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期一早上，夏絮千甫踏進公司大門，就覺得周遭氣氛異常詭譎，來往的同事嘰嘰呱呱地在討論著什麼。
果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她提著公事包走進電梯，按下十二樓。
「等等！」兩個會計部的女職員花枝招展地走進來。
其中一位染紅頭髮的，一進來立刻進行補妝工作，「就告訴妳，女人還是要有點姿色，隨時都要注意自己的外貌有沒有任何瑕疵！」
「說得有理。沒有工作能力？不打緊；沒有外貌，那可真是萬劫不復，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啊。」另一位染褐色長發的女子附和說。
「妳聽說了沒？業務部來了一位身材窈窕、面貌姣好的艷麗女業務，不到三個月就升上副理了！」收起粉餅盒，紅髮女職員拿出梳子整理頭髮。
「有，今早的頭條新聞嘛！床上功夫勝過紙上功夫？那位女業務也夠本事的，可以迷倒沈總經理，虧沈總之前還有不近女色的傳聞。」褐發女職員撥了撥兩側髮絲，對著電梯里的鏡子猛照。
「說到這，妳有沒有送過沉總東西？」紅髮女職員好奇問道。
「拜託！會計部和行銷企劃部有哪個女職員沒送過沉總禮物的？每年情人節，業務部不都堆滿大大小小的禮盒！」褐發女職員拿出睫毛夾，將睫毛夾得更彎、更翹，然後滿意地眨眨眼。
「說的也是，我連早餐都送過呢。」紅髮女職員自己招認。
「那也不稀奇，誰不知道沉總喜歡咖啡配飯糰，再切幾片蘋果？還是說說那個妖媚女業務，妳見過她沒有？」褐發女職員輕甩了長發。
「沒有。我也想藉機去業務部看看，瞧瞧傳說中『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到底哪裡生得和我們不一樣！」紅髮女職員略顯嫉妒道。
夏絮千聽著荒唐的謠言，幾時她去整形成大美女了？可以媲美妲己、楊貴妃，還有禍國殃民的通天本事！
到七樓時，電梯門打開，沉類從研發部走進電梯，一張俊臉緊繃著。
「沈總經理，早！」兩位女職員異口同聲打招呼。
「早。」非常冷漠回應。
夏絮千躲在後頭，用資料袋遮住臉，卻還是逃不過沉類的法眼，「千千，妳幹什麼？」
她伸出頭，故作沒事地打呵欠，「困呢，眯一下眼睛。」
兩位女職員上下打量夏絮千，一副她是何方神聖，竟可以引起沉類注意，兩人還走得挺近的感覺。打量完，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褐發女職員忍不住問道：「沈總經理，她是……你妹妹嗎？」
她手中的資料袋差點滑落！妹妹？
夏絮千不覺得自己跟沉類長得像，她有人性多了吧？
沉類俊臉上罩上一層寒冰，「這是個笑話嗎？」
「嗯……嗯……對……開玩笑的。」見大事不妙，褐發女子順水推舟說。
「夏絮千，業務部的。」沉類簡短介紹。
兩位女職員有點反應不過來，「啊……業務部……不是只有一位女業務……」
「就是她呀。」沈類指著夏絮千說。
「不像……」紅髮女職員疑惑說。
「對呀！真的……不像……」褐發女職員很是納悶。
「不像什麼？」沉類更悶了。
夏絮千試著擠出溫和的笑容，「沒錯，我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床上功夫勝過紙上功夫，要不要……靠近點看？」
兩位女職員嚇得花容失色，「到了！我們到了……」馬上衝出電梯，也不管到底是哪一層。
「他們是這樣說妳的？」沉類不動聲色問。
「我應該不至於耳背，還聽得頗清楚。」她冷冷地回話。
「公司里總是有一些閑人喜歡製造訛言流語，這我領教過。」電梯門開，沈類快步走回十二樓辦公室。
夏絮千緊跟在後頭，「所以這不是針對我，也非關男女問題。」
「呵，說我不近女色，說妳紅顏禍水，要不要出一本南華服飾壹周刊，報導公司內部所有傳言？說來說去，都是見不得人好的心態。管你是誰，只要你往上爬，一定走後門、一定沒本事……」沉類嗤之以鼻道。
「沒想到連你都可以記上一筆。」她好生訝異。
