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候鳥飛走,帶著心中的一根刺,飛走了。

回到上海的何文賢,比以前更致力於工作上。

由於最近業績有點下滑,不復初來乍到時的盛況,於是他著手策劃一個卡拉OK歌唱大賽,希望帶動喜歡唱歌的人潮能再進駐KTV。他的建議已獲得T市總公司的批准,並提供豐厚的獎金全力支持他們辦好此次活動,等到決賽的時候,總經理及多位高層還將特地飛來當評審,可謂相當慎重。

比賽分為初賽、複賽、決賽三個階段,歷時大約兩個半月。

初賽采通信報名,必須附上一卷清唱的錄音帶,接著再從中挑選合格的參賽者進入複賽。

自活動公布以來,短短的時間內,報名信件就如雪花般的湧進了好幾千封,把他們的辦公室擠得有點雜亂。

現在,何文賢就待在會議室里,聽著一卷又一卷的錄音帶,人幾乎都快麻痹了。

於依萍敲門進來,替他送上一杯咖啡。

「謝謝。」看到她,何文賢人就精神起來。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問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來聽好了——反正我手上的工作也做完了。」

「沒關係,還是我來,但你也可以留下來幫忙一起聽,和替我整理已聽過的信件。」他溫和而又帶著微笑回道。

「好啊!」聽到他這麼說,於依萍顯得很高興。「你聽好的哪些是可以,哪些是要淘汰的?」

「我放在地上的是淘汰的,桌子那一邊是可以的。」何文賢指指地上,又指指桌子的另一端。

於是,於依萍拿了個大袋子將地上的信件裝起來,再把通過初試的報名信函一一搜集起來並裝訂好,準備所有初審的工作結束了,再以電話通知他們。

「看來你挺善良的,居然有差不多二分之一是通過的。」於依萍揚揚手上的那疊信。據她估計,通過和淘汰的比例是一樣的。

何文賢剛好聽完一個報名者的歌聲,取出錄音帶,連同報名表遞給了她,看來又通過了他的考驗。

「沒辦法,大家都太會唱歌了。不過,錄音效果普遍都不好,聽得我有點難過。」

「那叫你休息一下又不肯,逞什麼強嘛。」她有點不悅。

「其實還好啦,我只是說說而已,能聽到這麼多好聽的歌聲,也是挺開心的。」

「是嗎?上海真有這麼多會唱歌的人?」她半信半疑。「該不會是……你的標準是唱歌比你好聽的,你就讓他通過了?」如果真是,那要被淘汰應該是很難嘛?

「你別開玩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一個會進不了複賽了。」他訕訕地笑著,不在意被間接取笑了自己那五音不全的歌喉。

跟她想的一樣!算你有自知之明。於依萍暗地裡偷笑著。

「對了,我有聽T市那邊的同事說,如果上海這邊的業績可以維持一定的營業額的話,老總打算在半年後再開一家,到時候……需要更多的人調派這裡了。」她不動聲色的將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定眸注意著他的反應。

「喔……」他正拿起錄音帶的手僵了僵,停頓了三秒,才將帶子放進錄音機里。

「告訴你這件事情,是要你有心理準備,T市那邊願意過來這邊的人很少,到時候也許……公司會強留你再續留這裡……」她試探地說道。

「不可能的!」她話還沒說完,何文賢就急急的插了進來。「我不會再答應留在這裡了,如果一定要強迫,我寧可辭職。」

他已經夠後悔了!所以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和譚郁嫻分開了,工作沒了算什麼,就算傾家蕩產他都在所不惜了。

「哪有這麼嚴重啊?看你說的,公司不會這麼為難人的。」她笑笑的淡化這個話題帶來些許的不愉快,接著又續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捨不得離開老婆,對不對?上次回去幾天,那種感受又更強烈啦!」

何文賢沒答腔,只衝著她一笑,當做是默認。

可在於依萍的想法里,他是不願意多談他和老婆的一切。既然當事者不談,她這個旁觀者自然也不好再追問了,儘管——她隱約覺得他們有問題了。

何文賢再把一位報名者的資料丟給她,她一愣。

「這個也合格?不會吧?我聽他唱歌像鴨子叫。」於依萍毫不客氣的批評,她真的覺得他是濫好人一個。

「是嗎?我覺得不錯啊,他……唱得很認真,我們就給他一個機會吧。」其實是他不敢承認剛剛由自己有些心不在焉。

「好吧好吧,你是主審,你說可以就可以嘍。我看……我還是先出去外面打電話通知這些進入複賽的人吧,免得到時候電話打不完。」調侃完他后,她馬上就溜出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她再溜進會議室,見他居然出神的手支下顎聆聽一位參賽者的歌聲,連她進來也沒有察覺,甚至他還play再Play……

