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唔!」
立時彈開的雙眼,由最左端朝向最右側,成一直線掃描著四周的光影:不見鬼魅魍魎,沒有陰風陣陣,死神和黑白無常都沒現身。
「呼一一」吐出一口長氣,施湄從床上彈跳起身。「沒死,我還沒死耶!」
至於為什麼逃過一劫,她只記得自己在關鍵時刻暈了過去,或許是他們良心發現,終究無法對她這種大美女下毒手吧?
「沒事就好,沒事就——」等她看清楚四周環境,施湄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真是神經衰弱。「怎、怎麼又變成這樣?」
沒有陰森的地牢,沒有刑具,沒有蠟燭皮鞭。
原木窗,嘎吱嘎吱響的原木地板,大床上的錦帳——
「喂,你的主人在別館等你,還不快起來換衣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廝,一身西部牛仔的裝扮。
「你?」施湄遲疑的望向他,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做。
「還發什麼呆?今天是牛仔日,把衣服換好下樓來!」小廝交代完畢,徑自離開。
什麼鬼牛仔日,她今天的「制服」,居然什麼都和牛仔脫不了關係——牛仔內衣褲、流蘇牛仔襯衫、牛仔熱褲、牛仔長靴。
「嗅,我的天!」她遲早會被他們弄瘋的,他們一定要每天變換不同把戲嗎?「真是一群神經病!」
可憐這身不由己的牛仔女狼,再怎麼埋怨也只能戴上牛仔帽,匆匆下樓去向她的主人請安。
只隔了幾個小時的睡眠,外面的世界卻全然變了天——沙地、仙人掌、駿馬,全然是西部蠻荒的冒險世界。
「喔,想下到這『等死』俱樂部,財力還挺雄厚的嘛!」施湄看看四周,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買下這整個島,又分隔成這麼多區域,一定花上不少鈔票吧?」
在小廝的帶領下,她走進早已鬧哄成一片的別館。
她的主人坐在高台上,四五名牛仔辣妹蹲踞在他的腳邊,有的正用塗滿鮮艷蔻丹的雙手為他按摩,有的剝好水果送入他口中,有的什麼也沒做,就又像蝸牛在他身上磨蹭——
拜託,他以為他是布萊德彼特是不是?笨沙豬!
「早安,主、人!」無法抵抗又不願順從的施湄,綳著一張臉不甘願的屈身。
夏垣看也不看她一眼,繼續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擂台上。
搖旗吶喊的群眾,鼓舞了擂台上正捉對廝殺的鬥士——四濺的泥漿,飛騰的拳腳,如果不是使出的招數太下流,施湄還不知道原來是女鬥士呢!
扯頭髮、捶胸部、脫對方的褲子、張大口一陣狂咬……
「什麼呀,這哪是泥漿拳擊,這根本是鬼打架嘛!」施湄皺起眉頭,不屑的揚聲。
「是嗎?」她的高論,引來夏垣的注視。「既然你有意見,不如就由你為我們示範正確的技擊吧!」
嗯?什、什麼?
「把她扔上場去。」夏垣沉聲交代,兩旁的衛士馬上動作。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只是說著玩的!」施湄嘗試做最後抗辯,可惜誰也不理會。「喂!」
像只遭人遺棄的破拖鞋,她一把被擲入厚重的泥漿中——
原本場上對立的兩名女子,現在一致將矛頭對準她。
「這、這真是太可笑了!」施湄試著對她們訴之以理。「聽著,我們不要自相殘殺,這隻會滿足他們愚蠢的希望!」
猛烈的左勾拳,幸好施湄閃躲的快。
「喂,你這女人怎麼回事?難道你就不能等我把話——」
咻咻!撲向施湄臉蛋的木蘭飛拳,伴隨直飆下腹部而來的金剛飛踢。
「啊!」可憐的施湄,躲過飛踢卻讓額頭遭殃。「可惡,居然敢朝我吃飯的臉下手!」
飆升的怒氣,奔涌在她金星閃閃的雙瞳中。
「好啊,我想揍人已經忍得夠久了,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惡狠狠的目光,配合惡狠狠的姿勢。「呀
雙方人馬同時往前一撲,一場昏天暗地的廝殺於焉展開。
「我要拉禿你的頭髮!」
「看我踢爆你的假咪咪!」
「喂,說話文雅點,太下流的對白我說不來!」施湄仍堅持「文雅的暴力」。
擂台上大打出手,擂台下也沒閑著。
「嘿,沒穿內褲的那個加油啊,往她臉上打嘛!」
「踹她屁股啦,用踹的才會痛嘛!」
邪門的「技術指導」,台上台下熱呼一片。
即使被撞得滿天都是金條,愈挫愈勇的施湄一點也不放棄泄恨的機會,她要還擊,她要擊倒對方!