「大公司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流言一堆，想陞官就要有心理準備。」沉類從鼻子哼出氣，「有些麻煩……早點碰到也未嘗不是好事，端看妳如何處理。」
夏絮千玩味他話中帶話的意涵，「你總是這樣逆向操作事情嗎？」
沉類將開會的資料給她，「我討厭常規，討厭理所當然，那樣使日子顯得無趣，工作百般乏味。妳不覺得嗎？」
他前面種種引言，只是為了最後一句套她的話，這人果然工於心計！
她不置可否地回答：「見人見智吧。」
處於同一公司的同事，對彼此太了解、太熟悉，只有兩種發展。
極度良好的情況下，變成好友、男女朋友都不無可能；相反地，若是極度惡劣的情況下，常常就衍生出相互競爭的瑜亮情節。
基本上，夏絮千兩種都不想遇到，她偏好君子之交淡如水。
況且，沉類還是她要釣給韓湘愛的大魚。
她可不想大魚未上鉤，自個兒先遭遇線斷船翻，被大魚吃了的慘劇。
「新裝發表會的案子，我想出方向後，再和你討論。」夏絮千抱著厚厚一疊資料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心裡不斷盤算著：不如藉此機會和韓湘愛的精品集團搭上線……一切就容易多了。」
小唐、小羅一左一右門神般擋在門口，「嘿，千千，這妳不夠意思喔！」
「怎樣？」她頭痛地摀著後腦勺問。
「為什麼我們是最後知道的那兩個？」兩人表情嚴肅地問。
夏絮千知道小羅和小唐都不是那種會斤斤計較、扯別人後腿的人，他們的行事風格是：做完份內的事，悠閑過日子。工作不要太緊湊，也不要太公式化，簡單自在就好。
明白他們倆挺照顧她的，她略感抱歉地說：「還沒定案的事，誰知道消息滿天飛……」
「這就是妳的不對了，什麼時候變成紅顏禍水，我們竟然一無所知。」說完，兩人抱著肚子狂笑，差點要在地上打滾了。
她沒好氣地瞪他們一眼，「落阱下石的傢伙！」
「真是要笑掉大牙的流言……」小羅眼淚都飆出來了。
「千千那麼清秀可愛的臉孔，被形容成絕代妖姬……」小唐顫抖地拿起桌上茶杯，猛灌了兩口，「一開始，我們在旁邊聽了大半時辰，都不知道那個厲害、手段高明的女人是妳耶！」
「你都不知道，神秘女子被誇讚得多麼美艷出色，害我倆胃口被吊得老高，直到夏絮千這名字出現，我們才大夢初醒，摸摸鼻子走回業務部。」小羅好不可惜道。
「說到這，你們不夠朋友喔，也不替我澄清一下，謠言明明就和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抱怨。
「那簡直是把妳神話了，我們沒事幹么去打破一個神話！」小羅慢吞吞地坐回自己位子上，拿出客戶資料研讀。
「事不關己，別去湊熱鬧。這公司阿里不答的事一堆，反正，這樁小事還扳不倒妳。」小唐敲起了電腦鍵盤。
這兩人，搞得她又好氣又好笑。說實在，她還滿能認同他們倆這樣的生活風格──互不干涉，不搞鬥爭，只要日子愜意，業績量有達到就萬事ＯＫ！
而她，對內對外可都有得拼了。
☆☆☆
約了安琪聊沉類和韓湘愛的初步會面計畫，順便把她所看到的沉類性格分析給安琪聽，再由安琪親自指導韓湘愛搶攻愛情策略。
這是公司規定的章法，探子負責釣大魚、設計場景，客戶那邊所有的問題都由安琪包辦。客戶和探子絕不碰面，免得干擾偵查工作進行。
她喜歡這種分工合作的單一接觸方式，有團隊精神、有挑戰性、需要動腦，當然最重要的，有高獎金的誘惑。
沒有約在咖啡廳或公司，安琪通知她在中山北路上的晶華酒店用餐。
這麼豪華的見面地點讓夏絮千很難不多作聯想，「妳打什麼算盤？沒事去那聊公事幹麼？錢多？還是有陰謀？」
安琪乾笑兩聲，「就這麼說定，晚上六點見，我有另一通電話進來了！」不給她機會詢問，匆匆掛上電話。
夏絮千關上手譏，懶得再多想了，最近殺死太多腦細胞！把手頭上的資料彙整好，過三個小時去晶華就曉得了。
六點整，台北飄著絲絲細雨，下班時間車陣擁擠，懶得開車，更遑論等公車了，她直接坐計程車到晶華門口。下車后，沒看到安琪，她打算先進去裡面坐。
忽然有人從後面輕拍了她一下，她回頭，看到一位長相斯文的陌生男子。
「你是……」夏絮千從腦海中搜索可能的人物，難不成是小學同學、國中同學？壓根兒一點印象也沒有。
陌生男子露出生澀的笑容，「我是安琪的表哥，她約我們一起吃飯……」
就知道事有蹊蹺，安琪竟給她搞這種飛機！
