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什麼?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眼前的女孩瞪大一雙美麗的倩眼,全然無視正忙於酒吧開店準備的其它人。
貫謙嘆氣:「小苑,我們晚一點談好不好?」
小苑卻不答話。
交往了三個月,正在甜蜜期中的男友,突然說要跟自己分手是什麼感覺?被人耍了,有氣沒處發,非得要問個水落石出,就是這種感覺。
貫謙拿起干抹布,開始檢查起架上各樣酒杯,準備調酒用具。「我不能丟下她。」
「『她』是誰?」
「我女朋友。」
「你沒說!」小苑按住了貫謙正在擦調酒杯的手。「我們一開始交往的時候你沒說你有女朋友。」
貫謙抽開手,繼續擦拭。「我一開始想跟她分手,專心和妳交往,可是她……」
「她怎樣?」
貫謙抬眼看小苑,又匆匆低頭,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搖搖頭。
「說啊!幹嘛吞吞吐吐!」
貫謙停下手裡的動作,發揮自己一百分的演技:「希望妳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像下了決心般的抬頭,定定望住小苑:「她曾經自殺過,幸好發現得早,不然現在……」心有餘悸地搖搖頭。「我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那你就能對不起我?」小苑不滿貫謙的解釋,怒沖沖問。
望進小苑生氣的眸子,貫謙道:「妳沒見過她,妳不知道。」
勿葯此時從門口翩然定進,柔弱清麗的氣質引得在場人全都傻了眼,貫謙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口裡卻假裝心虛地小聲說了句:
「說人人到。」
小苑順著貫謙的目光回頭,只見一個白白凈凈柔柔弱弱的女子緩緩走近,越過吧台,站在貫謙身邊,輕看了自己一眼,隨即轉身看著貫謙。
第一個衝擊上小苑心裡的感覺,是她從來沒見過這樣清靈的女子,純凈的氣質強烈引起人的保護欲,如果貫謙說放不下的對象是這樣的女性,那絕對情有可原,尤其對方又為他自殺過,只有狼心狗肺的男人,才捨得讓這樣美麗嬌弱的女生皺一下眉頭,而不急著拼了性命去取悅她。
勿葯人到了,打量一下那女生,於情於理,她算仁至義盡啦!說起來這個女生算得上美人級的了,真不知道貫謙在想什麼?山老鼠似的濫砍森林,小心有天遇到巡山大隊,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得被判終生監禁。
貫謙可不滿意勿葯木頭似的表演,在吧台下捏了勿葯的手一把,勿葯皺了眉頭,輕聲說:
「她是誰?」一副淚就快滾出眼眶的樣子。
貫謙忙伸手抱住勿葯,安慰:「妳別想太多,她是……她只是……」
使命感湧上小苑心頭,讓這樣的女人流淚會遭天譴!「我只是他朋友,順道經過來看看他。」
勿葯看著貫謙,小女人似地問:「真的嗎?她是不是……」
貫謙急忙道:「她說了不是,我不會再傷害妳了,我發誓!」
勿葯露出淺淺的微笑,小聲,卻還是能讓附近人聽到的說:「嗯,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的。」
小苑尷尬地看著眼前安慰與被安慰的兩個人,出聲道:「我……我先回去了。」
「你不是說她很冷酷嗎?」大正驚嘆地看著眼前的美人,不用說,這一定是一律的家庭教師。
一律沒聽見大正的話,他呆了。
這不是他的家庭教師,他的家庭教師冷漠又難相處,老是用一副別人都是笨蛋的表情瞧不起人,不常笑,不會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說話簡潔,不該說的廢話一句不多說,最討厭扮弱勢博同情。
