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綿綿細雨如絲般的飄落,今晚,沒有朗朗月華,沒有皓瀚星河。

「唉。」

是誰在深嘆?是嘆這冷冷雨絲的夜晚嗎?

敲門聲響起,邢柔盈這才踱離落地窗,走到一旁坐下來,「請進。」她說得有氣無力。

是邢菱涵,柔盈的妹妹,她秀美得宛若精靈般人見人愛,那雙翦水大眼流露出的慧黠更是令人不敢小。

她先是探人了那張靈美的俏顏,漆若黑子的星眸轉啊轄地,然後才甜笑地進到柔盈的房裡

「怎麼了?」菱涵蹦蹦跳跳地來到柔盈面前,左看看右瞧瞧地。「為什麼眉頭輕鎖?在什麼?」

「小鬼,說話為什麼文謅謅的?」柔盈嘴角弩勾一笑,這一笑可真是傾國傾城,就連菱涵都不由看呆了。

「姊,我有沒有說過你——好美?」一雙眼眨也不眨地問。

「你也不差啊!」愛憐地輕擰了下菱插的俏鼻,「你來找我,不會只為了要稱讚我吧!」

「呃。」魔咒暫時宣告解除,菱涵每次都恨不得自己是男兒身,那樣她就可以追她老姊了。

「你最近吃得少,我有些擔心。」雙眼此刻正閃著憂心忡沖。

「沒的事,你多慮了。」柔盈一笑置之。

「不可能。」菱涵青定的在她身旁坐下。

「這太不像我那不經人事的姊姊。」

「我什麼時候不經人事了?」

柔盈有時候真搞不過這個寶貝妹.說她不經人事?想她都已經是現今文邢兩氏集團總裁文予晨的專任秘書了。

「哎呀。」菱涵噘著小嘴不依地低叫,「那只是個比喻麻!」

「好好好,不經人事就不經人事。」柔盈疼惜的拍拍她那因不而澎嘟嘟的俏顏。「別生氣了。」

「可以。」菱涵打鐵趁熱地進逼,「那你告訴我,你在煩什麼?」

「菱涵,你不懂。」

柔盈笑得有些苦澀,她這個寶貝妹妹才滿二十,哪會懂得她的心,再加上那樣的心思……怎教她好意思說得出口?

「我不懂。」菱涵不服氣的站起身子。「我才懂咧,你不說,好,沒關係,我就不信我猜不到。」

笑著看她,柔盈緘默不語,倒想看看她能猜出什麼。

面對老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菱涵笑得有些詭異,背著雙手,搖頭晃腦的站起身子,道出一句天動地的話:

「你愛上了予晨大哥對不?」

果真是平地一聲雷,震得柔盈羞紅了那,張俏顏,輕斥道;

「胡扯什麼。」

「還不承認?」菱涵笑著又偎回柔盈的身旁。「我說姊姊,喜歡予晨哥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我們兩個本來就奉命要嫁入文家,才會住進來不是嗎?要是我們沒有愛上他們,爸媽又將我們倆丟給他們,那才糟哩!」

「話是沒錯。」柔盈不禁輕吁了口氣,「問題是……你知道他一直把我當成妹妹看待,根本沒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這倒是真的。」這話說得讓菱涵也跟著點頭。

說到文予晨,他真可說是個標準的好丈夫.好情人型,身為堂堂跨國企業集團的總裁,又是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卻從來沒見他鬧過花邊新聞,對女人雖不能說是趨之若驚,卻也沒見他動過什麼心,甚至連柔盈這樣的大美人待在他身邊多年,又住同一屋下,他還是老在在,絲毫沒有一點反應,莫非他是個……

呸呸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柔盈坐不住地再吹站起身走回落地窗前,窗外仍是細雨綿綿,「爸媽和文伯伯、文伯母他們這回是打錯了主意,不過,倒是你……」說到這,她不禁又泛起一絲笑意地回過頭看著菱涵。

「我。」菱涵一臉不解地指著自己。「我怎麼了?」

「別裝了,你踉予風的事早不是秘密了。」

柔盈話中指的正是文家年屆二十四的老三文予風,一個充滿活力,臉上永遠帶著陽光味道的大男孩。據說,還是在研究所中示女子爭相追逐的白馬王子呢。「也許,爸媽已經在準備你的嫁妝了。」她促狹的笑看著妹妹。

予風。是嗎?

