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由唐盛藍引言,胡駿傑主講的發表會,果然引起一陣巨大旋風。
媒體爭相報導不說,業界所有相關人士都在討論這大型金融中心打造計劃,規模的宏大、資本額的雄厚,都是前所未見的。
而主導的計劃實際執行人胡駿傑,更是在酒會之後,成為話題發燒人物。
他整合了幾個投資大型財團,斡旋在政府、業界以及投資者之間,整整長達兩年的籌備,從土地徵收方案,到預定地的選擇、各項精確詳盡的分析、成熟而穩健的營運回收藍圖…全部由他領軍籌畫。
毫無疑問地,•胡駿傑這一役,讓本來就已經富可敵國的弘華集團聲勢更是如日中天,他自己也躍居業界幾位最耀眼的領導人之一。;
而胡駿傑在空前成功的發表之後,那天晚上,居然只接受幾個安排好的簡短採訪,然後一切都讓集團對外發言人唐盛藍接手。
他很早就不見人影了。
「真是太低調了吧,多講兩句話都不願意?」搞得要採訪的記者有點微詞:「個性永遠這麼含蓄,是要我們丟飯碗呀?讓我們寫什麼?」
外人猜的並不全對。
胡駿傑證明了他並不是永遠如此含蓄。
那天晚上,帶著發表成功、意氣風發的興奮與激動,胡駿傑本要送劉萱回家的,不過,最後是送回了自己家中,床上。
「不行……」劉萱嬌喘著抗拒:「小晴在……」
胡駿傑激昂的情緒根本無法遏抑,也不想剋制,他一切的美夢都在今晚實現。夢裡佳人此刻在抱,劉萱的羞怯與驚慌只是換來他加倍熱烈的對待。
「萱萱……」在耳邊切切呼喚的,是因為激動與熱情而不穩的沙啞嗓音。
劉萱根本無法抵擋這樣的狂熱,她在他懷中如同遇熱的奶油一樣,只能融化。
情火狂燒,兩人的廝磨纏綿彷彿沒有盡頭,夢境成真,他在激烈的交纏間吐露深深的依戀與愛意,初解人事的痛楚、甜蜜的歡愉,都讓劉萱惶恐,讓她顫抖,讓她哭泣。
喘息間,胡駿傑吻去她晶瑩淚珠,壓抑的輕吟回蕩在全然黑暗的空間里。
今夜,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兩個赤裸而全無矯飾的靈魂,在分享著彼此濃烈而無法回頭的愛意與需索。
夜已深沉,伏在胡駿傑結實寬闊胸膛上的劉萱,在耗盡體力之後,嬌慵渴睡,溫順地讓胡駿傑修長手指恣意游移在雪白嬌軀,滑過柔膩胸前那一道由鎖骨延伸下來的疤痕。
她只模模糊糊聽見胡駿傑輕輕在問:「還……痛嗎?」
「不會痛了,只是很醜。」劉萱如蛇般扭動閃避,不讓他繼續碰觸那傷疤。
胡駿傑眼神一黯,翻身重新壓住她美麗的身軀,低頭輕輕一路從她雪白頸子開始,親吻過那道長長疤痕。「不,我不覺得。」
「不要……」劉萱試圖遮掩,卻被他執意格開。
她流轉醉意的美麗眼眸又重新盈滿淚水,滑落耳際。
想到她經歷過的痛苦,胡駿傑的心也毫無辦法的為之顫抖。
他只能用最溫柔的熱情來撫慰、來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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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劉萱在全身甜蜜的酸疼間醒來之際,發現枕邊空空的,胡駿傑已經起身。
她翻身抱緊棉被,貪戀著還留有他淡淡氣息的枕頭,昨夜火熱的一切慢慢回到她腦海中,她呻吟一聲,覺得全身重新辣辣地燒了起來。
有他氣息的床是如此舒服,劉萱賴著不肯面對現實。
不過,在外面腳步聲響起之際,她卻立刻猛然驚醒,彈坐起來。
這裡是胡駿傑家!
