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燭影搖晃,蟲鳴唧唧,孟清宓要獨自運功打坐,寒潼便不吵她,陪著父母、朋友在外廳談天。好不容易挨到了散會,他運起輕功,幾個縱躍便翻過自家的屋宇重樓。寒家兩老見他這般迫不及待,都不禁無奈又好笑,怕也只有孟清宓能綁住這浪蕩不羈的兒子了。

進了房,見她端坐床沿,寶相莊嚴,凜然不可欺,寒潼跪在她身前,腰桿挺直以方便兩張臉的平視,他噘口在她臉上輕輕吹氣。孟清宓緩緩張開眼,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便教他火熱地吻住櫻唇,雙手摟著她,唇舌一路下滑,直到她禁不住喘息嬌吟,才稍稍止住這番火熱的攻勢。

「我不愛看你方才那模樣。」寒潼憋著氣抱怨道,又吻著她敏感的粉頸。

孟清宓咯咯嬌笑,微感訝然地問他:「什麼模樣?」

「像不動心、不動情、超然物外的菩薩,像永遠不會屬於我這個凡夫俗子的聖潔仙子。我要你有情、有愛、心裡有我。」說得雖霸道,但他這番苦戀的心情卻直直地透進孟清宓的心裡。老天爺!她多希望自己能活下去,一生一世與他相伴。

她何其幸運得到天下人夢寐以求的真情摯愛,卻又何其福薄竟短暫若此!「寒潼,我不像你這般會說話,可與你結伴同行的這些日子,是孟清宓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他的眸光變得溫柔、變得火熱,深刻且無比堅定的情感伴隨著雨絲般的吻落在顫抖的身軀上,汨汨地傳進她心底深處。寒潼解下她的衣衫,吻遍她每一寸細緻的肌膚,飄遙雲端的仙子此刻是屬於他的,全然屬於他的女人。

孟清宓裸著身軀趴在他身上喘息,由劇烈漸漸地回復平穩,雙頰和被吻得徹底的櫻唇一般紅,靈眉秀目含著嬌媚春情,直瞧得寒潼心神蕩漾,幾乎不能自己。

她默運玄功暗抗毒性,不願讓寒潼發覺,卻又怎麼瞞得過對她時刻注意的他?寒潼拉起她的手便要傳功,她卻立即抽回手阻止。

「怎麼?毒發不但要瞞我,還不准我幫你?」寒潼大皺其眉。

「從今天起,不准你再耗一丁點的內力給我,因為你要留著下個月去對付龍虎堂的掌門蒙迪。」

孟清宓起身翻出一本小冊子,遞給寒潼。

「這是宿北派的長老們研究龍虎堂武功的成果。蒙迪可不像他那幾個膿包徒弟一般好對付,光是尤龍就比他另外兩個師弟厲害好幾倍。我想這次武林大會是龍虎堂擴展勢力的好機會,他們儘管不被邀請,只怕還是會出來攪局。你可千萬不能輸給他,更不可輕敵,因為就算在我受傷前,我也沒十足的把握勝他。」

寒潼手掌撫著她柔膩的雪白粉臂,相對於孟清宓的慎重,他看上去是一派的輕鬆愜意。「你贏不了他,我武功又沒你高,怎麼能贏!」

「少妄自菲薄,當初要是真的比劃,我瞧輸的八成是我。」

「那天的比劃,現在證明贏的人確實是我了。」寒潼笑道,他說的比劃可不是武功。

孟清宓臉一紅,微慍道:「人家在跟你說正經事,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他嘆了口氣,「瞧你毒發難受,不讓我輸內力幫你,可不是比要我的命更難受嗎?」

她微微動容,柔聲哄道:「你放心,讓我自己運氣調息也不會有問題的。」

「查晟那傢伙開的葯到底有沒有效?怎地你還是常常毒發、臉色蒼白?」他驀地躁鬱起來,他現在啥也不關心,就只盼著她像以前一樣健康,餘毒盡解;就是要他賠上這條命也是心甘情願。

她的心一震,安撫道:「解這種毒哪有一服見效的呢?有點耐性好嗎?至於我說的事情,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不為我輸內力,用心研究龍虎堂的武功。」

寒潼將她拉回懷中,在她嚴肅的俏臉上吻了吻,無奈地嘆口氣:「遵命,我的孟女俠。」

「還有一件事——」孟清宓輕咬下唇,手指畫著他的胸膛,「我想這兩日就返回洛陽。」

神情雖然是近似求懇,可寒潼知道她心意已決,沒半點商量的餘地了。因為每回知道他有可能反對,而她又非要那麼做不可的時候,這個淡雅清高的仙子還是懂得用點誘惑手段的。

寒潼眯起危險的眼眸:「你能不能別在同一天打擊我兩次?」

不要她回去,就是不想把那群人的掌門還給他們,他的愛人怎肯分給別人?

