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激情過後。

孟涵窩在於峻的懷裡，小手在他的胸前划起圈圈。

「怎麼，想挑逗我？」他抓住她的小手，撇嘴肆笑。

「我哪有？」她臉兒一躁，想趕緊起身。

「別走，我想再抱抱你。」他用力抱住她，輕輕撫揉著她的身子。

「峻，別這樣，我差不多該起來了，都已經天亮了。」她露出一抹淺笑，推開他的胸膛。

「今天就別去了，請假一天吧！」他捨不得讓她走。

「不好啦！」孟涵笑著躲開他的擁抱。

「我就特准你一天假，別去了。」於峻一雙晶燦眸心直對著她瞧。

「呵，你以為你是我的老闆呀！」她笑睇著他。

於峻的臉明顯暗沉了下來，隨即推開她坐起，「也是，我現在什麼也不是。」

「你怎麼了？我只是隨口說說呀!」她坐回他身側，仔細研究他臉上的表情。

「隨口說說就是真心話。」他撇撇嘴，自嘲道：「像我現在這樣，也許是根本不夠格做你的男朋友。」

「阿峻！」孟涵對他大吼道：「你怎麼可以猜測我的心，你怎麼可以不問問我的意思就打退堂鼓？」

見他不語，她又道：「難道我的身體才是你的目的，在得到后就不需要珍惜了？」

「我不是這麼意思。」他倏然回首瞪著她那雙淚眸。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如果你真的以為我是那麼膚淺的女人，那就算了！」她深抽一口氣，就要轉身離開。

「別這樣——」於峻用力抓住她，並將她抱得好緊好緊，「原諒我，我情緒不穩，才語無倫次。」

「相信我嗎？我從沒有看不起你，既然愛上你，就是無怨無悔的。」她反身擁住他，好緊好緊。

從小她就生長在小康之家，而她也沒什麼雄心壯志，只希望能找個愛她、她也愛的男人共度此生。

能認識他，對她來說是種意外，可是她卻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從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榮華富貴。

「我知道，我知道。」他牢牢地攬住她，撫揉著她的背部。

「那就好，別再胡思亂想！」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我真的該去上班了，要不公司那隻母老虎定會找我麻煩。」

「誰？」於峻眉一蹙。

「唉，誰要我不信邪，不聽你的勸告，我們公司真有一個叫丁妮的女人，她很強勢又蠻橫。」提起她，孟涵便忍不住噘起唇。

「她對你怎麼了？」轉過她，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她沒對我怎麼了？只是很兇，那天還臭罵我一頓。」她委屈地蹙起雙眉。

「這個臭女人，居然這麼對你，我去找她算賬。」他離開並不是怕她，只是不想為難他父母，若她以為這樣就能蠻橫下去，那她就試試。

「不要啦！」

孟涵立即抓住他，感動得眼眶都紅熱了，「謝謝你為我出頭，可是我並不在乎她怎麼對我，別為我惹事。」

「孟涵！」他深呼一口氣，「記著，看見她最好開遠一點，她是一個非常陰險狡詐的女人。」

「嗯。」她點點頭，疑惑地望著他，「你怎麼好像很了解她？」

「我當然了解她，她——」他鎖住了聲，看著她那雙茫然大眼，「她常在報章雜誌上出現，比較正義的媒體會公布出這些事實。」

「原來如此。」她淡淡地揚起一絲甜笑，「你放心，我不會去招惹她，那天只是個意外。」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被她欺負。」

「嗯，那我去上班了，你好好做畫，我相信你會成功的。」對他擺擺手，孟涵便雀躍地奔出房門，回到她那兒梳洗換衣了。

瞧著她那開心的模樣，他不禁雙臂抱胸，會心一笑。

他不也一樣，能認識她、愛上她，那種感覺真好！

◎◎◎◎

辦公室內，丁妮坐在位置上，仔細聽著她表哥何雲濤報告的消息。

「小表妹，我沒讓你失望，已經有於峻的下落了。」

「當真？」她眯起一雙精明的眼睛，唇畔勾起淺笑。

「這是當然，三百萬我可不敢隨便拿拿。」他發出一陣陣笑聲。

「那他現在在哪兒？」丁妮可不想聽廢話，她一心只想知道於峻的下落。

「他目前住在台北縣一個偏遠破舊的公寓里。」何雲濤挑起眉毛，「而且還是個搭建的五樓鐵皮屋內。」

「什麼？」

丁妮厭惡的深吸了口氣，「他還真是的，好好的高級歐式別墅不住，居然去住那種遊民住的地方。」

「所以你如果現在去找他，他一定會很感激的。」何雲濤低首一笑，「小表妹，我已經照你的意思找到了他，而且還提前給你消息，你是不是可以將報酬提高一點點呢？」

「哼，表哥呀，你還真是貪得無厭。」她冷冷哼笑。

「你知不知道要請一些小弟幫忙，價錢可不低呀！」何雲濤眯起了眸子，「我想再多個五十萬，對你而言並不困難？」

「是不困難，但我得先看見他的人，把他的地址給我。」丁妮可不是傻瓜，就怕他是為了錢欺瞞她。

「哈……你以為我騙你嗎？」何雲濤撇撇嘴。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說是不是？」丁妮好整以暇地說著，可眼底卻閃著奸狡的笑意。