她也跟著他專註地聽了起來——

我竟然沒有掉頭最殘忍那一刻

靜靜看你走一點都不像我

原來人會變得溫柔是透徹的懂了

愛情是流動的不由人的何必激動著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很愛過誰會捨得

把我的夢搖醒了宣布幸福不會來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諒了也翻越了

有昨天還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

開始懂了快樂是選擇

很仔細的聽過一遍之後,於依萍可以確定吸引何文賢的絕不是這普通至極的歌聲,她想該是這首令他感同身受的歌詞吧。

何文賢把錄音帶取了出來,這才發現杵在一旁不知有多久的於依萍。他微微一愣,像是被抓到什麼似的,有點慌張。

「呃……這個……這首歌很好聽耶,我沒聽過,誰唱的?什麼歌名?」他不只講話結巴,連表情都在顫抖。

「這首是孫燕姿的『開始懂了』,你也幫幫忙好不好?這首很紅耶,虧你還是一家KTV公司的高級主管,這要傳出去,你不被人笑死了?」她雖是不留情面的取笑他,但實則是為了化解他混亂的情緒。

「就是啊,看來該找一天到品管部看看帶子,了解一下流行歌曲了。」經她這麼一說,何文賢的確好過一點,人也輕鬆起來了。

接著,他把那位參賽者的資料丟到地上去。這次他聽的夠清楚、夠仔細了,他確信自己不是一個盲目的評審。

不料,於依萍卻撿起來遞給他,對他說:「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再給她一個機會?何文賢茫然地從她手中接了回來,這七個字像是直接嵌進他的心裡,觸動了埋在他心裡將近一個月的那根刺……

看著她轉身離開會議室的背影,何文賢突然發覺,她,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

人,是慾望的動物,不會甘於談純純的、屬於精神層面的愛情,尤其是已成年的男人、女人,更尤其是有夫之婦、有婦之夫的外遇出軌者。性愛,是他們之間溝通的一個重心。

是以,譚郁嫻和李安裕開始上床了,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接著第二次、第三次……已數不清他們總共上過幾次床了,但每一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備感辛苦。

褪下了激情和繾綣,李安裕從被單里鑽了出來,正要下床的時候,被譚郁嫻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裡?」

「我身上都是汗,我去沖個澡。」

「現在的天氣還有點冷,你敢洗冷水嗎?」

「這裡沒熱水?」

她搖搖頭。

「哎!」他哀號一聲,露出無奈的表情。「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去你那裡呢?」

「很抱歉喔,我有我的苦衷。」她撒嬌地偎進他懷裡,希望能減低他的怒氣。

不能帶他回家,被他發現她已婚的事實事小,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和他在她和何文賢的那張床上做這種事,這會使她罪惡感更重,更覺得對丈夫不起。

而他們又不方便進出飯店或旅館,這種屬於公共場所的地方,容易落人口實。

於是,她帶他來到這裡,人已搬空卻留有床鋪的待買、待租的房子;在她的手中,這類房子大約有十來間,所以每一次和李安裕相約外出—這十多把房子的鑰匙她也一併隨身帶著,就為了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就近找到一個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起初,李安裕也覺得OK,不覺有何不妥,畢竟這是沒有辦法中的唯一辦法,而且每次環境不同,也算是新鮮。但是,後來次數多了,問題也就多了,例如:有的床鋪太硬、有的沒被單、有的地方沒水或者沒熱水,都讓他叫苦連天,愈來愈不能忍受了。

「我看,我另外找一個房子吧,當成我們固定見面的一個地方,也算是我們兩個的……家。」李安裕細細思量后,如是說道。

家?這個字怎麼聽來有點諷刺和飄忽呢?她和他的家,真的能算是一個家嗎?譚郁嫻感到心酸,她要的絕不是這樣一個見不得光和沒有未來可言的家……

「你這是在金屋藏嬌嗎?我可不要,因為啊,這樣被逮到的機會大得多,而且容易留下物證,像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做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什麼也不會留下,乾淨利落,更不會令人起疑,多好啊,你說是不是?」