孟清宓多少了解他的心思,現下他們可以不管一切,愛怎麼甜蜜就怎麼恩愛,可是一回到宿北派,她就不能不顧著自己一派掌門的身份,更不能在師兄弟面前讓他說抱就抱、要親就親。

「你要怎樣才肯讓我回去?」盂清宓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嘟起了紅唇。

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寒潼發現她愈來愈懂得賴著他撒嬌了,這種轉變自然是好,可有時候無疑也是把他的弱點送給了她利用。他老實不客氣地在她嘟起的唇上印下深深的吻,腦中閃過一計,挑眉反問道:「你要我去爭武林盟主,其實也不過是要我為你宿北派賣命,打擊龍虎堂,不是嗎?」

說得好像她多工於心計似的,孟清宓心中微感委屈,「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

見她抿著唇,形容是泫然欲泣,雖不中亦不遠矣!寒潼倒沒料到她變得這般在意起他隨隨便便脫口的一句話,不禁愛憐地輕輕吻她,「我怎會不願意?要我為宿北派賣命也沒問題,可你總得給我些補償啊!」

「我還能給你什麼補償?」說著雙頰又紅了,他要的有什麼沒得到的?她毫無保留任他予取予求,實在想不出他還想要什麼了?

「我為宿北派賣命,宿北派就該把掌門給我。我可以隨你回去,條件是你得卸下掌門之職,嫁給我做妻子,我可不管什麼終生不嫁的毒誓,總之你生,我天涯海角陪你;你若不幸應了誓,天上地下我寒潼也不離不棄,怎樣?」

孟清宓呆愣愣地聽著他的話,他這是說她若死了,他便陪著她共赴黃泉?!

見她不說話,寒潼還以為她不願意,忍不住大聲叫道:「總之你若不答應,我就不讓你回洛陽,我說得到便做得到。」

孟清宓忍住了眼淚,摟緊了他的頸項,將臉靠在他臉側:「好,我答應你不做掌門。」說罷,學著他挑情的方式親吻他敏感的耳垂。

寒潼立刻有了反應,興奮狂烈地吻她,手掌撫上她胸前的渾圓。

其實她目的是教他分心,順理成章地以此類推——她要嫁給他。事實上她本來就要卸下掌門之位,可她並沒有答應要成親。宿北派的前任掌門為了要嫁人而不顧師門重任,這種話必定會伴隨著婚訊而來,自己能不能成為寒潼的妻子本已沒太大差別,可是宿北派的顏面可不能毀在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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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洛陽?」查柔睜大了眼睛看著寒潼和孟清宓兩人收拾行囊,一顆心慌得沒了著落處,突然一把拉過兄長嚷道:「我和大哥跟你們一道去。」

寒潼眉微擰,「我們這可不是去玩,你們去幹嘛?」

孟清宓隨時有毒發身亡的危險,想到那情景,查晟心裡也是放心不下,「孟姑娘身子還未完全好,有我這大夫隨行,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啊?」

「那倒是。」寒潼點點頭。

「有查姑娘同行,也免得查公子寂寞,咱們就四人同行。只是宿北派起居一向簡樸,就怕委屈了兩位。」孟清宓眼珠子一轉便也附和道。

於是四人同行就這麼說定了,臨行前,查晟拉住了寒潼低聲吩咐道:「寒兄,為了孟姑娘好,依我看,你最好別跟孟姑娘同房,對孟姑娘會好些。」

寒潼見好友臉色微顯尷尬,似是考慮了許久才決定說出來,不由得皺眉:「此話怎講?」

「這……孟姑娘她修的內功是屬於清心寡欲的路線,你一打擾她內心的平靜,那抗毒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你想想,孟姑娘心緒不寧的時候,是否特別容易毒發?」雖然孟清宓不願意讓寒潼知道這一節,但查晟總希望她多活些時日,再加上這一路上有查柔同行,還是別太刺激那醋罈子比較好;幾經考量,才忍不住對他說這番話。

難怪每回他們親熱之後孟清宓總必須運功抗毒,她心裡必定清楚自身的情況,卻一個字也不對他說,現在想來真教他又是心疼、又是難受。

「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寒潼微怒。現在她又不準自己輸內力給她,他又怎麼能為了自己取樂而害她受苦?!

