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灧晴覺得頭疼欲裂,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才睜開雙眼,無力的環顧四周。
這是哪裡?為什麼她的記憶只到鳳祥宮那兒就中斷了?這個廂房的擺設好陌生,不可能是鳳祥宮裡的寢房,到底是哪裡?
「水……」她覺得口乾舌燥,整個人很不舒服。
「小青……」她注意到身邊有人,怎麼小青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小青,水……」她試著再叫喚小青一次,小青仍然無動於衷的站著,她決定自己去倒杯茶水;但是她發現無論自己如何使力,始終撐不起沉重的身子。
「哼!」
耳邊傳來極其不屑的冷哼聲,她移動眼珠子去探個究竟。只見一名偉岸男子背對著她,站在桌邊做著好像在倒茶的動作。
他動作俐落的倒了杯茶,緩緩的走回床邊,端著茶杯定定的站在她床邊看著她,卻不將手中的茶水給她。
「你是……」這人是誰?怎麼沒見過?為什麼她會和他共處一室?
她腦子裡塞滿了為什麼,卻無法順利的問出口。
「醒了?濰錚格格!」
濰錚?錚姐姐?她不是濰錚……
「你想喝水嗎?」他親切的問道。
灧晴顧不得腦子裡的疑惑,只能順從自己的原始慾望點頭。
「很好。」他彎下身來,伸手將她扶正。
灧晴才正要努力抬起手來接過茶杯,他卻出其不意的將茶水往她臉上一潑。
「水……」她整個前襟都濕透了,且因被水嗆到鼻子而不斷咳著。
「你還是想喝水是嗎?」
她又點頭。
他站直身走到桌邊,這回他乾脆將茶壺端來,一回到床沿,便二話不說的將水全往她頭上澆。
灧晴因痛苦而咳得更厲害,耳邊卻傳來一陣惡劣的狂笑。
她奮力抬頭注視眼前的男人,他的笑聲漸漸停止,緊接著出現在他臉上的是一種近似報復的快感神情,他要報復錚姐姐嗎?為什麼?
他再度彎下身和她的視線平行。
灧晴看仔細了他的五官,不免深深為他的俊美所震懾,他的雙眼深邃猶如大海,薄唇無情的展露一抹惡劣的笑,看來卻是那麼的魅惑人心,白凈的肌膚讓他看來是如此的無害又溫文有禮,但她知道真正的他不見得是無害的。
「好個傾國傾城的濰錚格格,即使這麼狼狽的時候看起來還是美若天仙。」他抬起她的下顎,審視她清麗無瑕的臉蛋。
濰錚格格?對了,她本來在鳳祥宮裡,突然失去意識,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廂房。這裡應該不是皇宮,難道她是被眼前的男人擄來的?而他的目標原本是錚姐姐,卻陰錯陽差的將突然出現在鳳祥宮的她誤認成濰錚……
他捉錚姐姐有什麼企圖?用來威脅皇阿瑪嗎?幸好被捉的人是她,如果是錚姐姐的話,現在宮裡早亂成一團。能夠幫助錚姐姐也算是幫了皇阿瑪;既然他誤認她是濰錚的話,那她從今天起就變成濰錚吧!