沒錯,她是絕不會扮弱勢博同情的,她剛來教他的時候,還不是被他整,以她這樣溫婉的外表,裝可憐一定很有說服力,可是她沒有,其它的老師忍住淚水或哇哇大哭的時候,她甚至連紅了眼眶都沒有,只是一副冷淡的表情要他打開課本。
他從來沒想過老師也會有這模樣,從冰山搖身一變,成了人人都搶著要保護的柔弱小女人,輕聲懇求著男人不要離開她,說她不能沒有他,這樣噁心的話,他想都沒想到會在老師口中聽到。戀愛中的人說肉麻話實屬稀鬆平常,但,他就是沒想象過老師也會是其中一個,他簡直沒法接受。
一股無名火在一律眼前燒起來!「妳幹嘛把自己弄得這樣噁心兮兮?」
意外聽到一律的聲音,勿葯抬起頭,貫謙立刻注意到勿葯變得不修飾的眼神,緊了緊環抱勿葯的手,勿葯立刻改以一副受驚小鹿模樣望向貫謙,心裡卻奇怪一律的出現。
小苑聽到一聲忿怒的質問聲,回頭髮現一律,且確定了一律是沖著他們來,立刻緊張地抓住一律拖到角落。
「你不要刺激她,」她回頭不確定地看了兩人一眼,壓低音量:「她才剛為他自殺過。」交代完,小苑隨即離開。
「自殺?」一律震驚地看著勿葯,火燒得更旺,附近的空氣全燒了,悶。
勿葯接收到一律烈火般的目光,一扭手推開了貫謙:「你說了什麼?」
貫謙又開始他的酒保準備工作。「小事,說妳為我自殺而已。」
勿葯瞪大眼。「我什麼時候為你自殺?」
「就在我拋棄妳的時候。」伸手越過勿葯,將酒杯倒掛在上層架子。
「雷貫謙!」勿葯將他剛剛掛在架上的酒杯取下,高高舉起:「你真是愈做愈過份嘍!」
「等……等等等等……」貫謙緊張地抓住勿葯的手。「我的姑奶奶,這些東西我可賠不起,請妳輕輕的、輕輕的放下他們。」
就在貫謙取下勿葯手中的酒杯時,一律緩緩走近兩人,勿葯故意撇過了頭不看一律,她不知道一律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是一律現在的目光太橫了,一點都不像一個高中生。
「你在這裡做什麼?」勿葯防衛地問。
貫謙看了勿葯一眼,不信她竟會有微微顫抖的聲調,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勿葯?
冷冷的。「接妳上課。妳忘了,今天要上家教?」
「我已經不教了。」
「妳還沒辭職。」
「我馬上就……」
勿葯拿起擺在櫃檯的電話,摸索著口袋中的零錢要投進去,一律搶過勿葯手中的話筒,用力摔回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勿葯嚇了一跳,楞楞看住一律。
大正走過來:「一律,你這是幹什麼?」
貫謙則拍拍勿葯的肩:「怎麼了?」
一律發現自己嚇到勿葯,想安撫勿葯,卻看見貫謙正關心地看著勿葯,一律不悅地轉身走人。「哼,別人還以為我很稀罕妳教咧!像妳這麼無聊的上課方法,我也不想浪費時間。」
勿葯看著一律離開。
一律到底在幹嘛呀?說什麼要接她去上課,還莫名其妙的生氣,他到底在生什麼氣?不想她教就不要來啊,難道她拜託他了嗎?哼!
一律再度不顧三個死黨的自行離去,三人雖無奈也只好追出去,但男主角只顧埋頭大步走著。
「我果然沒猜錯,是個大美人。」大正回味無窮似地說。
一律停步,正好擋著大正。「你不要想她。」
大正不知死活地吃吃笑:「幹嘛,又不是你的,我想她犯法啊!」
「總之你不要給我想她啦!」一律繼續走。
「『不要給我想她』?好可怕啊!思春少男的終極佔有慾。」
一律聳肩,海清招了計程車,將不知在想什麼的一律塞上車。
悶悶地坐上車,一律也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麼?真奇怪,老師不教,換個老師就好了嘛,幹嘛一定要這個老給他氣受的李勿葯?還猜想老師說不定仍在氣頭上,這禮拜不會來,所以順道到她學校來接她。
結果接到什麼?接到老師有男朋友,還曾經為男朋友而自殺的消息。
憑老師,要什麼樣的男朋友沒有,幹嘛要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爛男人?還露出一副可憐兮兮、惹人憐的模樣。幹嘛?在那個男人面前就可以扮小可憐,在他面前就不行啊?
