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碎了,補起來都有傷痕!
婚禮后,霍希紜沒見過樓傑。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字一語,他人就這樣平空消失,彷佛沒有存在過她生命里。
南台灣四季如春的溫暖氣候,霍希紜是無福消受了!
留下來,只有觸景傷情的份。所有結婚前的快樂,早已煙消雲散!
對人們來說,最困難的不是記住回憶,而是遺忘回憶。
遺忘所有痛苦的、慘不忍睹的過去,勇敢向未來前進!
通知石婉兒她要去台北,霍希紜拿了個簡單行李搭飛機離開高雄,離開她初戀的澄清湖,與樓傑最後一次約會的愛河畔。
在飛機上,霍希紜望著窗外逐漸縮小成火柴盒的屋子,眼眶不知不覺溢滿淚水,淚珠大滴大滴地滑落臉頰。
也許,她生命里的那道愛情習題,是無解的,她永遠找不到答案!
也許,她學不會了,學不會如何真誠待人,又不會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那個老婦人一定錯看她的感情線、婚姻線了。
「什麼二又二分之一的男人?命中注定的男人?根本只是笑話。」
霍希紜恍神地想著從前的種種,還有那個老婦人算命時篤定的神情。
她暗忖,倒覺得從十八歲到三十歲,她的傷痛俱增二又二分之一!
拿出手帕擦乾眼淚,霍希紜安慰自己,沒有男人的日子一樣可以精采萬分!不用再當石婉兒口中「有自虐狂傾向」的第一流媽媽桑,把男人當兒子照料。
想當初,石婉兒還不客氣戲謔她:「你去酒店工作絕對會賺大錢,一夜成為著名紅牌!」
「真的嗎?」霍希紜傻不隆咚笑問,想不到自己這麼有本錢。
「你呢?既溫柔可人又小鳥依人,男人說往東走,你絕對不會往西走。哪管東邊是糞坑還是飼豬場,你也會義無反顧往前沖,衝到底,臭死都不回頭!」石婉兒放聲說,很滿意自己淋漓盡致的比喻。
「我有那麼笨嗎?」霍希紜那時不滿地反問。
石婉兒當下沒狠心地點醒她,無奈地猛搖頭。
霍希紜現在想想:「對呀!我就是這麼笨!」
不知道是不是醒了,作一場大夢后的覺醒,霍希紜決定要好好過自己的人生,把台北的工作室搞出名堂!
不是古時候了,結婚不成,還恐遭浸豬籠的惡劣侵害,猜疑這女人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夫婿的醜事,才讓夫婿氣得不見蹤跡!
現代的女人有錢,再怎麼肝腸寸斷,日子也是可以過下去的!
霍希紜感情運不好,事業運倒真的就是順利得不得了,做什麼賺什麼!
她在高雄開的個人DIY成品工作室,學員爭破頭報名就算了,她自創的一系列商品還賣得嚇嚇叫,賣到缺貨!
兩年問,算算她的家產,也是小富婆一名了!
樓傑不要娶她,是可惜了!好端端放棄一個財運當紅的美麗佳人!
下了飛機,石婉兒在出口處向霍希紜招手。
「氣色還不錯嘛!」石婉兒笑著捶她兩拳。
「我大病初癒耶!你竟對我施暴!」霍希紜同石婉兒一起去開車。
「大病初癒?」石婉兒沒好氣地白她兩眼。「不要把自己形容得像可憐兮兮的病美人!這年頭不流行當林黛玉,OK?我看你是……大夢初醒了吧!八百年前早就該清醒過來的,誰教你一心想當睡美人,硬是不肯醒來!」石婉兒一旦開炮,絕不手下留情。
霍希紜被好友罵得無法反擊,只好委屈地說:「那你……幹嘛不一棒把我打醒?」
石婉兒插上鑰匙,轟轟發動引擎。
「是打啦!只是打不醒,反而更暈、睡得更沉,有什麼辦法?有人的腦袋瓜就是比牛還固執!」
霍希紜裝傻的笑,淑女不提當年糗,都過去了嘛!