小晴!
萬一小晴或王媽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
雲鬢散亂,俏臉暈紅,身上到處有淺淺玫瑰色吻痕,雪白嬌軀一絲不掛的蜷卧在男主人床上……
光想就讓她覺得好像一桶冰水迎頭淋下來一般,她急忙起身,開始在床邊慌亂尋找自己的衣物。
聽見王媽哄著小晴帶書包和水壺,然後趕著出門送上學之後,劉萱才鬆了一口大氣,心頭依然怦怦跳得好大力。她在床沿坐下。
胡駿傑一身清爽有精神的開門進來,看到怔怔的劉萱擁被坐在床沿發愣,英俊的臉上就浮現淡淡笑意:「起來了?」
劉萱根本不敢看他,小臉都羞紅了。
「昨天在外面過夜,怎麼辦?」胡駿傑還好整以暇逗她。
「媽媽問起來,你要怎麼說?」;
「說我在男人家。她一定會很高興,只是得背黑鍋的牛世平可能不會太開心。」劉萱紅著臉回答。她擁著被站起來:「我想洗個澡,可以嗎?」
「請,浴室在這邊。我家你應該比我更熟。」
整理之後,胡駿傑送劉萱回家。
一路上,劉萱俏生生的臉蛋暈紅始終不退。胡駿傑倒是少見的神清氣爽,脫胎換骨一般。
「到這邊就可以了,我自己進去。」接近家門,劉萱開始慌張,她急急對胡駿傑這樣說。「姊夫,你先回去吧,讓我爸媽看到,事情會很麻煩的!」
胡駿傑淺笑:「他們遲早會知道。」
「遲比早好,拜託你先走好不好嘛!」
好不容易哄得胡駿傑先走,劉萱偷溜進家門。
輕手輕腳,回房換掉昨夜的衣服,這才鬆口大氣。
正打算下樓找點東西吃時,卻在走廊上被劉太太遇到。
「媽……」正面相遇,母女倆都停住腳步。
「啪!」
還來不及開口,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就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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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萱根本傻掉了。
從小到大,她是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不要說打,連重話都沒有被罵過,此刻一向寵溺她到極點的母親,居然慘白著臉、手抖抖的,連嗓音都不穩:「你在你姊夫家,過夜?」
血色從劉萱的臉上褪去。
她撫著熱辣辣的臉頰,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上次,小晴來家裡玩的時候就跟我說,她看到爸爸牽小阿姨的手,我還以為她是年紀小搞不清楚,弄錯了,我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你怎麼說?」
「我……」
劉太太眼眶都氣紅了,她抖著聲音質問:「一整夜沒有回來——你跟胡駿傑,做了什麼好事?」
那樣慌亂緊張,神態卻帶著無法錯認的嫵媚與甜膩,這分明是個被徹底寵愛過的小女人了。
劉太太看著自己女兒一夜之間的巨大轉變,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跟他糾纏不清?天底下男人這麼多,為什麼一定是他?」劉太太用力握住女兒的手臂,聲聲質問:「他是你表姊的丈夫,小晴的爸爸啊!你在幹什麼!你到底在幹什麼廠
「我沒有辦法啊!」已經不需要否認或辯解,劉萱用力咬著嘴唇,劇痛傳來,一股血腥味開始從齒間升起。「媽,我就是愛上了,我能怎麼辦?」
「你……」劉太太說不出話來,她原本總是笑盈盈的富泰圓臉上此刻表情慘澹,只能重複地問:「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會弄成這樣?」
