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已經連著兩天都是濃霧不散的日子,從永寧寺后馬路中牽著馬出來的衣婕嘆了一口氣。她心想,如果明天還是這種天氣,就不上山了。
上了馬之後,她小心的駕馭著馬,今天的霧似乎特別詭譎,讓她連半個馬身之外的東西全都看不見。
若她不留下來多問了長老幾個問題,便不會拖到了西時才離寺了。
對於三天前她失了大家風範的惡劣行為,她十分的後悔,但還不至於愧疚,因為那個叫都晟燡的胡人王爺,怎麼可能是她爹的舊識……
「為什麼他要如此自欺欺人呢?還說已經找她找了十幾年了?」
在不斷的自問自答的情況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都不自知,直到來到一個平時回家時從不曾遇到的山壁時,她才警覺到自己迷失了方向。
「真是糟糕……」
她一邊暗罵著自己一邊翻身下馬,素手牽起馬兒轉身往來時路退去,卻沒發現濃霧之中她越走越遠離永寧寺與回家的那條山路。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有馬蹄聲接近,衣婕喜出望外的迎上前,心想終於能向人求助了。
穿越濃霧而來的好像只有一個人,陌生高大的黑馬與高大的人影筆直的向她而來。
「衣婕!」一個陌生的聲音對她喊道。
由於衣婕不認得對方的聲音,是以她謹慎的停下腳步,不再前進,直到看清對方,她立刻要翻身上馬,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都晟燡已經停在她的身邊,高倨在馬上凝望著她。
瘟神!
衣婕將這兩個字隱藏於心底,忙不迭地藉彎腰為禮準備見機溜走。
「你迷路了!」他也沒費事問她,只是移動著馬的腳步,看穿了她想要穿縫而走的行徑。
「嗯……」雖然失了溜走的先機.但衣婕還是靈機一動,反問他道.「怎麼這麼巧?王爺。」
「或許你該說我也迷路了。」他裝傻的說。
隔著濃霧,衣婕看不清眼前藏在鬍子後面的表情,因此她只能疑惑地問道:「王爺也進了永寧寺中誦經嗎?」
半晌都沒有迴音,她只能感覺到他凌厲的眸光瞬間將自己給鎖定住了,這讓她直想將自己已緊貼著山壁的身子縮得更小!最好是能隱藏到山壁里,以躲開他謎般的目光。
都晟燡緊盯著眼前的嬌小身影。他是被那天自己在潛意識中的對話給牽引來的,這幾天,他一直在她往來永寧寺與文德縣縣衙間的路上偷偷跟蹤著,總算讓他盼到了今天。她離開佛寺時已經接近傍晚,加上濃濃的霧讓她迷了路,也給了他機會將她困於自己與山壁之間。
他不曾以這樣的角度俯看盼姊姊,現下這樣俯視著仰高臻首的衣婕時竟然突然湧現一股征服慾望,讓他為之興奮。
「若王爺無其它的事!請容奴家告退了!」衣婕小聲的說道。
都晟燡著迷的望著她那張迷人的小嘴,更加將自己貼近她的身子,跨坐於馬上的他的膝蓋正好輕輕地擦過了她的胸脯邊緣。
衣婕厲瞪著他的大膽舉動,「王爺,您想要做什麼?」她盡量憋住呼吸,不讓自己再被他吃盡豆腐。
「本王怎能眼見落了單的女子迷路在此山間呢?」
話還未說完,他已經彎下了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完成真正「大膽」的行徑!壯臂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輕易就將她高舉至馬背上自己的身前。
衣婕被他接連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咬牙切齒地問道:「請問王爺到底要做什麼?」
他低頭望了一下她挺向前的身子,「我說了,我不是個見死不救之輩啊!」
這讓他有些愉悅的向直往前方挪動的臀部貼近,鼻端所嗅進的全是她清新香甜的味兒。
她不假辭色的道:「不用了!多謝王爺的好意,奴家自會找到回府的路!」
但都晟燡穩穩地緊箍著她不足盈握的纖腰,好整以暇的說:「這霧已經濃得讓你迷路了,你不怕等會兒將馬騎下斷崖嗎?」
就算我把馬騎進了地獄,也不干你的事!衣婕在心中躁惱的啐了一句,卻還是按捺下不悅的開口,「奴家會慢慢騎,霧也會散去的。奴家真的非常感謝王爺的『好意』!」
但都晟燡沒有放鬆對她的鉗制,相反地,他還策動馬匹!往另一個方向的山路而去。
「天老爺!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衣婕的身子不斷的扭動掙扎著,突然:「啊!我的馬啊!」眼看她的馬踱入了迷霧中,她不敢置信的吶喊了起來。
「要什麼馬?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他低頭靠在她的耳旁說,強壯的雙臂則穩穩的將馬騎在已漸暗的崎嶇山路上。
