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翌日一大早,白景明再也等不及,一個人駕車來到田櫻的住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行動電話一直沒開,打電話到她家也沒接?他的腦海里浮現上回田櫻車禍的畫面,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老天爺,我求禰保佑田櫻,別讓她出事!他緊咬著嘴唇,在心中默禱。
一到達她的住處,白景明立即下車猛按門鈴。
隔了三、四分鐘,還是沒人應門。
他發狂也似的敲打著門。「田櫻,妳到底在不在,快開門啊!」
可是響應他的,是一陣安靜。
各種田櫻深陷危險的想法一一掠過他的腦子,白景明的神經已經到達崩潰的臨界點。
「田櫻!」
「少年仔,你唄垂向?」一個操著閩南語的老伯伯,突然從白景明的身後冒出來。
白景明旋即回頭,看到一個頭髮斑白的老人手裡拿著一把竹掃帚,看似在清掃街頭的落葉。
「請問你是這附近的住戶嗎?」他的心裡出現一絲希望。
「我住隔壁,也是這裡的房東,你要找田櫻嗎?」
「是的,請問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他急忙問。
「她現在人在哪裡我不知道,不過她昨晚臨時打電話說要搬家,現在已經不在了啦!」老人說完,拿著掃把準備離去。
搬家?白景明頓時如陷入五里霧中。
他急急忙忙叫住老人。「不好意思,請問她有說為什麼要搬家嗎?」
「沒有。這也奇怪,不是住得好好的嗎?怎麼說搬就搬啊……」老人嘴巴念念有詞的離開。
到底怎麼一回事?就算是搬家,也沒有必要不聽手機、不接電話,更沒有必要連說都不跟他說一聲就悄悄地消失。
老天!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必須做這樣的決定呢?
江寶恩從日本出差回來后就一直聯絡不到田櫻,去她家也沒人應門,打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轉語音信箱,把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還是一籌莫展。
因此當田櫻主動跟她聯繫時,她既興奮又生氣的心情是可以預料的。
「我的老天爺,這兩個多禮拜妳到底上哪裡去了?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妳,妳知不知道?」江寶恩一聽是她打來的,噼哩啪啦的一陣猛批。
「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現在沒有住在原來的地方了。」雖然田櫻努力地想假裝沒事,可是沙啞的聲音卻透露出一些端倪。
「一定是白景明對不對?」
田櫻沉默了一會兒。
「你們之間到底又怎麼了?白景明這幾天像發了瘋一樣找我要人,根本不相信連我這個編輯也不知道妳的去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江寶恩又急又擔心,她明明記得出國前他們倆還甜蜜得很,怎麼才短短几天的時間就變了?
「妳還記得畫展開幕那天朱莉所說的話嗎?她說白景明在美國有個正牌女友,這件事還真被她說對了。」田櫻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心已經被掏空了一樣。
他還找她做什麼?難道他非得當著她的面宣布勝利才甘心嗎?
「什麼?是真的?妳怎麼會知道?」她驚訝的開口,這不是朱莉自己瞎掰出來的嗎?怎麼……
「那天去機場送妳的時候,我剛好在機場的停車場遇到他們。」每回想一次那個畫面,心就會再痛一次,究竟要等到多久才會沒有感覺呢?
「妳有問他們是什麼關係嗎?」江寶恩看過太多因為誤會而分手的例子,不希望聰明如田櫻也犯下相同的錯誤。
「還問什麼問?眼見為憑,我都親眼見到他們的親密樣了,何必自討苦吃的多此一舉?」田櫻冷冷的開口。
江寶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萬萬沒有料到白景明竟然是這樣的人。
「妳現在打算怎麼做?」
田櫻幽幽地回答:「我能怎麼做,就當是自己傻吧!如果當初堅定一點,或許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了。」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江寶恩聽得懵懵懂懂。「妳說『如果當初堅定一點』是什麼意思?」
田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將之前所發生過的風風雨雨告訴江寶恩。
江寶恩聽了之後,氣得說不出話來。
「厚!厚!怎麼會這麼過分!真的是太惡劣了!」
「算了!別再提他了,我打給妳是為了工作的事,稿子我已經進行到一半了,妳不用擔心。」現在除了偶爾縱容自己大哭一場外,也沒有其它事情讓她分心了。
「我知道了,妳現在的確是需要工作來分散注意力,才不會一直想著他的事情。如果想找人好好聊聊,就儘管打電話給我吧!」心碎過的人都能體諒田櫻此刻的心情,江寶恩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嗯,我知道。」
「對了,妳現在住的地址也給我吧,有空我會過去看看妳。」
田櫻的眼眶又開始聚集淚水,混合了對自己的懊惱與友誼帶來的感動,她真的希望能儘快走出這個陰影,恢復成以往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自己。
講完電話,江寶恩心裡還是十分不痛快,她從沒見過田櫻這麼凄慘的樣子,而且她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白景明的演技真的有這麼好嗎?否則怎麼可能看起來這麼的像……像他真的愛上田櫻一樣?