「話是沒錯,可是……這裡沒那麼舒適嘛,也很不方便。」他扭動了一下筋骨,像是骨頭都快散了的模樣。

「反正你又不是在這裡過夜,要那麼舒適幹嘛?」她語氣有點酸的吐槽他。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願意和他另外有個家,一個男主人永遠不會在家過夜的家,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話不能這麼說啊,咦?你像是話中有話,你該不會在暗示我……從來沒有陪你過夜,你在生氣?」

「我哪敢啊?我自己是什麼身份自己知道,我不會做這種無理的要求。」她愈解釋,反而愈突顯了她心裡的委屈。李安裕當然明白,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一語不發的下了床、穿好褲子,走到放實他公事包的桌前,打開公事包,從裡頭拿出一樣東西。

譚郁嫻坐在床頭,目光尾隨著他,這會,她的脖子伸的更直了,從他背後想一探他手上究竟拿著什麼東西……

他轉過身子,手上拿著一個大型的紅色絨盒朝她走來,她知道這絕不是戒指,應該是一條項鏈。

「喀,送給你。」李安裕在床沿坐下,送到她面前。

她接了過去。「這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他似乎是胸有成竹。

譚郁嫻緩緩的打了開來。果然!她的笑容愈漾愈大,連眼神都布滿了光采,瑩瑩發亮著,和她所看到的東西相互輝映……

「哇!紅寶石項鏈?!這不是……上次在義賣會的那一條嗎?」她驚叫著。

「是啊,送給你,你戴起來一定很好看的。」

「可是這……是你花三百萬買的耶,就這麼送給我,豈不是……」不好說浪費,但她真是覺得受寵若驚了。其實,錢的數目還是其次,而是他的這個舉動,她以為他該送給他老婆的,沒想到他竟然送給了她,這是否意謂著……她在他心中比他老婆還重要?

一想到此,她就不禁笑得更甜蜜了,不是為了這價值三百萬的昂貴禮物,而是因為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

「你是我愛的女人,送給你再適合不過了。」語畢,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傾瀉他對她所有的愛意。

當他的唇瓣一離開,譚郁嫻便幽幽地問道:「是最愛的那一個嗎?」

他凝視她,拍拍她的臉頰,什麼話也不說,轉身從地上撈起他的衣服,穿了起來。

「你要走了?」她也不想逼他回答,畢竟這有點強人所難,只要自己有足夠的自信相信自己是他的最愛,也就夠了。

「嗯,待會還有個會要開。」他背著她答道。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他轉過身子看著她。

「你和你老婆結婚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都沒有小孩?」這一直是她心裡的疑問。

「我老婆體質的問題,醫生說她很難懷孕。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好奇而已。」她搖搖頭。

「那我走了,再通電話。」

「嗯。」

李安裕再度印下一記臨別之吻后,才依依不捨的道再見離開。

譚郁嫻仍舊是賴在床上,手上不住把玩著那條紅寶石項鏈,她愈看愈喜歡,也愈是得意。不過,可惜的是,她又得像之前他送的禮服、項鏈、鞋子一樣,全都鎖進銀行的保險箱里,這些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突然,眼眶一濕,莫名的又覺得難過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委屈!這麼偷偷摸摸的?她有這麼見不得人嗎?她可是大美人一個,應該正大光明的站出來才對啊!她比誰都美麗,宋愉根本不能跟她比……

宋愉,李安裕的老婆,這個和她站在一起,從任何角度看都輸她一截的女人,憑什麼霸住她的幸福,分享她的男人?她甚至還不能為他生孩子……生孩子?譚郁嫻猛然想到,如果自己可以為他生個孩子的話,也許……他會看在孩子的分上離開他老婆……她連這一點都贏過她!