啊,神經!他幹嘛想看老師扮小可憐?!
可是老師那個樣子真是說不出的讓人心疼,還有老師那受驚小鹿般的眼神,害他一時看傻了!其實他摔完電話,看到老師驚訝的樣子,第一個想法竟然最想抱住老師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大不了賠一隻新電話,不過老師一定會教訓他,叫他不要摔電話。
唉,他到底在想什麼啊?又不是沒別的事好做,幹嘛一天到晚想著老師?
勿葯心情鬱悶地回到家,她實在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說起來他們也不過才差三歲,代溝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我回來了。」
單親家庭的勿葯跟爸爸李致欽兩人相依為命已經有十年了,媽媽在她國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爸爸沒有再娶。
「吃飯了嗎?」勿葯放下背包問。
「還沒,剛剛還打算出去吃。」
勿葯笑一笑,進了廚房。「對了,爸爸,停在我們車位上的新車是誰的啊?沒見過。」
「我新買的。」
「新買的?」爸爸是個公務員啊!在市政府工作,領固定的薪水怎麼突然有錢換新車?
「加薪了嘛!」匆匆結束話題,李父問:「今天怎麼貫謙沒送妳回來?」
「他還在打工。」
「說起來貫謙這孩子不錯,妳最近跟他處得怎樣啦?」
勿葯皺眉,不會連爸爸也誤會了吧?「爸爸,你想太多了吧!」
「你們很適合啊!上了大學交交男女朋友也是正常的,爸爸很開明,不會反對的。」
跟那花心大蘿蔔?「爸爸你誤會了啦!我跟貫謙只是好朋友,要開始早就開始,都認識這麼久了。」
李父只是笑笑,沒答話。
自從在酒吧看到脆弱的老師之後,一律已經連著幾天心情不好了。
哼,表裡不一,平常對他就一副對待小學生的老師樣,看到男人就發花痴的流口水,他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他也可以跟老師平起平坐,幹嘛老師對別人就可以撒嬌,對他就擺出一副大人的姿態?
「啊--」一律煩躁地大叫。
以後再也不叫那女人老師了,這樣叫她只會讓她愈來愈高姿態而已。
「少爺你回來啦!」管家必恭必敬地接過一律的書包外套。「對了,先生正要出門,說是有話跟少爺說,吩咐少爺等一下。」
一律無聊地隨口應聲知道了,要管家拿杯飲料來。
橫加天西裝筆挺的走下樓,見了一律:「我幫你請新家教了,是台大的學生,她等一下就來了,你不要亂跑。」
新家教?「老……」說了不叫她老師了。「李勿葯辭職了?」
「沒有。」
沒有?耶!手舞足蹈。
咦?「那幹嘛換新老師?」
「那女生過份漂亮,不適合當老師。」
「那是你的偏見。」
「總之我幫你換了新老師。叫李小姐以後不用來了。」最後一句是對身邊的秘書交代。
「你幹嘛自作主張?我不想換!」
橫加天冷冷地看著一律,用眼神責備一律的語氣。一律迎視他,也不讓步。
秘書溫和地笑笑,打著圓場:「少爺也到了反叛的年紀。」
這秘書在說什麼鬼話?「我管你覺得李勿葯美還是丑,我說不換就不換。」最後一句音量過大。
管家正好捧著一杯柳橙汁出來。
橫加天趕著要出去。「新老師就到了,你上上看,怎樣再說吧!」
一律揮開管家遞來的果汁,果汁灑滿一地,管家無奈地蹲下來收拾,一律早已氣呼呼地上了樓。
秘書替橫加天穿上西裝外套。「少爺似乎很喜歡這次的家庭教師,之前氣走了好幾個。」