事情發展至此，夏絮千也不好擺臉色，只好淡笑說：「久仰大名，你是杜宇天？」
「嗯，先進去坐。」他極有紳士風度地接過她手上的一大包資料袋。
選了個靠窗的位子，他顯得有點不自在，可見相親次數不夠多，個性又偏內向，無法隨意切入話題。
「夏小姐在哪工作？」杜宇天輕聲問。
「安琪的公司。」不會吧？連這都不清楚，他該不會只知道她是女的，其它一概不知，就傻傻地被安琪拐來了？
「安琪的公司……是做什麼的？」杜宇天的問題讓她很頭痛，他們真是表兄妹嗎？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夏絮千決定立刻Call安琪來，否則姑娘她要走人了。
才起身要往後走，就聞到一股熟悉的男性香水味，她仰頭，看見沈類修長的身子如電線杆般佇立眼前。
台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怎麼又碰上他了！？
對於目前四面楚歌的局勢，夏絮千懊惱得不得了！要是事情穿幫，她可就麻煩了。
瞄了一眼杜宇天，沉類臉上湧現譏意，「約會？」
「朋友，吃飯！」她心急地想打發沉類走，「有事情要聊！」
沉類大剌剌地坐下，對她的話語裝蒜，「既然碰面了，一起聊聊。」
杜宇天那楞木頭竟還獃獃附和：「既然是夏小姐的朋友，一同坐啊，不要客氣。」
客氣你的頭！她被氣死了，看著沉類說：「不好吧？」
「夏小姐？」沉類嘲諷地笑著，「你們不熟嗎？」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那是我們的事！」
沉類的尊駕硬是不動，杜宇天竟吶吶地說：「我們第一次見面……」
夏絮千的火簡直要燒到頭頂，「你不用跟他報備，他又不是你老闆！」
「可是……我是妳的頂頭上司。」沉類的星眸直直望著她。
「現在是下班時間！」她不買帳的回應。
杜宇天沒頭沒尾地插了一句話進來：「先生你……也在安琪公司上班？」
沉類聽不懂，回問：「安琪是誰？」
夏絮千被嚇得心臟要跳出來，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安琪是我朋友、他表妹啦！說到這，你怎麼會在這出現？」她使盡全力扯開話題。
沉類暫時沒有聯想起這之間的關係，「等朋友，吃飯。」
難保沈類不會破解他自己、她和安琪間的微妙關係，她得趕緊送走杜宇天這名二楞子。
「杜宇天，安琪可能會遲到一下，先陪我去附近的服飾店逛逛。」她燦爛地笑著，知道他無法招架這樣的請求。
沉類陰沉地注視她的笑容，「妳對男人也挺有兩把刷子的，一個阿賓不夠，還來個杜宇天，真人不露相啊！」
好濃的諷刺味！夏絮千三言兩語帶過：「有時候，朋友與情人間的界定很模糊的，全看你的心態嘍！」說完，拉著杜宇天衝出大門。
才想要腳底抹油，就見安琪悠哉走來，笑容可掬問：「約會情況如何？」
「約妳個鬼！」她氣急敗壞說，「妳的餿主意啊！讓我在晶華裡頭碰上沉類，害我差點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沉類在這幹麼？」安琪驚問。
「人家不能來吃飯嗎？」她瞥了旁邊的杜宇天一眼，「妳表哥還好心地請他一同聊天用餐呢。」
杜宇天完全在狀況外的聽著夏絮千和安琪妳一句我一句的往來，而她們倆也把他當透明人看待，沒空理他。
夏絮千深呼吸，控制快爆火的情緒，「這不打緊，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問沉類是不是也在妳的公司上班！」
安琪終於露出一絲慚愧的臉色，「好啦！是我不好，自找麻煩！」
「為了彌補我的精神嚴重耗損，等會兒我們移師凱悅飯店，好好享用一頓晚飯！」她沒得商量的語氣說。
犯錯的人永遠沒有說不的權利，安琪自知理虧，乖乖攔下一輛計程車前往凱悅。
☆☆☆
「沉類升我當副理，我會在下一次新裝發表會前提出和韓湘愛女性精品集團合作的建議。」她將資料給安琪。
安琪興奮地親了她一下，「千千，妳不愧是公司最top的探子！」
「別高興得太早。沉類的情緒不好掌握，也不吃美麗溫柔這一套，真不知韓湘愛為什麼挑上他！比他帥的男人或許不多，但不是沒有；比他的難搞，肯定無人能出其右。」她還在找沉類的破綻，但到目前為止仍一點頭緒也沒有。
