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抱歉,打擾一下杜醫師。」

杜子昂雖然對女護士的出現感到有絲驚訝,但是他更訝異於女護士臉上那極力想隱藏的驚惶,在女護士的暗示下,仍略感疑惑地迎了上去。

女護士怪里一的舉動不止杜子昂覺得奇怪,就連展弄潮都感受到不對勁,所以在杜子昂走過去時他的眼光緊跟著瞄了過去。

只見女護土難掩焦灼之色的不知對杜子昂說了什麼,然後杜子昂臉上那慣性的頑邪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愕和難以置信,隨之他也同樣地對女護士不知道說了什麼,接著女護士點頭轉身而去,而他卻走到一旁將輪椅推到他身邊,之後就不發一語的靠近他,看來是想將他扶到輪椅上。

「出了什麼事了?」平常除非是他親日要求,要不然杜子昂大多是讓他靠自己的力量坐到輪椅上,而現在他卻一反常態地扶他,這不是說明有事情發生不然是什麼?

而且更別說復健的時間根本就還沒到。

將展弄潮扶到輪椅上坐好,杜子昂只是淡然地瞄了他」眼,「沒什麼。」

沒什麼會讓他提一刖結束復健?騙鬼啊?一個瞪眼,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杜子昂又早他一步道:「真的沒什麼,一場小火災而已。」

一……一場小火災而已?

沒等展弄潮再說什麼,杜子昂已推動輪椅朝復健室外而去。

一出復健室展弄潮立即察覺到所謂的小火災似乎並不如杜子昂口中所說的那般簡單,雖說醫院發生火災撤離病患是尋常之事,但是那濃烈的焦臭味和灼熱感可絕對不是一場小火災所會造成的,味道雖然會隨風飄散可熱氣就不會了,除非火災現場離他所在場所不遠,再不就是那根本就是場大火災。

一出復健大樓展弄潮不需再多說什麼,因為事實也的確證明了他的猜測無誤,微微竄出的火光和濃厚的黑煙,以及眼前慌亂的人群——這輩子不是沒看過火災,可是像現在這樣幾乎可說是近距離的看,倒還是破天荒頭一遭,一時之間叫他難免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就連杜子昂將他推離火災現場直到不妨礙救災的地方后他才猛然回神。

「這就是你說的小火災?」定過神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偏過身的朝著杜子昂怪叫著。

而隨著他的怪叫,杜子昂也從他身後緩步走到他面前,臉上那股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神色讓展弄潮縱使有滿腹的話也不得不全吞了回去。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我請人送你回去,二、我叫輛計程車送你回去?」

「我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待在這裡等你回來」

聽到展弄潮的回答杜子昂不禁皺起眉頭,才剛想說展弄潮卻已搶先道,「要嘛我等你,要嘛我搭原車回來,你說呢?」

他說呢?要他說的話,他想直接將他打暈然後快遞丟回他的小龜洞去!杜子昂心中暗暗嘀咕著。

隨後一個人揚眉,一個人睜眼,在相互瞪眼半分鐘后,認輸的卻是揚眉的那個。

杜子昂無奈地道:「你等我回來。」

展弄潮也跟著裂嘴一笑爽快道:「那有什麼問題。」

杜子昂點了點頭,轉身就待離去,可腳才踏出一步又突地一頓,轉過身道:「除非必要。然請別亂跑。」

拍了拍雙腿,不語,卻是一臉你在說哪一國天方夜譚的表情,見狀杜子昂才放心一笑地轉身迅速離去。

看著那道欣長背影快步跑離最後投入人群中協助救災的身影,展弄潮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想追上去的衝動,只是那股衝動來得突然去得也迅速—快得讓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什麼。

火災在三小時后便獲得控制,據鑒識人員的初步勘查起火點是在復健大樓的五樓餐廳室里,判斷大概是廚房人員引火不慎所造成的,不過這都還是要經過鑒識人員再進」步的調查才會知曉。

當然,不論是何種原因所造成的,對展弄潮來說那都只是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而已,人生中會遇到音一外本來就是在所難免—而且他也沒受什麼傷,那他當然就不會有太多的感觸了,更何況眼一刖還有別的因素讓他覺得比這次的火災還要嚴重許多。