「你那什麼把男人當太上皇伺候的怪邏輯,我一輩子都記得。搞不懂你是不是從古書里不小心蹦出來的摩登原始人,三從四德沒人比你執行得更徹底!」石婉兒卯起來碎碎念,忍耐了多年的不爽,好歹讓她宣洩一下。
「誰教我從前信奉……以夫為貴嘛!」霍希紜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笨小孩!」
石婉兒的小march在車陣里穿梭自如,一旁的霍希紜不但綁好安全帶,雙手還緊握住右上方的把手。
石婉兒開車的火爆勇猛從大學到現在一點都沒退化,還有變本加厲的現象,霍希紜頭皮發麻說:
「婉兒……你當心點,車速這麼快,一撞……可就直接飛到西天……朝拜如來佛去了!」
「放心,姐姐我沒那麼遜!I
左閃右拐地鑽進巷子里,石婉兒三兩下就停好下車。
「到了,下車吧!這就是我姨丈住的地方。我跟他說好了,一樓店面租給你當工作室,二樓有一間空房給你當卧室。」
霍希紜仔細地上下打量這棟三層樓房子。「台北不是寸土寸金,你姨丈挺有錢的嘛!這麼大一棟房子!」
石婉兒丟給她詭異一笑:
「房子是很大,姨丈的人也長得挺大一隻,就是心眼小了點。不過,以你有容乃大的氣度,和他相處應該不是問題。」
聽石婉兒這麼說,總覺得事有蹊蹺。「說得你姨丈……好像鐘樓怪人!」
「差不多了啦!」
石婉兒在皮包里撈了半天大門鑰匙,終於把門打開。
石婉兒大概地交代:
「我姨丈姓楚,叫楚將鈞,幾年前跟我阿姨分居,所以家裡只剩下他和兩個兒子。」
「楚將軍?」霍希紜噗哧一笑,還真是威武!
「不是那個軍,左金右勻的鈞。」
「喔!」霍希紜還是很想笑,第一次聽過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名字。
石婉兒快速交代一切:「姨丈有兩個兒子,大的叫楚湛默,小的叫楚天漢,他們兩人的年紀跟我們一樣,聰明睿智的三十歲!」
「兩人都三十?」霍希紜想不通,卻也不以為意說:「敢情好,年紀近,容易溝通嘛!閑來無聊時,還可以做意見交流,心得分享。」
「別傻了,那兩個男人的脾氣跟他老爸不相上下,你自己看著辦吧!」石婉兒輕敲霍希紜的小腦袋一下。
怎麼聽,都覺得這一家人不好惹?霍希紜一副小命堪憂的神色:
「婉兒,你怎麼這麼說……他們是凶神惡煞嗎?會不會半夜拿刀殺進我房間突襲?」
「希紜小姐,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石婉兒想想,可能是自己表達得不夠詳細,才讓霍希紜誤解。
「老人家呢,脾氣難免大了點,可是……敬老尊賢這一套你又挺行的,應該不會構成大問題。」
若對象換作是石婉兒自己的話,準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大家都甭想有好日子過。
「年輕人呢,就喜歡耍酷嘛!你少搭理他們就沒事了。」石婉兒壓根兒不擔心,以霍希紜和氣生財的好好性格,哪會有什麼問題。
「這樣喔!」霍希紜稍微放心點,隨口又一問:「啊他們在哪上班?」
「我姨丈已經退休了,白天時間常跟老友們爬山、下棋、打麻將,不到天黑不回家;至於湛默呢,目前正在消防局當個志勇雙全的大隊長,天漠……就甭談了,一天到晚搞那些常人看不懂的藝術。」石婉兒對楚家三個大男人的動向瞭若指掌。
「消防局隊長啊!」霍希紜很是崇拜讚歎。「救火嗎?」
石婉兒一副鬼知道的表情。「啊知!拯救落難動物、營救兇猛動物……順便救火吧!湛默可是新聞媒體的常客,一些記者主播特別愛戴他。只是我不清楚那些女人是愛戴他的長相?還是愛戴他英勇的行為?」
「好厲害!」霍希紜對英雄的標準一向不高,會救人的統統及格。「天漢呢?他是走畢卡索的抽像藝術路線嗎?」
「畢卡索?我懷疑他有那個程度嗎?他的作品只有兩種人懂──一種是精神失常的人,一種是沒有神經的人。正常人大多看得霧煞煞,看得心中滿是問號,還要承受他的奚笑冷落。」顯然石婉兒對楚天漢的創作並無好感。
「怎麼個笑法?」
石婉兒有模有樣地學,一張臉跩得二五八萬。
「自己低能,別跟我說看不懂;自己沒有藝術修養,別問我沒營養的問題。我,只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果然是搞藝術的人,連脾氣都很藝術。」霍希紜乾笑著。
把鑰匙交給霍希紜,石婉兒柔聲說:
「台北對你來說是新環境,可能要花點時間適應,有什麼問題盡量call我,半夜三點把我挖起來也沒問題,隨傳隨到!」
兩人深厚的情誼,盡在不言中。
霍希紜感動地笑笑,石婉兒雖然牙尖嘴利、說話得理不饒人,但也因為這樣火辣辣的性子,她不會放任自己的朋友受半點委屈。
「謝謝你!」霍希紜看著石婉兒感激地說。
「不用謝我了!念書考試時,你冒著被牽連的危險罩我那麼多次,也不見你皺一次眉頭、說一次不。我這又算什麼?」回憶起求學生涯的事迹,一切似乎歷歷在目。
二十十歲想來已太遙遠了,所有美好的日子,終究有過去的一天。
而生命里,再怎麼驚天動地的戀情,也有褪色平淡的一天。
對霍希紜來說,她開始悟透平凡人生的意義,不想強求感情了。
目前她最大的挑戰,就是揮別過去的感情創傷,從新創造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開創自己的一番事業!