「安全個鬼——」
他一個大掌捂住了她的嘴,「說話不能這麼粗野喔!你的大家風範跑到哪兒去……啊——」
都晟燡也來不及「教訓」完,因為她竟然咬了他的掌心一口,他吃痛,隨即鬆手,她也因此從行進間的馬上滾落下。他見狀,都晟燡立刻勒住了馬,心焦的跳下馬背沖向蜷曲著身子躺在地上的衣婕。
「跌疼了嗎?衣婕!」他手忙腳亂的檢查著她的身子。
「別……別碰我……」衣婕疼得輕揮著自己無力的手,顫抖著要縮回被他所握住的疼痛右膝。
還沒厥過去便表示沒跌傷腦袋,而且應該只受了點兒皮肉傷!因此,當下都晟燡立即將她受了傷的右膝包紮起來,然後將她打橫抱起放在馬背上,自己隨後翻身上馬。
「真的……你別麻煩了……」衣婕有些僵硬的想挪動。
都晟燡卻不理她,只是自顧自的往印象中一個已經廢棄的山神小廟而去。
沒多久,他便找到了,並將不斷求他讓自己走的衣婕抱了下馬,走進山神廟中。
「你不要亂動,你的傷口才剛止血!」他以抱著她的雙臂使勁的晃了她一下。
「男……男女授受不親!」衣婕瞪著他。怎能說她亂動?她與司馬榮豐成親至今,就連身為相公的他都還沒見過她藏在長裙下的腿,更別說像他剛剛那樣對她了--
他輕巧的將她放至乾草堆上,褐色的眸子對上她的眼睛,隨即輕笑起來。
「你……你笑什麼?」被他異樣的眸光給望得心慌慌,但她還是強自振作的厲聲問道。
都晟燡收回摟著她的手,卻仍蹲在她的身前,「你母親比你溫柔多了」,他說出為什麼笑的原因。
「你見過我母親?」
聞言,衣婕停下所有的掙扎,但她還是瞪著他。
原以為之前他所說謂的「舊識」!只是為了能與她親近的瞎話,可他卻突然提起生下她便過世的母親,這表示他是真的見過她母親啰?
「你與你母親最像的地方,就是這一雙眼了,」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她小巧的鼻樑,「你每個地方都有你母親的影子……」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見過我母親?」衣婕深怕他是在誆她,於是抓住下滑至她唇上的手。
都晟燡垂下眼瞼,觀察著抓住自己大掌的小手,「一樣也是這麼柔軟的柔荑……」然後他反扣住她的手。
衣婕嚇了一跳,掙扎著激動問道:「王爺,你是怎麼會到孟家的?」
「關盼盼,你的母親,她准許我喊她盼姊姊……」他放開了她的手,站起來負著雙手走到門邊。「第一次遇見盼姊姊,是我被『移監』的那一天……」
聽著他說著自己從未聽過關於生母的事情,衣婕彷彿隨著他的述說回到了過去,也彷彿親身經歷了他所受到的一切待遇她由他的口中知道了娘親在懷她時的喜悅心情,也知道娘親在產下她后所要面對的生離死別的難過與不舍……
一切的一切,都讓衣婕傷心,惹起了她甫出生便沒了娘親的遺憾,終嚶嚶啜泣出聲……
在都晟燡轉身要將關盼盼對他的照顧經過告訴衣婕時!才發現她已經因為傷心哭泣而累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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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盼姊姊……真的好像,就連睡著后的小臉也一模一樣。
都晟燡靜靜的望著已然熟睡的衣婕,半晌后才走向她,他先是脫下身上寬大的外袍!然後在她的身旁坐下。
雖然時節已屆初夏了,但他還是把脫下的外袍披在衣婕的身上,再將她柔軟的身子攬進自己的懷中。
為什麼?為什麼當他遇見她們母女的時候,她們都是羅敷有夫?
其實他大可以效法父兄,將看上的女人搶過來!先讓她們成為自己的女人再說,更何況這向來是他們鮮卑武士的本性,雖說粗鄙,卻也是直接而不做作。
但他就是不願應驗了衣婕的批評,他知道的,她也是將他歸類為茹毛飲血的蠻幹,縱使她沒有直接叫罵出來,因此,他處處表現出君子,只是站在離她遠遠的地方望著她。
根據李鷹派出的人回報,司馬父子根本不關心衣婕,雖不至於讓她受凍挨餓,但他們總當府中沒有她這個人似的,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喜怒哀樂。
若真是如此,他可能就要對衣婕說聲抱歉了,若真是如此.他會順從體內鮮卑武士的野蠻本性,直接將她從司馬父子的手中搶回來,親自照顧她的後半生。
抬起她略顯尖瘦的下巴,他仔細的打量著,可愛柔軟的嫣紅小嘴略微開啟,模樣是這麼的清純,可是!他也是從這張小嘴中聽到她的「撒謊」,以及她「保證」司馬父子是疼愛她的!