菱涵並不清楚,對他,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年紀較相近,想法也較能溝通,自然也就走得比較近,但若說到婚嫁?應該還太早了些吧!

不過,予風對自己確實很不錯,不像那個死糟老頭——文予仿,事實上他也不過大她八歲,老喜歡和她作對,而她,好像也總是喜歡找他麻煩,若是……呸呸呸,她只是私底下偷偷欣賞他而已,可不是想嫁給他,要是嫁給了那糟老頭,天底下的男人只怕要哭沉台灣這個小島羅!

「哎呀!」菱涵突然叫出聲,差點讓她這狡猾的老姊矇混過去。「你別想岔開話題,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想嫁給予晨哥?」

「菱涵……」柔盈不禁警告她:「你別亂出主意,我會翻臉的。」

菱涵笑嘻嘻的晃到柔盈面前:

「姊,你都二十七了,予晨哥少說也有三十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看你恐怕別想嫁了,再說,予晨哥若是突然看上別人,你怎麼辦?」

「我……」聽完菱涵的話,柔盈已是一副楚楚可憐地輕咬著下唇。「總不能要我去告訴他我愛他,請他娶我吧?」

不,她邢柔盈絕不做那種丟人現眼的事。

「當然不。」她才不讓自個的姊姊受委屈,可是,目前怎麼看也看不出文予晨會突然開竅來追她姊姊,若再胡亂出主意,弄巧成拙豈不糟糕。

怎麼辦才好呢?

「啊!有了。」靈機一動,菱涵連忙地拉住柔盈的手,興匆匆地說:「這樣吧?由我去幫你向予展哥探口風,看看予晨哥對你的感覺怎樣,這個主意你說好不好?」

「不,不要。」這算哪門子主意。柔盈一聽就避如蛇蠍。「這豈不是表明我喜歡他?若他有意就罷,要是他沒那個意思怎麼辦?以後教我拿什麼臉來見他?」

「這樣啊。」菱涵興匆匆的熱焰突然被澆熄了一大半。

怎麼辦才好?

她漂亮動人的美眸轉啊轉地,突然一個想法鑽人腦海中,嗯,這樣應該可以。

「你先告訴我,你們公司有沒有人追你?」

菱涵一臉雀躍地問道。

「做什麼?」柔盈防備的看著她,她這個妹妹什麼都好,就是對別人的事熱心過頭。

「當然是讓他當你的男朋友羅!」

菱涵說得一臉輕鬆,柔盈聞「話」變色,剛開口要說「不」,又讓菱涵搶先一步地說道:

「姊,你先別急著找借口,想想看,要不是因為你心中有個予晨哥,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但他總是無你的存在,你為什麼不試著改變一下自己,說不定因此會讓他注意到你啊!」

「我不懂這跟交男朋友有什麼關係?」她對那些男人,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要她交男朋友,她光想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再說,就算真有人想追我,八百年前也全讓我拒絕或得罪光了。」

「不會吧。」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老姊。「難道你連一個真正對你死心蹋地的男友都沒有?我不估,你仔細想想看.嘛。」

方之晁。這個名字突然掠過柔盈的腦海。

「怎麼樣?有沒有?」她急問,不知是真心擔心姊姊的終生,還是心急自己的計謀會夭折。

「公司里有位方先生,他追我追了好多年。」

「人品如何?」

「還不錯。」

方之晁長得並不輸予晨多少,堂堂也是個經理級人物,可是……

「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引起予晨哥對你的關注就好。」她儼然像個小軍師似的。

「嗯。」柔盈點點頭。

「好,那就聽我的准沒錯。」菱涵拍胸脯保證。

「可以嗎?」柔盈不禁懷疑。

「保證萬無一失,相信我鐵定沒錯,難道我會故意陷害你?」她居然用這麼狂妄的口氣啊!

「柔盈,你今天很不一樣喔。」

予傲一下樓進到飯廳,看到一反平常穿得端莊保守,只差沒學那阿拉伯人把自己緊緊包里住的柔盈,穿上清爽.透明的薄紗洋裝,難怪他會雙眼亮,低吹了聲口哨。忍不住好奇地問:

「今天要和誰去約會?」說這話時,他不禁偷瞄了予晨幾眼,後者根本沒什麼表情,莫非……大夥對他倆的事全都是瞎起鬨?