或許,這件事情並不像田櫻表面上所看到的一樣。
不行,這件事越想越有問題,她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哥,先吃點東西吧!否則再繼續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白嘉麗站在畫室門口,眼神充滿憂慮的看著白景明。
自從田櫻不見蹤影后,他整個人就像瘋了似的,將自己囚禁在畫室內,一天吃不到一餐,一個星期也沒有幾個夜晚能夠成眠,簡直是在強迫縮短自己的壽命。
「妳別管我。」他冷冷的回答,手不曾停下來,瘋狂的在白色的宣紙上宣洩內心的情緒。
他就像是個活死人了,還需要吃東西嗎?他寧願讓自己這樣死去,也強過在思念田櫻的時時刻刻里不斷煎熬。
她就這樣消失,留給他所有甜美的回憶和一個最殘酷的謎,無論他如何想破頭,還是猜不出來為何她會以這種方式離開?
這時突然有人按門鈴,白景明認定是田櫻回來了,立刻拋下畫筆衝出去開門。
然而門一打開,出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孔,方才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他又回復了失魂的狀態。
當江寶恩看到白景明時,足足愣了好幾秒,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位如此憔悴的男人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白景明。
「我是田櫻的編輯江寶恩,可以跟你聊一聊嗎?」她謹慎的開口。
很明顯的,白景明一知道她是誰,原本了無生氣的瞳孔閃過一絲光芒。
「請進。」他將門拉開讓她進來。
江寶恩一進門,立刻看到一位美麗的女子朝著她點頭微笑。
這就是問題的根源了。
「請問妳是……」江寶恩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針對問題發問。
「她是我妹妹,剛從美國回來。」白景明在她身後介紹。
江寶恩一聽,驚訝的追問:「是你的親妹妹嗎?」
「當然,我叫白嘉麗,這幾年都在美國讀書,很少回台灣來。原本這次回來是想見見……」白嘉麗躊躇了一下。「原本是打算回來台灣看田櫻的,怎麼知道她會突然不告而別,她把我哥害慘了。」她心疼的說。
江寶恩一聽,所有的問題都有了解答,突然忍不住大笑出來。「哈哈--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到底是老天爺開的玩笑,還是你們註定要再經歷這些事?否則怎麼會有這麼誇張的事情發生!」
一旁的白景明鐵灰著一張臉,顯然一點也不覺得事情有趣在哪裡。
江寶恩稍微控制住情緒,先解釋狀況。「這一切都是誤會,那天你去機場接令妹的時候,田櫻剛好送我去搭飛機,她在停車場看到你們走在一起,以為令妹才是你的正牌女友,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些事發生。」
白嘉麗一聽立刻明了,也大聲的笑了起來。只有白景明還皺著眉頭,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妳說,她在機場看到我跟我妹妹,誤以為我們是情侶。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幹脆走過來問呢?」他氣她這麼不相信他;氣她怎麼可以因為一時的判斷錯誤,而讓兩人受了這麼多苦難。
江寶恩意有所指的瞅了他一眼。「既然你一開始的念頭是為了報復,那麼田櫻的反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這也算是合理的懷疑吧!」
「妳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打她一頓屁股。
「知道,不過我勸你帶著令妹一起去,就讓事情一次解釋清楚吧!」一想到這個大烏龍,江寶恩還是忍不住想笑。
不知道朱莉是否知道這個美國女友其實是白景明的妹妹,然而無論如何,朱莉確實是差一點就達到了破壞他們的目的。
唉!只能說愛情能讓再聰明的人也變得遲鈍!連冰雪聰明的田櫻也步入了茱莉所設的陷阱內。
搬到新屋子沒多久,田櫻已經漸漸找回生活的步調,只是夜晚根本無法入眠,就連吃了醫生開的安眠藥也沒什麼用,於是夜晚就成了回憶的迴廊。
不過她還是給自己規定了每日工作量,逼自己照著工作走,才不會就連白天也胡思亂想,整天哭泣。
一旁的格格看了很不忍心。
她從未見過田櫻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這一切都是那個白景明害的!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像他這樣外表風度翩翩、又有社會地位的人,竟然會這麼對待像傻大姐一樣單純、沒有心機的田櫻,真是惡劣透了!想到自己之前盲目無知的崇拜他,格格心裡就嘔得要命。
「叮咚、叮咚--」門鈴聲急促的響起。
知道她搬到這兒的人沒幾個,所以當有人按門鈴時,田櫻還以為是江寶恩,因為她們昨天才通過電話。
她毫無戒心的過去打開門,一看來的人是白景明,她下一個反應就是將門用力的關上。
白景明動作快,將鞋子卡在門縫,不容許她再閃躲。
「妳這傻瓜!先將門打開再說。」他可以將門推開,可是他不希望因此傷了門后的田櫻。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走吧!」田櫻以為自己已經心死了,卻沒想到看到他時心還是會抽痛,痛到連呼吸也跟著痛。
白景明知道田櫻的固執足以跟驢子媲美,索性使勁將門用力一推。
田櫻踉蹌的倒退幾步,眼睜睜的看著白景明登堂入室,後面還跟了那個女人。
都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不肯放過她嗎?非要她親耳再聽一遍、親眼再瞧一回他才肯罷休?!