因為火災的起火點是在復健大樓的五樓,雖然沒有延燒到三樓去,但是為了撲滅火源的關係,三樓的器材仍難免因為救災而遭到些許破壞,再加上為了保持完整的火災現場以便勘查,院方只有先暫時封閉復健大樓,以免一些好奇心生的人闖入破壞現場而影響鑒識人員的鑒別,所以在勘查報告出來和院方重整災樓之前,想必他都無法再到醫院做復健了。

可這並不代表著他的復健工作將因為這場火災而中斷,只不過是將復健場所從醫院改到家裡了,正確來說是改到屋子前面的草地上了。

當然,如果只是單純的復健而已是不會有什麼不對勁的,反正一樣是復健,在醫院或自家庭院里都可以做,所以既然醫院的火災不關他的事,火災過後又沒妨礙到他的復健,照常理來說應該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不是?然而事情卻非如此,至少現在就有一個人出現了明顯的火災後遺症了。

而他展弄潮又是何許人也,什麼樣的後遺症可以難得到他?不是沒有,就是有那麼一個的出現,而且還是來勢洶洶大有將他生吞而剝的可能性。話說開來也沒什麼,不就有一個人想起了不該想起的誓言,然後抓著某個笨蛋在糊里胡塗間所下的承諾開始進行起他那偉大的『改建工程』了嗎?

千思萬想的就是沒有料到杜子昂口中的心理治療,竟然是拉著他開始挨家挨戶的做起拜訪的舉動。不管他有多麼排斥和不願意,只簡單明了地丟出一句:「你不是答應我要配合我嗎?

就能讓他將滿日的抱怨硬生生的給吞回肚子里去,然後百般不情願的他就這麼陪著他做起所謂的敦親睦鄰。

就在這種今天是往左邊方向拜訪,明天是往右邊方向打擾,後天又要往對面去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的當他在庭院里做復健時,在那片被杜子昂砍去將近一半高度的竹籬笆外,竟然還開始傳來幾聲偶發性的打氣聲。

起初是隨口的一兩聲,再是有些間接性的,一直到他察覺到次數的頻率太過密集的時候,他才驚詫的發現就在他專心試著站立的時候、他無意識響應打氣加油聲的嘴巴好像也一直沒停過。

而那此一不論是他見過或是沒見過的臉龐,也因為在偶爾的目光接觸中從陌生到自然而然的記在腦海,儘管他依然叫不出對方的名字、儘管平日他們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可是至少他已經知道走過他眼前對他招手的人住在哪間房子里、至少他更知道那個老對著杜某人大送秋波的女人是住在他家的隔壁的隔壁。

然而就在這又要做好敦親睦鄰的遠大志向,又要努力不懈地做復健的忙碌生活中,難得和諧的日子也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溜過,轉眼間,一個月又過去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有心人更能在一個月內創造出許多令人瞠目結舌的奇迹,這之中當然還包含了那個在微醺的和風中,在眾人的見證下不一罪任何輔助、任何人扶持下獨自站一止高達三分鐘以上。

顯著的恢復進度雖然讓展弄潮幾乎是樂翻了天,只是就算是處於欣喜若狂的狀態下,他可沒忽略掉某人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喜悅之色。為什麼?他的成功不也是他的成就,不也讓他在醫學史上再度留下一筆成功的案例?那麼他瞼上那似有若無的愁思又是怎麼回事?

有了疑問,注音一力也在不知不覺間多了些。一旦注意力多了,發現某人不對勁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例如有人半夜不睡覺會獨自一人跑到客廳呆坐到天亮;例如有人看書的時間會延長,延長到只看一頁就能夠看一個上午;又例如有人會莫名且一妙地神遊太虛,渾身更是會散發出平常他根本就不可能展現出的脆弱感,而他就是因為在那時偶然間看到了那樣的他后,心就一直莫名的悸動。

回想著,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向來不畏任何事情的他露出這種宛若孩童般無助的姿態?說是煩惱他的復健?再無知的人都會說不可能!原因?看他那恢復顯著的成績不就可以了解嗎?他的腳不會是讓社子昂失常的原因。那麼,又是為了什麼?