「予傲,別胡說。」柔盈臉紅地輕斥。

「不是啊!」他仰頭佯裝想了下,馬上嬉皮笑臉的把臉湊到她面前,「今晚我就推了所有的約會,請你賞臉一塊共進燭光晚餐如何?」

「你啊!」剛進飯廳的菱涵一聽到予傲的話,馬上衝到他面前,沒好氣的一把推開他,「閃一邊去,我姊姊才不會看上你這個沒品的男人,早點死心巴!」

「我沒品。」予傲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筆挺,哪裡沒品了?這丫頭真是伶牙俐齒,每次總愛找他的碴,難道真是上輩子欠她?「臭丫頭,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會說我沒晶,要知道,我文予傲可是熾手可熱的單身漢,女人夢想中的白馬王子。」

「是喔。」她跟光放肆地由上往下掃了一遍,再繞到他的身後,從下往上看了一遍后才回到他的面前。

「怎麼樣?」予傲趾高氣昂地抬頭挺胸,「是不是發現了我卓越不凡啊?」

老實說,如果他不是那麼風流,文予傲真是文家三兄弟里最帥氣,最好看的一個,而她,邢菱涵也知道這個男人的女朋友多如過江之鯽,恐怕要編個號也得費上好些時候。

她就是討厭這一面的他,討厭到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究竟她是何種心態?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心,只是不願深思、更不想承認。

「哈,哈。」她乾笑了兩聲,一副不屑地撇撇嘴。卓越不凡?!像你這種花花公子,用卓越不凡形容你簡直就是一種浪費。」說完,不理他迤自往一旁的位子坐下。

「邢菱涵!你……」予傲的火氣又上來了。

「我怎麼樣?」菱涵還是一臉不怕死地對他嬉皮笑臉,「有膽你動手啊。」

「菱涵,別說了。」一旁的予風見愈來愈僵的場面,不禁拉拉菱涵的手,「二哥剛才只是跟柔盈姊開開玩笑,別這樣。」

「哼。」冷哼一聲,別開她的臉,「我才懶得跟那種人說話哩。」

「你這個臭丫頭……」予傲止不住心中怒火。

「夠了。予傲,坐下,吃飯了。」在予傲氣得快中風前,身為大哥的予晨終於挺身而出,無比威嚴地澆熄這場每天幾乎都會燃燒的戰火。

予晨實在不懂,為什麼他們倆每次總可以為了點芝麻綠豆的小事鬧翻天?予傲只要一碰上菱涵,那君子般的氣度便不曉得到哪士了?簡直一點形象也沒有。「大哥。」予傲不服氣叫道。為什麼每一次都要他先停火?明明就是那個伶牙俐齒的臭丫頭先開火,他……

「叫你坐下就坐下,羅嗦什麼?難道你又要柔盈向你道歉不成?」予晨冷冷地睨了予傲一眼,然後環了其他在場的三人,最後才又將眼光落回予傲身上,無比威嚴地說道:

「聽好了,雖然這個家目前沒有大人,可至少還有我這個大哥在,你們好歹也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動不動就鬥嘴,讓人知道了成何體統?」說完這段話,予晨不禁在心裡直嘆氣。

有時,他真希望爸媽跟邢家夫婦不是那麼要好的同學死黨,外加青梅竹馬,也許他們就不會異想天開的想玩上一段……不不不,是「兩段」親上加親的戲碼。

想到兩家長輩的好意,及壓在他身上攸關兩家企業生存的重擔,予晨知道他絕對是無怨無悔的接受,也因為如此,他將所有的心力跟精神全副投注於事業上,而他最感慶幸的是柔盈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在他身側,讓他能全力在事業上衝刺,可今日她突兀的改變,卻讓他不由得心驚。

十年了,從她十八歲那年住進文家開始,他已經認識柔盈十年了,當然,如果真要算的話,可以說,她一出生,他就已經認識她了。

這些年來,他其實並非真的對她心無旁騖,他常常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要是在此刻才緞出個程咬金,予晨心想,他一定會殺到瑞士,向那兩對又去五度蜜月的夫婦作嚴正抗議,都是他們害他遲遲沒時間向她表白,要是柔盈有了別的男朋友,他絕對會議整個企業在一夕間倒閉,以泄他心頭怒火,否則他就不叫文予晨。

