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容情走進容愛的房間，看著容愛欲言又止。

「姐，你想說什麼？」容愛躺在床上，慵懶地問。

容情上床躺到她身邊，遲疑道：「那個男孩對你……是不是……」

「你想說什麼？」容愛的聲音模糊不清。

「你別睡！」容情用力扳過她的臉。「這件事很嚴重！」

「什麼？有多嚴重？我很累了，姐姐！」容愛抗議道。

「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同尋常，你們……」

「他喜歡我啦，因為我是他遇到過最好的老師！」容愛得意地笑。

「你笨蛋啊！」容情甩手給她一個大爆栗。「學生再怎麼喜歡老師也不會有那種眼神，他對你的感情絕對已經超越了師生之情。」

容愛嘆了口氣。「你別看他平時笑呵呵的，其實他很可憐，因為很小就失去母親，所以有些戀母情結。現在他好像把我當作了他的母親，一直耍小孩子脾氣。」

「只是這樣嗎？不會再延伸出別的什麼感情吧？」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容愛打了個呵欠。

容愛翻身欲睡，容情卻又在她耳邊叫起來。

「小愛，這是什麼？」

容愛回頭瞟了她手中的東西一眼，「連手帕你都不認識嗎？」

「這手帕不是十年前被那個小男孩拿去了嗎？」

「哪個男孩？」

「十年前那個在墓地里對著母親大哭的男孩啊！」

容愛猛地坐了起來，「手帕一樣的很多，你沒看錯嗎？」

「這怎麼會錯？這上面還有我給你繡的小豬啊！」容情拿著手帕仔細端詳。

「這手帕是俊佑剛才給我的。」容愛喃喃道：「原來他就是……」

容情看著手帕，臉上慢慢地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

＊＊＊＊＊＊bbs.fmx.cn＊＊＊

第二天，容情扶著容愛走出家門。

「真倔呢！腳腫成這樣還要去學校。」容情皺著眉頭。

「只是腳腫了，又不是癱瘓。」容愛白她一眼。

一聲響亮的口哨傳來，兩人抬頭，看到池俊佑坐在摩托車上。

「老師今天好漂亮啊！」他跳下車，把一頂安全帽遞到容愛面前。「我早上剛剛去買的，喜歡這個顏色嗎？」

容愛彷彿第一次看見他一樣，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他。

「怎麼了？」池俊佑看了看自己，「哪裡不對嗎？」

「真沒想到當年那個小鬼頭現在居然長得這麼高、這麼帥了！」她嘆息著，眼裡有淚光閃動。

「什麼？」池俊佑不解。

容愛很快展開笑容，接過安全帽。「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藍色的？」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池俊佑邊打趣邊從容情手中扶過容愛，動作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理所當然，

容愛向容情揮揮手，「我走了，姐。」

容情默默地看著摩托車呼嘯而去。

他們的身後，池鎮坐在車子里，慢慢地閉上眼睛。

＊＊＊＊＊＊bbs.fmx.cn＊＊＊

辦公室里的人已經定光，容愛依舊獃獃地坐在那裡，想著池俊佑竟是當年那個小男生。

「還不回家嗎？」池鎮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

「正在整理東西。」容愛回答著，支著桌子站起來。

池鎮扶住她，用手刮刮她的鼻子。「腳傷成這樣還來上班，真是倔強。」

「校長，你表揚一下我吧，我可是好教師的典範哦！」容愛調皮地笑道。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辦公室。