這不知道算不算是一個好現象?橫加天冷冷地想著。
用力推開門,甩上門,一氣呵成。
「一律,你剛剛跟你爸爸在樓下吵架啊?好可怕。」
一律猛然轉過頭,小美正趴在他床上看漫畫書。管家忘了通知他有人來。
「不關妳事!」走到衣櫃前。「妳出去,我要換衣服。」
「我不介意啊!」
一律不耐地吐了口氣,動手換下身上的制服,管家在此時敲敲門,隔著門說道:
「少爺,家庭老師來了。」
警覺心起,小美立刻坐起身。「是酒吧那個愛哭鬼嗎?」
「屁啦!」而且李勿葯又沒哭。
「新老師?」小美樂上天的猜想著。
門被敲了兩下,一個戴眼鏡的長發美人走進來,算是美人啦!不過跟李勿葯還是差了一級。
噢--拜託,李勿葯不想教他,他也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一律沒搭理進來的人,新老師困窘地站在一邊,小美衡量情況,決定要好好對待這個「一律沒反應的老師」。
「老師,來來來,這邊坐嘛!」小美將老師拉到書桌前坐下,又推了一律過來坐在書桌前。「一律乖,要好好用功才能上哈佛哦!」
一律懶得應話,等小美一鬆手,一律立刻站起來,椅子因此被弄翻,發出好大一聲響,嚇了新老師一跳,一律只是徑自坐到床上。
「橫……一律,是嗎?」新老師顫抖地說,悄悄走到一律面前,她當家教從沒像今天一樣覺得自己渺小而脆弱,她試著讓因緊張而乾燥的喉嚨發出溫和的聲音:「老師先自我介紹……」
一律打斷她:「不用!」
新老師驚愕了一下,又勉強自己露出溫和的笑臉。「那我們先來上課……」
一律將一副不耐的臉轉向新老師,她被一律的眼神一掃,竟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小美在一律身邊坐下,用手肘頂頂一律:「你不要這樣對老師啦!」
一律站起來。「我這還是客氣的。」
「你去哪裡?」
小美和新老師一起出聲問。
「洗澡!」
「但是……」新老師錯愕地出聲:「我們要上課啊!」
一律看也沒看她一眼,整個人就是一副要上妳自己上,關我什麼事的模樣。
「可是……」
一律拿了換洗衣物轉身,新老師正好擋在浴室入口,一律向她踏進一步,原以為她會識趣地讓開,誰知她被一律的氣勢嚇住了,腦子根本無法思考,只能獃獃站著不動。
一律不耐,索性丟了手裡的衣服,兩手按住浴室門框,將她逼進浴室中,一臉猙獰。「可是?但是?妳沒別的詞啊?老子不想讓妳教。幹嘛?妳想被強暴啊!不會閃啊!」
新老師被嚇得全身僵住,動也不能動的立刻紅了眼眶,一圈淚水就在眼裡滾啊滾的。
小美立刻制止地大叫:「一律!」
一律平常不是這樣的,只有在被惹毛的時候會變得很可怕,他本來就很少顧慮他人感受,這時候更不會。
一律沉默了一秒,這一秒更讓新老師惶恐,最後一律只是吼了句:「滾啦!」就讓新老師嚇得屁滾尿流閃到一邊,含在眼眶中的眼淚也嘩啦嘩啦的掉下來。
小美正不知如何控制眼前的場面的時候,一律的房門刷地一聲被推開,走進來兩個滿臉得意的死黨。
發現氣氛不對,海清問:「怎麼啦?」
小美看看一律,又看看哭個不停的新老師。
大正倒像習以為常:「又把老師弄哭啦?」
一律沒吭聲,小美求救似地站到海清旁邊。
「橫一呆。」
這時候還刺激一律,小美瞪了大正一眼。
大正笑笑:「看看我們給你送了什麼好東西來。」
一律無聊地撇過頭,大正則到外面抱進了一個手腳被綁住,嘴也被塞了布,只有一雙殺人似的眼神還活動著的美人。
大正將她一拋,丟在一律床上。
「李勿葯?」
誰准他這樣叫她的?勿葯想發出聲音,不過隔著毛巾也不過是嗚嗚聲罷了。
