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森」國中——午後學校內一片寧靜，只有樹枝上的雲雀在吱吱喳喳地叫著。

此時，在校園一處偏僻的角落，正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喊叫聲：「你們別打了！」念國三的顏綺，看著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兩人，著急地在一旁喊著。

兩個男孩不理會她，仍奮力地揮出拳頭，朝對方打去，很快地他們兩人的身上就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傷痕……顏綺朝他們憤怒地大聲喊道：「你們誰再打，往後我就不跟他做朋友了。」她最痛恨暴力了，而他們竟不聽她的勸阻，實在太可惡了。

這一句恫嚇的話，讓兩人停止和對方繼續扭打。

兩個男孩分開，但仍是生氣地互看著對方。

顏綺的手插在腰上。「你們為什麼打架？」看著文豪的額上滲出血絲，念國三的顏綺拿著手帕上前幫他擦拭。

馭浪在一旁立刻不平地說：「為什麼你只有幫他擦，沒有幫我！」小綺怎麼可以偏心，對文豪比較好。

小綺撥撥髮鬢上的髮絲說：「你那麼壯，流一些血不會怎樣的。」身材較瘦小的文豪較需要她的照顧。

顏綺半是指責半是憐惜地說：「文豪，你為什麼要和馭浪打架？你又打不贏四肢發達的他。」

文豪一臉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馭浪這陣子為什麼要常常找我打架？」雖然額頭上掛一道彩，但能博取到小綺的關懷也值得了。

小綺指著馭浪罵道：「你實在太壞了！」為什麼怎麼勸馭浪，他都不聽呢？文豪這麼瘦，又不像馭浪那樣禁得起打。

文豪像是受盡了委屈地說：「小綺，我不怪他，他心情不好，我當受氣包沒有關係。」將他講的愈壞，小綺會愈討厭他，那就會比較喜歡自己。

馭浪慍怒地對文豪吼道：「你別裝弱者博取小綺的同情。」從小一起長大，他還不了解文豪嗎？只要在小綺的面前，他就裝出一副病貓樣，事實上他根本就是故意裝弱者。

顏綺護衛地說：「馭浪，你怎麼這樣講，你不能欺負文豪。」從小到大，不知道為什麼馭浪特別喜歡欺負文豪？

小綺用力地將手抽回。「馭浪，你抓得我的手好疼！」馭浪好像每過一年，不僅身高，連體重也會急速上升。

文豪也過來想要幫顏綺掙脫他。

看著顏綺的手上都泛起了紅色握痕，馭浪這才憤憤地放開她的手。

「你很粗魯耶！」顏綺撫摸著手上的痛處說道。

在一旁的文豪也過來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吹著氣。

馭浪過來一把將文豪推開，並對顏綺吼道：「還不是你逼我的，不然我對其他女生也是很溫柔的呀！」

顏綺嘟著嘴氣呼呼地說：「你對其他女生溫柔，為什麼不對我也溫柔？」她就不清楚，為什麼馭浪對其他女生是一種態度，對她又是另一種態度。

「因為……」馭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顏綺進一步逼問道：「因為什麼？」她想知道為何馭浪對她，和對其他的女生差那麼多。

馭浪走上前，輕敲她一記頭說：「因為我喜歡你，你這個小笨蛋！」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她，他為什麼要對她特別？

「啊！」顏綺張嘴驚訝道。

馭浪這個宣稱讓三人瞬間陷入一種尷尬的氣氛中。

文豪也急忙地表示。「小綺，我也喜歡你！」不能讓馭浪一個人告白，他也要讓顏綺了解到他的心意才是。

顏綺一臉為難地說：「可是……我比較喜歡……」她的心裡只容得下一個人的影子。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你喜歡誰？」是誰那麼可惡，讓他們心目中的天使喜上了他。

馭浪一臉不屑地搖搖頭說：「金城武有什麼了不起的！」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是女生就會迷他，是因為他比較會擺POSE嗎？

顏綺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說：「他就是很了不起，你不準說他的壞話。」

馭浪拍拍她的肩膀說：「小綺，金城武在日本太遠了，你選擇我當你的男朋友，我會好好地保護你。」這個埋藏在他心裡的願望，到現在已經隱瞞不了了。

顏綺想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不要！」她是想要有個男朋友，不過他不符合她的條件。

馭浪睜大雙眼，瞠目結舌地向她問道：「為什麼？」他並不差，為什麼他會被拒？

「因為你已經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了，不差我一個。」她不喜歡和人爭，更何況她也怕會成為他那群親衛隊的公敵。

馭浪看著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的文豪，內心憤怒的火焰忍不住又上升許多。

「還有一個原因！」顏綺比了比他的身材說：「因為你太高了，這樣仰著頭看你很累。」她要挑一個和她身材差不多的人來當她的男朋友。

文豪有些喜不自勝地問道：「小綺，那我呢？」現在他終於明了長得比馭浪矮的好處。

「你當我的候補男友好了，如果我一直找不到人當我的男朋友，我就選擇你了。」做人還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文豪就當她的後路好了。