池俊佑提著飯盒走來，一看到他們便飛快地躲進旁邊的教室里。

「校長，今天請我吃什麼？」容愛問。

「我說了，私人時間不要叫我校長。」

「那……鎮！」容愛膩著聲音叫道：「今天你要請我吃什麼？」

「隨你點，多吃點肉，補補身子。」

「我不喜歡吃肉，喜歡吃清淡的東西。」容愛故作淑女狀。

「好，隨你！」

兩人走過池俊佑躲藏的教室，池俊佑從教室走出來，看著他們的背影。「明明就喜歡吃肉，還裝什麼淑女？」

他隨著容愛的步伐在他們後面默默地走著，一直隨他們走出樓外。

＊＊＊＊＊＊bbs.fmx.cn＊＊＊

池俊佑落寞地走進籃球場，把飯盒放到地上，撿起一顆籃球狠狠地砸向籃框。

「現在你清醒了嗎？」

池俊佑煩躁地閉了一下眼睛。「小玫，你為什麼總跟著我？」

「你又為什麼總跟著容老師？」韓小玫拿起地上的飯盒。「這種傻事，以後不要再做了！」說罷，她狠狠地把它扔了出去。

「你幹什麼？」池俊佑飛撲過去，那飯盒卻已重重地掉在地上，米飯和燒鵝肉撒了一地。「你！」他怒視著韓小玫吼道：「她今天晚餐不會吃肉，這鵝肉……」

「怎樣？你還要給她送到家裡去，是嗎？」韓小玫走到他面前，咄咄逼人地直視著他。

池俊佑忍耐地吸了口氣，一把推開她。「你少管我的事！」

韓小玫對著轉身要走的池俊佑喊道：「她已經愛上咱們的校長、你的叔叔了，你看不出來嗎？」

池俊佑愣在原地。

「不要像我愛你這樣，明明知道是不可能得到回報還一廂情願！俊佑，我希望你幸福，所以不要像我這樣辛苦好嗎？」

韓小玫定到他身邊，輕輕地搭上他的肩膀。

「不能。」池俊佑的聲音緩慢而深情，「小玫，我做不到。因為只有愛她，我才能感覺到快樂！」

＊＊＊＊＊＊bbs.fmx.cn＊＊＊

空曠的街道上，池俊佑倚著摩托車，他修長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孤單而落寞，年輕的臉上卻掛著幸福的微笑。

他望著容愛房間的窗戶，喃喃自語：「容容，對不起，今天你沒肉可吃了。」

「容容、容容……」他反覆地叫著，「你還沒發現我這麼叫你嗎？我不想叫你老師，也不想叫你小愛，我希望自己的一切對你都是與眾不同的，所以我叫你容容。現在的你，會不會感覺到窗外有個愛你的人在這裡看著你？」

他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好吧！給你個機會，如果你現在出來，我就對你說我愛你。」

才說完，面前的門突然打開。

池俊佑猛地回過頭，容愛扶著門站在那裡，驚訝地看著他。

「俊佑！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池俊佑愣愣地看著她好半晌。

「容容！愛情沒有錯，所以……」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個令人目眩的笑容在臉上慢慢地漾開。「我愛你！容容，我愛你！我愛你！」

容愛看著像孩子一般歡喜的池俊佑，大腦一片空白。

池俊佑衝過去，一把抱起她，不停地旋轉。「你聽到了嗎？我愛你！」

「小夥子，求愛不能只是這樣啊！」一旁的路人忽然對他這麼說。

池俊佑停下來。「哦？那還要怎樣？」

「得拿著花，單膝跪地……」

「那是求婚啦！」另一個—人打斷他的話。

容情也走出來，看到眼前這—摹，驚訝得嘴巴好半天都沒合上。

池俊佑馬上放下容愛，單膝跪到地上。「我今天沒有買花，以後補給你，好不好？」

「你在幹什麼呀？快起來！快起來！」容愛嘆了口氣，「馬上給我進屋去！」

池俊佑站起來，扶住她。「又忘了你的腳傷了嗎？傻瓜！」

容情卻拉開他，「我來扶，你站一邊去！」

「姐！」容愛第一次看到容情對人這麼不客氣。

池俊佑站在原地。「我不進去了，我知道你會對我說什麼。可是，我知道愛你讓我快樂，所以請不要剝奪我的快樂！」語畢，便騎上摩托車離開。

＊＊＊＊＊＊bbs.fmx.cn＊＊＊

容情扶著容愛坐到床上。

「那個孩子這麼瘋狂，你打算怎麼辦？」容情大大地嘆氣。「辭職吧！」

「不！」容愛馬上拒絕，「我為什麼要辭職？」

「為什麼？你非要等到你和那個孩子的事傳遍全校嗎？」

「我和他有什麼事？」容愛反問道。

「他剛才那樣敲鑼打鼓地喊愛你，你說你和他有什麼事？」

「哪個人在念書的時候沒有喜歡過自己的老師？可又有多少人真的和老師談起戀愛？這不是愛情，這種感情需要正確的引導，他需要我的引導！」容愛想起剛才池俊佑的笑臉，心中泛起一絲甜蜜。