劉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驚惶而慚愧,痛苦而無奈。
她慢慢靠著牆滑坐到地毯上,困難地想解釋:「我們……我們到最近……才……才真的在一起的,之前,之前都沒有……」
「別人不會這樣想,別人不會相信!」劉太太還是緊握著女兒的手臂,緊到簡直要扭斷她。
「是真的,媽,我沒有騙你!」劉萱的聲音顫抖。
「我不管你有沒有騙我,反正,你絕對不能跟他繼續下去!不管誰都好,只要不是胡駿傑!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劉太太還是忍不住哭了。
劉萱看著母親激動的眼淚,好像一滴滴都是燒紅的鐵一樣烙進她心頭。
她記憶里,從沒有見過母親痛哭過。
就算自己車禍重傷時,也只是默默紅著眼眶照顧她。
而此刻,為了她跟胡駿傑,母親哭得好像小孩子一樣。
「姊夫…有什麼不好?」她微弱地反問。
「你自己想想,你叫他什麼!他是你姊夫!他是採薇的丈夫,他們還有小孩!」劉太太哽咽著嘶聲低吼:「教我怎麼跟你阿姨交代?有多少人會看笑話!」
「媽媽......」
「不能是他!你不能跟你姊夫在一起,我不準!萱萱,媽媽從來沒有強迫過你任何事,這一次,你要聽我的!」
母親痛心而慘澹的面容,紅著眼睛,嘶啞而凄厲的命令,讓劉萱的喉頭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乾澀得連半個字都無法反駁。
一向是乖乖女的她,只是束手無策。
從旖旎美夢中,翻身墜落至地獄一般的惡夢。
劉萱不敢相信,從最甜蜜到最痛,只需要短短的一夜。從來不知道如何違逆母親的劉萱,在慈母眼淚中無助地屈服。
然後她發現,地獄也是有很多層的。她一層一層的經歷著。
母親完全變了,一向溫和慈藹的她,此刻只是不斷用冰冷的沉默,直率地表達自己的怒氣與不同意。
而無奈的父親則是扮著白臉,表面上好生勸慰著,但,說出來的,卻句句都是如針如刺一般的話語。
「結過婚又有小孩,我們不是把你養大來跟這種人的……」
「胡駿傑?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還不是因為娶了採薇。現在他有機會,怎麼可能不攀上你……」到後來,更是溫和的威脅:「如果他真要來招惹你,爸爸媽媽也有辦法讓他失去這一切。」
知道父母這次完全沒有轉圜的余,地,被親情變相勒索的劉萱,從頭到尾,只是慘白著一張愈來愈憔悴的嬌顏,不肯多說。
她沉默地迎接著一波又一波的逆境,幾乎要讓她滅頂。
在這一切發生之際,她所有希望的寄託——胡駿傑,卻像消失在空氣中一樣,沒有聯絡,沒有探問。
連以前每天要打電話黏小阿姨的小晴,也不再有音訊。
劉萱在工作與家庭之間心力交瘁•,她無法相信,擁著她時纏綿熱情的胡駿傑,在與她那樣親密過之後,會就這樣放手離開。
她絕對不相信,那一夜只是激情、只是一時情動。一切的甜蜜,都只是幻影。
然而,為了一些莫名的理由,她沒有瘋狂地尋找胡駿傑。
獨自吞忍著撕裂人的心痛,她.無助而認命地,一天天消瘦憔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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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這已經不是八點檔了,這根本就是六零年代的八點檔!」田可慈找到醫院去,看著短短時間內就瘦了一圈的好友,•心痛地斥責:「你現在是最需要他的時候,為什麼不去找他!有人這樣吃干抹凈就拍拍手走人的?我看不下去了,讓我跟他好好『談一談』!」