終於——
「恭喜,我們有勝利者了!」主持人高聲宣布,現場響起如雷的掌聲。「今天的勝利者,將可以得到最棒的獎品!」
熱戰方休,小鳥在太陽穴轉圈圈的施湄,感覺自己被舉起右手,宣布勝利的訊息。
獎品?打贏還有獎品?真是,幹嘛不早說嘛!
「獎品是什麼?」她興奮的「掙」開雙眼。
「我想,你一定會很高興才是。」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夏垣,為她拂去沾滿泥漿的頭髮。「勝利者的獎品,就是能和我做愛。」
啊——
※※※
在這個完全不懂什麼叫「人權」的島上,奴隸說什麼都只是浪費力氣。
身為主人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遊戲規則完全視乎他的情緒。
「在槍響后,我會給你十分鐘逃離的機會。」夏垣將她扶上馬背,把遊戲規則告訴她。「十分鐘后我會出發,到時候,你將聽命任何我要你完成的工作。」
只騎過旋轉木馬的施湄,這會兒大難臨頭,居然要靠馬匹當成逃生工具。
不過面對唯一逃離的機會,她也只能全力以赴。
「砰!」
槍聲一響,馬匹承受銳利的敲擊,拼了命往前方樹林奔去。
「跑快點呀,兄弟,我的清白就全靠你了!」不諳馬術的施湄,圈住馬匹的頸項,任由它逃命的奔竄在林區。
十分鐘,如果她能找到藏身之處,他未必能夠發現她。
她可以找大樹躲起來,躲到援兵出現,躲到警方巡邏,躲到——
達達——達達!
「嗯?』不可置信的馬蹄聲,施湄心虛的往後一望。「啊!怎麼那麼快,十分鐘怎麼會那麼快!」
隔著五六公尺的距離,黑色駿馬上的夏垣,已經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啊,跑快點啊,這位大哥!」施湄死命拍打著馬匹的臀部。
黑色的鬼魅,旋風般逼近她的身側——
他拉下馬匹上的她,雙雙滾落在落葉鋪成的林蔭道上。
「唉喲!」她悶哼一聲,掙扎著起身逃開。
雙足踩踏在紮實的地面,施湄決心拿出田徑選手的爆發力,鼓足勁逃竄在樹林間。
夏垣一點也不含糊,隨即跟上她的腳步。
「啊嗚!」被攔腰擒住的她,冷不防回身給他一腿。「去你的,看我的厲害!」
「啊!」膝蓋受創,他仍奮勇向前。「潑辣的女人,待會兒你就知道後果!」
施湄決心要全力反抗,她推他、咬他、踢他,用盡各種辦法阻止他的靠近——
失去耐性的夏垣,使出俐落的過肩摔,乾脆一把將她騰空拋落地面,再將她壓制在身下。
「可惡!」施湄氣惱的大叫,仍不斷嘗試要反擊。
「原來你喜歡這麼費力的熱身賽。」喘著大氣夏垣仍不忘戲謔的調侃。
緊密的貼近,他可以感受她熱情的胸房,就頂在他的胸膛起伏。
夏垣支起她的下巴,揉捏著濕女狼「發病」的按鈕——
「噢!」無法控制的潮紅,迅速蔓延施湄無力的臉頰,由她的喉間,傳來劇烈的哮喘聲。「咻——咻咻!」
受制的濕女狼,被直襲弱點的濕女狠,狼狽的冷汗開始竄升她的全身。
「你、你這小人!」冷汗淋漓,她氣力虛脫的癱軟。
「太可惜了!」沿著她的潮潤,夏垣解開她襯衫的鈕扣,在牛仔胸衣摩挲。「這麼性感熱情的女人,居然不懂男女之愛?」
牛仔胸衣吸收了她的汗水,變得服貼而收縮,鉗制住她白皙的柔乳,彷彿要因為呼吸不到氧氣而繃開。
她需要解脫,他很樂意幫這個忙。
「還好你來參加這個派對,」夏垣解開她胸衣的前扣,燙熱的手掌迫不及待包裹住凝乳。「放心好了,我會—一教導你的!」
「噢!」他加重力道的擠壓,逼使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身。「你、你這乘人之危的傢伙,快、快放開我!」
「為什麼?」他一臉無辜的問,卻用手指夾弄她的乳尖,來回搓撫她的堅硬。「我們的課都還沒開始上呢!」
「啊——」施湄迷醉的顫抖,又不願他發現的推拒。
她將雙手抵住他精壯的胸膛,試圖用微薄的力量推開他——
夏垣輕易執住她的雙手,將它們反制在她身後。
他催情霸氣的吻,落在她早已凸挺亢奮的乳暈。
「我想愛你,你也是,不要拒絕我!」他吸吮著她香草般的蓓蕾,用舌尖撥弄它的腫脹……
電擊過後的酥麻,施湄只能虛弱的將手臂攀附上他——
「啊,對不起!」不小心弄開他的面具,她下意識低聲道歉。
歪斜的皮面具,露出其後俊挺、魅惑的面容。
「沒關係。」話雖如此,夏垣卻趕忙扶正。
咦?