「別說得這麼義正辭嚴的，那樣的男孩誰都很難保證對他不動心！」

「姐，你不相信我嗎？」容愛撒嬌地搖著容情的手。「我不會對他動心的啦，我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哦？誰？」容情這下來了興趣。

「是我們學校的校長。」

「你們的校長！」容情驚呼一聲。「我見過的那個？很不錯啊！小愛你挺有辦法的嘛！他什麼時候對你表白的？」

「還沒有表白，每次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被……」每次都被池俊佑那個小霸王給破壞。

容情懷疑地看著她。「你確定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嗎？」

「你當我花痴啊！」容愛不滿的噘起嘴。

「你可得吸取李尚介的教訓，確定關係之前一定要完全地了解這個人的人品，現在又帥又有錢又專情的男人早就死光了！」容情不放心地叮囑她。

「別跟我提那個爛人了好不好？」容愛打了個呵欠。「我要睡了！」

容情嘆了口氣，「求你以後別再讓我操心了！」

她關上門，走了出去。

＊＊＊＊＊＊bbs.fmx.cn＊＊＊

「姐，我上班去了！」容愛站在門口喊道。

「別著急呀，我送你！」容情在廚房應道。

「不用了，腳已經不是那麼疼了。」容愛的手輕輕地落在門把上。

她突然有些害怕拉開這個門。池俊佑會在門外嗎？他會以怎樣的表情面對自己，自己又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

「又逞強！」容情從廚房中走出來，卻看到她仍站在門口。「怎麼了？不是說上班去嗎？」

「哦！」容愛忙拉開門。

她探出腦袋，街道上只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她的嘆息聲不知不覺從嘴角飄出，淡淡的失望湧上心頭。

「在找我嗎？」

容愛猛地轉頭，池俊佑慵懶地靠在門邊的牆上，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

「誰找你了？」容愛大聲地辯解，紅雲卻悄悄地爬上臉龐。

池俊佑上前攬過她的肩膀，容愛卻反射性地閃開。

「我能自己上你的摩托車！」容愛笑著走向他的摩托車。

池俊佑的目光有些黯淡，他默默地坐上車，把安全帽遞給容愛。

容愛戴上安全帽，伸向池俊佑腰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然後慢慢地垂放到自己的腿上。

池俊佑默默地坐在車上，感覺到自己一直空蕩蕩的腰際，憂傷慢慢地籠罩了他英俊的臉。他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油門用力一摧，車便沖了出去。

容愛尖叫一聲，雙手死命地抱住他的腰。

「幹嘛騎那麼快？嚇死我了！」容愛大叫。「不要騎這麼快！俊佑，我的頭都暈了！」

池俊佑沉默不語。

「俊佑、俊佑！喂，池俊佑，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池俊佑突然一個緊急煞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尖銳得像刀在心上劃過。

容愛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深埋在他背里的頭慢慢地抬起來。

「你可以忘記！」池俊佑突然說，

「什麼？」容愛仍是驚魂未定。

「我愛你的這件事，你可以忘記。」池俊佑的聲音淡淡的。

「要我忘記？」容愛盯著他寬闊的背，喃喃道。

「是的，忘記吧！所以……」他猛地轉過頭來，帶著一臉陽光般燦爛的微笑。「不要覺得不自在，我們之間還是像以前那樣，什麼都沒有變。」

容愛愣愣地沒有開口。

池俊佑轉過身去，語氣輕鬆地說：「我說過，愛你讓我快樂，所以我希望你也快樂！如果我的愛讓你感覺到壓力，那就忘掉它！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談戀愛也好，甚至結婚也好……只要你能感覺到快樂，想做什麼就去做。」