文豪的臉垮了下來道：「小綺……」當候補，那他要等多久呀！

「當、當……」

上課鐘響起，顏綺一溜煙地往教室跑去。

馭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冷地說道：「你不會有機會的！」不管怎樣，時候到了小綺就會屬於他。

文豪不理會他冰冷的眼神，對他吐槽說：「我沒有機會，那你不就更慘，小綺不喜歡比她高大多的男生。」

馭浪以充滿自信的語氣道：「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有一天，小綺會喜歡上高高的男生，因為這樣可以帶給她安全感。

「是呀！還記得小綺小學時最喜歡的是『小虎隊』。」文豪回想起從前的事。

說到這，兩人相視而笑。

過了不久，馭浪又恢復敵我意識地說：「你要離小綺遠點，不然我會再找你打架。」他就不信打不退文豪這個從小纏到大的情敵。

「你說的事我辦不到。」他那麼喜歡小綺，憑什麼要他退出？

那一天下午，兩人身上又掛了不少彩。

放學時分，天邊的夕陽染紅整個天際，文豪陪著顏綺走向回家的路。

「馭浪呢？他怎麼不見了。」沒有見到馭浪，她的心無法產生一種踏實感。

「我也不知道！」他下午是有打他，可不會比他還用力，現在怎麼會不見蹤影。

顏綺不理會地甩甩頭，接著打開書包從裡頭拿出一疊信交給他說：「文豪，這幾封信你幫我回。」文豪的文筆最好了，收情書、回信這些事找他幫忙就沒錯。

「小綺，你對這些男生有意思嗎？」他一天幫她回十封小男生寫的情書，已經回得很順，小綺要他幫她寫的內容大概就是「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要他們拿出誠意追求她的那一種」。只是他常常就直接幫小綺拒絕他們，免得小綺身邊又多出很多蒼蠅，他還要跟他們一起競爭。

小綺看看自己手上擦的透明指甲油搖頭道：「沒有。」那些小男生很幼稚，她對他們沒有興趣。

文豪一臉疑惑地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回他們信？」他實在不懂小綺要他幫忙回信的目的何在？他一直順從她的意思，是想討她的歡心，但現在他想了解她心裡的想法。

顏綺一雙明亮的眼溜溜地轉動著，看著他疑問不已的眼眸只是不在意地表示道：「因為我在學校要維持我的玉女形象，我不想聽到一些不好的流言中傷我，所以我要表現出我很和藹可親的模樣呀！更何況有很多人追求我的感覺很好！」看到有人傷心，她也會很難過，所以只好博愛一點。

顏綺邊說邊看著他臉上新增的傷痕說：「文豪，你打不過馭浪就別找他打架，好嗎？」奇怪了，他們怎麼那麼愛打架？吃虧的常是文豪，所以她也要對文豪多表示一些關心，反正馭浪的皮厚，比較不會被文豪打傷。

文豪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深情，他認真地道：「小綺，為了你，我們會繼續打下去。」他們誰都不讓步，所以這樣的戰爭會繼續下去。

顏綺不贊同地表達意見。「為了我，你們才不該繼續打架，我不喜歡看見你們受傷的模樣。」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無論是誰受傷，她都不會開心的。

「小綺，我們兩人，你比較喜歡誰？」只要小綺表態，他會尊重她的決定。

「這……」好為難哦！他們兩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一樣重要。

顏綺開口正欲回答他的問題時，遠遠地，前方來了一輛黑色亮眼的摩托車。

「文豪，那輛摩托車真炫。」她最喜歡新的事物了。

他一臉無奈地看著她，知道顏綺完全不把他的問題放在心裡。

摩托車騎士靠近他們時，一手攔起顏綺的腰，讓她坐上他車的前座。

「小綺……」

在文豪的喊叫聲中，摩托車騎士載著顏綺以極快的車速離去。

顏綺先是有些驚恐，然後她看著摩托車騎士下巴，憑感覺就知道是誰在光天化日下做出這樣的行為。

馭浪又買了輛新車，看來是又和人家約定好要賽車。

顏綺放下心來后，安心地坐在馭浪的身前，半倚靠在他的身體上，享受著風迎面而來的清涼感受。

她身上的香氣和她柔軟的軀體，令他感覺他的身體有些騷動起來，騎車的速度不禁更快。任她的髮絲在他的下巴處飛舞著。

顏綺可以感覺到他在和風競爭，而這種刺激的感覺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天開始就產生了，而她也知道只有馭浪能夠帶給她這種不同凡響的感受。