看著田可慈古典秀致瓜子臉上扭曲著痛心與憤怒,劉萱只是慘澹笑笑。「你說得好像要去潑硫酸一樣,根本不只是要去談一談吧?」
田可慈要不是忌憚著醫院裡人來人往,大概已經把休息室翻過來了。
她秀美的鳳眼裡燃燒憤怒:「我不懂你們到底在演哪一出,你爸媽明明是很明理的人!」
「事情牽扯到面子問題、跟親友交代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們一向不太明理。」劉萱只是輕輕說。
「就這樣?」田可慈尖聲反問:「你就屈服在面子問題、跟親友交代這種鳥事上面?」
「還有……我沒辦法看我媽難過。」劉萱美麗的大眼睛只是帶著最無奈的悲傷,靜靜說:「以前我車禍受重傷之後,我在病床上看著我爸媽那樣擔心痛惜的樣子,我就發過誓,以後,一定不再讓他們這樣痛苦傷心……」
「那你自己呢?」田可慈幾乎要撲上去抓住她潔白醫師服的衣領大力搖晃:「你自己的痛苦又置於何地?」
「我不知道,可慈,我不知道。」
劉萱原來嬌麗無比的容顏此刻只是慘澹,一張原是鵝蛋形的臉已經瘦出尖下巴,可憐兮兮的大眼睛顯得更大、更凄然。
「你怕什麼呢?到底為什麼不跟胡駿傑談一談?」
「他會失去一切,那會有多痛苦啊!」劉萱在咄咄逼問下,艱難地細細吐露她最深沉的擔憂。「他那麼重視他的工作,為了這樣的事情可能被迫放棄,我不要他這樣,我不要他後悔呀!我怎麼可以冒這種險?」
田可慈只是氣惱地猛跺腳,恨不得要抓個人來踩死一樣。
「你不要太激動,怎麼比我更像在演悲情連續劇?」劉萱最後只是輕輕說,露出個比哭更慘澹幾分的苦笑:「早知道就該聽你的,不要跟他多糾纏……」
「我從來沒有叫你別跟他糾纏,我只是要你去面對自己的心,不要膽小鬼一樣的躲來躲去!」
「那又有什麼用呢?」劉萱苦苦地反問:「知道彼此的心,就會讓人比較容易接受分離的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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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駿傑其實也沒有太好過。
劉萱在面對家庭風暴的時候,胡駿傑自己的處境,也一天比一天更加艱難。
除了亡妻韓採薇她父母的嚴重關切以外,他自己父親的斥責、甚至上司偶爾輕描淡寫的關心,都讓他清楚了解到,這一段戀情就如他之前所想,完全不受到祝福。
這一切也就罷了。最嚴重的問題還在後面。
小晴。一向甜蜜貼心的小晴。
那樣小的女孩,曾經跟劉萱親呢到讓所有人都吃醋的,現在則是拒絕任何跟小阿姨有關的話題,甚至尖叫哭喊,絕對不要看到小阿姨,不要跟她說話,不要爸爸去找她。
「小晴,你不是很喜歡小阿姨的嗎?」面對所有外人都可以努力淡然以對,可是面對自己的女兒、唯一的骨肉,他困惑至極:「為什麼現在……」
「爸爸你不能喜歡小阿姨,我不要她當我的新媽媽,我不要!」小晴的尖叫與哭泣簡直凄厲。
胡駿傑困惑到極點,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女兒,他的眉頭鎖得緊緊。
而午夜夢回,在曾經纏綿廝磨的大床上醒來,胡駿傑思念!劉萱簡直到全身都開始發痛的地步。
不是沒有試著聯絡她,卻在劉母冷冷的言語中卻步:「我們萱萱,明明可以找到更好對象,為什麼要這麼委屈的跟你在一起?如果你真的是為她好,可不可以麻煩你,放過萱萱,別來招惹她?」
就是這樣一句話,正中胡駿傑的死穴。
他深深珍愛著劉萱,所以不願意看她承受壓力與責難。他從頭就知道,兩人就算在一起,會有多少阻礙,會是怎樣的艱辛情境。
最重要的是,他也覺得——劉萱不該委屈。