「那樣的話，你不會受到傷害嗎？」容愛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啊！」池俊佑望著遠方微笑著。「我只要愛你就足夠了，我這一生只要享受愛你的這份快樂和幸福就足夠了。」

他發動摩托車，回頭對容愛笑道：「所以，老師，不用再跟你的學生扭扭捏捏的了，抱緊我，否則掉下去我可不管！」

＊＊＊＊＊＊bbs.fmx.cn＊＊＊

日子在平靜中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已過了一個月。

容愛結束了實習期，成為高三的國文老師，與池鎮的感情也有了不錯的發展。工作順利、感情甜蜜，容愛每天樂得合不攏嘴，一副夜裡作夢也會笑的樣子。

「俊佑，加油！」

此刻她正坐在籃球場里，和別的女孩子一起為池俊佑打氣加油。

池俊佑接過隊友的傳球，晃過防守隊員，跨步、躍起、大力灌籃，動作一氣呵成。

「耶！」容愛興奮地大叫：「俊佑最棒！俊佑快點給我搞定他們！」

池俊佑回頭沖她一笑，帥氣地一偏頭，豎起大拇指。

「看我的！」

之後的比賽，幾乎成了他一個人的表演。

比賽結束，三年二班獲勝。

無數女生拿著毛巾和礦泉水向池俊佑跑去，他卻走到容愛面前，不滿地挑起眉毛。「怎麼沒帶毛巾？」

容愛的嘴向他身後的女孩們努了努，「你的毛巾根本就用不完。」

池俊佑的眉頭慢慢地攏緊。

「奸啦！好啦！」容愛投降似的叫著，伸手探向衣服，掏出了池俊佑上次給她用的那條手帕。她用手摩挲著手帕，嘆息道：「那次你給我用，忘了還你，先用它擦擦汗吧。」

池俊佑擺擺手。「我不會用它擦汗的。」

「為什麼？」

「它對我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池俊佑用手抹了抹臉。「好熱，我去洗洗臉！」

容愛拿著手帕，愣愣地看著他如風一樣的跑遠。

＊＊＊＊＊＊bbs.fmx.cn＊＊＊

韓小玫跟著池俊佑跑到水龍頭前，默默地看著他沖洗自己的臉。

池俊佑關上龍頭，一條手帕伸到他的眼前。

「不會連我的手帕都拒絕吧？」韓小玫道。

池俊佑接過來，擦去臉上的水珠。

「你覺得現在這樣真的好嗎？」韓小玫審視著他的臉。

「什麼？」池俊佑漫不經心地問。

「你真的快樂嗎？」

「我為什麼不快樂？」池俊佑迎上她的目光反問。

「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別人談戀愛而無動於衷，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池俊佑挑起眉毛，挑釁地看向韓小玫。「你以為自己很了解我嗎？」