「聽說妳那天在機場碰到了我們?」白景明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還在氣她不告而別的事情。
田櫻心中一驚。他怎麼會知道?難道……難道江寶恩去找過他?
見她沒有回答,白景明徑自對著身後的白嘉麗開口:「告訴田櫻妳是誰。」
白嘉麗其實覺得挺尷尬的,莫名其妙捲入他們之間的戰爭,而且自己似乎還是那個起火點。
「我是他妹妹啦!是親妹妹喔!之前也是我叫我哥去參加妳的簽書會的。」接著她從包包里拿出一本田櫻的漫畫,翻開她當時簽名的地方。「妳看,這是妳簽的,『親愛的白嘉麗』,指的就是我啦!」她急急忙忙的解釋,希望能早一點跟這場鬧劇撇清關係。
格格一手捂著嘴,以免自己大笑出來。天啊!這不是漫畫里才會出現的情節嗎?怎麼在現實生活中也見得到,而且還是活生生的發生在田櫻身上。
田櫻原本蒼白、冰冷的臉孔,隨著白嘉麗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漸漸的熱了起來。
等到白嘉麗說完,停了許久,田櫻才勉強開口,眼睛完全不敢看他。
「妳真的是他的妹妹?」有幾秒鐘田櫻寧願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免得讓自己糗到無以復加的行為淪為笑柄。
白嘉麗用力的點頭。「因為讀書的關係,我目前住在美國,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可以跟妳見面。」
看田櫻已經羞愧到不知要躲哪裡了,她也就不再加油添醋告訴田櫻,她就是她回來的主要原因。
「好了,這部分的事情已經釐清,剩下來的帳我再跟她慢慢的算,妳先開我的車回去好了。」他說話時,眼睛還是緊緊地盯著田櫻,彷佛怕他一眨眼,她又會憑空消失了一樣。
「沒關係,要不要先喝杯茶再走?」田櫻根本不敢正眼看他,一想到得單獨面對他不可預知的怒氣,田櫻就勇氣全消。
白嘉麗識相的瞄了白景明一眼,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希望她留下來的樣子。
「不用了,我正巧跟朋友約了見面,我先走一步,再見!」能離開戰場,白嘉麗求之不得,一溜煙就跑掉了。
格格眼看情勢不對,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妳要走了嗎?」田櫻眼巴巴的看著她,用眼神暗示她留下來。
「喔,我剛好想起來待會兒有事,恐怕不得不離開了。」格格拿著隨身攜帶的畫箱,走出大門時還意味深長的拍拍田櫻的肩膀。「櫻姊,保重了!」說完,強忍住笑意離開。
等到所有閑雜人等都走了,白景明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現在妳還有什麼問題?」他的聲音依然冰冷,畢竟被判刑的人是他,白白受苦的人是他,他可不打算這麼輕易就饒了田櫻。
「啊!對了,我有事要去出版社一趙,這裡就留給你了。」她也想跟眾人一樣溜之大吉。
「過來這裡。」他半威脅的開口。
田櫻望著大門,知道在白景明尚未同意前,她是走不出去了。
她認命的嘆了一口氣,低著頭,一小步一小步的朝他靠近,最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站在他面前。
田櫻還是心虛得不肯看他,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捅出這麼大的樓子,還有,她這陣子的眼淚到底是為誰流的?