查晟尷尬得回答不出一個字,還好寒潼也沒寄望他說什麼。

這時查柔已將行囊整理完畢,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四匹駿馬已然蓄勢待發,她就像要出門郊遊一般興奮。「大哥、潼哥,該走了,咱們還得在天黑前找到客棧投宿呢!」

寒潼體貼地將孟清宓扶上馬背,心中暗暗下了決定,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仍是如往常一般地並騎談笑。

到客棧投宿,寒潼仍是與孟清宓同住一間房,因為他總是擔心她身子不適,必要時他還是會不顧她反對為她輸內力;只是就寢時他便和衣輕輕地擁著她睡。盂清宓雖然覺得奇怪,但想到自己毒發他說不定還是會忍不住耗力為她抗毒,也就不再多問。

一路無事,不到幾日便來到了洛陽,到達目的地之前,孟清宓不忘低聲提醒寒潼:「到宿北派之後,你去和查公子同房。還有,你得顧著我的顏面,不能親我、抱我,懂嗎?」

聽她像訓斥頑皮的小孩一般對他耳提面命,寒潼不高興地綳著臉,雙手握著她的纖腰一舉,將她抱上自己的馬背,擁在身前。他一路規矩,尾隨在後的查家兄妹見他突然這等肆無忌憚,不由都是一怔,不約而同收了馬步,眼睛轉向別處。

孟清宓紅了臉,才要他規矩些,又不正經起來了。「你幹嗎啦?!」

「你不准我親、不准我抱、又不跟我同房,我當然要趁那許多規矩像手銬、腳鐐一樣套在我脖子上之前,先親抱個夠本啊!」說著便立刻付諸行動,吻上那兩瓣櫻唇。

睽違已久的親昵勾發潛藏的熱情,野火燎原般迅速燃燒起來,再加上孟清宓的熱情回應,寒潼低吟一聲,突然用力抱緊她,不敢再妄動,深呼吸緩緩平復強烈的慾望。

他本已忍得夠辛苦了,每夜抱著心上人的柔軟身軀,瞧她睡得甜美,他總得靠不停地提醒自己她的毒傷,才能剋制吻醒她的衝動。

孟清宓沒料到自己這般想念他熱情的擁抱,一時之間羞紅了臉。她想或許是自己病容憔悴,變醜了,所以他才會不想碰她,可現在他衣衫下緊繃的肌肉顯示了他辛苦的剋制,不由令她大感困惑,然而無論原因為何,宿北派就在眼前,他就算不想忍也得忍了。

她輕飄飄地縱身而起,落回自己的馬上。守門的師兄弟遠遠地見到她,立即進去通報,孟清宓凝視著莊嚴樸素的門面,宿北派,她的門派,從小生長的家,感覺上卻離她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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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潼枯坐房中,百無聊賴地翻著孟清宓給他用來對付蒙迪的小冊子,一臉的不耐。

孟清宓遵守承諾一回來就召集門人,說明自己中毒的經過,並表示她毒傷在身不知何時才能痊癒,所以必須將掌門之位傳給房紀臨。經過了好一番討論,他們才終於接受了孟清宓的提議,至於移交大典則要到下個月武林大會過後才正式舉行。

而他之所以會這麼無聊,完全是因為孟清宓在傳授三個愚蠢傢伙「霓影劍法」后,還恭喜那三個笨蛋終於突破了「紫氳神功」的第四層,事實上他們現在的功力比起孟清宓五年前還差得遠了。跟他們說他寒潼要代替她去奪那武林盟主的寶座,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飯桶居然還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孟清宓怕他在旁邊看他們練劍,不一刻就要跟他們起衝突,於是將他趕了出來。睨了眼鏡中的自己,多像個失寵的深宮怨婦啊?!