「你……捉我到這裡來做什麼?」現在的她說話雖有些無力卻清醒多了,這都是拜那壺茶水所賜。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一把抓住她柔細的髮絲,將她拉到他面前。
「我捉你來是為了復仇!我要讓康熙嘗嘗骨肉分離的痛苦,那種痛只要嘗過一次就會畢生難忘的!」見她痛苦得表情扭曲,他卻得意的笑了開來。
此時,一陣絕望的痛苦竄進她的心房,那痛苦的洪流不斷的侵入她的心,讓她震撼得睜大了眼,那份痛苦是眼前這男人的……
向來,她只能感應皇阿瑪的情緒不是嗎?怎麼眼前這男人的痛苦她也能完全的體會到?她從來不曾感受過如此強烈的痛苦,這男人的過去……一定是生活在有如煉獄一般的環境里吧?是什麼讓他如此絕望?她又該如河幫助他?「看什麼?」他鬆開手站直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難道不恨我?你難道不惋惜自己在宮裡那富麗堂皇的生活已經離你遠去?哼,你一定很恨我吧?」
她痛苦的輕搖螓首,並以憐憫的眼神望著他。
他被她的眼神激怒,憤而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她倒向床鋪內側。
待她回過頭時,嘴角溢出了血絲。
「你那是什麼眼神?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對不起……」她靜靜的道歉,卻什麼也不辯解。「這是哪裡?」
「告訴你也無妨,這裡是北京城的迎賓樓,明兒個一早咱們要起程回杭州。在那裡,你是我的階下囚,再也不是什麼格格了;所以你別想在那兒你會生活得多輕鬆,你必須以勞力換取你的三餐,不做的話就等著餓死吧!忘掉你格格的身份,學習奴隸的生活方式吧!」
聽他這麼一說,灧晴更加慶幸自己替代了原本該受苦的濰錚,從小就嬌生慣養的錚姐姐哪受得住那種生活。
他丟了一套乾淨的粗布衣裳到她面前,冷淡的說:「把它換上,從今天起你不叫濰錚,你的新名字是無語,而我是你的主子。」
他冷酷的說完便轉身離開,連讓她多說一句的機會都不給。
無語……意思是要她以後當個小啞巴、少開口說話嗎?
杭州?那是她從沒去過的地方,不過那兒該是個很美的地方吧?否則蘇東坡也不會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了。一生中能有機會拜見一下杭州的美好,認真說起來,她也許該感謝她的「主人」;至少這種生活比老死在仁善宮裡要有意義多了,只是……小青和錚姐姐一定很擔心吧!
???
宇文革月帶著灧晴漏夜奔向杭州,途中她因不適應長途跋涉而頭暈腦脹的。
宇文革月看出她的異常,在進入樹林后找了一處靠近溪流的地方稍事歇息。
「下來,去溪邊喝口水吧,會舒服一點。」他扯住她的手臂將她拖下馬。
「謝謝……」她很感激他的體貼,道了聲謝后,她搖搖晃晃的走到溪邊。
才蹲下身子打算伸手掬水,腳下一滑卻落到水裡。
物體落水的聲響引起宇文革月的注意,他連忙施展輕功迅速來到溪邊。
一到溪畔,他就看見她在水裡載浮載沉的逐漸被水沖走。
灧晴不斷的呼救,拼了命的想站起來卻敵不過水流的力量;就在她即將放棄之際,身子突然騰空,還來不及細想發生什麼事人已回到岸上。她落水時喝了好幾口水,以致上岸時無力的趴在地上咳得厲害。
「喝個水也會整個人栽進水裡?真不愧是深宮內院里長大的,嬌弱不堪呵!」宇文革月高高在上的嘲諷她。
此時一陣風襲來,她耐不住寒冷的打了個噴嚏。
「站起來!」
她順從他的命令站了起來,濕衣服貼在身上的不適再加上冷風的吹襲,讓她瘦弱的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葉一般。她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只見他撿拾一些乾柴搭成一個烤衣服的架子,並在下面生火。
「過來!」
她依言慢慢靠近,才一走到他身邊,他就要她解衣。「我……不用了……」
他冷冷的看著她,「我說要你解衣你聽不懂嗎?難不成需要我幫你?」
她聞言嚇得杏眼圓睜,反射性的猛搖頭,他不會真的動手替她寬衣吧?
「不需要就快脫,要是你受寒了,我可還得浪費醫藥費替你找大夫,脫了衣服就晾在這架子上。」他說完轉過身去挑弄柴火,讓火燒得更旺。
她迅速的脫下身上的衣物,並將衣服晾在架子上,自己則藏身在衣服後面。此刻她身上僅著褻衣和褻褲,羞紅了整張臉。「謝謝……」
「為什麼要跟一個奪走你榮華富貴的男人道謝?」他面無表情的堆添柴火。
「因為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榮華富貴?」她的身子還是抖得厲害。
宇文革月默默的起身去取來披風,二話不說的丟到她身邊。「天真,你根本不知道到杭州后你的生活會有多苦,到時你會恨我今天將你從水裡撈起來。」
她靈巧的裹上披風,「不會的,對我來說榮華富貴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失去了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天天看著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對他露出一抹耀眼的笑容,讓他的心為之一震。
她怎麼還笑得出來?從小嬌生慣養的格格想法怎會如此超凡?