一瞬間,只是一瞬間的感覺——為什麼,她會對眼前這個陌生人,產生一種似曾相識感覺呢?
※※※
酒吧,橡木桶裝的生啤酒,蓬蓬裙大腿舞,吱吱喳喳縱慾狂歡的男女——有錢的TURNS,真槍實彈的徹底重現「西部牛仔」的精髓。
「嘖!」施湄一看就忍不住皺眉頭。「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毛病。想『做』什麼不會回房間做,一定要在這裡傷害別人視力嗎?」
而且很詭異的是,這些顯然無法剋制自己情慾的男女,似乎特別愛「擋路」在她面前?
「對不起,請借過一下!」酒吧里擠滿了人,施湄非得經過走廊上這對如膠似漆的男女不可。
「嗯——」男人聽而不聞,繼續狂摟女人的纖腰。
「啾啾!」女人熱情如火,在男人臉頰狂吻不休。
施湄皺起眉頭,打算從一旁狹小的縫隙中鑽過
仍保持相擁的姿勢,卻瞬間移形換位的男女,不動聲色的擋住她唯一的出口。
彷彿就是要逼著她欣賞,彷彿就像一場玩笑的鬧劇。
「喂,拜託你們靠邊點行不行?」失去耐性的施湄,火大的一推,徑自從他們身邊擠過。
真是夠了!
她拍了拍身上被碰觸到的地方,嫌惡的往回一瞪——
原先相擁的男女,早已分開納涼,但被施湄不防的回馬槍一瞪,又趕緊不自然的熱烈擁抱。
「咦?」怪怪,為什麼這兩個人好像是在「表演」什麼一樣?「不會吧?他們有必要這樣做嗎?」
想不出任何動機,施湄也只好相信是自己多疑。
她急著要去向主人報到,前方的貴賓包廂,她的主人正在打牌。
「紅色主人牌面最大,請喊牌。」
「五千美金。」
在這裡所有人都沒有姓名,負責發牌的男子,只好依面具的顏色來區分他們。
在主人身邊,有奴隸蹲踞在一旁。
「主人——」施湄走近他,在他耳邊低聲招呼。
「你來晚了。」夏垣漫不經心一瞥,隨即將注意力移回牌桌上。「我跟,再加一萬美金。」
「喔!你這麼有信心?」紅色主人譏諷的問。「好,發牌!」
事關心臟強弱的「梭哈」,在桌面上已經堆起小山丘的籌碼。
發牌手將最後一張牌用長尺移入,大夥等著開牌決勝負——
「哈哈,你也不過是同花嘛!」紅色主人得意的笑。「而我,還比你多了個順子!」
同花順,夏垣輸了。
「好吧!」一局幾十萬台幣的輸贏,他倒是面不改色。「連剛剛那三局,就讓她脫四件吧!」
嗯?
施湄一臉疑惑,不知道他指的「她」是誰?
「還猶豫什麼?主人每輸一次牌,奴隸就得脫一件!」紅色主人熱心的為她解答困惑。
「什、什麼?」輸錢就算了,奴隸還得脫衣服?「這、這又不是我輸的,為什麼要我、我來——」
砰!