「潼哥,我給你煮了蓮子湯,你嘗嘗。」查柔端著碗,邊走進房內邊笑著,寒潼正感無聊,有人來陪伴、討他歡喜,他自然開心了些。

「柔妹,你手藝真好。」他吃了一口之後稱讚道,「對了,查兄呢?」

「他到鎮上給孟姑娘抓藥去了,還說什麼要四處瞧瞧風俗民情,不會那麼快回來的。」查柔雙手托腮,專註地凝視他,「潼哥,你這兩天一直在看這小冊子,是什麼啊?」

「要用來爭奪武林盟主寶座的,無趣得緊。」他撇撇唇。

「潼哥,你真的要當武林盟主嗎?那不是……要跟很多高手打架?」查柔睜大天真純潔的眼睛,不由得擔心起來,寒潼是不是能出人頭地,對她來說一點兒也不要緊。

「八成是的。所以宓兒才要我研讀這本冊子,好贏了最難對付的敵人。」

她眨眨眼,想起孟清宓說過的話,突又對他充滿了信心,「潼哥,你一定可以的,因為孟姑娘說你是當今武林中武功最好的人,自然沒有打不過的敵人。」

他訝然挑眉,唇畔卻已逸出了俊朗笑容,「她真的這麼說嗎?」孟清宓對著他時,很少對他說起這些,真印證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頓時覺得豪氣萬千。

「是啊!」查柔點點頭。女孩兒家的心思千轉百回,想起一個問題便又不高興起來,輕咬著唇低聲道:「潼哥,你當了武林盟主之後可是大大出名的人了,年少英雄,只怕有很多姑娘喜歡你了。」她是擔心自己這一片痴心在眾多佳人之中,便沒有特別之處了,屆時就算孟清宓身亡,他也不見得會獨鍾自己。

寒潼眉一挑,淡淡笑道:「那又如何?就算有幾百個姑娘喜歡我,我心裡終究只有宓兒一個,怎也不會改變。」現在喜歡他的姑娘還算少嗎?可就算是比孟清宓美上十倍的姑娘愛上他,也沒法教他動一丁點心。

查柔頭垂得低低的,不願讓他看見自己泫然欲泣的臉。寒潼的痴心對她來說比他花心還令她難受,她多麼想對著他喊:我對你的愛也是永生永世不變,為什麼你總是看不見?!我只要分得你一丁點的感情,就心滿意足了,難道這也是奢求嗎?

可她什麼也沒說。

寒潼察覺了她的沉默,約略知道她的心思,同樣是對他錯付了情感的姑娘,他卻不願意傷她。「柔兒,你這蓮子湯煮得真好,回頭得留些給查兄,否則他定會埋怨個不停。」他笑道。

「我已經留了,就等他回來喝。」

「我瞧時間不早了,也該去給宓兒煎藥了。」說著便起身,他該找個機會教她明白,趁早死心,將心思放在別人身上,才不致誤了大好青春。

「我幫你熬藥吧!」查柔拉住了他的衣袖,貼心地說道:「你就要比武了,應該專心練功,這種小事就讓柔兒代勞吧!」

寒潼雙手搭著她的肩:「柔妹,你方才在廚房裡已經忙了好一陣了,熬藥的事潼哥自己來就行了,你也別事事都想著幫我做,你明白潼哥的意思嗎?」

查柔眼淚滴落,難道他連她的付出都不肯要嗎?「潼哥,柔兒是心甘情願的,難道你不相信柔兒嗎?」

「潼哥不是這個意思。」他抬手拭著她的淚。女孩子還真脆弱,他已經講得夠婉轉了還是把她弄哭!孟清宓從來就不流淚,這是不是表示她從來就不會感動、不會傷心?

他難得的溫柔反而讓查柔哭得更傷心,她扶著他強健的手臂,輕輕地靠近他的胸膛啜泣。

寒潼對這突來的變故感到不知所措,頭微偏,才發現孟清宓不知何時已站在門旁瞧著他們。他本來是緊張地想解釋,怕她誤會,卻見她神色淡然似毫不在意、樂觀其成,他的緊張霎時變成憤然。

哭泣中的查柔也察覺了她的存在,立刻羞窘地退了兩步,低頭拭淚。

「我擔心你覺得悶,所以來看看。」孟清宓淡淡笑道。

她幹嗎解釋?好像是她打擾了他們一樣!寒潼受不了她這像主人家的陌生和客氣,他情願她像個普通的女人吃醋、發脾氣。「你終於想起我了!」他走到孟清宓面前雙手交抱胸前,板著一張臭臉,瞧著她這淡雅、不動心的模樣就難受。