「丁妮你——」他也火了。

「要不要等隨你。」

「好吧，我告訴你地址，你先將三百萬匯到我的戶頭。」遇上這種女人，何雲濤也只好認了。

「沒問題。」丁妮扇了扇眼睫上的假睫毛。

「那麼你聽好了。」他於是把於峻目前暫住的地址告訴了她。

「我若確定他就在那裡，三百萬立刻奉上。」

「不對，不是三百五十萬嗎？」他立刻提醒她。

「表哥呀，你還真是吸血鬼，我再看看吧！」她吹了吹剛塗上的指甲油，一點兒也不為意。

「什麼？你還要再看看？」何雲濤吼出。

「表哥，我很忙，再見了。」不想再聽他廢話，於是她利落地就將電話給掛上，然後又拿起化妝包，仔細補了個大濃妝。

當一切就緒，她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心想，於峻，看你要躲哪兒去，我會找到你，逼著你跟我回來！

手拿著地址，她拾起皮包，決定先找到人要緊。

◎◎◎◎

搭著計程車來到了地址上的地點，一下車，丁妮便被四周那些在她眼中是屬「低俗」的人，給弄得心生厭惡。

真不知道於峻是在搞什麼東西，竟然會住到這種地方，滿是垃圾的臭味不說，就連住在這裡的人都看來萬分討厭。

「小姐，你找誰呀？」一個歐巴桑見她直在這徘徊，於是好心地上前用台語問道。

「你別過來。」丁妮嚇得趕緊往旁閃，實在是被這歐巴桑那口銀牙給嚇住。

「我只是好心要為你報路呀！」她一臉不解。

「你說什麼？走開走開。」快速閃過她，丁妮便循著地址又找下去。

哼，於峻，你瞧我為了你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就在她心底叨念的同時，也正好找到了於峻住的地方。

「老天，五樓。」

居然沒電梯可乘，而且樓梯間更是髒亂得可以，她一邊捏著鼻子，一邊抱怨著上樓。

到了五樓，她被這裡的悶熱給駭住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於峻為了躲避他們，居然躲到這種地方……他又怎麼住得下去呢？不行，今天她非得將他帶回去。

「於峻……於峻……」她開始拉高聲音喊著。

突然，她瞧見他與隔壁的情況，不禁蹙起眉，「這是怎麼回事，兩邊怎麼沒有隔間呢？」

愈看愈像廢墟，她心情頓生煩躁，「於峻你給我出來，別再當縮頭烏龜了，於峻——」

房門赫然被推開。

「於峻，我終於找到你了。」她開心地伸手要抱住她。

「等等，我已經三天沒洗澡了，你真要抱嗎？」他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說著這種故意嚇唬她的話。

他知道她有潔癖，自以為自己是富家女，成天將自己弄得跟公主一樣，卻有顆比老巫婆還狠毒的心。

「你真的過得這麼頹廢？」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沒錯，我是頹廢，已不是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所以請回吧！」

他躲回房間，才要用力關上門，哪知她卻抓住他的手，「別走呀！在我心中你仍是總裁，仍是於家大少爺。」

「既然已經離開，我就不會再眷戀，請你離開。」

他想扯開她的手，可是她卻怎麼也不肯放開，「公司不能沒有你。」

「有你和有我老爸在不就成了。」他撇開嘴角，極盡挖苦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丁妮擰了臉色。

「以前我在的時候，你就頻頻加入意見，駁回我的決定，既然如此，總裁現在就讓你做了。」

說話時，他還不忘眯起眸冷睇著她，微微上揚的下頜泄露了他隱藏在心底的不滿和埋怨。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完全是替於伯伯發言的。」丁妮張大了眸，極力要為自己辯解。

「那你就請我爸回去做總裁吧，我讓賢。」對於名和利，他可是早已看透。如今有了孟涵，他要的是更多的自由。

現在他必須把精神放在兩個月後的畫展上，看看他是否可以不用「於峻」這個名，就能在藝術界闖出一個名號。

「你是為了畫畫是不？那沒問題，我會盡量說服於伯父讓他成全你的希望，只要你回去接掌公司。」丁妮極盡所能的向地勸說。

「算了，我回去后還有自己的時間嗎？」他一手撐在門框，低沉的嗓音表現出他的不耐。

「會有的，你這一出走，於伯伯真的是嚇到了，絕不會再勉強你。」丁妮急切地說。

「別碰我。」他甩開她。

「我們已有經有婚約了，你還跟我有隔閡？」丁妮咬著牙說。

「婚約不是我訂的，你若要嫁，就去嫁我老爸吧！」他深冷陰沉的在她耳畔說道。

丁妮的心頓時冷了半截，她看看這裡的環境，「我不知道你在這種地方是如何住得下去的，連冷氣都沒有，活像個烤箱，你真能忍受永遠住在這裡嗎？」

「少了你的糾纏，我可以忍耐一切的不適應。」於峻壓根不怕她。

「於峻，你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受了誰的蠱惑，寧可在這裡受苦也不回去？我知道我曾逼迫你娶我，可你也不可能這麼恨我。」丁妮一向是自以為是，說什麼她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

