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我將一碗加了蛋的即食粥端至關拓磊眼前,「沒什麼好東西,你就將就吃一些吧!」對著客房內的關拓磊,我如是說道。

呵!別說我虐待病人呀!

要知,這碗食之無味的即食粥;可是我翻遍那空蕩的冰箱、食櫃惟一搜出的食糧。

「不了,我不想吃。」孩子氣的將我的手推開,躺在床上,關拓磊有氣無力的說。

看著關拓磊那委靡的神情,我的心不由得軟化,長久以來在心底默默堅持的信念,在此瞬間居然難以控制的消失無蹤。

眉頭不自覺的輕鎖,「不行,不吃點食物你怎麼服藥!」

鍥而不捨的將一湯匙的粥遞至他唇邊,我半哄半勸的說:「我知道,這東西實在稱不上什麼美味,但也只剩這可以吃了,你就委屈一點,多少吃幾口墊胃吧!」

基於病人最大的原則,我柔聲卑屈的勸哄著。

唉!也難怪人說病人難纏。縱使是向來英明神武的關拓磊,在病中居然也像個小孩子似的鬧脾氣、耍小性子。

我逆來順受的哄著他。

我知道,這樣的行為無異是種自討苦吃的舉動。

這般放任真心流瀉的言行,只會將我的心、我的身帶向更深、更絕望的泥沼,但……

就這麼一次吧!在心底,我無聲的自欺說道:他正生著病啊!心思、神智均不似平日靈敏,所以,稍稍放縱一點……沒關係吧!

略過心底的自我掙扎,我為自己的言行、決定辯解著。

「不要。」

不察我內心的糾葛,關拓磊直截了當的背過身子拒絕。

「關拓磊。」我無奈的嘆息。

「除非你老實坦誠一件事,否則……」背著我,他低沉的嗓音隱約傳來。

「什麼事?」

「告訴我,當年你突然無故休學一年的真正理由。」他驀地轉過身來,一雙透視人心的眼眸毫無遮掩、坦然的直視著我。

「什麼?!」霎時,我無法自己的驚呼一聲。

對關拓磊突如其來的逼問,我渾身上下難以克制的顫抖。

心悸之餘,我的言行慌亂無比,無濟於事的掩飾自己的心虛,思索著該如何回答以補救自己這失態的舉止。

「當年……我……」我抬眸,試圖為自己圓謊。

然而,縱有千言萬語,一但對上關拓磊那雙直視人心的勾魂眼,我所有的推託之辭瞬間消逝無蹤,什麼也說不出口。

「唉,事隔多年,為何你就是不肯放棄?」輕嘆一聲,什麼借口也說不出的我只能如是答道。

就如每一次面對他的質問時一般,我無法在關拓磊那雙透視人心的眼眸前撒謊,這樣的我,惟一能採取的方式只有老實回答或是避而不談。

然而,關拓磊又豈是這麼容易即可打發的人物!

一雙眼眸定定的看著我,「我說過,凡是我想要得到、知道的事,不論時間多長、多久,我終會達到目的。」彷彿宣誓般,關拓磊如是說道。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專註、凝聚,在彼此互相凝視中,我幾乎要以為他話中若有所指的目標就是……我!

別痴心妄想了,時文毅,就算是你多年的願望,你也毋需把他的話扭曲成自己奢望的結局。

一陣自嘲泛上心頭,唇角亦隨著嘲諷而微微揚起。

「早已事過境遷的往事,知道原因與否對你來說有差異嗎?你又何須再三追問?」垂下眼眸,我斂去眸中所有的思緒,聲音平緩的問。

「不論結果、利弊,我就是想聽你怎麼說,想聽你親口訴說理由。」

關拓磊固執的看著我,在他堅定不移的目光中,我的信念宛如冬陽下的冰雪,一點一滴的消融。

執著的關拓磊,不知何謂放棄的關拓磊……在這世上,我該是最了解他天性中固執程度的人吧!