一律瞪了大正一眼,伸手取出了勿葯口中的毛巾,大正露出一副「我都是為了你」的表情,轉身就催促著海清快走,海清順帶將要出聲鬧場的小美一把抱住,摀了嘴帶出一律房間。
吞了幾口口水,勿葯才能發出聲音,其間勿葯一直瞪著一律,他卻像毫無所覺。
一律要管家送水上來,自己則坐到勿葯旁邊,問:「妳剛剛說什麼?」
勿葯雙手被縛在背後,遂背對一律,示意他解開手中的繩子。
一律沒動作,只是看著勿葯,又問了一次:「妳剛剛說什麼?」
勿葯翻白眼:「我說,誰讓你叫我李勿葯?」
他哼了一聲,管家拿水進來,一律捧著杯子到勿葯面前。「喝了它。」
勿葯見一律沒解開自己手腳繩子的意思,加上自己又被摀住嘴太久,口渴極了,便乖乖就著杯緣喝完了整杯水。一律滿意地將水杯放到一旁。
「你鬧夠了吧?快解開我的繩子。」一喝完水,勿藥力氣又來了。
一律趕忙解釋:「不是我叫他們去……」
勿葯懶得理他,掙扎著跳下床,想找能幫助解開繩子的東西,一律卻誤以為勿葯在生他的氣,就怕勿葯認為他是流氓的兒子,會做這種事也是理所當然,扶住跳下床因雙腳被綁而站不穩的勿葯,心急地說:
「我沒叫他們這樣做,我發誓啦!」
勿葯想掙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勿葯生氣地說:「既然不是你,那你幹嘛不幫我解開繩子?」
一律看了勿葯冒火的眼睛,迅速低下頭:「我怕妳會打我。」
「我打你?我還怕你打我呢。」
立即的--「我不可能打妳啦!」
「那解開我的繩子啊!」
猶豫著,一律緩緩解開綁住勿葯的繩子,可是他還是抱著勿葯。
「我不敢打你,放開我。」
一律這才鬆開抱著勿葯的手。
第一次,他覺得勿葯好香,而且全身都軟軟的,跟小美或其它女人靠近他時不一樣,會讓他有心跳加速,而且永遠都不想放開的感覺。她是不是學了什麼迷惑人心的法術,讓他老想著她,一直想親近她。
勿葯甩開纏在身上的繩子,轉頭看到了站在房間一角,臉上猶帶淚痕,驚愕地看著他們的女子。
勿葯質疑地轉頭看向一律。
「臭老頭請的新老師。」
「很好啊!舊的下去,新的下來。」
橫一律這傢伙在搞什麼?她都還沒辭職就請了新老師啦!還用這種方法把她帶來,想耀武揚威也不是這種方式。
聽到勿葯冷淡的口氣,一律心一驚,揪著新老師的領口扯到勿葯面前:「妳沒聽清楚我的話?我說是『臭老頭』請的。」
勿葯拍掉一律扯著新老師的手:「你沒看見人家哭了!」
「妳沒聽見我的話啊!」
「我管她是誰請的,你把人家弄哭了對不對?」
管她是誰請的?怎麼可以不管?一律忿忿看著勿葯,她就不能關心他一點點嗎?不相千的女人哭了她緊張兮兮,她怎麼就不了解他想要她留下來繼續教。
「快跟人家道歉。」
勿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平常這種事她根本管都不管,管他誰家死人誰家活,誰把誰怎麼了。可是她就是不想看一律這樣下去,她不想一律以為可以隨心所欲的傷人,不想讓一律放任自己的情緒主宰他的行為。
她也不過收他一份家教費而已,幹嘛這麼用心?連她自己都搞不懂。
「妳怎麼能不管?」一律還沉浸在之前的氣憤中。
「我憑什麼管?你愛請誰是你的自由。」
一律簡直要爆血管了!「是『臭老頭』,是我家那個……」
「我知道,那你也不該把人家弄哭。」
「她都哭了妳要我怎樣!」
「道歉啊!」
「那妳回來教我啊!」
「這跟那是兩回事。」
咦?勿葯看向一律,他要她回來教他?他不是討厭她嗎?他是真的要她教,還是他想到新方法整她?