「予晨,很抱歉……」柔盈抬起眼眸看向予晨想道歉,她知道他的脾氣一向好得沒話說,可是他今天早上好像……

予晨收起思忖並打斷她的話:「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想聽任何人說抱歉,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吃頓早飯,可以嗎?」說完,他閉上嘴,低頭專心享用他的早餐,這表示一切的爭執到此為止。

沒人知道,此刻,予晨的心其實早已波濤洶湧。

一如往常,柔盈每天早上都在桌上看到一嬌艷欲滴的白玫瑰,和一張小卡片,面對這一切,她通常一笑置之,再將那張小卡投入垃圾筒,最後再將玫瑰拿到會客室,做為觀賞之用。

但今早,她顯得——遲疑了。

「如果予晨大哥對你沒意思,無論你交再多的男朋友或一個都不交,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既是如此,你的第一步就是要知道,他對你交男朋友有什麼反應?從現在開始,你要努力地接受方之晁的追求……」這是昨天晚上菱涵對她耳提命面的一番話。

她翻過卡片的背面,看著那熟悉的字體及話語柔盈:

我會等你,等到你願意收下我對你的心意,等到你願意嫁給我。之晁

她真要像菱涵說的那樣做嗎?

柔盈抬起眼眸,透過玻璃窗看向那埋首於工作的文予晨。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心意?他,真的完全無於別人對她的追求?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

太多太多的疑問存在柔盈的心底,想問,卻又礙於自己沒勇氣。唉!算了,如果真是那樣,她也該死心了。

她收回眼光,默默地收下卡片,至於花,還是拿往會客室,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絕對不會接受別人所送的玟瑰。

就在她身籬去的同時,辦公室的予晨抬起了頭,看著柔盈的背影,心中半是納悶,半是帶著一絲酸酸地想;為什麼她收了那張卡片?通常她不是都會去了嗎?

停在辦公桌旁的方之晁,此刻正準備如同往日般,讓她拿把刀在他的心坎上砍上一刀……

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到柔盈收了卡片。

喜讓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子,衝到她的位子上,低頭看向一旁那首次呈現空無一物的垃圾桶,就那麼一刻,方之晁幾乎要失聲大叫,興奮的情讓他看起來比干常更加奕奕。

柔盈真的接受他了,在他苦苦追求她四年之後!

腳步輕快的尾隨柔盈前往會客室,方之晁需要她的證實,證實那絕對不是一場夢,柔盈真的接受了他。

「總經理早。」在方之晁穿越予傲身側時,愉快地向予傲道個早安,一副比中了統一發票特獎還高興的模樣。

「早。」予傲尚未回之晁的話,就見他已衝進會客室里。

予傲被他臉上的情搞得滿頭霧水,不禁喃喃道:「那小子中了兩百萬嗎?幹嘛高興成那樣?今天是什麼特別日子嗎?先是柔盈改變了一貫的風格,接著連之晁也……難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予傲噥地下了結論后,人已站定在總裁辦公室門外。甩甩頭,甩開滿腦子胡思亂想,輕敲了門,不等予晨應允,就闖人予晨的辦公室內:

「大哥,這是你要的關於中山路上的地產價表,還有你上回說……」話沒有繼續下文,因為他發現他跟前的予晨此刻正在游太虛。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大家看起來好像都有點不正常?難道,不正常的人是他——文予傲?

不可能。他心頭一驚,連忙用力甩一下頭,他相信自己是再正常不過,那麼是其他人吃錯藥了,還是……

「大哥。」予傲輕喚了一聲。

予晨一點反應也沒有。

予傲乾脆繞過辦公桌來到予晨身旁,將嘴輕靠在他的耳畔問道:

「大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柔盈為什麼突然接受了方經理的追求……她……」話未完,予晨便如大夢初醒般地瞪著身旁的來人。「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予做好笑的指著自己,「我進來很久了,怎麼,你.終於開始有危機意識了?難怪剛才方之晁一臉幸福的走進會客室里,原來是柔盈終於想通了,答應他的追求了。」