經過這些年來他一次又一次鍥而不捨的追問,我是越來越難守住心中的秘密了。

誠如他所言,只要是他關拓磊想知道、得到的事物,他總能設法奪到手。

這些年來,我之所以還能在他一次次詢問下保全秘密,全賴他的寬容。只因他雖從不放棄探詢答案,卻也不曾為了答案而逼迫我……

只是,我好痛!

每一次不經意的探詢便是另一次新的傷害。就像是硬生生的扯開心頭未結痂的傷口般,我的心無比痛楚、似絞如割……

關拓磊明白嗎?明白他的問題傷我多深嗎?

之於我,他的問題是種何等殘忍的酷刑,他明白嗎?

不,他不明白。所以,他不停的問、不斷的問……

這是種多麼無心卻又殘忍的傷害呵!

每一回面對他那不知所以然的詢問神情,我的心就無法剋制的疼痛不已。

我能說嗎?

或許,我該將答案說出口,一勞永逸的滿足他的好奇心。

至少,在那之後我可以自這永無止境的痛苦中解脫,不必再面對那種被撕襲傷口時痛徹心肺的痛苦。

承受著心頭一陣又一陣的痛楚,我不禁自暴自棄的想。

***

「好吧!先將它吃了。」絕望中,心頭一陣冷然的痛楚掠過,我將手中捧著的瓷碗遞予關拓磊,不顧一切的脫口而出:「你邊吃,我邊回復你的問題,可以說的,我會儘可能滿足你的好奇。」

「因何休學?」雙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我,吞下一大口食物的同時,關拓磊急切的問。

「因為……因為我失戀了。」老實的將答案道出。除了心頭那份熟悉的痛楚外,答案並沒有想像中難以啟齒。

「失戀?」湯匙停頓在半空中,關拓磊的訝然顯而易見。「對誰?」

「對誰並不重要。」不由自主的苦笑出聲,「一切早已成為過去。」淡然笑開的虛假容顏,看著他,我言不由衷的說。

當然這全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如果真能成為過去,我又何必心傷?

但也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了,我承受不起呵!

我希望這次的坦白能為多年的痛苦畫上句點,回答他的問題,也阻止他的再度詢問。然而,事情的發展永遠不能如人所望,而關拓磊的反應亦永遠不在我的掌握中。

不知為何緣故,他震怒,眼眸中明顯的風暴正在積蘊!

莫名的怒氣與複雜的感情在關拓磊雙瞳中交錯,他的怒氣是如此顯明,他的反應是這般……

我讀不出那雙眼眸中的情感風暴究竟所為何來,但我就是知道,現在的他正為了我話中的某件事而生氣著。

我困惑不已。我說了什麼足以引發他怒氣的言論嗎?

「不,並未成為過去,至少對你而言,並未成為過去。」沉著嗓子,關拓磊毫不留情的戳破我的謊言。

霎時,我的心難以自己的劇烈動搖,慌亂與心虛交錯,除了愕然呆望著他外,我根本說不出隻字片語。

看著他的怒顏,我怎麼也想不到向來容忍力十足的他,這回竟會不顧我的感受,毫無掩飾的戳破我的謊言。

「別想拿謊言粉飾太平,你承諾過會老實回答的。」

緊盯著我眼眸中每一絲情緒的起伏波動,關拓磊絕不容許自己錯過任何的目光閃動。

「就算是吧!」淡然一笑,我收斂心緒,轉移目標的接過關拓磊手中的湯匙,反餵了他一口。

關拓磊的問題是如此的尖銳刺人,偏偏在他面前我又說不出謊言……堵住他發問的口似乎是種不錯的選擇。

只是,堵得住發問的口,卻堵不住凝視的眼。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視下,我不知不覺的將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說了出來。

「我承認,對他,我至今仍未能忘情。」

就這麼一次吧!看著他的眼,我無聲的在心底說服著自己。

就這麼一夜。過了今晚,我一定會再次封鎖住這份情感。只要不說出「他」的名字,一切應該沒關係吧!