「有查姑娘陪你說話解悶,我很放心,可你把人家弄哭就是你不對了。」

「孟……孟姑娘,不是潼哥把我弄哭的,是我自己不好。」這些日子下來她也發覺孟清宓有意讓她和寒潼多相處,培養感情,明白她是存心要寒潼移些心思到她身上,因為她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想到這些,她就覺得羞愧又感激。

她這是存心氣他的是不是?!想將她拉進懷中,她卻腳步輕移,躲了開去,無視於他打了結的眉頭,板起了俏臉:「你答應過我不準親我、抱我的,你忘了嗎?」

她激起了他的倔脾氣,一個抓、一個閃,幾下交手孟清宓終究還是被他給攔腰抱住。「你別考驗我的耐性,要不然我現在就弄暈了你把你綁出宿北派,看你還有什麼理由阻止我碰你?!」

瞧他真的動了怒,孟清宓也不敢再撥撩他的脾氣,露出怯怯的笑容,低聲討好道:「你不是要幫我煎藥嗎?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這嬌美可愛的模樣,教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愈來愈讓她給吃得死死的了。驀地狠狠地俘虜她的紅唇,只有借著她甜美熱情的回應,才能稍稍安定他傍徨的心。

失控前,寒潼拉著她柔軟的玉手往廚房走去。孟清宓低著頭任他拖著走,知道這是他忍耐的極限,以往不管有誰在,他總要摟著她,現在這樣已經算是夠委屈了。

寒潼將藥材和水放進葯壺裡,熟練地生火熬煮,孟清宓蹲在他旁邊,見他另外一隻手在她面前揮著嗆人的白煙,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打緊的,你聞得的,我也聞得。」她拉住了他的手,輕輕靠在他結實的手臂上。

「若不是你整天忙著陪別人,我也不會讓你在這兒讓煙熏。」

「你別老寵著我,當心我驕縱得讓你受不了。」見他跟查柔走得親近,她心中的矛盾自然不是言語所能形容,此刻她應該要以武林大會為重,可心裡又不停地想起他說的話,萬一她死了,他真的會不顧一切陪她走黃泉路嗎?「這我可不擔心,你只對我一個人驕縱,我倒覺得榮幸得很。」說著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若是她能常常這樣依偎著他,他也不需要時時忐忑不安了。

「寒潼,查姑娘對你的心意,你該知道吧?我瞧你們處得挺好,有空的話帶她四處走走,免得悶在宿北派,倒教我心中不安。」

他蹙起眉,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輕咬下唇:「我瞧查姑娘是非你不嫁了,你們從小青梅竹馬,理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真的,你不該對人家太絕情,查姑娘相貌美、性情溫順,對你又是一心一意,如果你不要她,她這一生只會為你傷心,你又怎麼忍心?」

寒潼氣得捏緊了拳頭:「難道別人喜歡我,我就該照單全收嗎?!我要哪個姑娘、不要哪個姑娘,不需要任何人幫我決定!」

「讓別人有機會對你好,也是件好事。」孟清宓嘆了口氣。

「好什麼?」寒潼握住她的雙肩,「你再敢把我往別人懷裡推,我就把查晟、查柔兩兄妹給趕回去!你知道我的脾氣,就少說話氣我!」

「我真不懂我有什麼好?我總是惹你生氣,你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我就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成不成?」寒潼撇撇唇,無奈又認命的模樣倒教孟清宓不自禁笑了出來。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卻嘆了口氣:「宓兒,你當任何人都能教我生氣嗎?旁人的心意我一點也不在乎,至於查柔,我也只是拿她當妹妹看待,你是不是對我有懷疑?你想要我怎麼證明心意?只是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我不是疑心你。」她輕搖螓首,美眸中透出海樣深情,靠進他懷中。她是擔心啊!「是我說錯話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以後再也不會啦!」

寒潼摟緊了她,滿懷的柔情蜜意,夕陽透過窗欞映在她蒼白的病容上,心坎上的憂慮不禁又加深了一分。抬頭望望天色,又到黃昏了,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時間快得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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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期盼的武林大會終於到了,孟清宓一行二十餘人浩浩蕩蕩地前來參與盛會。眾人見到傳說中的宿北派女掌門,都為她的稚齡以及絕色姿容所震,本想江湖傳言多有誇大之嫌,如今百聞不如一見,反覺傳言也無法如實描繪她所代表的傳奇。