「別胡扯了,我要的地產價表呢?」予晨強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

「在這。」予傲拍拍手中的檔案夾,將它攤開,平放在予晨面前繼繽說道:「大哥,柔盈馬上要二十八歲了,十年了,就算你再笨也早該看出人家的心意吧。不要再讓人家等下去了,更不要等到她芳心另屬時再來後悔。」

「你呢?別龜笑鱉無尾,對菱涵,你又怎麼說?」予晨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

「那可不同。」予傲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告訴你,下禮拜新居落成,我就要搬出去住了,地點是今年我們公司新推出的親密二人世界。」

「太不像你了。」聽了他的話后,予晨情不自禁地將視線自價表上調向予傲,「予傲,感情要自己去爭取,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比我還懂,但我卻沒想到你竟是以逃避的方式來面對。」

「說得好。」予傲拍拍予晨的肩,眼光投注在外頭那從會客室出來,一副準備大顯身手又滿面春風的方之晁身上。「既然你說感情是要自己去爭取,為什麼讓人家等了哪么久?我想柔盈八成灰心透頂了,否則怎會答應方之晁的追求?」

說到這,予傲才將眼光迎上予晨,「大哥,柔盈是個怎樣的女孩,你我心知肚明,她會在拒絕了某人連嬪四年的追求后又突然接受,八成是受了某種刺激跟影響,看來這回她是有高人指點,你非接招不可了。」

「菱涵出的餿主意是嗎?」予晨的眼一眯,頓時閃過一抹接受挑戰的光芒,「放心,我不會讓他構成威脅的。」

「大話別得太早。」

挑著眉,予傲半是等著看好戲,在這當口?他說不定會藉此機會出手幫自家人,畢竟老婆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不管是不是親兄弟,互相幫忙,最後的贏家總是文家人。

「看你的樣子,莫非另有打算?」予晨危險地睨起雙眼,看向一旁笑得有些鬼魅的予傲。

予傲對他綻出帥氣的一笑。「很難說,不過,如果你肯配合我的妙計,我相信不但你的老婆跑不掉,方之晁更是永遠構不成威脅,而我……自然也可乘機抱得佳人歸,如何?」

「看來你是老謀深算,早算準了一切,現在搬出去,好方便辦事嗎?」予晨真的不得不對他這個弟弟再次刮目相看;「只是你不怕跟她,反目成仇?畢竟我們都是……」

「我等了十年的獵物,既然到現在還只是在門口徘徊,我這算是搶奪嗎?不,這不是,但我也不介意予風站在他的位子上與我競爭,因為唯有在彼此較勁的狩獵過程中,才能享有狩獵的趣味。再說,我可是得放棄我在外的一切花名,並獻上一顆百分之百的真心,當然,如果他們的感情夠堅定,我自然也會識趣的放手,不過試了才知道。」予傲自負的露齒一笑:「怎麼樣?要不要合作?等等,大哥,你先別急著拒絕,慢慢的考慮清楚再說,反正你一定不會敗陣,而我也不是非要你這個戰友不可,只不過……相信其中的優勝劣敗你心底有數,大哥。」

予晨再看了眼那自信滿滿的予傲后,將眼光調至窗口外柔媚的女子,其實,和不和予傲連手,予晨絕對都有百分之百贏得美人的信心,因為十年來,柔盈的心,他是再清楚不過。

但,若不和予傲連手,他相信好事會再多磨個幾樁才能塵埃落定!因此,不管他如何選擇,這條路都已有人預先埋下了陷阱,好與壞他都是非走.非承受不可,此刻予晨倒想乘此機會和予傲鬥鬥看,看看究竟是誰的計謀更高一籌?

「如何?考慮清楚沒有?」予傲問道。

事實上,問這話只是形式上,予傲早從他大哥的堅定眼光中得知答案。不愧是文家人,永遠都是自己去爭取,絕不靠他人。

「答案你比我清楚,兄弟,我們走著瞧吧!」予晨投給了他一個挑戰的眼光。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予傲笑著伸出手。

兩手交握之際,就是兄弟情暫放一邊,追妻,各憑本事羅!