所以,今晚就讓我發泄一下心底積蘊多年的情感……

一遍遍的在心底為自己的言行找理由。我知道,這麼做無異是把心底沉澱多年的傷口重新翻出,再劃下一刀,但……

「至今,我仍舊戀著他,但那又如何?」下定決心,我斂下眼睫,淡淡的將積壓多年的情感化作平淡無波的言詞。

「這份情感從頭到尾,就只是我一人的愛戀,單向的情感只能這麼收場,不是嗎?」不自覺中,自嘲的淺笑始終掛在唇畔。

我不得不這麼做,只因若不笑,我怕……我怕會管不住自己上涌的眼淚,任之傾瀉而出。

「她……她知道嗎?」頓了頓,關拓磊莫名的怒氣與情緒越見濃烈。

「不知道。」揚眉直視他的眼,我誠實的答覆。

「為何不說?」

我沉默的看著關拓磊。「為何不說」的疑問再次刺傷了我無可防備的心坎。

「為何不說?」眉稍微挑,看著他,略去心頭消血的痛楚,我鼓起破釜沉舟般的勇氣,故作輕鬆的笑答:「只因,這本是場註定絕望的單向愛戀;只因,我戀上的人是性別與我相同的『他』!」

一口氣傾盡胸中隱匿多年的情感,將自己置於萬劫不復的絕望深淵中,漠然心死的等候關拓磊鄙視、唾棄的眼神投射至我身上。

然而,等候中的鄙夷眼神並未降臨,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句平淡卻溫暖關懷得逼人落淚的問語。

「他是誰?」

淚眼婆娑中,我看見了一雙坦白誠摯的關懷眼眸。

關拓磊眼波凝駐,流轉於雙眸中的思緒沒有好奇、沒有不齒,有的只是關心,深切的關懷與心疼……以及一些我無法辨識的情緒波動。

他關懷著我!

縱使是在我坦白言明我愛戀之人的性別之後,他仍視我為友,待我態度一如往昔,沒有絲毫的改變,更不見正常人對少數性向者常有的歧視。

此時此刻,我不由自主的真心笑開。

因著他的反應,我的心滿溢暖意。

雖然,這份情感註定沒有結局,但此時此刻,我已心滿意足。

他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呵!這麼值得愛戀的一個人呵!

戀上他,並不是樁錯,至少,對我而言不是。

所以我無怨無悔!

深吸一口氣,以笑容止住眼中即將掉落的感激淚水,「發問時間結束,下次請早。」收回他手中的空碗,感動中,我故作輕鬆的道。

「毅!」關拓磊不滿的抗議。

「別逼我!」背過身去,我緩緩的說。

「毅……唉!」

「總之,今晚你的目的已經得逞,這下該乖乖的把葯吃了吧!」

四兩撥千斤的將注意力帶開,坦誠至這般地步已是我的極限。

我不由自主的看著他。縱使當不成戀人,但請別將我留在你身邊的微小心愿也一併奪走好嗎?我無聲的在心底哀求。

沉默數秒,接過我手中的水杯,關拓磊默默的依言而行。

他順從的態度讓我不禁心生錯愕。

我沒料到他會這般輕易放棄。關拓磊從來不是輕言放棄的人,這……眼前這個不再追問的人真的是他嗎?

訝然中,我的目光在無意中掃過牆上的鏡子,瞧見投影於鏡中的自己……

我愕然察覺,此刻,我的臉色居然比身為傷者的關拓磊更加慘白得無半點血色。

難怪……難怪他會這麼輕易的放棄逼問。

不覺中,一股暖流再度流蕩在心底。這就是關拓磊式的體貼呵……

雖未訴諸於言語,但因著我蒼白的神色,他……放棄了原有的堅持。

對他的體貼,我有著滿心的感動。

當朋友是我的選擇。在這一刻,我肯定了我沉默不告白的決定並沒有錯。

或許,這一輩子,我和他之間只是朋友,永遠只會是朋友,但……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吧!