再仔細回想,這些日子以來他和他的相處可以說是相安無事、和平共存,縱然有時會為了復健時所造成的疼痛而忍不住咒罵個一兩聲,可往常都是他罵杜子昂聽。

有時不得不承認,杜子昂那張嘴平日雖然挺得理不饒人,可他算得上是個好醫生了,至少他會站在一個病人會有的心態上去看識整件事,然後在合理又能容忍的範圍內盡量忍受病人的情緒發泄,所以不可能是因為他的穢語而失常,再說他會罵也是在起初的時候,現在他根本就很少這麼罵人了,若要依杜子昂的個性也不該會到這時候才發作,更不該會是這樣的表達方式。

將不可能的因素一一剔除后,一個月前醫院的那場火災突地在腦中閃過!看了看遠處熊熊燃燒的營火,再看向那個瞪著營火卻不知道已經問神到幾重天的杜子昂,猛然一記的深呼吸——看來他是找到原因了。

「瓊絲阿姨,爹地和媽咪的醫院著火了,那爹地和媽咪呢?」

看著偶爾還有氣爆聲響,完全被火焰吞噬的白色大樓,小子昂突然感到害怕了起來。為什麼爹地媽味沒有來找他?為什麼爹地媽咪沒有來找子昂呢?是不是人太多了所以找不到子昂?

爹地?媽咪?你們要去哪裡?爹地?媽咪!。為什麼要走進去?爹地媽咪為什麼不來找子昂?小子昂又驚又急地哭了起來,也開始沒命地掙扎。

他會再也見不到手地和媽咪!如果現在他不過去,他就再也見不到爹地和媽咪了啊!

「不……別走……別……」

「爹地……咪!子昂在這裡……子昂在這裡啊!不要走……不要丟下子昂嘛……媽咪!」

「不要!」

輾轉反側於床上的人突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如墨般的黑以及那雙一局一局舉起的雙手——

獃滯了好半晌,發現眼前的黑是因為他又如同往常的在寧靜的清晨被惡夢驚醒,那雙手是他想抓住夢裡雙親的渴望—迷濛的視線是因為夢裡夢外失聲哭嚎淚流滿面所造成的。

又夢到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早忘了,不是已經將近二十年不再夢到了嗎?不是……早就已經走出那場火災所留下的陰影了嗎?那麼為什麼又要讓他夢到?為什麼要讓他一再地看著雙親被火舌吞噬的情景……為什麼?

緩緩地收回手,坐起了身半靠躺在床頭,杜子昂展開雙臂緊緊抱住曲起的雙腳,止不住體內每一個抖顫的細胞,止不住由心逐漸拓展開的冷意,強烈的酸楚直逼腦海,衝擊著每一條神經,杜子昂只覺得頭好痛,痛到他無法思考、痛到他無法應付突如其來的激烈情緒。

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那個不敢承認事實的杜子昂,他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那個不願面對事實真相的杜子昂,在慈祥的爺爺奶奶懷抱中他已經重新得到了溫暖,在亞斯耐心的開導和喬溫柔的照顧下,他已經重新得到了父母的親情,在杜家所有人的接納下他已經不再缺乏什麼了,所以他才能走出失去父母的創傷,所以他才能再度活了過來,所以他不該再被往事所影響不是嗎?

堅強點,杜子昂!你答應過亞斯,你答應過喬,你更在爸爸媽媽的墳前發過誓!

所以你要堅強,你不能輸在這一次,不能!

杜子昂就像只駝鳥般的將自己緊緊地抱住,心更不斷地對自己說著要加油、不能輸的話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反覆說著,直到劇烈跳動的心逐漸緩和,直到不再急遽地喘息,直到他又恢復成原來正常模樣的他。

從驚醒到恢復,杜子昂不知道之間是過了多久,只知道,他又和前些天一樣的迸出了一身汗,而且這次嘴唇還有些生痛,口中也嘗到了些許的腥味,重拾理智的他唇角不禁泛出一抹苦澀笑意,明天……他該怎麼向展弄潮解釋嘴唇因為太過沈澱在克服夢魘所帶來的衝擊,而在不自覺間咬破了?

