什麼……為什麼……我從你的話里……感覺到你離我好遙遠呢?」
姚夏磊輕撫著她的面頰。「我這不就在你身邊嗎?」
「那不一樣呵……」
「哪不一樣?」
「不知道……我也說不上來。」心帆望著他,又哭了,抽抽搭搭的模樣,就像個失去了心愛物品的小姑娘,率真得令夏磊心痛。
「夏磊,為什麼不跟我說呢?還是……還是你其實發覺了……你愛的是童小姐呢?」心帆說道。「我沒有關係的……沒有關係的……」
「傻孩子,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愛憐,夏磊終於再顧不得這地點、這授受不親的忌諱,而將心帆擁入了懷中,俯首止住了她的哭泣。
良久良久,他緩緩放開了心帆,凝視著她仍泛著淚光的眼角,夏磊伸出了拇指替她揩去。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他拭著淚水的同時,緩緩地道。
心帆聞言,不禁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