「聰明美麗的女人，喜歡挑個比自己更聰明俊逸的男人；高傲美麗的女人，老是不可一世的拒絕大排長龍的追求者。集聰明高傲於一身的美麗女人，最後總是會挑到比自己更聰明高傲難搞的男人，唉！飛蛾撲火。」安琪說出多年來的心得。
「這是什麼定律？安琪定律？」夏絮千打趣。
「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有征服感的，永遠勝於唾手可得的。」安琪邊看資料邊說，「這是人性吧。」
掛上了人性兩字，所有的借口都變得義正辭嚴。
也沒什麼不對吧！有人在工作中找征服感，有人在感情上找征服感，所有的動機都出自於本身的慾望。
沉類又會想征服什麼呢？
☆☆☆
和女性精品合作發表會的案子在沉類的支持下很快便通過決議。
原本夏絮千料想應會被擱置一段時間討論，這又讓她對沉類刮目相看。
「你對新議題的彈性空間很大。」她滿是稱許的說。
「聰明的生意人不會拒絕任何有商機的提案。」沉類開著賓士往韓湘愛在仁愛路的辦公大樓而去，「只是我不懂，這麼多公司可以合作，妳選擇女性精品集團的原因為何？合作優勢在哪？」
「因為韓湘愛作風大膽、有創意、年輕、執行力強，加上，她有話題性。」她撇撇頭，說出重點。
「呵！有話題性。」沉類冷笑，顯然他早猜到了，明知故問罷了。
「這是一個行銷的年代，任何商品都要先引發話題，才有市場可言。」夏絮千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俊男美女的合作，保證有賣點。再者，她們的產品原有的接受度就高，和我們公司的產品年齡層落差也不致太大，兩家公司都是受益者。」
紅燈停車時，沉類側過頭審視她，「妳早該坐上總經理的位子。」
「你太抬舉我了，不是每個人對那個位子都感興趣的。」她語調平平地回復。
「那請問，妳對什麼感興趣呢？」
「人。」夏絮千不著痕迹地回答。
沈類不滿意這答案的嗤笑，「人是既複雜又有趣的動物，妳喜歡研究人類學？還是心理學？」相當調侃地問。
不回答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提出問題，「那你呢？為什麼待在南華服飾？以你的本領，大可進入跨國企業發展。」
兩人各懷鬼胎的結果，這話題就此打住，誰也不願多泄露什麼。
沉類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管理員通知韓湘愛他們到了。
進入會客室，韓湘愛笑著迎接他們，「麻煩你們過來，真不好意思！我今天開了一整天的會，抽不出時間出門。」
夏絮千近距離觀察韓湘愛晶瑩剔透的皮膚、深刻卻不失女人味的輪廓、玲瓏曲線的身材，她問自己：如果她是男人，會拒絕這樣內外兼具的美女嗎？
「哪裡。」沉類也不多廢話，即刻掏出他們的服裝目錄介紹：「這是新一季的衣服款式，妳先看看。」
韓湘愛仔細觀看每張圖片后，簡短有力地說：「對於貴公司的服飾，我很有信心，我希望的合作方式是，兩家一起討論展出成品與市場開拓方案。」
聰明的女人！
對於沈類這樣的男人，急是沒用的，慢慢耗才是高招。諺語永遠有它的道理，「日久生情」嘛！會開久了，就有份感情，朋友變情人的可能性極高。
「很合理。」沉類贊成，「千千，妳說呢？」
「沒意見。」夏絮千靠著椅背說。
韓湘愛這時才注意到夏絮千的存在，可見沉類在韓湘愛心中的份量有多大，竟對她視而不見長達十分鐘。
韓湘愛禮貌性地笑問：「這位是？」
「業務部的副理，籌備工作全權交給她。」沈類清楚說明夏絮千不單單是花瓶而已。
「哦？」韓湘愛知道夏絮千不是撐場面的三腳貓后，再度用美眸衡量她，「可是……因為這合作案對兩家公司的影響層面深遠，我希望每次開會沈總經理也一道參與。」
韓湘愛不放過任何和沉類親近的機會，指明他出席的必要性；沉類人都要到手了，若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夏絮千也沒法度了。
沉類沒想到韓湘愛會這麼說，沉思了五秒鐘后說：「可以。只是我比較忙，不見得每個會都能出席，但我盡量。」
韓湘愛開玩笑：「說到做到喔，沈總經理！」
很懂得進退的女人，說話有技巧，處理事情明快俐落，應變能力強，果真如安琪所言是個聰明美麗、帶點高傲的女人。