苦笑中,緩緩地鬆開因為太過使力而已顯得有些麻痹的四肢,相心起身到浴室沖洗掉」身冷汗,手卻在掀開棉被剎那驀然地停住!

卧室里並不只有他一人!

後來的驚警覺讓杜子昂暗自驚顫,熟悉的氣自心讓他幾乎斥喝出口的話硬是哽在嘴邊,強迫自己鎮定心神地伸手打開床頭燈,然後他看到了離他不遠處的--展弄潮!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而他又怎麼會在他卧室里?

意識到展弄潮根本是不請而入的事實讓杜子昂覺得不被尊重而沉下了臉!不悅的道:「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還有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裡?不請自來是沒知識的人才會做的舉動,堂堂的展家大少爺不懂得這道理嗎?」重點是他是不是看到他方才失態的模樣了?

人在生氣的時候說話最是不留情的,但是對於杜子昂那可以說是指責的話,展弄潮卻悶聲不響地承受了,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杜子昂,眼中帶著杜子昂所不能理解的意思,默默地看著。

但是他的態度卻讓杜子昂越是惱火。「展弄潮!」

「多久了?」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杜子昂頓時呆住。

「什麼?」

「我問你這情形有多久了?」不拖泥帶水,展弄潮直接就將話題帶入重點。但也因為太過直接,所以讓早已有自己領域被入侵而不快的杜子昂更加地反彈、不悅。

「這不關你的事,現在請你出去!」不檢討口口己那像個小偷般的行徑,還敢大剌刺地質問他?

「我問你這情形有多久了?」展弄潮執拗個性在這時算是表現得最淋漓盡致。

「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我困了,請你立刻出去!」

「你若不說,我馬上打電話給奶奶,請她馬上將你解聘!我想她也不願意讓一個精神狀能一不是很好的復健師來為我復健。所以,你的意思?」

威脅的話讓原本已躺回床上的杜子昂氣得坐起。「你小人!」怎麼可以讓他打這通電話?不是怕被解聘,怕的是解聘的原因若傳回杜家任何人耳中,將會出現為他擔心憂慮的人,而他最不願的是再看到他們臉上的愁思,尤其是亞斯和喬!

「謝謝,我這是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展弄潮臉上沒半點愧疚之色地揚了揚眉,說他小人?哈!聽說他這招還是學某人的咧。「你的意思?」

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要不要趁著目前四下無人方便毀屍滅跡之時—乾脆將某人做掉也還較快一點!「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樣?挖人隱私很有趣嗎?」

「能不能怎樣或有不有趣都視你的坦白而決定,眼一刖重要的是你的意思?說清楚或我打電話?」坦然迎上杜子昂的怒目相向,展弄潮卻突然覺得眼一刖的立場有些好笑,平常都是他呈現出弱勢的一面,沒相心到今天他立見然可以反弱為攻,或許他還直該感謝心中的那個猜測。

他不想說更不想讓他打這通電話!頭一遭被一個外人逼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杜子昂心中的不平可想而知。自從他十二歲開始就沒有人可以這麼明目張胆地威脅他,就連亞斯或龍慕樊都不能,沒相心到在二十七歲的今天他竟然遇上了,而且對方還是他的病患!

「還是讓我猜猜?」就算有拐杖支撐,站久了對尚未完全痊癒的雙腳來說仍是一大負擔,於是在沒過問杜子昂的情況下,展弄潮自動自發地往床上一坐,之後朝著正瞪著自己的杜子昂笑有所指地道:「你會開始做惡夢是從醫院的那場大火開始?」

「!!」

雖然杜子昂沒有出聲反駁,可是從那聲輕微的抽氣聲和那猛然緊握又鬆開的雙手來看,展弄潮知道他是猜對了。

「我猜對了是不是?因為那場火災才讓你開始夜不成眠,甚至平日還出現反常的行為而不自知,但是為什麼?別說你是被那場小火災給嚇到了,這種理由拿來騙三歲小娃還差不多,對我那是污辱你自己的智慧了。而且我相信一個可以臨危不亂地投入搶救工作的人,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一場小小的火災給打敗,至少就我所認識的杜子昂不是這麼一個膽小如鼠的人,你說是嗎?」