「哼,可惜你再也見不到你所重視的人了,不是嗎?」他殘酷的說道。
她低垂螓首許久,一聲都不吭。
正當宇文革月沉浸在勝利的快感中時,她卻又抬起頭來沖著他笑。
「笑什麼?」
「就算再也見不到他們也無所謂。」就算她不在了,他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宇文革月因她的笑容而動怒,他粗聲粗氣的要她閉嘴別再開口說話。
一開始,灧晴很合作的閉上嘴噤聲不語,不久她就按捺不住地再度開口:「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不是說了要你別開口嗎?」
「你給了我新的名字,也該讓我知道你是誰吧?」
宇文革月考慮了一下,才不耐煩的回道:「叫我莊主就成了!」
「莊主,你為什麼……會將我從宮裡擄走?」她問得小心翼翼。
「你想知道理由是嗎?」
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也對,總不能讓你不明不白的失去你原本的生活,捉你做替死鬼也該讓你知道為什麼而死嘛!我就告訴你原因……其實你只是我用來報復康熙的一顆棋子罷了,我擄你出宮是為了讓康熙也嘗嘗和我一樣的痛苦!」他氣憤的捏碎手中的乾柴,眼神逐漸變得殘虐。
灧晴看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為什麼要報復我皇阿瑪?」
他聞言斜睨她一眼,「好,今天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就當是對無辜的你的補償吧!」
他痛苦的說:「在我屆弱冠之年時,我爹為我娶了一房媳婦,那溫柔嫻雅的女子名喚玉嫣,我原本很是排斥她,沒想到她的溫柔和寬容逐漸的軟化我,我的心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淪陷在她手裡。不久我們有了孩子,當我們正沉浸在幸福的殿堂里時,沒想到……我爹卻為了替他被誣陷叛國的好友脫罪而得罪朝廷的一干奸臣。
他們不斷在康熙面前進饞言,最後,一張聖旨就將我宇文家滿門抄斬。一百二十條的人命吶,一夕之間全都踏入黃泉國;就連我那無緣出世的孩子也無法幸免於難,隨同我最愛的女人離開了我,獨留我一人嘗盡喪妻喪子之痛,及無法克盡孝道的遺憾!你能懂那種痛嗎?」
每每回想當初和玉嫣在一起的日子,就有一股椎心刺骨的痛不斷侵襲他的心;多年來,他試著淡忘,誰知越是想忘,那痛就越明顯的盤據在他心頭。
他心中的痛她完全能體會,因為他的痛苦此刻正源源不絕的傾注到她的心房。原來他曾經歷過這種事,難怪他會那麼憎恨皇阿瑪;正所謂父債女償,皇阿瑪殘酷的奪走他最重要的人,這錯誤就由她來彌補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只能夠道歉了。」她低下頭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反正你多的是……時間補償我!」
康熙欠他薩爾都家的,他要連本帶利從康熙最摯愛的女兒身上全數討回!
「如果你想報復我,我也不會有怨言,只要這能消弭你的仇恨,要我做牛做馬我都甘之如飴。」
「哼,你想得倒好,不過事實永遠是殘酷的,它不會照著你的希望走;就算有一天你為了補償我而失去性命,我心中的仇恨也不會因此隨風消逝,更不可能會為了你的死而動容!」他死瞪著她,彷彿恨不得她此刻就駕鶴西歸似的。「我……」灧晴才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他給打斷。
「別說了!如果你的衣裳幹了的話就快穿上,咱們還得趕路呢!」他不帶感情的起身去收拾東西,留給她著裝的空間。
衣裳早在他們談話時已烘乾,她望著他的背影靜靜的穿上衣裳,腦子裡不斷想著他說過的話。即使他說的話是那麼的殘酷,態度是那麼的冰冷無情,但他仍是很體貼的讓她有穿衣的時間;由此可見他並不是一個充滿仇恨的人。她深信,在他那冰冷的外表下一定也有一顆很熱情的心。
樂觀是她的優點之一,她不怕接下來的生活有多艱辛,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吧!
???