坐在辦公室內的專設辦公桌前,予傲已呆坐近整天,話雖如此,並不表示他的腦袋也是呈現停擺狀態。終於,他有了點動作,按下桌上電話內線。

「親愛的總裁專任秘書小姐,麻煩你過來一下好嗎?」

「好的。」收線后,柔盈馬上擱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前往總經理辦公室。

此時,總裁辦公室內的予晨亦抬起了頭。予傲那小子準備要行動了嗎?予晨狐疑地想著,無法確定,就算是,他也打算先觀看一下情勢再說,反正諒予傲也不敢玩得太過火,只是,為什麼他的內心會感到一陣惶恐?

「請進。」予傲盯著辦公室大門,當那扇門開了又關,看到柔盈緩緩步人,予傲嘴角邊的笑意頓時漾開了來,「工作量不重吧!請坐。他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

「謝謝。」柔盈笑著在他的面前坐下,「我想不該是你來跟我討論工作量吧。總經理。」

「當然不是,我只是怕我會擔誤你的工作進度,浪費你的時間。總裁以為你的工作效率變差了。」予傲意有所指。

聽出他話中的譏諷后,柔盈聰明地規避問題,裝傻道:

「我不懂您的意思耶!」

予傲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一手扶著椅背,一手撐著桌面,俯下身盯著她,「柔盈,明眼人不說瞎話,你喜歡我大哥,我們這些旁觀者個個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呢?我乾脆直接說明為什麼我要找你。」

截至目前為止,柔盈仍舊不明白予傲叫她進來的意義。這是怎麼回事?才一個晚上,大家突然一古腦地關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了?

像今早,她才接受方之晁的鮮花,整個辦公室里,人人見到她就殷殷切切地跟她說起一大堆「家庭」經,有的還當面授馴夫術,最誇張的是有人已開始和她討論起婚紗嫁娶事宜……

所有的事情讓她哭笑不得,難道,她的年齡真的讓人覺得她已經是滯銷品,一聽有人要買,馬上廉價出售?

不會吧!她也不過二十七歲而已。

「來,喝杯荼,輕鬆點。」看她兀自沉思,予傲不慌不忙地踱到一旁,為她倒了杯茶后再回到她身邊,「想想,我們兩個年紀差不多,所以我想……或許我幫你出的主意會比那個丫頭來得好,不知道你覺得怎樣?」

「予傲你……」柔盈幾乎是從椅上彈跳起身,還好,她還沒拿起杯子喝水,不然肯定被嗆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該不會發燒感冒了吧。

「我清醍得很,你別擔心,坐下。」他笑著將柔盈塞回椅內,踱回自己的座椅,雙手交疊地擺在桌面上,雙眼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她,一臉難得的正經,「事實上,你今天的改變太過明顯,反而讓人覺得奇怪,或許辦公室里的同事們會以為你是因為要接受方之晁的追求,而改變……」

說到這,予傲換個姿勢地將身子往後頭的椅背靠去,但卻更像是在看那已落網逃不了的魚兒,「這一切都是菱涵的主意,對吧。」

「予傲,我真的不懂你說些什麼?」訂死她,她也不會說這是她要引起予晨注意的第一步計劃,特別是跟前的對象還是文家上下最聰明的一個。

「碰」地站起身,她一臉歉然,「很抱歉,我的事很多,失陪了。」話落,她便轉身離去。

「柔盈,你可以信任我,我絕不會是你們計劃中的敵人。」在她離去時,予傲沉穩的開口道。他文予傲絕不會這樣輕易就放棄機會,特別是這整樁計劃中,他,更是絕對不能失手。

果真,那轉動門把的手因為他的話而停止。

「我是真心站在你這邊的,柔盈:我也非常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大嫂,只是,這麼點小事,實在不可能讓大哥有所行動,他……太了解你了。」趁她有一絲猶豫之際,予傲連忙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及誠意。

良久。柔盈緩緩地回過身去,「為什麼?」

見她回心轉意,予傲咧嘴一笑;

「請坐。」

柔盈乖乖地坐回原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雖然柔順,可不表示她的因子里沒有叛逆與不馴,否則她斷然不會為自己的愛積極爭取。

「我說過了,我只是希望你成為我的大嫂。」予傲什麼也不肯說出自己是想藉由她去接近另一個人,他又不是笨得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柔盈沉下臉色,「雖然你我年紀相仿,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但你絕不可能只為了這個原因就幫我,還是把你真正的目的說出來吧!」她會回頭聽他,是因為她相信若有了他的幫助,一定事半功倍,但她也明白——文予做絕不肯做白工。