他大大地吐了口氣，把手帕扔回給她。

「愛她不會讓你快樂，只會讓你體驗從未有過的痛苦！」韓小玫拉住他的手，語氣由尖刻變為哀求。「俊佑啊，不要再這樣下去，你會被傷得體無完膚的。」

池俊佑看向她，目光里漸有不忍。「小玫，你不是說只要有愛情，即便是痛苦也是甜蜜的嗎？不要擔心，我現在真的很快樂。」

韓小玫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兩人走向教室。

容愛匆匆地迎面走來，面色沉重。

「容……」

池俊佑正要打招呼，容愛卻像沒看見他—般，從他身邊急急地走過。池俊佑愣了一下，輕輕地拉開韓小玫挽著自己胳膊的手，一聲不響地跟了上去。

＊＊＊＊＊＊bbs.fmx.cn＊＊＊

容愛走進學校外的咖啡廳。

「請問幾位？」侍者走上來招呼她。

「我找李雅倪小姐。」

「請跟我來！」

容愛隨侍者走到桌子旁，一個女人早已等在那裡。

容愛坐下，靜靜地打量她。

身材纖細、面龐光彩照人、神情……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好盛氣凌人的表情。

「你好，我是容……」

「請你離開鎮。」李雅倪打斷她的話。

「為什麼？」

「我想你還不了解他。」李雅倪斯條慢理地喝了口咖啡。「你知道他一共有過多少女朋友嗎？」

容愛有些心慌地咽了咽口水。「幾個？」

「幾個？」李雅倪輕笑，接著很為難地皺起了眉頭。「這很難計算啊！讓我想想……」她扳著手指頭數了數。「也許是十個？二十個？不，好像更多些吧！」

容愛端著杯子的手開始顫抖。「那又怎樣？他現在的女朋友是我，我相信我們的感情……」

「你們的感情？」李雅倪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們交往還不到一個月吧？三個月之後你會發現你們所謂的感情根本什麼都不是。」

「那你呢？看你這樣的表情和語氣，你該是池鎮最愛的人了；如果是這樣，你怎麼會來找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容愛搶白道。

「對，你說對了，所有的女人在他身邊都不超過三個月，可我已經跟了他四年。」李雅倪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本來我是從不會管他有別的女人的，但這次我不能再那樣，因為我……」她笑著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然後拾眼看向容愛。

容愛的臉變得慘白。「你……莫不是……」

李雅倪得意的笑容已經看不清楚，淚水模糊了容愛的雙眸，一種被欺騙的痛苦讓她的心冰冷刺骨。

「老師，你怎麼在這兒？我有急事找你，快走！」

一個寬大的手掌強而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腕。

「俊佑？」容愛驚訝地看著站在面前的池俊佑，眼淚竟再也忍不住的決堤。

池俊佑迅速地拉起她向外走。

「俊佑！」李雅倪在他們身後叫道：「這麼久沒見也不打個招呼嗎？」

池俊佑回過頭，看了她兩秒，冷冷地道：「請問你是哪位？」說罷，他拉著容愛揚長而去，留下李雅倪呆坐在那裡。

＊＊＊＊＊＊bbs.fmx.cn＊＊＊

容愛機械地隨著池俊佑定著，眼前不斷浮現出李雅倪撫著肚子的微笑樣。

「坐吧！」

容愛回神。「我們怎麼跑到公車上來了？為什麼不回學校？」

「我想翹課。」池俊佑笑嘻嘻地把臉伸到容愛面前，「老師陪我一起翹課吧！」

容愛想教訓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這個力氣。

「去哪兒？」

「一個會讓人忘記現實的地方。」

容愛的目光轉向車外。

她蒼白的臉映在窗戶玻璃上，落進池俊佑的眼底，他的手輕輕地覆上她的，兩人一路無語。

一個小時后，兩人下了公車。

「到底要去哪裡啊？」容愛被池俊佑拉著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走著。

池俊佑突然跑到她身後，一把遮住她的眼睛。

「幹嘛？」容愛掙扎道。

「別動，跟著我走！」池俊佑邊說邊帶著她轉過一個彎。「老師，準備好深呼吸！一、二、三！」

遮著雙眼的手放開了，容愛睜開眼睛。

此刻他們身處在一個山谷里，身邊是無數怒放的太陽花，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燦亮得令人睜不開眼。

「是不是很美？它……」

「他真的是那樣的人嗎？」容愛打斷他的話。

「誰？」

「池鎮，你的叔叔。」

池俊佑看著她，嘆息道：「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他優雅、溫柔、格調高雅……」容愛的聲音漸漸地哽咽，眼淚滾滾而下。「他在我眼裡是那麼的完美，可今天、今天這一切都被打碎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抱住頭，慢慢地蹲下。

「為什麼我遇到的男人都在騙我？李尚介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好騙？我真的是個傻瓜嗎？」

池俊佑默默地坐到她身邊，輕輕地把她攬進懷裡。

容愛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放聲大哭起來。

幽靜的山谷里，無數的太陽花隨著微風寂寞地搖曳著。

池俊佑擁著心愛的女人，容愛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襟、淹沒了他的心。陽光暖暖地灑下來，池俊佑眯起了眼睛，眼中似有一滴淚偷偷從眼角緩緩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