於峻搖搖頭，冷冷笑著，「是啊，你最厲害的本事就是死的都可以說成活的，我敬佩萬分。」

「於峻！」她氣得雙拳緊握。

接著，她又看向沒隔間的另一邊，「說，那邊是不是女人住的？」

「你要做什麼？」他眯起眸，提防地看著她。

「哦，瞧你那副謹慎樣，果真是個女人？」丁妮緊抓住他，那臉色像極了撥婦一樣。

「就算是女人也與你無關，請你離開。」於峻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一個住在這種地方的女人，你居然這麼看重？」丁妮深吸了口氣，直盯著他那張俊魅得讓她心動的臉。

為何他總是不喜歡她、不正眼看她一次。論身份，她們丁家與他於家可說門當戶對；說到相貌，和他站在一起大夥都說男俊女俏，但是於峻就是看不上她。

「我不喜歡你這麼說她。」他一把扯住她的衣領，「坦白說你根本比不上她，快點離開這裡。」

「好，你給我記著，我會讓你後悔這麼對我。」猛力推開他，她立刻轉身離開了。

見她就這麼走了，說不出什麼原因，他心底竟突生一股顫慄。

丁妮這女人究竟會想出什麼樣的法子對付他，甚至對付孟涵?!

◎◎◎◎

踏出這間公寓后，丁妮可是一肚子的不平！

她不想走，也不甘心走，若是沒將於峻一塊兒帶回去，那她還守著那間公司做什麼。

不，她得想辦法，一定得想辦法。

於是她便在樓下轉來轉去，直想找機會再上去見他。

這時候，她突然瞧見有個面熟的女人從前面走了過來，她立刻閃身到一旁，眼看著她爬上樓，還聲聲喚著「阿峻」。

難道道女人就是於峻的新歡？

瞧她那身地攤貨，於峻怎麼會喜歡上她，還真是沒眼光。

於是想著自己究竟在哪兒見過她……突然，影印室那個粗魯女人的身影掠過她腦海。

是她!

丁妮扯開嘴角，心裡有了計劃——

她要先試試這女人知不知道於峻的身份，倘若她不知道，她便要讓她知難而退。

說巧不巧，這時候她又見孟涵扯開笑臉地從樓上奔了下來，於是她立刻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請等一下。」丁妮對她漾出一絲冷笑。

「丁總監。」孟涵愣住了，她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她。

「你還記得我？」她挑起眉，盯著孟涵一對錯愕的眸子瞧。

「我當然記得。」

「真是愚蠢。」瞧著她那張笑臉，丁妮不屑地撇開嘴。

被罵得有點兒莫名其妙，孟涵於是口氣不善：「你有什麼事呢？若沒事的話，對不起，我有事得先離開。」

「你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丁妮眸光一緊。

「現在是下班時間，不是在公司。」大不了不做嘛！她才沒必要對她卑躬屈膝。再說，也不過是小妹的職務，她也不稀罕。

「好，你夠種。」丁妮現在還不想和她撕破臉，「我問你，你住這裡？」

她的目光鄙視地朝那棟破舊的公寓瞟了眼。

「沒錯，我是住這裡。」她又不偷不搶，何必怕她的逼視。

「五樓？」

「嗯。」孟涵點點頭，心底不禁感到困惑，什麼時候這女人對她的生活環境那麼好奇了。

「剛剛我去找你，結果走錯棟，跑到你隔壁那男人的住所了。」丁妮眯起眸子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你跑到阿峻那兒！」孟涵吃驚地問。

「你知道他是誰？」丁妮眸子一黯。

「當然知道，他叫阿……阿峻。」這時，孟涵才恍然發現自己竟從沒問過他的姓氏。

「阿峻！他總有個姓吧。」丁妮這也才放心，原來他們的關係沒有親密到她所想象的程度。

「他姓……他姓什麼不關你的事吧？」找不到借口，孟涵竟突然心浮氣躁了起來。

「怎會不關我的事，他是我——」丁妮就此打住。若這女人知道於峻真實的身份，不用盡心思霸住他才怪。

聞孟涵偏著腦袋，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沒什麼，只是我要你聽清楚，他那麼帥、那麼有才氣，絕不會屬於你。」丟下這句話，丁妮便扭著他的圓臀，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見她一步步走遠，孟涵心底卻有份失落。

阿峻究竟叫什麼呢？

她一定要問清楚……一定要。

想著，她便回身再次奔上樓，連要買晚餐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