「瞧你說的,好像我是只老狐狸似的。」予傲言不由衷地抗議道。

「你本來就是老奸巨猾。」柔盈對他的抗議嫣然一笑;「說吧!你究竟所為何來?」猜不出他為什麼幫她,若說他想幹掉予晨總裁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予傲向來喜歡輕鬆自在,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她不認為予傲幫她,可以為他自己帶來什麼好處。

「如果真的沒有原因呢?」予傲好笑地看著柔盈,「你不要也被那個丫頭給傳染了,我不是那種做什麼事都一定要得到好處的人:這次幫你,除了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大嫂外,當然還有一個目的,我想我可以跟你保證,保證那個目的絕對是我追求很久的,而且更是我想永遠珍藏的,再沒有任何人比我更適合擁有她。」

「你……的目的不會是……菱涵吧。」柔盈不太確定地問,事實上,他們兩個,可應驗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首」的俗語,每天兩人吵歸吵,但對彼此的關心卻比任何人都明顯,只是,這種事……

「沒錯。」既然她猜中他的心事,他也沒有道理再隱瞞,也許誠實可以讓他未來行事更方便些,所以予傲選擇坦白的承認。

他一承認,柔盈馬上愣在現場。這……這怎麼可能?又怎麼可以?菱涵她……她……

唉!真是爛帳一筆,究竟要怎麼收拾才好?

「我知道說來荒唐,可是對她,我勢在必得。」予傲自負的露齒一笑。

「不行,我反對。」柔盈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低吼出聲,她可是難得不顧一切形象。

「別生氣,氣壞身子可不好。」予傲起身來到柔盈身邊,輕拍她的背幫她順氣,然後將她輕壓回椅內,「聽我說,柔盈,我知道我一直花名在外,在家則和她不是天天小戰不斷,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但這是為什麼?你……想過嗎?」

「不可能的,任誰看了也不相信你這是喜歡一個人的態度?更何況菱涵和予風……縱使你們都關心彼此,但這可是……」她急切的說明。

「我不管她和予風怎樣!」予傲斷然出言地阻止了她末出口的話,「柔盈,我敢向你保證,我絕對比予風更適合菱涵。

柔盈不禁搖著頭,「予傲,這不是適不適合的間題,也不是我硬要反對你喜歡菱涵,再怎麼說,予風可是你弟弟,你不可以這樣做,那樣會讓菱涵成為你們兄弟閱牆的導火線,我……」柔盈心想這些年她是白和文家三兄弟共處同一屋下這麼久了,竟然現在才發現她對這三個人的了解少得可憐。

「那不是理由。」予傲將身子靠在辦公桌沿,半坐在桌上,手上把玩著鎮尺,「如果說予風和菱涵的感情已發展到一定程度,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破壞他們:可是若他們根本還沒開始,我的介入,只是讓菱涵看清楚她自己的內心深處而已,再說,我相信你也希望她能幸福,不是嗎?」

「我……」她躊躇了。

予傲的話聽來冠冕堂皇,又頭頭是道,實在讓柔盈不知該如何反駁。事實上,若真要她不偏頗任何一方,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說予傲的性子比較適合菱涵,因為予風實在太寵溺菱涵,讓人感覺他倆之間沒有一絲情人間應有的佔有慾,但是,相同的,她也明白菱涵對予傲的觀感,很多狀況讓她不禁懷疑予傲要怎樣才能讓菱涵愛上他?除非雙方早已在暗地裡萌生感情,否則……

難說。

「柔盈,我不為自己的過往多做辯解,我會做給你看,但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忙,就算是幫你自己,也順便拉我一把,好嗎?」予仿誠心誠意的輕拉起柔盈的雙手並握住。「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抱著玩玩遊戲的心態。」

「這……」柔盈看他那一臉誠摯的表情:第一次——她看到文予傲對事業以外的事也有如此的情,再加上他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是那麼誠摯,她還能說不嗎?「也罷!我不持反對票便是,不過話可說在前面,不准你欺負我妹妹。」