他們終於來到了杭州,途中經過西湖時,灧晴忍不住讚歎這地方的美,岸上的花爭奇鬥豔的盛開,那樣的美景比起宮裡壯麗得多,讓她大大的開了眼界。
「水光瀲灧晴偏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灧晴情不自禁的吟誦,那美妙的歌聲讓宇文革月訝異不已,但他卻再度開口潑她冷水。
「岳劍山莊就快到了,你此刻還能有此閒情逸緻朗誦詩歌,還真是不簡單。」
「為什麼不?」灧晴兀自開心的觀覽這西湖的景緻。
宇文革月看不慣她那一派輕鬆的模樣,氣憤的策馬狂奔。馬匹以風馳電掣之速前進,不到一個時辰就抵達位於山巔的岳劍山莊。
才一到岳劍山莊的大門口,宇文革月就將她趕下馬,要她在後頭跟著。一進入岳劍山莊,兩旁立滿列隊歡迎的人,下人們一個個歡呼叫囂慶祝莊主的歸來。
「王石何在?」宇文革月向眾人示意后,立刻召喚庄內的總管王石。
「小的在此,不知爺有何吩咐?」年屆半百、鬢髮花白的王石從人群中現身。
「將我身後的姑娘帶到南苑去,並交代她該做些什麼。」
眾人這才注意到莊主身後還跟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雖然蓬頭垢面,仍不減她的美麗,只是……要帶她去南苑?那可是下人們住的地方,難道她是爺這回上京特地帶回來的女僕?這麼美麗且氣質高雅的女僕?
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女子的來歷,現場頓時顯得有些嘈雜。
「安靜!」宇文革月一聲令下,眾人全都噤聲不語,頓時鴉雀無聲。
宇文革月道:「她叫無語,是我回途撿到的小孤女,這樣你們還有問題嗎?」
「小的不敢!」眾人齊聲回答。
「王總管,還不快帶她下去?」
「是,無語姑娘請跟我來。」王石客氣的說道。
宇文革月突然又開口:「等等。」
「爺有何吩咐?」
「我說過她是咱們莊裡新進的下人,這樣你懂了吧?」宇文革月冷冷地道。
「是,小的明白。」王石點頭,不解這美麗姑娘和莊主有什麼過節,莊主要這樣待她?
「很好,下去吧!『無語』姑娘,你也要多保重了!」宇文革月嘲諷著她,隨即策馬離開。
???
「歡兒姑娘,爺回庄來了,怎麼不見你去歡迎他?」李歡兒的貼身丫環春曉邊為她梳頭邊問道。
「哼,爺還需要我去歡迎嗎?」
這不敬的話才一出口,門外立刻響起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
「那試問誰才需要你去迎接呢?」
李歡兒聞言,立刻緊張的起身迎向佇立在門邊的宇文革月。她扭腰擺臀的來到他身邊,一靠近他立刻依偎在他懷裡,粉頰不斷輕輕摩挲著他的胸膛。
「爺,人家說著玩的嘛,您可別生氣啊。」她愛嬌的解釋。
宇文革月不悅的一把將她的手扯開,厲聲道:「你最好少拿青樓女子對待恩客的口氣和我說話,否則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他無法容許一張和玉嫣酷似的臉蛋說出這種話,那會讓他覺得褻瀆了他心目中的玉嫣。
一年前他偶然在窯子里發現幾乎和玉嫣長得一模一樣的李歡兒,當時的她是旖馨閣里的花魁,他一見到她就立刻為她贖身,並將她帶回岳劍山莊。
「是,歡兒知道。」李歡兒立刻低頭認錯。
宇文革月這才笑逐顏開,他一臉溫柔的看著她,當她表現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時,他就會覺得她真的是他所摯愛的女子。
「好了,春曉,你出去吧。」
春曉聞言很識相的退開,讓室內只留下他兩人。
「你想我嗎,嫣兒?」宇文革月溫柔的將她攬進懷裡,並撫著她柔細的髮絲。
「我當然想你。」李歡兒不計較他拿她當宋玉嫣的替身看待,反正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完完全全屬於她,而且順利的坐上莊主夫人的寶座,現在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只是暫時的。
她主動踮起腳尖送吻,輕吻他一下后,她閉上眼向他邀吻。他輕笑一聲,隨即低下頭去封住她紅艷的唇瓣。他的舌肆無忌憚的在她口中肆虐,輕舔她上顎的敏感地帶,引得她嬌喘連連……
「爺……」
「叫我革月。」宇文革月開口糾正她。
「革月……」李歡兒不斷嬌喘著,柔荑已然靈巧的探入他的衣襟。他體內的慾火燒得炙熱起來。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李歡兒已不是李歡兒,是他最愛的人理智已對慾望投降,口中喃喃不清的語音只有一個人名。
???