把自己的房間打點好,霍希紜不斷深思DIY個人工作室未來的規畫目標。
窗外,天色已從白天的明朗轉成夜間的昏黃黯淡。
晚上六點半鐘,終於有人進門。
霍希紜忖思,不管誰回來,站在禮貌的角度,都應該過去和他打招呼。
俗語說得好,禮多人不怪,寄人籬下就要認份點!
輕聲走出房門,她在黑暗中摸索半天,就是找不到電源開關在哪。
「奇怪……」一隻手在牆上東摸西摸的沒摸著東西,卻感覺腳邊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在磨蹭著。
一股寒意從腳底擴延到頭部,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霍希紜發出:「啊──」一聲好長的尖叫,踮著腳尖往左邊角落跳去。
豈知,左邊角落藏匿著一隻毛更長的生物,霍希紜腳趾頭才觸碰到,又發出更大一聲尖喊:
「媽呀!救命啊!」心臟簡直不勝負荷,過量演出。
跳!跳!跳!
霍希紜跳得比袋鼠還高、還遠,就算是馬戲團跳火圈的神氣老虎也沒她強,可能還要麻煩她示範個兩遍跳跳神功。
好不容易跳上沙發,找到安全藏身地,她吐出好長一口氣,驚魂未定。
「耶?」霍希紜突然定住不動。
說不出的怪感!
她眼珠子轉呀轉,眉毛吊得半天高,怎麼覺得右手痒痒的?
往上一摸,嗯?好長一條雞毛毯子,奇怪,怎麼摸不到握柄?
再繼續往上摸,哇!毛超長、身體超巨大的一球生物!
霍希紜當場從沙發上翻滾兩圈而下,再跌到遙遠的那一頭去。
她眼冒金星,手腳發軟地想: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啪!有人把電源打開。
「你在搞什麼鬼呀!」微亮中傳來一個冷漠無情的男性聲音。
霍希紜一時間還不能適應變亮的環境,眯著眼睛環望四周,怎麼……好像……好像不小心跌進木柵動物園裡?她納悶地想。
正前方一隻小黃金鼠,鼓著圓滾滾的腮幫子,好奇地張望著她。
左邊一隻灰色兔寶寶,頂著長長的耳朵猛盯著她瞧。
右上方一隻白色波斯貓優雅地躺在沙發上,一雙棕黑色貓眼直露露地審視她──不知打哪蹦出來的外來者!
毛!毛!全──部──都──是──毛!
霍希紜咚一聲從地板上竄起,什麼也不看地往前撲!
「哈啾!哈啾!哈啾!」
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后,她才驚覺,自己緊抱的,怎麼好像是一個男性胴體?!
眼神往上飄,再往上飄,努力往上飄──
「赫!好高的男人!」
霍希紜自己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走在人群中,已常成為鶴立雞群的目標,沒想到眼前的男子……頂天立地的高,看來,快要一百九了!
又高又穩,有泰山壓頂的傲人氣勢!
「小姐,你是想抱到什麼時候?要不要我借個碼錶給你計時?」男子老大不高興,低沉的嗓音除了不悅,還是不悅。
「不好意……哈啾!」霍希紜捂住嘴巴,口水差點噴在他胸口上。
男子額頭上兩道濃眉幾乎因此動作糾結成一眉道人!