可是,她要怎麼懷孕呢?李安裕每次都會很謹慎的使用保險套,她根本沒機會啊,哎……真是一道難題。

看看時間,她也該回公司打卡下班了。於是迅速的爬下床,穿戴整齊后,再把四周的環境收拾一下,隨即快步的步出大門。

她走出大門時,根本沒發現有人隱身在角落……

***

「媽,你到了?」

譚郁嫻走進咖啡店內,見母親已恭候在那裡了。

「是啊,做女兒的要媽等,真是沒天良。」譚母不甚高興地應道,連看也不看女兒一眼。

她拉開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啦,剛陪一個客人看房子,所以耽誤了。」

侍者上來點餐,她點了一杯熱咖啡。

「你最近是怎麼搞的?幾乎都不見人影。從上次文賢回來你和他一起來看過我后,你就再也沒出現在我的眼前了!」侍者一退下,譚母就立即開炮,顯然是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氣。

「對不起嘛,我工作忙。」她再一次道歉。

最近,她和李安裕私會的時間越發的頻繁了。

「哼!我才不信你真有那麼忙呢。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沒錯,我也不希望女兒結婚後還一天到晚的往娘家跑,但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快三個月沒看到你啦,要不是我今天主動約你出來,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再見上你一面呢!」譚母愈講愈氣,就差沒掀桌子啦。

坐在她們附近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往她們這裡看。

譚郁嫻覺得有點丟臉。「媽,小聲點,很多人在看我們呢。」

譚母環顧了一下四周,心裡也有了底,壓低聲音續道:「都是你,嫁人了還在惹我生氣,從小到大,你們三姐妹當中,就屬你這個當老大的最讓我操心了!」聲音是小了,但火氣依舊很旺。

撇撇嘴,譚郁嫻不置可否,因為她沒有反駁的餘地。幸好侍者適時送來熱咖啡,算是替她解了圍,不料……

「不準喝!」譚母大喝了一聲。

她預備拿糖的手僵在空中,但只停了一下,她繼續動作,嘴上還說道:「不趕快喝,咖啡會冷掉了。你要講什麼就講嘛,我在聽呀。」

「我問你,你沒給我出什麼狀況吧?」譚母一副事態嚴重的問話態度。

「什麼什麼狀況啊?」她笑問著。但拿著湯匙攪拌咖啡的手卻不自主的抖了抖。

「就……這要問你啊,有沒有趁著文賢不在,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吧?」譚母有點為難,因為不論預設了什麼事情,都是不好的。

譚郁嫻心一凜,老媽知道了?!不可能吧!鎮定、鎮定,若知道了,她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肯定是火爆十倍!

「沒有,當然沒有!我可乖得很呢。在婚前,我是三更半夜進家門,可是婚後十二點鐘以前我一定上床就寢了。」這點她沒說謊,有家室的李安裕,是不可能陪她耗太晚的。

「真的?」譚母仍是抱存懷疑。女兒是她生的,她多少心裡藏個底,要不,她也不會這麼問了。

「當然是真的,你好幾次十一、二點打電話來,我不都在家嗎?那還假得了啊!」

好像是喔。譚母想想,可以早點進家門的話,那也不會搞鬼到哪裡去吧?她想該是她多心了。

「要是真的沒有什麼,那就最好啦!你可別想丈夫不在你身邊,就自以為還是單身的女人,在外胡搞瞎搞,連身份都忘了!」譚母再三的耳提面命。

「我知道了!」她有點不耐煩的應著。

「還有,你和文賢結婚都半年了,怎麼肚子還沒有動靜呢?」

「媽,文賢他人在上海!」

「這我當然知道,可他還沒有去上海之前呢?還有他上次回來呢?難不成你們都沒有……」

「當然有,可是……」她現在還不想要孩子啊!這是她和何文賢取得的共識,兩年內不要小孩,因她不想這麼早就被小孩綁住。可她前一陣子……居然還想要替李安裕生個小孩,藉以從別人的手中奪到他?!她是怎麼了?要與不要之間,居然沒預警的就改變了,她究竟是怎麼了?