「若我說不是,你還是會逼到我說是才甘心吧?」杜子昂冷然」笑,然而那顫抖的語音卻出一買了他故作的堅強。

「我不用逼你,是與不是你比誰都清楚。我知道我這麼威脅你是卑鄙了點,但是你何不從另一角度去看我為什麼要這麼逼你?又為什麼不去相心我的出發點其實是因為關心你才不得不使出這種下下策?」

關心?彷佛像是聽到什麼駭人之語般,杜子昂看向展弄潮的眼光著實透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古怪。「你關心我?」

「關心你不可以啊?」什麼眼神嘛!展弄潮覺得自己的一片善心受到污衊了。

「可是你明明是討厭我的不是?」不然先前惡意和他唱反調是唱假的啊?

「我也沒說現在不討厭你啊,」展弄潮揚眉上臉的理所當然。「只是討厭是一回事,關心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好比你不也對我沒啥好印象?可是你還不是為了相心拓展我的人際關係而拉著我四處去做敦親睦鄰的事?這樣的行為可不是每一個復健師會做的吧?那你敢說你這不也是一種關心嗎?」

聽他說得一派義正詞嚴的模樣,杜子昂卻反而露出呆愣不敢置信的神情,「原來你知道我的用意啊?」

「廢話」不知道會那麼容易地讓你拉著四處當男公關嗎?怒眼一瞪,幹嘛說得他好像沒腦筋不會田心考一樣?這回是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污辱了!

「就算我平日的性情再怎麼不好,但是知恩圖報這道理至少我還懂,你施惠於我在先,我回報給你在後,關心你又有什麼不對?」

關心他又有什麼不對?不能否認的,杜子昂的確被屐弄潮這種正直而真切的話所打動了,輕笑中才察覺自己原先的防備立見然在不知覺中消除了?難得的真心交談沒想到可以是這般的和諧?剎那間的念頭竟是覺得就算讓展弄潮知道一切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

也或許是事情深藏在內心深處久了,需要一個不是當事人的。外人。來為他分擔一些吧。總之現在杜子昂是真的想盡吐心中積鬱已久的往事,他想獲得一絲毫無負擔的空氣,哪怕是只有短暫的時間也可以,只要目前有人能夠讓他盡量傾吐。

深吸了口氣,杜子昂才緩聲道:「你知道我叫杜子昂,也知道我是個孤兒,監護人是自己的叔叔是不是?」

他怎麼知道?

「你不會以為我沒想過你會私下調查我的來歷吧?」迎上展弄潮的愕然,杜子昂一臉你別小看我的表情。

就是這種表情就是這種奸臣般邪里邪氣又有些欠人扁的壞壞表情才是他所認識的杜子昂!雖然很滿立心可以再次看到這樣的表情,但展弄潮仍不免為了自己的行為被猜中而怏怏不樂—他起初那以為握住對方把柄而暗自沾沾自喜的籌碼,原來竟早已在人家的算計之中?真是……真是恥辱啊!

無限懊悔的表情叫杜子昂不禁失笑而安慰道:「你放心,是人都會這麼做的,今天如果換成了我是你,我也會暗中調查敵人的底細的。」

他就沒想到在他調查別人的同時,別人是不是也早有心理準備被人查了?投過一記無限哀怨又沮喪的眼神,「你別再安慰我了,我已經確切地明白妄想和直一實的差距是什麼了,你的安慰只會讓我更加無地自容」

「噗!哈哈……」怨婦般的表情惹得杜子昂又是一陣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一坦白起來立見是可以這麼的--可愛!不過這想法當然是不可以讓展弄潮知道,要不然目前這種難得的和樂大概會馬上變得很尷尬。

而原本正覺得羞恥的展弄潮在看到杜子昂笑得一刖俯後仰的模樣后,不禁也失笑出聲。想想,自己還真是蠢得可以,難怪他老是在舌戰中會輸給杜子昂,這麼簡單的道理他竟然會沒有相心到?蠢!直一是蠢啊!

沒了心中芥蒂的倆人就這麼笑了好一陣子,就連他們也沒察覺到的似友似敵的關係借著這麼」笑而消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化敵為友的友誼暗自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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