趕緊拿出面紙蓋住嘴巴,霍希紜小頭猛點:「不好意思喔!」
男子一張臉剛毅、性格得不得了,滿是酷樣,他半句話也不吭,調頭就要進自己的房間。
霍希紜小跑步到他面前,微笑地自我介紹:「我是霍希紜,要在府上打擾一些日子,請問你是楚……楚……」
不可能是楚將鈞,那是楚湛默?還是楚天漢呢?
「楚湛默。」
言簡意賅!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霍希紜搬出最老套的說詞。
楚湛默堅挺的鼻樑化石般冷漠,一張帥臉無動於衷,瞧都不瞧她一眼。
「小姐,你擋到我了!」
仍是一滴口水都不浪費!
霍希紜尷尬地笑著,往後退了一小步。
楚湛默進門,砰一聲關上門,動作迅速確實,三秒鐘內統統結束。
果然是人如其名,湛默……改叫沉默,會更貼切吧!
霍希紜吃了好大一個閉門羹,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她向來不是小家子氣的人,計較一些五四三的事情。
她轉身,才想要往隔壁自己的房間走去,怎麼……又……又一座大山擋在眼前?
她抬高、再抬高頸子,「你……你……不是……」霍希紜狐疑地用食指比比楚湛默房間,又指著眼前的男子。
楚湛默明明就進房間去了,怎會又從樓梯口出現?
難不成見……見鬼了?這是鬼屋?
霍希紜僵著失溫的臉蛋,不知要拔腿就跑?還是跪地求饒?
她一來不作奸把科,二來常燒香拜佛,神明不會開她這種玩笑吧!來台北第一天就侵犯到好兄弟的地盤!
「你是婉兒的朋友?」另一個楚湛默翻版淡問。
「對呀!我叫霍希紜。」她又重新再介紹一次。
「我是楚天漢。」他拎著很大一個黑包包。
「可是……長得……一模一樣!」霍希紜口齒不清說。
楚天漢不耐地睨了她一眼:「小姐,你不知道醫學上有一個名詞叫雙胞胎嗎?」
「對喔!」霍希紜恍然大悟,怎麼沒想到呢!
楚天漢不屑地哼出兩口氣,心想:哪來的遲鈍傢伙啊!
「我……」霍希紜看著他兇惡的臉孔,話硬是梗在喉頭裡出不來,還是別問好了。
「你……你是怎樣?」楚天漢狠狠瞪著她。「我最討厭別人把話說一半,特──別──是──女──人!」
這樣罵還不夠,他大說特說:
「說話不用大腦、做事抓不到重點、辦公缺乏效率,真是進化史上發展最遲緩的動物!」
霍希紜聽得一愣一愣,關她鳥事啊!她也不過說了一個「我」字,就被罵得滿頭包、罵到臭頭,好像她就是最遲緩動物國的發言代表。
「女人,喏!」楚天漢指著霍希紜鼻子說。「就是麻煩!」
說完,他拎著包包昂首大步離去,又砰一聲關上斜對面的房門。
霍希紜哭笑不得呆站原地,心裡忖思:這兩兄弟果然跟婉兒形容的一樣,酷到沒話說!婉兒唯一漏說的,就是大隊長惜字如金,不喜歡拉一些有的沒的;藝術家待女人如女傭,罵的比說的多。
眼看大家各自把門關上,霍希紜只好摸摸鼻子回房間看書。
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七點、八點、九點、十點,眼睛累到都要合上了。
「怪了,怎麼楚叔叔還沒回來?」
走出門,霍希紜想著要不要敲那兩兄弟的門?
唉!算了!她打消念頭。
楚湛默,信守沉默是金的格言,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楚天漠,凶得沒話說,且分明是沖著女性同胞而來。如果她沒猜錯,他應該是屬豬的吧!超級沙豬男!
「沒事別自找麻煩了。」她乖乖自己下樓去看情況吧。
又是瞎子摸象的東碰碰、西拍拍,霍希紜喃喃說:
「為什麼電源總是這麼難找?」
「臭小偷!」
烏漆抹黑中,一道銀色光芒匆地閃起,接著一把雪亮的菜刀就冰冷冷架在霍希紜白皙的脖子上。
霍希紜緊張到呼吸要停止,整個身體不停發顫。
「什麼人不好偷,偷到我家來,算你倒楣!」楚將鈞氣呼呼地敲了她一記響頭。
叩!好大的一聲,霍希紜立即天旋地轉,雙腳都站不穩了!