不管怎樣,她不想再接近橫一律,他太危險,這一秒是小貓咪,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變成大老虎。況且勿葯也察覺自己對他過份關心,她對他的生活態度涉入太多,這與她無欲無求、平靜的生活理想相違背,尤其對方有像一律這樣的家庭背景,涉入過多,會讓自己卷進怎樣的未來中,自己都無法掌握,這種不踏實的感覺令人害怕。
「對我來講是一回事。」
勿葯覺得一律簡直是不可理喻,人沒有權力任意去傷害別人,可是看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她也知道這大概是因為一律從小就予取予求慣了,他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不用去看人臉色,更不用去顧忌別人想法,他當然不覺得他傷了人,為此她放緩了語氣:
「你需要道歉是因為你傷了她,你必須發自內心想道歉,不然這道歉就沒了意義。」
一律瞪著勿葯,良久,他轉向新老師,敷衍地丟了句:「對不起!」看向勿葯:「行了吧?」
他都道歉了,勿葯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向仍紅著眼眶,一臉驚怕的新老師說:「不用太擔心,他只是脾氣不好,適應了就沒什麼。」接著對一律道:「你不要再這樣整人了,好好念點書嘛!」
一律猛地抓住勿葯的手臂:「什麼意思?妳還是不教我!」
「既然你爸爸都給你請了新的家教,當然是新的家教上課啊!」推掉一律的手。「我要回去了。」
一律沒說話,生悶氣,故意不看勿葯,他都道歉了,連要她回來教這樣低聲下氣的話他都說出口了,她還一副走得很開心的樣子。
看一律不理她,勿葯心想是自己太雞婆了吧!最近的年輕人哪禁得起人管,算啦!
就在勿葯走到房門口時,她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回頭一看,一律正仗著自己一百八的身高,將嬌小的新老師小雞似的拎起來,丟進了浴室中,關上門前還惡狠狠地說了句:
「妳給我出來試試看!」
在勿葯還楞楞地看著的時候,一律走到她身邊,將被勿葯打開一半的房門推回原位。
「我們談談!」強硬地將勿葯拉到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坐著。
勿葯這才有了反應:「我沒對今天的事發脾氣,已經很克制了,你不要再惹我了!」
一律冷冷瞧了勿葯一眼,轉身走到書桌前東翻西翻,不知在翻什麼,最後拿出了一包牛皮紙袋,從裡面抽出幾張紙和照片,定到勿葯面前遞給勿葯。
「這什麼?」勿葯接過。
「李致欽是妳爸爸對不對?」
勿葯點點頭,她已經大約知道一律要說什麼了,因為照片和文件已經傳達給勿葯某種她不敢相信的事實。
「身為市政府官員,利用職務,從中得利,這大概就是妳所謂的平凡人家,所謂的良好的大人典範吧!」
勿葯呆看著眼前的文件,難怪爸爸有錢換新車,難怪爸爸經常說加薪、發獎金什麼的,原來……
「妳當我家教,」他在勿葯身邊坐下。「不然我就整死新來的老師,而且把這些東西寄到市政府和報社去。」
勿葯緩緩抬頭看著一律,輕聲說:「你一定很討厭我。」才故意做這些事來整她。