電話嗶嗶聲響起，傳出女秘書心急的聲音：「總裁，統林科技的王均遠執行長在二樓等著見妳啊！」
「沒跟他說我有客人？」韓湘愛不耐道。
「有，可是他說要等妳。」女秘書無可奈何地說。
「我今晚要跟客人吃飯，」韓湘愛冷冷說：「該怎麼做，妳知道吧？」
「是……是！我會處理！」女秘書緊張地應聲。
韓湘愛客氣地邀沉類：「不知道今晚沈總經理可否賞臉一起吃個晚飯？聊聊女性市場行銷趨勢的看法？」
借題發揮得恰到好處。因為不想和王均遠碰面，所以請沉類賣個面子給她一塊兒吃晚飯，這種邀請很難說不呀。
沉類也是識大體的人，做一下順水人情不會少塊肉，對以後的合作又有益無害，「韓總裁的邀請，自然奉陪嘍！」
「千千一起來吧，」沉類也不忘拖她下水，「現在有這時間和韓總裁閑話家常，之後她忙了，妳想請她吃飯都難呢。」
夏絮千猜韓湘愛心裡不願她去，可表面上看不出所以然，她打趣說：「兩位大頭目吃飯，我不好去吧？」
韓湘愛笑得迷人自在，「一起來呀！大家認識認識，妳是沈總經理的得力助手，合作案還要請妳多幫忙呢。」
她懷疑這種女人才是公司傳言中美艷迷人、手段高明的紅顏禍水，韓湘愛會有得不到的感情嗎？
「不知道沈總經理還記不記得我們公司之前曾多次邀約你出席發表會嗎？」韓湘愛順道一提，拿了件薄外套走出門。
沉類慢慢地走著，「想不起來了。有嗎？」
韓湘愛故意對夏絮千笑道：「沈總貴人多忘事啊！反正……都過去了，只是現在想到隨口問問，不用多想。」
夏絮千心裡暗笑道：是因為沉類對妳的邀請不當一回事，妳碰了太多釘子，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才出下策找安琪協助吧？
到了大門口，司機還沒把車開來，卻碰上苦守一旁的王均遠，「湘愛，我要跟妳談談！給我一點時間！」
韓湘愛不好在眾人面前拆他的台，給面子的說：「改天吧，我今天約了客人吃飯，你跟我秘書定時間。」
好歹王均遠也是上櫃科技公司的執行長，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韓湘愛卻一點都不想和他沾上邊。
自己送上門的，果真比較不值錢？
像沉類，跩得跟大明星似的，還有一票女人緊巴著他不放手！
王均遠故意和沉類寒暄：「你……我好象在男性雜誌上見過。」俊美如沉類之流的人物要和意中人共享晚餐，誰放得下心呢。
王均遠做得太明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韓湘愛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夏絮千倒樂得在一旁看這出百年難得一見的三角大戲。
「我是業餘模特兒。」沉類冷淡地說，他對韓湘愛本就興緻缺缺，別說要和王均遠搶女人了，「現任南華服飾業務部總經理。」
王均遠不死心地又問：「你和湘愛認識很久了？」
這人實在不聰明，人家向你解釋是不想撕破臉難看，再窮追不捨只有自取其辱。
沈類果然老大不高興了，揚著陰陰的笑意，「問這麼多……你是她什麼人？」
韓湘愛沒有要解救王均遠的意思，一張俏臉冰寒著。她和他好象只見過兩三次面，王均遠就很不高明地死纏爛打，老是上公司約她！
王均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尷尬著，「嗯……算是朋友吧。」
韓湘愛冷笑兩聲，語調上揚問：「朋友？」
夏絮千打圓場地說：「韓總裁，妳的車來了，我和沉總去地下室開車。」
眾人散去后，留下王均遠僵在原地不動。
這人的泡妞技巧爛到不行！又不是沒料，說face有face，說身材也不輸沉類，說money，堂堂一個執行長，年收入加紅利獎金也不少吧！
偏偏追女人時不動點腦筋，比木頭還木頭，唉！夏絮千替他感到萬分可惜。
改天她一定要自我推薦，教授他追女人三部曲的絕招秘技，打折收他十來萬就好，包準他出師順利、手到擒來，讓韓湘愛想吃回頭草都排不到隊！
呵呵，台北最後純情男，有趣啊！沉類的事了結后，她就要去統林科技會會王均遠，賺點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