所以他暫時就讓排山倒海而來的繁重工作給淹沒,背負著岳父母乃至於親友的不諒解、女兒的眼淚,他只能辛苦地壓抑著那濃烈而無望的思念。
愛情,在現實的壓力下萎縮。
最可笑的是,雙方明明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成年人了,卻在三流劇本間,怯懦地妥協。
胡駿傑變得更沉默、更抑鬱,他原本就不開朗的眉眼,現在更是永遠不見笑意。他只是埋頭工作,連周末假日都在加班,每天利忙到夜深人靜是不會回家的。
他絕口不再提那曾經令他全心戀慕的佳人,連牛世平甚至是聶銘宇來,都以無法動搖的沉默相對,不肯談就是不肯談。
然而從他消瘦的臉龐就可以看得出來,思念的苦還是摧折著他。
每天,午夜時分回到家,他總會繞到小晴房間去,在床前靜坐片刻,看著那近來情緒非常困惑混亂的女兒,嬌甜的眉眼在睡夢中那樣天真無邪,胡駿傑只是伸手輕輕撫摸女兒嫩嫩的小臉。
回到自己床上,就算已經刻意累到無法多想了,在躺上床的那一剎那,還是毫無意外地又想起那個火熱而纏綿的夜。
宛轉羞怯,卻依然嬌艷惑人的她,那輕輕的顫抖、細細的呻吟……
不能再想。
否則,又是一夜輾轉。
累極要沉人夢鄉之際,突然,小小的身影怯怯地走進來。小晴低著頭踅到床邊,小嘴委屈地抿著,臉上有隱約的淚痕。:
「小晴?」胡駿傑困惑地支起身。「怎麼了?過來爸爸這邊。」
小晴爬上床,窩進父親的懷裡,哭得濕濕的小臉貼住爸爸的胸膛,她哽咽:「爸爸,我作惡夢。」
胡駿傑心疼地拍撫著女兒瘦弱的背,小小人兒蜷在他懷中,彷彿回到了她好小好小的時候,年輕母親剛剛意外身亡,只剩父女二人相依為命的光景。
那時,他也是夜夜這樣抱著才三歲的女兒,忍受著巨大的苦痛,設法入睡。
「作了什麼惡夢?沒關係,爸爸在這裡。說給爸爸聽。」他沙啞地哄著小晴。
小晴抬起淚痕狼藉的小臉,可憐兮兮的,讓人好憐惜。
「我夢見小阿姨。」聽到小晴說出這最近幾乎是禁忌的名詞,胡駿傑就是一震。
小晴不肯提小阿姨已經很久了,此刻她卻啜泣著斷斷績續說著:「我夢到她變成媽媽了,我不要,我不要!」
「小晴,小阿姨不是媽媽……」.
「外公外婆,還有王媽,他們都說,如果我不乖,新媽媽會打我,還會罵我,把我趕出去……」小晴哭得累了,呢喃著傾訴:「王媽還說,新媽媽生了弟弟或妹妹,你們就不要我了,到時候,我只能被送去孤兒院……爸爸,孤兒院里的老師是不是都會打人?我不要去-…」
胡駿傑愈聽愈心驚,他擁緊了女兒。「你不會去的,爸爸不會讓你去。」
「可是新媽媽都好可怕,我們班的王信,他的新媽媽就常常罵他是笨豬……」小晴的恐懼是那樣直接而無掩飾,他終於知道女兒那反常的激烈與抗爭是所為何來。「每次我不乖的時候,王媽都說,讓爸爸娶個新媽媽打我……」
為什麼大人要這樣恐嚇小孩呢?一句無心的話,就會在兒童那樣單純而稚嫩的心靈留下深深的陰影啊!
胡駿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憤怒過。。
「小阿姨不可以變成新媽媽,她變新媽媽以後,就不會再疼我了!」小晴又嚶嚶哭了起來,哭聲那樣凄慘,胡駿傑的鼻子居然也跟著有些發酸。
「你小阿姨絕對不會不疼你的。她寧願自己痛苦,也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不管女兒聽得懂或不懂,胡駿傑只是這樣幽幽地說著。
小晴終於慢慢平靜下來,她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帶著滿-臉淚痕,又重新睡去。
胡駿傑輕輕拭著那柔潤小臉,溫柔拍撫,在女兒頭頂落下一個吻。
「寧願自己痛苦……」胡駿傑聽到自己還在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