嗚!進門前明明沒有踩到狗屎啊!
霍希紜揉著發疼的腦袋瓜子想:為什麼今晚霉運不斷、衰氣纏身呢?先是被三隻帶毛動物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又被恐嚇威脅……嗚……
「年紀輕輕的女生,幹什麼不學好!」
楚將鈞簡直教訓上癮,啪一聲又揍下去!
「這年頭不景氣,飯碗不好找,我們家也很窮呀!不要看我們房子一大棟,裡面可是家徒四壁、一無所有啊!」
楚將鈞拿著菜刀在霍希紜眼前左晃右搖的,嚇得她心驚膽跳。
那麼銳利的刀,一個輕輕劃過,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刀疤美人了!
不,是年過三十的刀疤老美人!
「我們家的米缸里也缺米呀!」楚將鈞好不感傷地說,前幾天我還排隊去領愛心基金會發的米糧呢!」
有這麼窮困潦倒嗎?
霍希紜眉頭深鎖的皺紋,足足夾死一窩螞蟻!
她剛剛在二樓客廳,不小心跌坐上去的那套進口真皮沙發,難道是假的?
「還好,婉兒介紹了一個荷包鼓鼓的小富婆到我們家來住!」楚將鈞頗是得意地奸笑著。「我一定要榨乾她,榨到她剩皮肉乾、一毛都沒有!吸光她的財氣、喝光她的運氣!」
霍希紜苦笑,婉兒沒說她姨丈是吸血鬼呀!又是吸、又是喝的,要不要倒一杯冰鎮酸梅汁幫他降降火氣?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移開眼前的刀子。「叔叔,我就是……」
「管你是誰!所有的妙賊神偷,偷到我家就是不對!」楚將鈞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朗誦出他的鐵血戒律。「所有進到我家的偷兒,都要留下過路費!」
「過路費?」霍希紜的中文造詣不差。「過路費……不是古代強盜打劫……」
「廢話少說!錢包拿來!」楚將鈞一手把菜刀亮在她俏臉前,另一手搖呀搖的準備收取天上掉下的金元寶。
「叔叔,我……」霍希紜鼓起勇氣要解釋。
「叔叔?收錢時,我六親不認的!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快點拿來,菜刀可是沒長眼睛的!」楚將鈞板著青天大老爺的臉。
問題是她穿著睡衣,身上一塊錢都沒有。「我……沒有啊!一毛都沒有!」
「什麼?」楚將鈞怪叫。「哪裡來的蠢偷兒!我一定要把你送警察局,讓那些警察好好訓誡你,技術這麼差,出來混什麼!」
突然間,樓下電燈被打開,楚湛默倚在樓梯口,冷冷地掃視霍希紜:
「老爸,這個蠢偷兒就是你盼了好久的小富婆。送走她,你可就什麼都吸不到哦!」
站在四十燭光超強日光燈下,楚將鈞此時才能仔細地研究霍希紜。「這麼平凡的女人……會是婉兒口中財運滾滾的女富婆?看不出來哪裡特別的!」
她是小有錢,但也沒那麼有錢,講得好像她身家上億、賓主車十輛、豪宅二十陳的樣子。
「叔叔,我又不是開銀行,小康而已啦!」
婉兒那賊娃頭……該不會拐了他吧?楚將鈞苗頭不對地想。
石婉兒用盡各種方法千說服、百說服要楚將鈞讓出個棲息地,最後,她使出必殺絕招:
「我朋友可是小富婆哦!財多運好!叔叔你去廟裡打著燈籠看看,包你找不著這麼個旺旺財神爺!」
楚將鈞心動了,勉為其難說:「好啦!沒有白吃白住的,房租店租照單全收!兩倍收,沒得講價哦!」
這個買賣是這樣子才定案的。
「有沒有聽過入境隨俗呀!到我們家來,就要聽我的,知道嗎?」好不容易有個免費女傭,說什麼也要好好利用!
霍希紜乖乖應到:「嗯!我明白。」
「知道就好,我最討厭有人跟我唱反調!」尤其是婉兒那種鬼靈精娃兒,在她身上,可真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霍希紜比小白兔還乖巧的個性,又怎會跟人過不去呢?
通常都是別人拿她溫吞的性子沒轍,敗給她的沒脾沒氣,從來沒有人和她發生火爆爭執,從來沒有!
不過,人生本就充滿意外驚喜。
誰又能預測下一分、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