「妳現在還有什麼話說?」他面無表情的開口。
田櫻緊閉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的無可救藥。
「沒想到向來伶牙俐齒的名漫畫家田櫻,也有無話可說的時候。」他蹺著二郎腿,高高的揚起一道眉。
「喂!要損人可得有個限度!」田櫻囁嚅的抗議。
白景明握住她的手用力的將她拉向懷裡,讓田櫻不得不正視他陰鬱的眼神。
「才這麼一點雞毛蒜皮的侮辱就受不了了,那麼妳對我的傷害又該如何來彌補?」他瞇著眼睛,口氣充滿譏誚。
田櫻根本沒仔細聽他說些什麼,已經被眼睛所看到的震懾住。
若非聽見他的聲音,她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臉色慘白、兩頰凹陷又留著滿臉鬍髭的男人,是記憶中神采飛揚的白景明。
她忍不住伸出手貼著他的臉,撫摸他這陣子新增的幾條皺紋。一想到自己的錯誤對他造成的痛苦,眼眶就忍不住泛紅。
「對不起、對不起……」她用盡全身力氣緊緊的抱住他,眼淚也撲簌簌直流。
白景明的眼睛也熱了起來,將臉埋在她的發間,呼吸著這懷念又熟悉的淡淡香氣。
「妳這個磨人精!竟然這樣折騰我,就算我的命被妳搞丟了一半,也沒什麼好驚訝的!」他哽咽的聲音首度流露出曾經深深的絕望。
「嗚嗚……我好想你……嗚……我一輩子都不要跟你……分開了……嗚嗚……」想到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差點就因為自己的衝動再也見不到他,田櫻心裡就一陣發麻。
難怪白景明總說她脾氣再不改,有天會被自己的衝動給害慘,看來他早就比她還更了解自己了。
田櫻抽搐的哭泣聲讓白景明聽得心都碎了,他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妳一定要答應我,在事情弄清楚之前,絕不要自己妄加揣測!」白景明捧著她的小臉,牢牢的盯著她的眼睛,嚴肅的對她說。
不然他能怎麼辦呢?每次她一衝動,倒霉的人都是他。
田櫻抿著唇用力的點頭,紅著臉小聲的說:「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會再這麼衝動了。」
「說大聲一點,我沒聽到。」
「我知道了啦!我下一次會先將事情弄清楚再生氣啦!」她的幽默感又回來了。
白景明假裝生氣的皺著眉頭。「還說!」
語畢,他開始動手脫她的褲子。
「喂,你做什麼--」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景明落下的手掌打斷。「好痛!」她發出尖叫。
「這就是為了處罰妳不告而別。」他悶笑。
「可是--」這句話也還沒說完,另一個巴掌又落了下來。
「唉呦!」田櫻痛得五官全皺在一起。
「這一次是為了處罰妳對我的不信任。」他板起臉說。
「還……還有沒有?」田櫻可憐兮兮地開口。
白景明捏捏她的鼻子。「還有一大堆帳,之後再來慢慢算。」
接著他再也忍不住輕輕的吻著她。「天啊!我好想妳。再也不許再離開我了,知道嗎?」他幾乎絕望的低語,想到兩個人莫名的承受了這麼多痛苦,他的鼻子就泛酸起來。
「你要有心理準備,就算哪天你厭倦了,我也會死不放手,這樣你能夠接受嗎?」她抿著嘴唇,抬眼瞅著他。
白景明突然從他的食指上拔下一隻白金的素麵戒指,套在田櫻右手的無名指上。
「求妳永永遠遠都不要放手,妳願意忍受這個傲慢的男人一輩子嗎?」他的眼睛隱隱約約閃爍著淚光。
田櫻的嘴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不假思索的用力點頭。「嗯!」
她親眼見到他為了她做的所有改變,從剛開始的傲慢無理,到後來對她小心翼翼的呵護。而她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懷疑他的真心?
他的包容、他的忍耐,讓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什麼是愛。
「我愛你。」兩人的額頭靠著,田櫻閉著眼睛傾吐心裡的秘密。
白景明收緊纏繞著她的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聽不到妳說這句話了……」
想到兩人差點再也見不到面,他的喉嚨一緊,說不出話來。
她讓他感到完整,在他貧乏的心降下甘霖,滋潤他枯竭的靈魂,讓他歡喜,讓他憂愁,帶來了生氣。
她的愛帶給他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