「喔,我知道了,你們一定在避孕,是不是?郁嫻,你不小了,現在是時候懷孕生小孩了,別等到年紀大了……」

「沒有,媽,我們沒避孕。」為免譚母長篇大論訓誡下去,她也只有說謊了。

「是嗎?那為何……」

「媽,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懷孕的機率自然也很低,你是過來人,難道還不懂嗎?」

「也對,好像是我太心急了。」

譚母自知理虧,也就不再追問下去了,譚郁嫻因此得以好好的把她那一杯咖啡給喝下肚去。

「對了,文賢是不是快要回來了?」譚母突然想到。

「好像是吧。」她隨口應了一聲。

「什麼好像是吧?你是人家的老婆耶,丈夫什麼時候回來你都不確定啊!」譚母忍不住又提高了嗓門。

「下禮拜一啦。」她不是不確定,她只是不關心而已。

「到時別忘了再帶著他回家吃飯。這孩子,一去就是三個月,還怪想念他的呢。」

相較於譚母的好心情,譚郁嫻就顯得異常的冷淡,她這個做老婆的還不及丈母娘來的期待,實是有點奇怪。

她也知道她的反應不應是這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一想到他回來后,她就不能為所欲為的和李安裕見面,她就感到非常的失落,尤其是……她現在還想懷李安裕的孩子呢!

本來就不容易了,現在更難。她想,她是有點異想天開了吧。

***

上海

歷經兩個半月的卡拉OK歌唱大賽,終於熱熱鬧鬧的圓滿落幕了。

所有得獎者和主辦單位一起合影留念,劃下了一個完美的句點。

總公司方面,非常肯定這次活動所帶來的周邊效益,因之對何文賢讚賞有加,還說有機會的話,要為他升職加薪。

送走了公司高層,何文賢和於依萍仍留在會場。

「真快,剛開始要辦的時候,還覺得真麻煩,要從初賽比到決賽。沒想到一晃眼兩個多月就過去了,總覺得……聽錄音帶挑複賽晉級者,還是昨天的事呢。」於依萍看著大夥忙拆景、抬東西,有感而發地說道。

「是啊,時間真快……」何文賢也挺有感觸的附和。

這將近三個月來,他的日子裡就只有工作,借著工作來忘卻他心中的那根刺,而他也的確做到了。每天他幾乎都沉醉在一首又一首的流行情歌里,雖然偶爾也有其中的歌詞碰觸了他最不願意麵對的那一部分,但他逐漸的習慣了、坦然了,也……釋懷了。

「剛剛聽到沒?你有可能會升職加薪哦,恭喜恭喜了!」於依萍真的替他感到高興。

他自己倒不覺得興奮,只是虛弱的一笑。「其實我不在乎,只要總公司到時依合約放我回海島,不要再強迫我留在這裡,這樣我就很滿意了。」

「你喲,這樣算不算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啊!」她大聲的取笑他。

他赧然,也跟著笑了起來。其實他認為他這樣沒什麼不對啊,愛老婆勝過一切,才是男人嘛!

「喂,現在時間還早,陪我去逛個街、買東西,好不好?」她問道。

「好啊,你要買什麼?」

「我想買件衣服給我媽,你明天回海島,幫我帶回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那有什麼問題?」他很溫和的笑道。

於依萍拖著他的手走到外頭,漫步在熱鬧的南京路上。

「依萍,你真的沒有男朋友啊?」他突然問道。

和她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生活了半年,何文賢很清楚她是怎樣的一個好女孩,是以,對於她的感情世界一直呈現空白的狀況,非常的不能理解,難道她的好,她身邊的男人都沒有看見嗎!這樣的好女孩,為何始終都是形單影隻,獨自一個人呢?他不懂。

「沒有,幹嘛這樣問?」她答得爽快,毫不扭捏。

「沒事,只是覺得……你不該是沒有男朋友的人。」他也直言不諱,道出一直放在心裡很久的疑問。

她嫣然一笑,笑得燦爛如花。「謝啦!幸好你不是說,我一看就像是那種沒有男朋友的人。」

「我怎麼會這麼說?其實你應該是那一種……有很多男人排隊,搶著要的那一種女人。」

向來斯文、敦厚的他,講這種話有點突兀,於依萍看著他說這句話的認真和謹慎,好笑之餘,也覺得感動。

她停下腳步,眼神不看他,直望著前方說道:「其實,我也有欣賞的人,不過,我也只能純粹欣賞而已。」

「為什麼?」他盯著她的側臉問道,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看他。

「因為……他是個有婦之夫!」一說完,於依萍即快步的往前走,不敢面對他的反應。

有婦之夫?!依萍居然喜歡上有婦之夫?這怎麼可以呢?那不會有結果的啊!

何文賢呆愣在原地片刻后,立即追了上去,想找她好好一談,她卻——不想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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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越愛情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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