***

那一夜,我選擇性的坦白並未泄露我內心的秘密。

然而,冥冥中,就像一切早已註定好了般,我與關拓磊間的關係終究無法回到以往,因著一樁意外,我和他的關係一夕之間丕變,無情的將我推向另一波痛苦深淵中……

***

深夜時分,我斜倚在關拓磊的床畔,凝視著他一夜無眠。

原以為狀況已然好轉的關拓磊,到了半夜居然發起高燒。

突然降臨的高熱來得是那麼的突兀、猛烈,若非林醫師早已先行說過,只怕我將因憂慮而一夜白頭。

林醫師的擔心並沒有錯,今晚,關拓磊確實需要有人在身旁看護。

我遵從林醫師的吩咐喂他服下退燒藥,伴在他的身旁看顧。

雖然他的熱度已因藥效而降溫,但看著他極不安穩的睡容,我的一顆心仍不由得為病中的他高懸。

牽挂著他,放不下擔憂情緒的我根本無法入睡,只好搬了張椅子坐在他的床畔徹夜看護,同時也不停的更換著他額上冷卻熱度用的濕毛巾。

燒灼的熱度讓他即使是在昏迷中,仍不斷的呢喃夢囈。

我雖聽不清他究竟說些什麼,卻也看得出他正受困於某種不安與焦慮之中。

抓著他的手,我一遍又一遍的安撫著睡夢中的他,只是我怎麼也料想不到居然會在這無心的狀況下聽見他的心聲。

「我愛你……」

昏迷中,關拓磊呢喃低語,分辨不出現實與夢幻的他,緊抓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傾訴心中愛意。

伴在他身旁多年,自認為十分清楚關拓磊的我,在乍然聽聞真相的瞬間,無法自己的愣住了。

像是遭受凍結般無法動彈的僵在那兒,什麼都無法回應,只覺得心好痛,那是如絞、似割的痛。

他已有所愛!

任由一陣又一陣的痛苦侵蝕著毫無防備的我,我承受著每一波的傷楚襲,直到渾身顫抖不已,直到再也承受不住的掙脫關拓磊的手,以雙臂環抱住自己,在椅子上瑟縮成一團。

我錯了!錯得是那麼的離譜。

一遍又一遍,我無聲的苛責著自己的無知。

昨夜,當我選擇性的坦白時,我曾自信滿滿的認為……認為在經過這些年的沉澱后,我已能秘密收拾起對關拓磊的情感,能心平氣和的安於「朋友」這兩個字。

隱藏心中所有的愛戀,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與他百無禁忌的嬉笑怒罵,當他一輩子的朋友,安安分分的當他一輩子的好朋友……

然而,直到這一瞬間,我才知道我錯了,錯得竟是這麼離譜!

「我愛你!」

在昏黃夜燈的照拂下,關拓磊熱烈的向夢中的影像傾訴情衷……

她是誰?

疑問伴隨著痛楚竄升心頭,我瑟縮的僵著身子,承受著一波波不斷襲來的無邊痛楚,那是椎心刺骨的痛、難以言喻的痛……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驚覺,我並不如自己所預期的心死、洒脫!

癱軟無力的斜倚椅背,在此一瞬間,我竟是如此的軟弱。

眼眶乾澀、喉嚨緊縮、無聲的悲鳴淤塞在胸口……我痛苦得連氣息都無法順利吐出胸腔,而心頭,除了痛,還是痛。

情之一字傷人太重!