寒潼扶著孟清宓坐下。房紀臨等人這些時日見寒潼對她頻獻殷勤,心中大為光火。可是一向對誰都淡然平靜、高不可攀的孟清宓瞧著他時,神色間居然透出溫柔嬌媚,也不著惱他的諸般無禮,大夥不由得都覺得彆扭、難以接受,但又無置喙餘地,只能忍下。

「峨嵋的定慧師太能勝武當的徐道長。」孟清宓輕聲說道。他們已經觀看了幾場比斗,雖然重出江湖不久,但對武林中的人物卻是如數家珍,眼睛瞥向場外一角,是梅蘿與殷碧黛率眾前來,眼睛直盯著寒潼瞧,似乎在等著他下場比武。

「武當的道長掌力渾厚,那定慧師太卻是守多攻少,當真會是定慧師太勝嗎?」查柔忍不住疑問,他們兄妹武功都不怎麼樣,瞧也瞧不出啥門道,只覺得熱鬧好玩。

有些武林人士聽到他們的對話,也都有相同的疑問,卻見孟清宓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兩人又鬥了百餘招,高下漸分。高手過招,點到即止,果然是定慧師太勝。聽到孟清宓說話的人忍不住對她多瞧了幾眼。

幾場比斗下來,宿北派沒有一個人出場,登時便有人要邀孟清宓一斗。

梅蘿見機不可失,立刻提議道:「宿北派的孟掌門和峨嵋派的定慧師太都是一派掌門、女中豪傑,梅蘿以為各位英雄豪傑必定跟我一樣,都想觀看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比武。」

眼見眾人附和,寒潼忍不住擰眉:「宓兒,你的毒傷未愈,不宜與人比武過招,我替你出場吧!」

孟清宓笑了笑,見定慧師太已站在場中等她。定慧雖是出家人,但性情甚是豪邁好勝,她淡淡回道:「我今日不出場是交代不過去的。你放心,除非是蒙迪,其餘的我還可應付。」說罷,足尖一點輕輕一縱,飄飄地落在場中。

眾人見她姿態優美宛如仙女下凡,都不禁喝起采來。

兩人相互揖禮,定慧抖起拂塵朝她胸前大穴掃來,孟清宓飄身閃過,眨眼間定慧已攻出數招,她只是閃躲連劍也不拔。

「聽說孟掌門的『霓影劍法』乃是一絕,孟掌門至今仍不拔劍,可是瞧不起定慧?!」說話間,拂塵掃向孟清宓下盤,左掌隱含殺氣,只待她躍起身時攻敵要害;卻不料她腳尖踢向自己手腕,這下招數若使實了,便似她手送上去教她廢了,千鈞一髮之際定慧緊急變招,心想這小姑娘倒真有兩下子。

「清宓絕無輕視之意,師太武功高強,清宓佩服之至。」孟清宓淡淡笑道。

相對於定慧的凝神搶攻,她則顯得悠閑自在。三十招一過,旁人還看不出勝負,但定慧卻發現這小姑娘不拔劍已使她處處受制,她的每一招攻勢總像將自身的弱點送給對方利用一般,迫使她招數用到一半就得變招,至今摸不到她一根頭髮!這般下去,萬一她還沒拔劍自己就輸了,豈非難看得很?

彷彿知道了她的心思,孟清宓突然笑道:「師太,得罪了。」

「霜虹寶劍」離鞘,霎時間幻起漫天虹彩,眾人只覺眼花撩亂,景象至美,定慧師太卻是暗暗叫苦,突地手臂一陣劇痛,拂塵脫手,孟清宓已飄然後退,寶劍回鞘,作揖道:「承讓了。」

定慧臉色慘白,知道她是用劍身拍在自己的手臂上,若是一劍砍將下來,此時她已成了殘疾。兩人的武功實在相距太遠,若非為了她的臉面,孟清宓也毋需陪她過這麼多招才拔劍,實已竭力顧全她的尊嚴。「孟姑娘武藝高強,定慧佩服。」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誠懇,眾人這才從驚愕中醒來,響起如雷掌聲,再也不懷疑孟清宓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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