「人格保證。」話一落,就見他俯下身,動作親呢地附在她的耳畔旁輕語,「看來我大哥是看你太久沒回位子,所以走來了,我不跟你多談。」

聽到予晨來了,柔盈整個人就好像如坐針氈般的不自在,特別是予傲又靠得這麼近,還拉著她的手。

知道她不自在,予傲便鬆開她的手,大聲地說道:

「柔盈,晚上有沒有空?我是真心請你吃飯,而且我也推掉了晚上所有的約會。」

看著予傲忙不送地一整面容,柔盈不知道該好笑還是好氣,但仍順著他的導演賣力演著,「原本方經理要請我吃飯,可是我推說今天晚上有事。」

「好女孩。」予傲揚起嘴角一笑,算是正式向那站在外頭,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予晨下了戰帖。「既然你今晚沒事,那我請你吃飯請定了!……還有,記住,待會兒如果我大哥找你,最好裝得心不在焉些,一定會更讓他瘋狂不已,相信我。」

他伸手輕撫她的髮絲,語音輕如情人間的呢喃,「別擔心,讓他誤會了最好,有我當軍師,放心,大哥絕對跑不掉,嗯。」

「嗯。」有了他的鼓勵,柔盈也覺得充滿了信心,不由地投遞給他一朵美麗的笑。

而這一幕剛好落人那找借H別來的予晨眼中。怒火……呵!那是學名,俗名是醋火——大發,臭小子,簡直太過分了。

在柔盈離去后,辦公室門一度又被打開並關上

「文予傲,你要怎麼做我不管你,可是不准你玩弄柔盈。」原本只打算暫時作壁上觀的予晨,雖是這麼想,可偏偏就是坐立難安。接著,他發現自己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往予傲的辦公室而來,當然,他也知道這一來,他鐵定上予傲的當,可他偏管不住自己的一雙腳和一顆熾熱的心,這實在……沒關係

他安慰自己:他只是過來看看而已,也許他們正在談公事呢。

不過,當他看到那不曾有過的親昵畫面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慶幸他來了,不然還真不知道這混小子會對柔盈怎麼樣。

「要是你敢做得太過火,看我不把你暗戀菱涵的事說出來才怪。」

老天,這話是文予晨說的嗎?

「威脅我。」予傲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大哥,我的個性你不是不知道,我想做的事,沒有人阻止得了,當你放棄你的歡利時,就算是拿槍對著我,或者威脅我都沒用,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一樣會……照做不誤!」

「你……」第一次,予晨終於嘗到……為什麼商場上的人只要一聽文予傲的名字,就會流露出又愛又恨的矛盾:愛,是因他做事乾脆,一旦決定了,永遠不拖泥帶水,絕對完成,達到令人覺得完美麗無可挑剔:恨,是因為他永遠自信滿滿,卻又帶點不羈與自負,而且幸連女似乎永伴他左有,讓他無往不利,知道嗎?我永遠慶幸自己不用去面對這樣的人物。

這是他們的父親曹對予晨說過的一句話,當初,予晨並不覺有何特別,只為自己擁有如此出色的弟弟高興,更不曾因予傲比自己有能力而嫉妒,但是今天,他開始明白,明白那句話背後隱射的真正意義。

是的,予晨終於開始認清與自己「對」上的是什麼樣的角色。

「大哥。」予傲的手臂往予晨的肩上一搭,半擁著他坐到那沙發上,為他倒上杯茶,「這場狩獵遊戲已經開始,兄弟麻!對象又是我未來的大嫂,你還是小心應戰才是,要是我一不小心失手……嘖嘖,我還真怕你會拿刀來砍我哩。」

「要是你敢傷害柔盈,我保證親手宰了你。」他的一雙眼睛危險地睨了起來,「予傲,商場上幾乎每個人都不敢與你為敵,可是大哥也不是省油的燈,我不會不應戰就豎白旗。」

「那很好。」予傲又是滿滿且自負極了的笑意,「我相信,我們文家人天生就是贏家,大哥,加油了。」

「我會的。」予晨站起身,回頭指著予傲,「上班時間少摸魚,就算你是總經理也一樣。」

「是。」予傲笑著目送予晨離去后,背靠上沙發,搔搔下顎。遊戲才開始,好戲將會一幕幕的揭開,在他預設的劇本中,緩緩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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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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