不久后，他們來到了目的地。

在寬廣的馬路上，已經聚集了一群青少年，有些人穿著很勁爆，而有些人根本都還沒換掉學生制服。

馭浪將車子停下對著孟濤問道：「今天的賭注怎麼樣？」

「賭你贏的人1賠1，賭你對手贏的人1賠5。」

「好！等著準備收錢吧！」從他會飆車以來，從來沒輸過任何一場比賽。

顏綺從車上跳下，手插在腰上，有些生氣地對他說：「馭浪，我不喜歡你飆車，你找其他女孩子參加這個無聊的遊戲吧！」每次都要她陪他參加這種賭命的遊戲，她已經有些倦了。

「我的摩托車後座只載你一個女生。」馭浪朝她露出一個深情款款的笑容，順便在她的臉頰偷一下香。

顏綺趕緊擦拭臉頰說道：「你真可惡，我回家要用消毒水消毒。」小時候馭浪還不會這麼色，沒想到他愈長大愈色，不像文豪是個正人君子。

馭浪的臉上揚起一抹俊邪的笑，順便朝她眨一下眼睛：「隨便你，你洗得掉我口水，卻洗不掉我的味道。」他就是要她好好地記得他。

顏綺朝他威脅地喊道：「你下次敢再偷親我，我就……」她就絕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只是她知道說出口也沒用，馭浪根本不會將她的威脅放在心頭。

「我下次一樣會偷親你。」馭浪湊近她，往她的身上深深地嗅聞一下。

顏綺揚起手，馭浪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恐嚇道：「你敢對我怎樣，下次我就不只是偷親你而已。」

顏綺無比氣憤地看著他。「你——壞——死——了。」沒有其他男孩子，敢像他一樣這樣對她。

「你比我還壞，不喜歡那些男孩子卻叫文豪幫你回信，如果你不喜歡他們，那就不要叫文豪做那種無聊的事。」他最討厭她理睬那些男孩子，因為那會令他的心裡非常難受。

「你管不著，我偏要！」她偏要和他唱反調，誰叫他要那麼壞。

馭浪沒有再反對，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會在你的背影守候著你。」反正等她再長大一些，他就可以將她擄回家當老婆了。

「你不要亂說一些噁心的話，我聽了會想吐。」那些話，根本就不像是他會說出口的。

馭浪柔情蜜意地凝視著她說：「好吧！我的小親親。」

顏綺立刻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此時飆車裁判的哨聲響起。

馭浪的大手一攬，攬住顏綺的腰，讓她坐在他的後座上。

「馭浪，這是最後一次，往後你去找其他女孩子，我不陪你飈車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乾脆不要再和人飆車了，反正你不喜歡。」他不想勉強她，只想暫時勉強自己拋卻飆車的樂趣。

馭浪和另一個幫派的老大在起跑線上就定位。

那名老大——阿飛涼涼地看著馭浪道：「你的馬子都不換，你會死的很慘。」

他反唇相稽地道：「你常換，我才擔心你的機車馬力不足。」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注意著自己車子的狀況，而在一旁的青少年此時開始鼓噪起來。

經過改良可以在公路上勁飆的摩托車，已經蓄勢待發。

旗子揮下，馭浪的車子如子彈般地飆了出去，顏綺坐在他的身後，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兩輛車互有領先，但似乎是馭浪的技術技高一籌，在一個轉彎處，將阿飛拋開。

最後馭浪率先抵達終點。

阿飛看著率先抵達的馭浪咒罵一句，然後以車子撞向馭浪。

馭浪的車子被撞，坐在馭浪車子後座的顏綺，眼看就要跌下去，在緊急的一刻，馭浪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保護她免於受傷。

兩方人馬因為這個事件就要開打，在這個時刻，響起了警笛聲。

兩方的老大立即下令今晚的聚會解散，一時摩托車向四方竄逸。

馭浪也從地上爬起，立即騎上摩托車離去。

原本嬉鬧的道路瞬間轉為一片寂靜，在警察趕到時，已經沒有見到任何飆車族了。

馭浪載著顏綺離開，到達安全的地方后，將車停下。

「台灣的警察真無聊，專門來清除路障，其他事都不用做，我們只是飆飆車，又沒有殺人放火，他們該辦的事怎麼不去辦。」他是不在乎警察的出現，但如果顏綺被抓到，她一定會怪罪於他的。

「我喜歡那種感覺，如果你不喜歡，那我聽你的話就是了。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別太過分，她應該可以同意他的要求。

「你要跟文豪保持距離哦！」他不想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著她。

顏綺搖頭表示不道：「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她實在不懂，他們為什麼對雙方的敵意那麼重，是因為她的緣故嗎？其實在她的心裡一直當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如此。

馭浪撇撇嘴道：「我不喜歡看你和其他男孩子說話。」

「包括文豪也一樣嗎？」

「是的！」

「你不能約束我的，我不喜歡被約束。」

「你要什麼時候才想定下來？」

「等我上高中再說。」

馭浪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知道他會等的。

「上車！」

「你要載我到哪裡？」

夜風中，兩人的身影顯得有些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