灧晴天未亮就起身去井邊汲水,總管交代她必須要將廚房裡的兩個大水缸裝滿水。她帶了兩個水桶和一根扁擔。王石領她到井邊便要離開,她立即開口叫住他:「等等,王爺爺,請問這扁擔該怎麼使用?」
「你不知道?」
她點了點頭,卻看見王石一臉吃驚的表情,想起她現在的身份只是個小孤女,隨即開口解釋:「我雖然是個孤女,可原本也是個縣令千金,所以不曾使用過這種東西,麻煩您教教我好嗎?」
「是這樣啊,那我先示範一次給你看,你可得好好學。」
「是的,多謝王爺爺。」灧晴漾開一抹笑,由衷的向他道謝。
王石很快的汲起兩桶水,然後將扁擔放在肩頭,同時挑起那兩桶水,輕快的回到廚房,將水倒入水缸里。
「這樣你懂了嗎?」見她遲疑的點點頭,王石遂放心的將水桶和扁擔交給她,徑自離開。
灧晴拎著水桶及扁擔回到井邊,努力學王石汲水的樣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提了兩桶水,正要挑起扁擔時,卻因水桶太重而將水弄灑。看著好不容易才弄上來的水被泥土吸收,她只是嘆了口氣隨即又試了一次,誰知第二次的結果也和剛才一樣,她連續試了十次以上。
直到東方漸呈魚肚白,她才放棄使用扁擔,慢慢的一桶桶提回廚房;等到水缸都裝滿水,她也早已累慘了,汗珠一顆顆自她的臉頰滑落,她坐在柴堆上稍事歇息。
「她是誰?」不遠處一道極小的聲音響起。
春曉看見單獨坐在柴堆上休息的灧晴,回頭詢問負責管理廚房的冬草。
「她?她叫無語。」
「無語?好怪的名字。」春曉不斷的打量她,瞧她那副嬌弱的模樣,才挑個水就累得跟條狗似的。
「怎麼前些日子沒見過?」長得倒是挺標緻的。
「她是爺昨兒個從北京帶回來的新丫頭,你當然沒見過。」
「爺帶回來的?」她和爺是什麼關係?這事一定得告訴歡兒姑娘。
「是啊,聽說是個孤女,無依無靠的,爺才會收留她……」
「我有事先走了!」春曉不等她說完,便急忙沖回李歡兒居住的院落。
???
「歡兒姑娘!」春曉嚷嚷著進屋。
正在妝台前梳理頭髮的李歡兒聞聲,柳眉微挑的回過頭去看春曉。
「春曉,你知道自己很吵嗎?」她不悅的板起臉孔。
「是,春曉知錯。」
「好了,快過來為我梳妝。」
春曉立刻上前去接過扁梳,專心的替李歡兒梳頭。「歡兒姑娘,方才奴婢到廚房去取熱水時,無意間看見一個新進的丫環。」
「那又怎樣?」李歡兒不以為意,看見一個小小的丫環也大驚小怪的。
「那丫環名喚無語,聽說是爺昨兒個從京裡帶回來的呢!」
這話引起李歡兒的注意力,「真有此事?」
「是奴婢親眼看見的,而且那個無語生得美極了,比起姑娘你……」春曉話說到一半就打住,卻已經來不及。
李歡兒怒瞪著她逼問道:「你說什麼?比我如何?」
「比起姑娘你……有過之而無不及……」春曉打著顫回答,生怕李歡兒責罰她。
「什麼?」李歡兒倏地站起身,春曉立刻雙膝跪地討饒。
「哼,跟我去一趟廚房!」
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稱得上是絕世美人的李歡兒一聽說莊裡有了比她更漂亮的女人,當然不可能保持緘默。她立刻將無語列為她的心腹大患,她絕不容許有人和她爭寵,爺是她一個人的!莊主夫人的寶座也是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