她心中絕對有委屈,更有苦衷!都晟燡篤定的暗忖。
忍不住的低下頭!他吻住了她的唇,微小的嘆息從她微啟的口中飄進了他的口腔,他很自然的抬起她垂放在身側的小手,將它們放置於自己的頸后,同時他發現她的雙手也用力的交鎖著不論是她下意識的反應,還是她無意的動作,他並不愛司馬榮豐,這表示他還有機會贏得她的心啰?她該不會排斥他的示愛吧?
既然她不愛司馬榮豐,他也不再遲疑了!想到這裡,都晟燡放下心中的顧忌,興奮的扯著她褻褲上的繫繩。
除了掬飲她口中的香甜外,他的另一隻手還來到她的渾圓處,她真是敏感又熱情!因為他的掌心才覆上去而已,她渾圓頂上的小蓓蕾已經隔著雪白的衣料頂向他的掌心。
滿是濃胡的下顎從甜美的紅唇移向她光潔柔嫩的頸窩,同時讓他看見了半個「十」字烙痕!
他手背上的半個「十」字烙痕和她頸后的這半個「十」字烙痕…….都晟燡瞅著兩人共同經歷過的痛楚,如今兩人再度重逢,這是否也是十二年前就註定的?
他心憐的吻住她頸后的烙痕,以舌尖輕柔的舔舐著。
衣婕不了解他為何會有此舉動,她激烈的搖頭抗拒著,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不……不……好癢……噢!好痛!」疼痛感突然傳來,她吃痛的吶喊了起來。
都晟燡這才鬆開她,她的吶喊聲讓他發覺自己竟然咬住了她頸后的烙痕,方才那畫面只有在種馬欲與牝馬交配時才會出現,而他竟然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王爺,你快放開我!我失了名節不打緊!可是你……」衣婕越說越小聲,只因他粗喘的呼吸越來越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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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還是濃濃的籠罩著山徑,微藍帶紫的晨曦中,衣婕忍著膝蓋的刺痛和雙腿間的虛軟,急促的往前奔跑著,喘息聲亦回蕩在尚未蘇醒的山林間。
她是趁著都晟燡去替她找藥草時溜走的!她恨死了自己的好奇心,若不是因為聽他說起了亡母生前的一切,她也不會喪失可以保住名節的機會……
奔跑中的她一臉愧疚的赧紅,明明膝蓋的傷處疼得她跑不動了,但她還是不停住前跑!深怕都晟燡追來。
她失貞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她便徹底淪陷了!
一個晚上……是的,他的手、他的舌、他磨人的鬍子以及他像現在濃得化不開的霧般的氣息……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她般,讓她又氣又羞又窘!
太陽稍稍露臉時,她竟然看見了平時騎乘的小牝馬,她喘著氣的跑近馬兒,欣喜的流著淚撫著馬兒的鬃須。
就這樣,她狼狽地爬上馬背,終於順利的回到了縣衙。
院子里,幾名仆佣已經在洒掃庭園,見到她,莫不驚訝。
「少奶奶,您一大早就出門啦?」老管家望著衣婕將馬牽進後門,雖然不解卻還是轉身對著滿臉睡意的顏狗兒大喊,「狗兒,還不快來?」
顏狗兒揉著眼睛接近,倏地睜大了眼睛!「咦?少奶奶,您跌跤了是嗎?」
聞言,衣婕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狼狽,裙子上有一大片的血漬。
這讓她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慌得不知道雙手該往哪兒擺,她心虛的抬手撫了撫零亂的長發!不撫還好,一撫竟然抓下了一把乾草屑,嚇得她趕緊拍掉!
「沒什麼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待會兒請小靜幫忙上個葯就行了!」
說完,她跛著腳將小牝馬交到仍然一臉憂心的顏狗兒手中,轉身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淚水亦跟著腳步撲簌簌流下。
看著衣婕的身影,老管家喃喃道:「昨晚少奶奶沒回來吧?」
「看她還是穿著平時去永寧寺誦經的白衣……應該是吧!」顏狗兒搔著頭道。
「狗兒,該不會少奶奶就是因為跌暈了才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吧?」也是,瞧少奶奶跛得多厲害呢!
「是傷得不輕呢!還跛了腳。」顏狗兒說出老管家心中想的話。
「狗兒,待會兒你偷偷去給少奶奶請個大夫吧!瞧她……唉!」
「是的,狗兒一會兒就去請。」
「真是的,怎麼會摔得這麼嚴重?連那張小臉都被跌給刮出了紅印於……頭髮也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