現場忽然響起槍聲,引起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紅色主人問一旁的小廝。
「報告主人,是某位主子射殺了他的奴隸,好像是因為她沒把葡萄皮剝乾淨,又擅自回嘴對主人不敬。」
啊?匍萄皮沒剝乾淨,就被射殺?施湄的心明顯漏跳好幾拍。
「對了,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所有人將注意力移回,紅色主人詢問施湄。
「沒、沒有!」現在就算給她五顆膽,施湄也不敢造次。
儘管心裡怨懟,她的手還是服從的卸下衣物,只剩下內衣褲的施湄,忍不住用力祈禱他可別再輸了。
「快點,快發牌!」紅色主人吆喝著,順手將一旁的奴隸抱坐在大腿上。
誰知他的奴隸可能過於緊張,居然一不小心撞開他的面具——
「笨蛋,你在做什麼!」紅色主人慌忙把面具拉回。
只是一瞬間,施湄卻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好像,是在電影螢幕上?
「這把牌我看我們就玩大點吧!」夏垣及時出聲,喚回他們的注意。「賭桌上全部現金,和奴隸今夜的陪宿權。」
啊?開、開什麼玩笑!
她今天下午才剛分清楚手指與「傢伙」的分別,現在萬一他輸了,她還得接受不同人「款待」?
想都別想!她可是因為他,才肯答應委身的!
「我、我有事想對你說,先等一下啦!」施湄拉住夏垣的手,小聲在他耳邊嘀咕。
「嗯?」夏垣看了她一眼,將她帶到一旁角落。「什麼事?」
「老實說,我看你今天手氣真的不太好,就算你不在乎金錢,但你也不會嫌它累贅吧?」事關自己的幸福,施湄鼓起三寸不爛之舌。
「所以?」他望向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
「所以啊,我建議由我代你上場!」毛遂自薦,死在自己手上總沒話說吧?「我的牌技、運氣向來都很好,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嗯——」夏垣歪著頭,好生考量了一會兒。「那如果你輸了,你會心甘情願受罰?」
施湄不甚甘願的點點頭。「那如果,我幫你贏了呢?」
輸有處罰,贏也該有獎勵吧?
「你想要什麼?」他就知道,她哪是那種「熱心公益」的料。
「很簡單羅!」施湄眉飛色舞的笑,彷彿她已經取得勝利一樣。「我贏,就換我當你的主人!」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擦出狡儈的火花,各懷鬼胎的兩人,如武俠片中算盡心機打量彼此的高手——
「好,成交!」
「一言為定!」
施湄急著上桌表現,夏垣則趁空檔對其他人低聲交代。
四個人各據牌桌的一方,一種王牌大對決的對峙氣氛,瀰漫在每雙莊嚴慎重的眼眸里——
「發牌!」
夏垣站在她身後,對發牌手便了個眼色,他便由桌面下送牌給紅色主人。
「A對子,紅色主人喊牌!」
「一萬美金。」紅色主人狡黠的笑。
面拿到九、十兩張小牌的施湄,一時心急撞落了自己的籌碼,連忙彎身到桌面下撿拾——
嗯?怎麼桌底下粘著這麼多張牌?
她迅速抬起頭,把其他幾個人掃視一遍一一所有人都不自然的別開視線,只有躲不開的夏垣,給了她一個尷尬的笑容。
「哎呀,這一定是主人他想幫我,所以特地安排的吧?」施湄在心裡痛哭流涕的想,他果然還是捨不得把她「外借」。「好!」
她也不戳破這場安排,撿回籌碼,剝下桌底下的紙牌——
「嗯?」沒想到在桌子底部,居然用黑筆寫著「八里片廠公物」的字樣。「這是怎麼一回事?」
「快點啦,大家都在等你哩!」在一旁心驚膽顫的小廝,連忙催促她回到桌面。
不可能的啦,我現在人在希臘孤島,這一定是巧合吧?
「噢!」施湄回到座位上,現在有了桌底下的牌,她再也不擔心今晚的下場。
「五千美金。」紅色主人悶聲的喊。
「我跟,然後把所有錢梭哈!」施湄掩不住喜氣逼人的跟進。
藉由桌底下的幫助,她想當然爾大獲全勝。
「我贏了,耶!」施湄舉高雙手,興奮的大叫。
只顧著狂跳慶祝的她,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夏垣——
他鐵青著一張臉,瞪向他人的目光,責滿了惱怒的熊熊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