關拓磊只需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將我傷得遍體鱗傷,痛苦得無以復加。

「我愛你……」

他的聲音縈繞在我耳旁,一遍又一遍。

「我愛你……」

他的心,已有所愛;情,已有所歸……

已知的事實侵蝕著我,我緩緩的滑坐地上,冰涼的大理石地板就如同人此刻和心境。

我雙手環胸,努力壓下發自內心的悲鳴,抗拒著發自靈魂深處的痛楚。

不該訝異啊!以關拓磊優越的內、外在條件,他沒有理由單身至今,關於這一點,最清楚明了的人不就是我嗎?

然而,我卻假裝不知道。

寧可自欺欺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到親耳聽見再也不容漠視、再也無法自我欺騙的事實。

時文毅啊時文毅,你真是太傻了!你忘了嗎?你曾經承諾過自己……

當年,當你決心放棄自我放逐的生涯回歸現實之際,你不是曾經在心底對自己發誓要忘卻這份情感,認命的成為他的一名普通朋友……這些誓言,你忘了嗎?

這是場錯誤的愛戀呵!

本就是段絕望的情感,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的不是嗎?

你是名男人,卻愛上了同是男性的他,這就是場絕對的錯!

明知絕望,明知是錯,明知應該放棄,你為何沒有?

不停的,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責問自己,然而「情」字又怎是理智所能掌控的呢!

我清楚愛上關拓磊的苦果,更明白心存無望奢求的痛楚,只因這些痛楚全是我當年血淋淋的經歷與教訓。

當年,親眼目睹時,我傷心、痛苦、哀痛欲絕,所以無能為力、無法自己的自關拓磊身旁逃開,任由傷痛困擾我許久,直到我親手扼殺自己的心,逼自己絕望死心,直到一年之後,才找回些許的冷靜來面對他。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沒有死絕?

我本該笑著面對心有所愛的關拓磊,安分守己的只當一名朋友,只要能守在他身旁,一切就該足夠了啊!

然而,騙得了眾人,卻逃避不了自己的真心。

在此時刻,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終究當不成他的朋友!

該怎麼做?再逃一次嗎?

我無助的詢問著自己的心,然而它所能給予、也是惟一能夠給予的答案只有傷痛。

「不!別走!」突然間,昏睡中的關拓磊高喊。

他猛然睜開雙眼,探尋的雙手在空中揮舞,情真意切的像是亟欲挽留住什麼。

我下意識的接住他不住揮舞的手,任由昏迷中的他將我扯向他的胸膛。

「我愛你!」

將我因困在他的雙臂間,關拓磊的眼睛凝視著我。

乍然聽聞,有那麼一瞬間,我欣喜欲狂,錯認為那句話是對我說的。

然而,一瞬間就是一瞬間,剎那過後欣喜變色,徒留更加難堪的痛楚深深的刺痛著我的心。

只因我清楚的看見,關拓磊的雙眼……那雙圓睜的眼瞳中並沒有焦距。

漆黑的瞳仁中反射出的人影雖然是我,但他的眼中並沒有我……沒有我!

他錯認了!

在高燒及藥效的作用下,他將我錯認成誰了呢?答案並不難猜,只因緊擁著我的他,落下一個又一個炙人的吻,還伴隨著不住低喃的愛語。

「我愛你……」

滿蘊深情,我絕望哀求卻、永遠也得不到的愛語,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畔呢喃低語,一字、一句像是利箭般的直刺我的心扉。

好痛!心好痛、好痛、好痛……我無聲哀鳴,有誰能明白我這一份痛?

如果,我狠心點,我該奪門而去,撇去這名傷我至深的人自救療傷……

如果,我聰明點,我該喚醒他,杜絕自他口中每一句射向我心坎的利箭……

然而我非但沒有,反而還自虐似的反手將他環緊,讓自己的身軀偎入他的懷中,戀戀不捨的回應他口中每一句不屬於我的愛語。

「我愛你……」摟著我,兩眼迷惑的關拓磊低語。

「我也愛你……」枕著他溫暖厚實的胸膛,傾聽著耳畔沉穩的心跳聲,我強忍哀痛,絕望的坦白傾訴:「一直以來……我始終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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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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